来源:滚动播报
(来源:上观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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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辰光我就很喜欢吃面。读小学时,同学们大多是回家吃中饭的,外婆总会提前一天问我:“明天中午要吃啥?”我经常是脱口而出:“虾仁面!”
下课铃一响,我就飞奔而出,虽然早已饥肠辘辘,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跑起来动力十足。人只要心中有盼头,总会生出无穷的力量。一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外婆做的那碗面。
到家放下书包,早就算好时间的外婆就会满脸堆笑地端出正好出锅的虾仁面。热气腾腾的细面条上铺满了白里透红的河虾仁,汤汁微微油黄,里面点缀着粒粒葱花。升腾的热气钻进我的鼻腔,带着鲜香、葱香、麻油香,直接俘获我的味觉,不容我逃脱似的。
我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挑起一筷面条,顺时针卷上两圈,鼓着嘴用力地吹上几下,然后啊呜一口塞进嘴里。边嚼边夹进几只河虾仁,丝滑与鲜嫩合二为一,再抿上几口汤汁,那是从口腔到胃、从上到下一条线的愉悦享受,鲜美得眉毛都要掉下来了。外婆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吃,只说一句:“吃慢点,当心烫。”
虾仁面虽说好吃,但那时我从来没见外婆和我一起吃过。她总是等我吃完,才将锅里剩下的一点光面吃掉,或是把昨晚的剩饭与隔夜菜热一热自己吃。后来我才知道,那时物资不像现在这样丰盛,河虾昂贵,外婆自己不舍得吃。她总是买上二三两活虾,回到家一个一个剥去虾壳。她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剥得很慢,但很仔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剥了多久。现在我想剥虾仁给外婆吃却已没了机会,但我永远记得,那碗最好吃的虾仁面。
长大一些,我家附近老城厢的尚文路上开了一个面摊,老板是个中年爷叔,络腮胡,微胖。他手脚勤快,天没亮就忙活开了,准备各种浇头。等天亮了,他就在自家破旧的老房子门口撑起个简易棚,放上四张桌子若干圆凳就算营业了。虽然环境不咋样,但生意倒是不错,顾客多是周边居民或熟客,吃过一次准会再来。他家的浇头品类丰富,葱烤大排、糖醋小排、雪菜肉丝、香菇面筋、焖肉、辣肉、爆鱼、大肠、鳝丝……全是当天早上烧出来的,新鲜味正,以至于不少顾客一碗面总要点上两只浇头,不然不过瘾。我就读的中学离面摊不远,我经常是中午一下课就冲出校门去他家吃面。那时顾客比早上还多,都是附近上班族或学生,去晚了就要等位。等面的时候,爷叔边忙边会跟老顾客闲聊,拉拉家常。面下好了,爷叔问“老规矩?”,得到答复“老规矩”,就会飞快地舀上顾客爱吃的浇头,有时还会加送一只荷包蛋。我一看就知道,今朝爷叔心情大好。
现在,我仍然喜欢吃面,汤浓情更浓。烟火气从来不是凭空出世,而是从生活中的小温暖中孕育出来的。
原标题:《晨读 | 朱永超:吃面》
栏目编辑:郭影 文字编辑:蔡瑾 史佳林
来源:作者:朱永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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