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说：山神

图文/罗荣云

那是一个看似平常的日子，偏僻村子附近山林里的宁静被彻底打破，一场怪异的野生动物大迁徙拉开了序幕。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是村里经验丰富的猎人老李。彼时，他正扛着猎枪，怀揣着对猎物的期待准备进山。刚走到山林边缘，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一群原本机警狡黠、惯于隐匿在山林深处的野兔，像发了疯似的从树林里狂奔而出，它们的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满是无尽的惊恐，一窝蜂地朝着村子的方向涌来，那速度快得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紧接着，一群猴子也从树上慌慌张张地爬下来，它们不再像往常那样灵活嬉戏，而是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脚步急促而慌乱地往村外走去，嘴里还不时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在传递着某种未知的恐惧。

老李满心狐疑，正打算回去把这怪事告诉村里其他人，却又遭遇了更惊悚的一幕。在山脚下的悬崖边，一群羚羊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整齐地排列着。它们先是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眼神空洞而迷茫，随后，一只羚羊带头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紧接着，一只又一只羚羊毫不犹豫地跟上，那决绝的姿态仿佛奔赴一场神圣的死亡之约。它们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绝望的弧线，重重地摔在悬崖下，粉身碎骨，鲜血溅满了山石。

与此同时，村子里的家畜也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操控，行为变得荒诞至极。老张家的一群鸡，原本在院子里悠闲地啄食，享受着午后的宁静。突然，它们像是被雷电击中一般，集体炸开了锅。一只只鸡扑腾着翅膀，疯狂地飞到了屋顶上，鸡毛漫天飞舞，它们叽叽喳喳的叫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把整个村子的宁静都撕裂。而村头老王家的牛，原本温顺地在牛棚里反刍，此时却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挣脱了粗壮的缰绳，在村子里横冲直撞。它的眼睛布满血丝，鼻孔里喷着粗气，所到之处，村民们晾晒的粮食被踩得七零八落，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一大群老鼠从村子的各个阴暗角落里钻了出来，它们首尾相连，排着整齐得如同军队一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着村外的沙漠走去。它们的小眼睛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步伐整齐而迅速，仿佛在执行一项神秘而不可违抗的使命。

然而，村民们对这些动物的反常行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当这些奇怪的现象呈现在他们眼前时，愚昧无知的他们不但没有丝毫警觉，反而兴奋得两眼放光。村长站在村子中央，双手叉腰，脸上洋溢着贪婪的笑容，扯着嗓子大声说道：“这是山神恩赐的福气啊！你们看，这些畜生都自己送上门来了，这是老天爷在眷顾咱们呐！”村民们听了，纷纷附和，笑声回荡在整个村子上空。

于是，一场对动物的疯狂捕杀开始了。男人们纷纷拿起棍棒、猎枪，女人们也拿着锄头、镰刀，孩子们则跟在后面欢呼雀跃，仿佛这是一场盛大的节日庆典。他们追着那些野兔，像一群饿狼扑向猎物，野兔们在人群中惊慌失措地逃窜，却终究逃不过人类的围追堵截。猴子们被棍棒打得哀声惨叫，一只只从树上掉落下来。那些原本温顺的家畜，也成了人们刀下的牺牲品。

在这场血腥的屠杀中，村民们收获颇丰。他们的家里堆满了野兔、野鸡、羚羊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他们围坐在一起，大快朵颐着这些所谓的“福气”，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得意的笑容，全然不顾动物们临死前的惨叫和绝望的眼神。

日子一天天过去，动物们的“疯狂”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一群狐狸从山林里倾巢而出，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冲进村子，见狗就咬，见人就扑。村里的狗们也被激怒了，和狐狸们扭打在一起，一时间，村子里犬吠声、狐叫声、人们的惊呼声交织在一起，乱成了一锅粥。

但村民们依旧执迷不悟，他们认为这不过是动物们最后的挣扎，是山神给他们的额外赏赐。村长更是得意忘形，他拍着胸脯说：“怕什么，这些畜生能掀起什么风浪，咱们有这么多的收获，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然而，灾难的脚步正悄然逼近。

那是一个夜晚，月光惨淡，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厄运。村民们在经历了一天的杀戮后，疲惫地进入了梦乡。突然，大地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怒吼，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巨兽。紧接着，地面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那抖动的幅度之大，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摇散架。

人们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发现，村子的地面正在以一种令人绝望的速度下沉。巨大的裂缝像一条条狰狞的蟒蛇，从地下蔓延开来，迅速吞噬着房屋和土地。房屋在颤抖中摇摇欲坠，随后一栋接一栋地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的尘土。

那些曾经嘲笑动物愚蠢、沉浸在所谓“福气”中的人们，在这场灾难面前，瞬间变得渺小而无助。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哭泣着，试图逃离这恐怖的深渊，但一切都太晚了。村子发生了巨大地陷，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无情地将整个村子吞没，曾经的欢声笑语、丰收的喜悦，都被掩埋在了废墟之下。

自然界仿佛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密码，很多动物在很多自然灾难来临之前，其实都收到了神秘的预警信号，展现出种种反常预兆。可惜，人类总是太过自负，无知地认定动物们的行为愚蠢至极，却不知恰恰是自身的认知局限，让他们对危险浑然不觉。在这场灾难中，动物们用它们的生命发出了预警，而人类却因为自负和愚昧，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大自然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而不可抗拒，当我们对它的警告视而不见时，等待我们的，只有无情的惩罚。

废墟中的尘埃落定，一切正常，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个村子突然消失了一样。山上逐渐恢复了野生动物成群逐队，仿佛山神在说：“象我已经显示，都可以看见，我已经尽我所能……”风吹在树冠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作者简介】罗荣云，男，汉族，中共党员，祖籍湖南道县，新疆和静人，1987年1月生于湖南道县，自由撰稿人，有作品见于媒体报刊等，现供职于新疆某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