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胜利前夕陕甘宁边区反摩擦——新四旅十六团的爷台山战斗

紧急集合

1945年7月底，这是日本战败投降的前夕。抗日战场上已经进入战略反攻，侵华日军各部纷纷龟缩在城内，士气萎靡不振。战局形势明朗化，敌人的败亡覆灭就在眼前了。

驻扎在陕甘宁边区延安分区甘泉、廊县一带的我八路军新4旅16团所属各部队，正在田间地头忙忙碌碌的开展生产活动，准备着即将到来的秋收。

因为国民党反动当局对我陕甘宁边区实施长期经济封锁，严禁物资进出流动，在“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号召下，边区八路军部队既是战斗队、又是生产队，一手拿枪训练随时准备打仗、一手拿着锄头铁钯从事农耕生产。

这时候，正值糜谷扬花的季节，漫山遍野，碧波千顷。在山坡上、田野间劳作的16团指战员们，想着战场上的胜利即将来临，再望着亲手栽种的即将丰收的庄稼，人人心中好不喜悦。

8月初的一天中午，在地里锄草的战士们吃罢午饭，各人拣个荫凉地方休息去了。营、团干部们趁午休时间，从地里聚集到了团部开会，研究起了组织部队进行秋收的问题。丰收是令人喜悦的，大家喜笑颜开，正谈得起劲时，机要员突然急冲冲地走进了团部的窑洞，把一份电报递到了正在主持秋收会议的程悦长团长手中。

就是这封电报，让团部里本来欢快的气氛一下就变得凝重了！

这是陕甘宁边区联防司令部转发军委的一封万万火急的电报，程悦长团长看过后，把电报“啪”的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向大伙说道：“要打仗了！国民党反动派又搞起了摩擦，向我边区发起了突然进攻，上级命令我团立即开赴马栏，具体任务到了马栏再领受！”

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在7月21日这天的拂晓，国民党军以暂编59师、骑兵第2师，两个师的兵力突然向我关中分区淳化县爷台山阵地发起了偷袭。

而当时我新4旅驻关中的771团只有六个连，虽然敌众我寡，但是这六个连依托阵地顽强抗击，连续激战三天，战斗至23日，阵地屹立未动。敌人随即又增派预备第3师投入战斗，打到了27日晚上，因为敌我双方兵力对比过于悬殊，771团在予敌以重大杀伤之后，主动撤出了爷台山及其以西 41 个村庄。

敌人既然来犯，就必须坚决反击，上级命令16团增援关中，立即前往马栏接受任务。

营、团干部们听了情况简介，个个咬牙切齿、只觉得浑身血管在急剧地膨胀，忍不住义愤激昂、纷纷大骂了起来：“反动派实在是卑鄙！抗战八年来，搞摩擦、闹反共，一直没有断过；现在眼看抗战胜利已成定局，他们又乘机向边区动起武来。真是岂有此理！”

团部开始制定行军计划，营长们立即各自回去收拢组织部队去了。

军号声、哨子声在驻地此起彼伏，响不绝耳。骑兵通信员们为马匹重新备上了鞍辔，一头头战马抖动着鬃毛、仰头嘶叫，马蹄声急，一道道命令从团部发往各营，全团迅速地集结起来。

分散在田野里的战士们有的还光着膀子，只穿一条裤衩，听着集合军号声快速地奔向自己所在的连队，显然他们是刚刚丢下锄头便捞起武器跑来的。当听到国民党反动军队又来摩擦时，他们一个个神情严峻，怒气冲冲。

一个下午时间，全团就完成了从生产运动向战斗转换。战士们放下锄头镐钯，擦拭枪支、整理装具，打好了背包，各连队分发补充了弹药，准备好了干粮，灌满了水壶，一个个营完成了集结，团部做好了行军开进方案。

晚上9点，部队出发。团长在出发前对战士们作了简单动员：“国民党反动派不让我们打日本鬼子，又不让我们进行和平生产，现在他们已经把血手伸进了边区的大门。保卫边区，保卫党中央和毛主席，这是我们最光荣的任务。从这里到马栏是三天的路程，我们一定要两天赶到，任务紧急，我不多讲了。出发！”

马栏镇是关中分区驻地。在地理位置上，是陕甘宁边区南大门，又被誉为仁人志士们通往延安的红色驿站。

当天夜色里，天空繁星点点，村庄和田野间，一支支队伍按行军行列，向着马栏镇方向开进。

军情如火，部队昼夜兼程，战士们士气高昂，疾步急行。本来计划两天走完三天的路程，实际上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赶到了马栏镇。

战前准备

为了打退敌人的进攻，上级调集了新4旅、358旅、警1旅、教导1、2旅等边区野战部队，大军云集马栏。

16团到达马栏的第二天，前线指挥部的张宗逊司令员亲自来到新4旅旅部，召集了全旅干部会议，司令员指出：这些年来，反动的国民党顽固派在边区周围，经常以“打野外”、“抓逃兵”等为借口，肆意制造摩擦，并且经常在我关中分区搞大破坏奸，无恶不作。对于这些事件，我们为了团结抗日，经常一忍再忍。可是反动派狼子野心，这次又调集大军，侵占了我爷台山阵地和周围的四十一个村庄。他们的目的是：夺取我关中分区，箝制陕甘宁，挑起内战。

旅首长分析了敌我形势后，特别强调地指出：为了在这次反顽斗争中取得政治上和军事上的胜利，必须继续严格地执行毛主席指示的“有理、有利、有节”的政策；反击开始后，要求在我们的境内不让一个敌人跑掉，同时为了大局，我们也绝不越过边界一步。

进攻战斗选择了爷台山为反击战斗的主要突击方向。

具体攻击兵力部署是：

由新4旅的5个营并配属警1旅第3团为主攻部队。358三旅为主攻部队，集结于凤凰山、照金一带的机动位置，准备打击反攻的敌人。

教导1、2旅集结于岭湾、上畛子地区，作为战役预备队，严密监视东西两面的敌人，保障我军后方的安全。

旅部在制定本旅作战计划的那天下午，王近山旅长把全旅班长和党小组长以上的干部集合了起来，亲自向大家重点讲了关于攻打爷台山的战术问题。

王近山旅长是一员猛将，1943年10月，他奉命带领1个团赶赴延安。部队途经山西临汾东北的韩略村时，抓住了有利战机，就当机立断，果断地打了一场伏击战，结果成功歼灭了日军华北方面军“战地观战团”的服部直臣少将及其随行的6名大佐和120余名军官。这一战果不仅极大地打击了敌人，也让他在全国范围内声名鹊起。

在会上，这名以打仗勇猛而著称的旅长挥动着拳头对大家说：“打国民党这号敌人，就是要猛、要狠、要准！攻击的时候，不能像茶壶倒开水，老半天就倒那么一点点，要像提着一满桶水猛向热锅里倒的那样架势。手榴弹一响，你的刺刀就得朝敌人的肚皮上捅！”首长这样形象生动的一讲，下面的班长和战斗骨干们听得津津有味，越听越活跃，一个个紧握着拳头，骄傲地挺着胸脯。

部队的劲头鼓得十足，战前的各项具体准备工作也在细致而紧张地进行着：侦察兵对敌阵地上的火力兵力部署进行了多次侦察，指挥员们反复查看了地形，连排班根据地形拟定攻击行动方案。

进攻战斗将在夜间发起，各部队还在相似地形根据任务展开了一次次的夜间战斗演习活动。八路军打仗，除了鼓舞士气，战前模拟演练同样高度重视，该有的准备工作一项也不会落下。

关中分区的广大群众踊跃投入了这次保卫边区、反击顽固派的斗争。老乡们不顾个人安危，纷纷来旅部找首长，主动提出要为作战部队当向导，群众们纷纷为部队烧水做饭，准备着担架抢救伤员。

民兵部队还组织了多支游击小组和爆破小组四出活动，不断地袭击着闯入我边区的国民党顽军。这种反复的袭扰，除了能让敌人不得安宁，也起到了麻痹敌人的作用。

占领敌前哨阵地

8月8日夜10点整，我军的攻击行动开始出发。

当天夜里，雨簌簌地下个不停，道路湿滑、山沟里泥泞不堪。

16团一营摸着黑，向爷台山守敌逼进。一路上不断有人在泥泞里滑倒摔跤，为了保护武器，战士们用被单把枪支裹了起来。

路很难走，然而部队情绪很高。因为大家心里明白，越是在这种格外漆黑难于行走的雨夜里，敌人就越疏于防备，而这正是奇袭敌人的绝好机会。

深夜11点，跌跌撞撞地走了2小时，一营一连悄无声息摸进了爷台山敌军的前哨阵地——胡家嘴。

敌阵地上静得很，只有一个哨兵懒洋洋的躲在雨棚下，似乎在打着瞌睡。

一连长观察了一会儿，尖刀班的两名战士拔出刺刀，反握着匍匐前进，潜入了壕沟，突然猛扑过去，闪电般的伸手摁倒了敌人，并捂上了敌人的嘴，同时亮出刺刀在敌眼前一晃，敌哨兵就乖乖缴了械。

哨兵解决掉了，一连占领了壕沟，对戒备松懈的敌前哨阵地进行了搜索，发现有一间棚屋里灯还亮着，几个国民党军官正叼着烟，在里面噼里啪啦推着牌、打着麻将。

敌人还是这副德行，一连战士们无声无息的控制了各个要点。

这时，时间马上到了12点，三颗红色信号弹从夜空升起，对爷台山的进攻战斗正式开始了。

胡家嘴阵地上的敌人却被几十把刺刀分头抵上了胸前，一枪未发，这个前哨阵地及其守军一个排，就这样给清除掉了。

主阵地上的独立屋激战

一连夺取前哨阵地时，一营营长任英魁带着二、三连绕过了前哨阵地，沿着一条山沟里向上攀爬，这两个连的将直插到爷台山主阵地上。

下着雨的黑夜里，战士们背负着沉重的武器装备，在一步三滑的泥泞小道上爬山，还得不发出半点声音，也只有纪律严明，吃苦耐劳的八路军能打这样的仗。

二连攀上山顶，占领了距敌山顶阵地主碉堡只有100多米的一座独立屋，被雨水淋得混身湿透了的战士们在屋里检查了枪支弹药，准备在这里向敌主碉阵地发起攻击，而这时候，敌人还没有发觉异常。

守备爷台山的是敌暂编59师第3团三营，和配属的第二营四连。必须说一说的，就是敌人的这个四连，这是国民党胡宗南部队里以特别能固守阵地而出名的“常胜军”。

敌人经常动用这个连队镇压“民变”，近期就出动过，因屠杀人民有功，敌师部给了该连每人四万元伪币的奖金。这次对我边区发起偷袭后，这个反动军队的铁杆打手又自动要求守备爷台山的主碉堡。为此，敌团部又给了该连每人一万元的奖励。

而最令人不齿的是，这个连里官兵的徽章内侧都印有“党卫”二字。为什么要印这两个字？说白了，其意就在仿效希特勒的“党卫军”效忠于蒋介石的法西斯统治。

现在，我八路军新4旅16团二连战士们，就要和敌人这个反动王牌四连面对面、硬碰硬较量一番了！

东方渐渐发白时，下了一整夜的雨停了。四面山头上，我新四旅、警1旅与358旅的部队正在向守敌发起猛烈的攻击。

一营二连在独立屋里做着战斗前的准备，以便瞅准时机攻向敌主碉堡群时。守备主碉的敌“党卫第四连”突然蜂拥而出，约有两个排规模的兵力，在轻重机枪火力掩体下，攻向了二连占据的独立屋。

独立屋如果被敌人夺回，敌人的主碉堡就没有威胁了，而我军部队就会被压到山沟里去，陷入不利处境。

二连在连长刘光荣的指挥下，进行了坚决顽强又灵活机动的防御。敌人依仗机枪火炮多、火力猛，在火力掩护下一次次发起冲击。

二连不断转变战术，待敌人冲近时，用排子手榴弹一轮一轮砸出去，手榴弹刚炸，立即挺着刺刀发起反击。就像战前王近旅长讲的战术一样，“手榴弹一响，你的刺刀就得朝敌人的肚皮上捅！”

敌人几次攻击被击退，主碉里的重机枪不停的向独立屋泼着弹雨，战士们被机枪火力压得出不了屋，但敌人又冲过来了；这时，二连就干脆把敌人放进屋内，再次用拼刺刀、肉搏战消灭敌人。

几次来回冲击与反击，吃了火力不如敌人的亏，二连的干部战士伤亡越来越大。

二连长刘光荣也在战斗中牺牲了。排长范文生接替指挥，继续率领战士们死死的坚守着独立屋。

敌人一看夺不回独立屋，就用火力封锁了道路，这就让我军后面的弹药补充上不来了。但是，屋里屋外全是敌人的尸体，我二连战士们携行弹药打光了，就从牺牲的战友身上，从敌人的死尸上，拣起手榴弹和子弹继续打击敌人。

独立屋的激战，从早晨天亮时开始，打到了上午9时，二连承受了沉重的伤亡，但是牢牢守守住了这个对敌主碉构成威胁的独立屋，战斗中至少全歼了敌人一个排。

三营的电话迷魂阵

主阵地上激战时，设伏在南线的三营开始用电话给敌人布起了迷魂阵。

他们剪断了连接爷台山守敌和驻方里镇的敌人师部之间的电话线，并把电话线接到我们的机子上。

三营营长杨兴国拿着话机，亲手摇通了爷台山敌人指挥所的电话，只听耳机里嚷叫：“你是师部吗？我是山上，共军攻击猛烈，那些人简直不怕死，再不派援兵，阵地就要丢了……”

杨兴国就冒充敌师部人员说：“老兄，沉着点，沉着点，现在正给你们调援兵，明天才能赶到，师长命令你们无论如何要坚持到明天！”

只听话筒传来“咔”的一声，对方甩掉送话器走了。

杨兴国就又假装爷台山守军，然后挂通了敌师部的电话：“师部吗？我是山上，阵地没有问题……是的，共军伤亡很大。奖励？不必了，不必了。”

在杨兴国的电话迷魂阵下，爷台山上的敌军与其师部相互都得到了大量的错误消息，使得敌人的指挥发生了混乱。

攻克爷台山

东西两翼的敌人阵地很快全部被16团的各兄弟部队攻占了。

但是，爷台山主阵地上的敌人火力太强，导致我16团一营的进攻并不顺利。战斗还在激烈地进行着，仗打了一个上午。

鉴于部队伤亡越来越大，团长派通信员上去通知一营，打算把二营四连也增援上去。结果一营长任英魁当场上了火，对通信员说：“你回去转告团首长，一营有能力打下山头，我们要为牺牲的同志报仇，不消灭敌人决不下火线！”

每个部队都是有自己的荣誉感，这次又是在家门口打仗，一营全体下了决心，一定要完成任务，死也要拿下爷台山阵地。

但是打仗也不能完全意气用事。爷台山主阵地工事坚固，火力齐全，守敌死硬、负隅顽抗，这是必须要考虑的。

上级还是决定增派火力和兵力，加强进攻力度。前线指挥部调集了山炮连和358旅8团二营六连增援16团一营。六连由一名副营长率领上了山，投入了战斗。

这时候，王近山旅长在这个时候向16团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上午10时许，炮兵集中火力向爷台山开始轰击，炮弹密集地落在山头上，硝烟弥漫着爷台山敌阵地的制高点。

炮击过后，一营长任英魁重新组织了全营的兵力和火器，带领战士们和增援上来的兄弟部队协同，集中了机枪火力掩护，向敌人的主阵地发起连续冲击。

敌人的主阵地，同时又是敌军的营指挥所，工事构筑在居高临下的断崖硝壁上，分为了三层，由敌军臭名昭著的“党卫第四连”和一个重机枪连把守着。

一营的战士们在火力掩护下快速冲到了崖壁下，立即多人协作搭起了人梯、往上攀爬，一层一层的向上打。冲上一层，就先集中投掷手榴弹，然后刺刀冲锋，用近战和肉搏战歼灭敌人。

阵地上黑烟滚滚，“夺夺”的枪械格挡撞击声中，闪着寒光的刺刀接连捅入敌人的身体，就用这样的短兵相接搏杀，部队一层接一层地攻上了敌人的主阵地。

战斗到11点时，胜利的红旗插上山顶，爷台山上的守敌五个整连和一个营部被全歼。

到8月10 日，反击战役胜利结束。爷台山及其附近四十一个村子全部收复。国民党军企图控制爷台山进而夺取关中、威胁延安、全面进攻边区的阴谋破产了。

美国“调解组”。

爷台山战事结束后的第三天，一个美军“调解组”从西安过来了。国民党军对边区进攻时，他们扮耳聋、装眼瞎，现在进攻失败了，倒装模装样的前来进行所谓“现场调查”来了。这些美国人之目的，无非就是来寻找指责我军、为国民党反动派开脱内战责任的“证据”。

为了拆穿敌人的把戏，总部首长命令16团团长程悦长陪同“调解组”到阵地上去实地看看。激战刚过的爷台山上，证据的确遍地皆是，程团长随手指着那些丢弃在阵地上的装美国子弹、炮弹箱子，并拣起印有U.S.A美国字样的弹片和美造子弹壳交给“调解组”成员们，叫翻译对这些美国人说：“请看，这都是贵国援助国民党军队的武器。国民党就是依靠了你们援助的军火进攻我们边区，发动内战的。”

实际这是怎么回事，美国人当然心里有数，那几个美国调解员看地的美式军火残留，一个个张口结舌，窘态毕露。

最后，“调解组”又在战壕内外巡视式地转了几圈，结果，当然什么合乎他们心意的“证据”什么也没得着，只好无可奈何地回西安去了。

群众

爷台山反击战胜利后的第六天——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这天下午，新四旅16团在爷台山上追悼了在战斗中牺牲的烈士们，接着又召开了军民联欢大会。经过八年艰苦奋战，日本侵略者终于投降了，人们在喜悦同时，也为在这胜利前夕时牺牲在爷台山上的烈士们泪满盈眶。

当地群众纷纷给部队送来了大批的慰劳品。16团原来驻扎康庄的那位老支部书记——大伙都叫他袁老支书，他带着乡亲们，赶着几十头毛驴，从二百里路外，把部队紧急出发时来不及集中和带走的武器、衣物等物资统统送来了。老支书握着团首长的手说：日本投降了，但是国民党不让我们过好日子，部队还得打顽固派，这些东西还要用。在为部队运物资时，老支书还代表当地，给部队送来了许多新鲜猪肉。

谁是敌人，谁是自己人，群众们心里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