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时候攥在手心的糖纸,当时觉得那是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睡觉都要压在枕头底下,生怕被人偷了去。可不知从哪天起,它就安安静静躺在了旧抽屉的角落,再翻到时,指尖划过那层有些褪色的塑料膜,心里竟没了当初的波澜,只淡淡想起,哦,原来我还收藏过这个。
人这一辈子,好像总在跟各种各样的执念较劲。青春期时,会为了一个没说出口的告白辗转反侧,会因为对方一句不经意的话揣摩上大半天,把对方的喜怒哀乐当成自己情绪的晴雨表。那时候觉得,这份喜欢大过天,要是不能和这个人走到一起,往后的日子都该是灰暗的。可多年后同学聚会再见到,看着对方发福的身材、眼角的细纹,听着他聊起家里的柴米油盐,才惊觉当年那份炽热的执念,早已在岁月里冷却成了模糊的影子,连带着当时的心跳加速,都成了泛黄的旧照片,存放在记忆的相册里,偶尔翻看,只剩一声轻笑。
刚入职场时,总想着要做出一番成绩,要让所有人都认可自己。为了一个项目熬夜加班,为了一个方案和同事争得面红耳赤,为了一次评优在领导面前小心翼翼地表现。那时候觉得,成功就像挂在头顶的月亮,必须拼尽全力跳起来才能够到,若是稍有懈怠,就会被远远甩在身后。可当有一天,因为长期劳累住进医院,看着窗外飘过着病房里其他病人的闲谈,忽然就觉得,那些所谓的业绩、排名,好像也没那么重要。身体的舒适,内心的安宁,远比一张写着数字的奖状更实在。
也曾为了一段逝去的友情耿耿于怀。想不通为什么曾经形影不离的两个人,会慢慢走到无话可说的地步。会反复回忆相处的细节,试图找出关系破裂的原因,甚至会自责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那时候觉得,这份友情的断裂,就像人生路上丢了一块重要的拼图,心里空落落的,怎么也填不满。可随着时间推移,在新的环境里认识了新的朋友,一起经历新的故事,再想起从前的那个人,心里的痛感早已消失,只剩下一种淡淡的释然。原来,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本就有深有浅,有人陪你走一段路,就已经是难得的缘分,不必强求非要一路同行到终点。
生活里的执念,还藏在很多不起眼的地方。可能是一件没买到的衣服,当时觉得穿不上它人生都不完整了,可过了阵子再看,却发现款式早已过时,自己也没了当初的喜爱;可能是一句没说出口的道歉,总觉得亏欠了对方,可真当某天重逢,却发现对方早已不在意,那些纠结不过是自己的内心戏;可能是一个没实现的愿望,年轻时总觉得那是人生的终极目标,可到了一定年纪才发现,路上的风景远比终点的结果更值得珍惜。
时光就像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我们都是河里的船,那些执念就是压在船上的石头。一开始,我们总觉得这些石头是船的一部分,是支撑我们前行的重量,舍不得丢弃。可随着河水慢慢上涨,船身越来越沉,我们才不得不开始清理。在一次次的取舍中,才发现那些曾经以为不可或缺的石头,其实早就在水流的冲刷下,悄悄松动、滑落,沉入了河底。
某一天,当我们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风景,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忽然就会明白,那些曾经让我们辗转反侧、痛苦不堪的执念,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时光带走。不是我们刻意去忘记,也不是我们强行去放下,而是时光用它特有的温柔,一点点抚平了我们内心的褶皱,让那些尖锐的、沉重的东西,慢慢变得柔软、轻盈,最后自然而然地离开了我们。
就像春天的花开,秋天的叶落,都是自然的规律。执念的产生与消散,或许也是人生的常态。我们不必为曾经的执念感到羞愧,也不必为它们的离去感到惋惜。正是因为有过那些执着的瞬间,我们的人生才变得丰满而真实。而当它们悄悄松了手,我们才能轻装上阵,带着更从容的心态,去迎接接下来的日子。
往后的路还长,或许还会有新的执念出现,但我们已经知道,时光会是最好的答案。它会让我们在经历中成长,在成长中释怀,最终明白,人生最重要的不是抓住什么不放,而是学会在时光的流转中,与自己和解,与生活温柔相处。那些曾经的执念,就像夜空中划过的流星,虽然短暂,却也照亮过我们的某一段旅程,这就足够了。
当我们不再被执念束缚,会发现世界原来这么开阔。可以静下心来读一本想读很久的书,不用想着读完要写多少读书笔记;可以慢悠悠地做一顿饭,不用纠结味道是否符合别人的口味;可以在周末的午后晒晒太阳发发呆,不用愧疚是不是浪费了时间。这种自在,是放下执念后才能拥有的馈赠。
所以,不必急着和过去的执念告别,也不必强迫自己立刻释怀。给时光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空间。相信总有那么一刻,你会忽然发现,那些曾揪着不放的,早已在时光里,悄悄松了手,而你,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了更轻松、更自在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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