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
晚饭后客厅里飘着水果味，丽芳围裙口袋里还沾着面粉，刚要回厨房就被李先生叫住，她刚洗完手，指甲缝里留着洗菜时蹭下的青菜碎，听见商老师和李家夫妇说起她老公的事，耳朵尖就红了。
男人得胰腺炎，这辈子就完了，商老师边说边用叉子戳着切好的苹果，水果在他手里像块没用的玩意儿，李先生倒茶的手停了一下，杯子轻轻磕在茶几上，丽芳盯着自己满是面粉的手，忽然想起三年前老公在工地摔伤，也是这样僵着手指，坐在医院走廊里。
莹莹抱着水晶奖杯从茶几前站起身，奖杯底座碰在瓷砖上叮的一声，她冲妹妹喊小心点，眼角却往客厅门口瞟，丽芳知道孩子是想让她快点回去，可商老师那句话像根鱼刺卡在嗓子眼儿里，他们这种人，有得吃就往死里吃，哪懂什么节制。
厨房的玻璃门擦得亮堂堂的，映出单蓉弯着腰擦油烟机的背影，丽芳往蒸锅里加水，听见单蓉小声嘀咕，这老头说话怎么跟欠他钱一样，她没搭腔，只是把煮好的米粥舀进青花瓷碗里，碗沿有个小裂口，是去年嘉嘉打碎后粘上的。
要不让你老公去别墅看看房子，商老师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丽芳握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几粒米溅到围裙上，那别墅是移国家的，前头的管家走了，现在连保安都拿对讲机说话，她刚想开口，李先生已经点头，老商说得对，这边正缺人。
深夜收拾碗筷，红云塞给她一张纸条，纸上的字是老公写的，歪歪扭扭，姐，我明天去工地，丽芳盯着工地两个字，想起商老师说的废了，墨汁在纸上化开，像她手背上的冻疮。
月光从厨房窗台斜着漏进来，照着水槽边那袋没吃完的降压药，莹莹的奖杯在客厅角落静静发亮，丽芳忽然想起白天嘉嘉说的，你没有，是啊，商老师连个奖杯都没得过，凭什么管别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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