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清朝末代王爷街头摆摊卖菜，毛泽东：安排他当个“弼马瘟”

1950年早春，北京德胜门外的鬼市天色微亮便已人声鼎沸。菜叶的水汽和烧煤的味道混作一团，一位头发花白、身形清瘦的老人把几篓萝卜码得整整齐齐。买菜的大妈认出了他，低声嘀咕：“这不是载涛王爷吗？也落到卖菜的份儿了。”老人听见，只是笑了笑，继续掂秤收钱，没有半句抱怨。

追溯到1879年，载涛出生在王府，三岁就挂了二等镇国公的头衔。那是大清气数已尽的年代，官衔能够带来体面，却无法保证前途。戊戌年间他被送到法国索米骑兵学校，学的全是改良马种、相马、骑兵战术，按说回国后应可大展拳脚，奈何宫廷党争翻云覆雨，禁卫军统领成了一顶空帽子。

1911年武昌枪声响起，清廷想借禁卫军镇压革命。坊间传言载涛要领兵出征，他心知肚明那支卫队只能守门，真打仗就是肉包子打狗。未等圣旨下达，载涛主动递折子请辞兵权，这一下正合袁世凯胃口，兵符没了，王爷名头却仍在，实际已被架空。

清室宣统退位后，溥仪每年还能领到袁世凯承诺的“清室优待费”，王府表面风光并未立刻褪色。可1924年冯玉祥一声令下把溥仪请出紫禁城，那笔钱也跟着断了。没几年，日本人把溥仪扶上伪满宝座，屡屡派人劝载涛去东北“共襄大业”。第一次劝说时，特务还没开口，载涛先撂下话：“我想多活几年，可不愿去当亡国奴！”这句硬话让在场人面面相觑。

接下来的日子步步紧迫。王府古玩、字画、家具陆续离手，一家子人终日围着账本发愁。到1930年代中期，他干脆搬离旧宅，在城郊租破屋度日。天不亮就推车进鬼市卖菜，中午再摆摊卖旧衣。有人调侃他风光不再，他只摊手：“日子要过呀。”不得不说，这份淡定在当时颇难得。

1932年伪满建国，日本情报头子土肥原贤带枪逼迫载涛北上任职。土肥原把枪顶到他额角，低声威胁：“跟我走！”载涛抬头：“扣扳机吧，我不去。”这一回，软性子的王爷竟硬得像块石头。土肥原无功而返，事情传到北平，市井茶客啧啧称奇。有人分析他为何不怕死，答案简单：家国大义这根弦，他始终不敢松。

1949年，新政协即将在北平召开，李济深向周恩来提起载涛：“此人虽是旧王爷，却念旧情不附日，能不能请来？”周恩来点头。几天后，工作人员找到正在鬼市支摊的老人，递上请柬。载涛愣了半晌才回过神，眼里闪着光，他知道局面是真的变了。

政协开幕那天，他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长衫坐在会场角落。周恩来跟他握手：“首届政协没请您，是我们疏忽。”老人忙起身，声音有些哽咽：“承蒙不弃，何德何能。”会后他被特许旁听多场讨论，却始终没敢发言，担心自己外行插嘴闹笑话。

李济深提醒他：“有功夫，你去军马场看看，那里缺行家。”这一句话点醒梦中人。1950年5月，他骑着借来的单车直奔河北张北军马三场，绕着马圈看了一整天，回京后写出《改良军马若干意见》长达万言。朱德阅后说：“写得有门道。”不久，文件呈到毛泽东案头，毛泽东看完哈哈一笑：“让他当‘弼马瘟’——行家里手嘛。”

所谓“弼马瘟”，本意是古代太仆的调侃称呼，负责识马、治马、养马，可不是什么闲职。任命书下达，载涛成了炮兵司令部马政局顾问。有人悄悄问他值不值，他摆手：“能干我拿手的事，就值。”那一年他六十有一，却把行程排得比年轻军官还满，山西、内蒙古、甘肃，处处留下他的笔记。

抗美援朝爆发，前线急需运输力。朱德电询：“能筹到两万五千匹合格军马吗？”载涛回答只有一句：“能。”随后半年，他带队辗转西北，选马、验蹄、接种、调运一环不落，最终把马群赶到集安渡口，比计划提前十天。军委专门发来嘉奖，一辆英国菲利普牌自行车作为慰问品送到他家，他拍着车把笑说：“我的汗血宝马到了。”

忙碌之外，他的另一个天地是戏台。年少跟梅兰芳学过身段，老来仍能翻两个台步。《霸王别姬》里的武生、猴戏里的浪荡子，他都信手捏来。文化部请他给戏校上课，他爽快答应，常常一堂课下来满头大汗。学生问：“这么大年纪不累吗？”他摆摆手：“人要活络，筋骨也得活络。”

1954年，他作为全国人大满族代表再次走进庄严的会场。会后毛泽东同他寒暄：“听说你当年是禁卫军统领，却不像武官。”载涛回答：“那顶乌纱不过摆设，浪费了不少年。”毛泽东哈哈大笑，气氛极为轻松。

1960年北京发大水，载涛拿出旧币四百万支援灾区；1964年国防尖端研究告急，他又掏出同样数目支援工程。身边朋友劝他留点养老钱，他只是摇头：“这辈子多亏新中国扶我一把，能回多少是多少。”一句话，道尽他的知恩图报。

1970年5月21日，载涛病逝，享年九十一岁。骨灰安放八宝山革命公墓，碑文朴素，只刻“爱新觉罗·载涛”六字。有人说，他的一生像半部清末民初的注脚：从王府到鬼市，再到人民大会堂，身份变了几重，气节却始终不折。值得一提的是，马政局那套改良方案沿用多年，为解放军骑兵与运输部队奠定基础，业内人士提起仍心怀敬意。

如今提及“弼马瘟”三字，多半会心一笑。它既是毛泽东的幽默，也是对一位旧王爷新人生的最好注解：看似戏谑，却把人放在最合适的位置，让专长得以发挥。载涛的故事告诉人们，身份贵贱终会流转，唯有担当和本事才站得住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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