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烟台:黄渤之间的蓝色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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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阁的晨雾漫过丹崖,长岛的涛声拍碎礁石,养马岛的霞光染透沙滩,芝罘的苹果飘着蜜香——这是烟台递来的山海请柬。这座横跨黄渤两海的港城,既有仙山琼阁的缥缈、黄金海岸的璀璨,也有百年灯塔的坚守、渔家烟火的温润。它的美藏在鸥鸟的翅尖上,躲在礁石的褶皱中,浸在鲅鱼水饺的鲜香里,更刻在每个守护者掌心的纹路中。这场烟台之旅,便是循着潮声与海风,去触摸那些藏在仙山、碧海、岛礁与街巷里的坚守。
六日的足迹踏过烟台的山海与烟火,像展开一幅浸着蔚蓝与鎏金的长卷,每一页都写满黄渤之滨的人文密码:一页是仙山的灵,凝着蓬莱阁传人的晨钟余韵;一页是碧海的阔,刻着老船长的罗盘纹路;一页是岛礁的坚,留着守塔人的灯油温度;一页是街巷的暖,映着胶东巧妇的面杖光影。没有刻意的打卡清单,只有传人的木鱼、船长的船桨、守塔人的油壶、巧妇的擀面杖,这些带着温度的物件,串起了蓬莱阁的呼吸、长岛的脉搏、养马岛的心跳、朝阳街的肌理。
蓬莱阁:丹崖上的仙韵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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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台的晨雾还没漫过渤海湾,蓬莱阁文物讲解员张景涛已握着木鱼在三清殿前站定。“要说这蓬莱阁的来历,得从汉武帝东巡讲起,当年他求仙寻药在此筑城,到宋代正式建阁,‘八仙过海’的传说就从这丹崖山边传开。”他的蓝布褂子沾着晨露,指节因常年握木鱼磨出厚茧,那是在丹崖上守护仙阁的第四十个年头。
我们跟着他走上蓬莱阁,朱红的廊柱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碧海丹心”的匾额苍劲有力,远处的长岛在雾中若隐若现,真如仙境一般。“你看这吕祖殿的壁画,”张景涛指着殿内彩绘,“画的就是八仙过海的故事,铁拐李的葫芦、何仙姑的荷花,每一笔都藏着讲究,修复时用的是传统矿物颜料,和明清时的配方一模一样。”他从布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抄本,上面用毛笔记录着蓬莱阁的传说与掌故,字迹旁画着八仙的简笔图,“这是我祖父传下来的,光‘海市蜃楼’的记载就有二十多则,2006年蓬莱阁传说列入省级非遗,这些老故事更得好好传。”
行至观澜亭,晨雾渐散,渤海与黄海的分界线隐约可见,海水一蓝一黄,泾渭分明。“当年苏东坡在登州任上,就曾在这亭中题诗‘东方云海空复空,群仙出没空明中’,”张景涛指着海面上的渔船,“以前渔民出海前都来阁里祈福,现在虽然有了先进的导航,但逢年过节,还是有老人来烧一炷香,这是刻在胶东人骨子里的念想。”他忽然敲响木鱼,清脆的声响混着海浪声,在丹崖山间回荡:“丹崖雄峙渤海滨,仙阁凌空接紫云……”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桃木八仙挂坠,上面刻着简易的八仙纹样:“这是我用丹崖山的桃木刻的,磨了半个月,给你留着,记着蓬莱的仙韵味。”我捏着温润的挂坠,忽然懂了蓬莱阁的美——不是“仙境”的虚名,是丹崖的雄、传说的奇、张景涛的痴,是匠心把最鲜活的光阴,藏在了古阁的肌理里。日头渐高时,张景涛已开始给游客讲“八仙斗花龙”的故事,他的身影与蓬莱阁的剪影,成了渤海湾最动人的晨曲。
长岛:碧波中的渔岛守望
从蓬莱乘船四十分钟,长岛的晨光已洒在月牙湾的鹅卵石滩上。老船长王洪波正拿着油布擦拭船身,“这‘渔光号’陪了我三十年,比家里孩子还亲,长岛的每一处暗礁我都门儿清,这船舵得每天擦,不然海水一腐蚀就转不动了。”他的皮肤晒得黝黑,手掌布满老茧,指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海盐,那是在黄渤两海捕鱼的第五十二个年头。
我们跟着他走上码头,晨光中停泊着数十艘渔船,桅杆上的五星红旗在海风里猎猎作响。“长岛是‘海上仙山’,由三十二个岛屿组成,”王洪波指着远处的万鸟岛,“那座岛是海鸥的栖息地,每到春天,几万只海鸥绕岛飞,场面别提多壮观了。”他翻开磨损的航海日志,上面记着“2025.10.12 渔获量1200斤”“2025.11.4 东南风二级,适宜出海”,字迹旁贴着不同渔汛的照片,每一张都透着大海的馈赠。
走到九丈崖下,红褐色的礁石如刀劈斧削,海浪拍在礁石上,激起数米高的浪花,水珠在阳光下闪着银光。“这九丈崖的礁石是火山岩,硬度特别高,”王洪波捡起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这是海水磨了上万年才形成的,以前渔民就捡这些石头压渔网,现在成了游客喜欢的纪念品。”他指着崖边的灯塔,“那座灯塔建了一百多年,我父亲当年就是守塔人,现在我儿子在海事局工作,守护航行安全,这是我们渔家的本分。”
王洪波从船舱里摸出一枚贝壳雕,上面刻着渔船归港的图案,纹路细腻:“这是我闲时用海螺壳雕的,磨了一个月,给你留着,记着长岛的渔鲜味。”我捏着温润的贝壳雕,忽然懂了长岛的美——不是“海上仙山”的标签,是浪花的白、渔船的旧、王洪波的执,是信仰把最厚重的光阴,藏在了碧波的脉络里。日头偏午,王洪波已开始修补渔网,他的身影与渔船的剪影,成了黄渤之滨最沉稳的午曲。
养马岛:银滩上的牧海记忆
从烟台市区驱车半小时,养马岛的霞光已染透后海的礁石。胶东剪纸艺人李桂兰正握着剪刀在渔家小院里创作,“这养马岛是秦始皇养马的地方,你看这剪纸里的骏马,得剪出奔腾的气势,剪刀要稳,转弯处才利落。”她的指尖沾着红纸碎屑,手背有常年握剪刀留下的浅痕,那是在岛上传承剪纸技艺的第三十八个年头。
我们跟着她走进小院,墙上挂满了渔主题的剪纸作品,“渔汛丰收”“鸥鸟归巢”“渔家娶亲”,每一幅都栩栩如生。“你看这幅《牧海图》,”李桂兰指着一幅长卷,“用的是‘套色剪纸’技法,蓝色的海水、金色的沙滩、红色的渔船,层次分明,这蓝色颜料是用海草熬的,不容易褪色。”她翻开一本厚厚的纹样集,上面画着从传统吉祥图案到现代渔岛风光的各式图样,每一张都标注着剪纸的步骤。
走到前岛的银沙滩,金色的阳光洒在沙滩上,沙粒洁白细腻,海水清澈见底,游客们正骑着沙滩摩托嬉戏,笑声与海浪声交织成独特的旋律。“以前岛上全是渔民,靠海吃海,”李桂兰拿起一张刚剪好的“八仙过海”剪纸,阳光透过红纸呈现出温暖的色泽,“现在游客多了,我就开了个剪纸体验课,让孩子们自己动手剪小鱼、剪贝壳,很多人都喜欢这老手艺。”她指着远处的跨海大桥,“那座桥通了以后,来岛的人更多了,我们的剪纸也能让更多人知道。”
李桂兰从竹篮里拿出一幅小型剪纸,上面是养马岛的全景,线条流畅:“这是我今早刚剪的,用的是最好的宣纸,给你留着,记着渔岛的烟火味。”我捏着轻薄的剪纸,忽然懂了养马岛的美——不是“东方马尔代夫”的标签,是沙滩的软、剪纸的艳、李桂兰的勤,是热爱把最绵长的光阴,藏在了渔岛的年轮里。日头偏西时,李桂兰已开始教游客剪小鱼,她的身影与剪纸的光影,成了养马岛最温暖的暮曲。
朝阳街:老街里的港城味道
从养马岛返回市区,朝阳街的烟火气已漫过街口的老钟楼。海鲜饺子馆掌柜刘建国正握着擀面杖在灶台前忙碌,“这朝阳街有百年历史了,以前是外国洋行的聚集地,我爷爷就在这儿开饺子馆,这擀面杖得用枣木做,擀出来的皮才筋道。”他的额头渗着汗珠,手臂有常年擀皮练出的肌肉,那是在老街上做饺子的第四十个年头。
我们跟着他走进老字号馆子,木质的桌椅擦得锃亮,墙上挂着烟台开埠时的老照片,空气中混着海鲜的鲜香与面粉的麦香。“你看这饺子皮,”刘建国拿起一张刚擀好的皮,薄如蝉翼,“用的是本地的高筋面粉,和面时要加一点海水,煮出来的皮不容易破,这是老祖宗传的规矩。”
走到老街的石板路上,老邮局的绿邮筒还立在街角,网红咖啡馆的香气与海鲜馆的烟火气交织。“以前这条街全是洋楼,现在成了网红打卡地,”刘建国指着墙上的老照片,“这是1930年的朝阳街,我爷爷就在最里面的铺子,现在我儿子也跟着学做饺子,选料要鲜、手艺要精,这规矩不能改。”他指着墙角的腌菜缸,“这腌海菜是用烟台的虾油腌的,配饺子吃最解腻,是老烟台人的吃法。”
刘建国从柜台下摸出一小罐虾油:“这是我自己腌的,用的是本地的毛虾,腌够半年才够味,拌凉菜、蘸饺子都好吃,给你留着,记着港城的烟火味。”我捧着温热的虾油罐,忽然懂了朝阳街的美——不是“网红老街”的标签,是饺香的浓、人情的暖、刘建国的痴,是坚守把最鲜活的光阴,藏在了老街的烟火里。夜色渐浓时,铺子的灯光亮起,刘建国的身影与食客的笑脸,成了烟台最温暖的夜曲。
从蓬莱阁的传说抄本到长岛的航海日志,从养马岛的剪纸纹样到朝阳街的饺子账本,烟台的美从来不在“山海港城”的虚名里。张景涛的桃木挂坠、王洪波的贝壳雕、李桂兰的剪纸、刘建国的虾油,这些带着温度的物件,串起了传承与坚守、热爱与温情、山海记忆与市井烟火。当蓬莱仙韵、长岛渔风、养马岛光、老街暖味在黄渤之滨依次铺展,我们触摸到的不仅是烟台的壮阔,更是这片土地生生不息的灵魂。这才是烟台最动人的底色——在潮起潮落、饺香不散之间,光阴从来不是流逝的刻度,而是在守护与热爱中,愈发绵长的蓝色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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