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润式DUV能把芯片做到7纳米、5纳米都不成问题,3纳米理论上也能碰一碰,但成本、良率和产能会成一堵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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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把道理讲清楚,别绕弯儿。做芯片最关键的那台机器就是光刻机,能把线刻得多细,全看“光”的分辨率。光的分辨率跟波长挂钩,波长越短,能刻的线越细。普通干式DUV用的是193纳米那种光,空气里跑的;浸润式的办法是在镜头和硅片之间灌一层水,把光放到水里走,这样光在水里的“有效波长”缩短,算下来大概等于134纳米左右,比干式能做到的极限又往下拉一截。
这事儿不是哪天灵机一下就成的。早年间,尼康、佳能那些大厂都盯着更短的157纳米路线,希望从193直接跳到157。但157的材料、光学元件和配套工艺一堆麻烦,越做越贵、越做越难。台积电那边有工程师提出了换思路:别硬上157,试试把已有的193放到水里折一折,等效波长反而能比157更短。这个想法一开始挺叛逆,大企业投入了不少资源在既有路线,不太愿意折腾。但ASML当时不像那些老厂子包袱重,比较灵活,愿意和台积电一块儿试试浸润。最后浸润式成功了,有人把这条路的推动者称为“浸润式DUV之父”。后来ASML又继续往前走,搞出EUV(13.5纳米那套),一次曝光就能把7纳米的图案做出来。跟EUV比,浸润式有个明显短板:它得靠多次曝光把复杂结构层层叠加,次数多了,花的时间和钱就上去了,良率和产能都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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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原理再说得更接地气些。干式DUV在空气里跑,光的波长193纳米;浸润式在镜头和晶圆之间放水,光在水里的传播速度变慢,波长缩短,等效下来大概是134纳米。这看着像是个小把戏,实际要把它做成可靠的生产线,工程学上的细枝末节一堆:水要多干净、镜头要怎么设计、对位精度怎么保证、光刻胶得换配方——哪一项掉链子都可能坑掉整条工艺。尤其是对位,一层层叠上去,误差得控制在纳米级别,稍不小心图形就叠歪了,器件性能就出问题。
多重曝光是浸润最不能逃的账单。EUV像是一笔就把整幅画画完,浸润式得把画分成好几张薄纸再叠起来。每多一次曝光,就多一套掩模,掩模本身就不便宜;工序也变复杂,对位要求更苛刻,检测和修正次数增多。把这些算到一起,单片硅片的成本、每小时产出的晶圆数量都会受影响。再加上光刻胶和刻蚀配合要细,刻蚀出来的边缘要垂直、要干净,否则哪怕光刻再精,后面一道工序一出问题,前面都白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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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国内的现实情况。国内想要做到7纳米,很多时候是把浸润式DUV设备和配套工艺整合好后走出来的路。ASML过去卖过不少浸润式设备,给了厂商时间窗口和设备基础。用这些成熟的浸润设备,量产7纳米是可以实现的。要做到5纳米,工艺上要更苛刻一点,投入也更大,但并非完全做不到。到3纳米那档,困难就明显增多:需要更多层次的多重曝光、掩模更复杂、光刻胶和刻蚀工艺也得更精,良率和成本都要面对巨大的压缩性挑战。理论上能碰一碰,落地量产就得看看能不能把良率扛住、成本被市场接受不接受。
工艺里的具体难点,不能只说个大概。掩模数量会“爆棚”,掩模不是随便做的,一套下来费用不小。对位精度要做到纳米级别,曝光机在每个层之间的对齐误差必须非常小,任何振动、温度波动、液体膜厚不稳定都会让结果偏离。光刻胶方面,抗蚀剂对紫外的反应、线条的边缘粗糙、关键尺寸的变化都要被控制住。刻蚀过程也不是摆个机器按个程序就完了,刻出来的结构要保持形状和直角,表面不能糙,否则后面器件电性能就受影响。这些都得靠工艺团队一次次试、一次次改。工厂里的试产不是一把火搞完,是流水线式的反复验证:先小样试错,再扩大批次,再优化配方,数据分析团队要把每批次的偏差找出来,快速反馈到工艺里去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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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上也很现实。多重曝光直接拉高单位晶圆的掩模成本、曝光时间和设备占用率。如果市场对这种高成本节点的需求不够大,或者竞争者手里有EUV能更快更省,那浸润式就容易在商业上吃亏。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大公司宁可押大注买EUV,也不愿长期靠多重曝光拖着成本。再说EUV本身也贵得惊人,设备供应有限,一旦拿不到,浸润就成了不得不选的备胎。
聊点历史味儿。ASML的崛起有意思:它不像那些老牌厂商包袱重,比较能试新招。台积电愿意把浸润路线和ASML一起押注,最后把行业格局推了一把。ASML后来又把EUV做出来,把游戏彻底改写。技术路线不是纯科学问题,里面还有投资、时间和市场的算计。
放到工厂现场去看,人和机器之间的故事更直白。曝光机里那层水膜要反复调,光罩仓库里堆着成箱的掩模,工程师半夜还在盯着参数。跑新工艺,先用小片测试,分析缺陷,再改光罩或光刻胶,往往来回做很多轮。成本一圈圈叠上去,时间也被拉长。要把7纳米稳定量产,除了设备和材料到位,还得有一套能把偏差迅速识别并修正的数据体系。那些数据报表不是摆设,真到了深夜,工程师盯着曲线比盯电视剧还认真。
从能做的规模上看,有足够浸润式设备、愿意花钱的人,可以把5纳米做成规模化生产,条件是可以承受更高的成本和更复杂的工序。3纳米则像是在边缘探路——技术上有办法用更多重曝光和工艺补偿去凑,但关键是良率能不能撑住,市场能不能接单。厂房里的一切看起来平静,机器哒哒响,人们不断调整参数,数据在后台流动,问题也在一条条被拉出来修。工程师、工艺员、数据分析师都得绷紧神经,把每个环节的细节捋清楚,才能把那些看起来像数学题的东西变成可产出的产品。
眼下的局面就是这样:浸润式还有活路,也有明显的瓶颈;EUV更省步骤但门槛高。厂子里的人还在忙活,市场和投资者在算账。工程师们继续调参数、试样、跑报表,机器继续运转,明天还得接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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