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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小在城里长大,对乡下的那些鬼神说法向来不信。直到去年秋天,我回了趟母亲的老家——那个藏在秦岭山坳里的周家村,才知道有些事,不是“不信”就能躲过去的。
那回是母亲催着我回去的,说姥姥病得重,想看看外孙子。我请假买了车票,转了两趟车,又在山脚下搭了辆三轮摩托,折腾到傍晚才进了村。村子比我记忆里更冷清,大半房子都空着,墙皮剥落,院里长满半人高的野草,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灯,透着点人气。
姥姥家在村西头,是栋老旧的土坯房,挨着一间更破的空屋。进门时,姥姥躺在床上,脸色蜡黄,眼神却亮得吓人,拉着我的手反复说:“明娃,夜里别出门,尤其别往隔壁王婆婆家去,那屋……不干净。”
我以为姥姥是病糊涂了,笑着应下,心里没当回事。王婆婆我有印象,小时候回村,她总坐在门口纺线,给我塞糖吃。后来听说她走了,走的时候八十多,无儿无女,是村里帮忙下葬的。她的房子,打那以后就空了下来。
当晚我在姥姥家的西厢房住下。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床、一个旧衣柜,墙面上糊着的报纸都泛黄卷边了。窗外就是王婆婆家的院子,隔着一道矮墙,能看见院里那棵歪脖子枣树,枝桠光秃秃的,在月光下像只抓挠的手。
山里的夜格外静,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正迷糊着,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是纺车转动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王婆婆都走了三年了,谁会在她屋里纺线?难道是村里的人临时借住?可这深更半夜的,纺线做什么?
好奇心压过了惧意,我悄悄爬起来,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月光正好落在王婆婆家的窗台上,那扇糊着麻纸的窗户亮着昏黄的光,隐约能看见屋里坐着个身影,佝偻着背,手里似乎在摆弄着什么,纺车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谁在里头?”我壮着胆子喊了一声,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屋里的纺车声瞬间停了,那道身影动了动,缓缓抬起头,朝着窗户的方向看过来。我隔着两层窗户,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那道目光轻飘飘的,像冷风似的刮过我的后背。
紧接着,屋里的灯光“呼”地一下灭了,四周重新陷入黑暗。纺车声没了,连一丝动静都没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僵在窗边,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淌。过了好一会儿,才敢挪回床上,蒙着被子缩成一团。那一夜,我再没合眼,耳朵里总回荡着纺车的“吱呀”声,眼前反复闪过那道佝偻的身影。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去问姥姥:“姥姥,隔壁王婆婆家昨晚是不是有人?我听见纺车声了。”
姥姥的脸色“唰”地白了,抓着我的手更紧了:“我让你别管!那不是人!是王婆婆的魂回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想追问,姥姥却闭着嘴不肯再说,只是一个劲地叹气。我知道问不出什么,索性自己去村里打听。可村里人听说我问王婆婆家的事,要么摇头走开,要么眼神躲闪,没人愿意多说。
只有村东头的李爷爷,跟我母亲沾点远亲,见我实在着急,才拉着我蹲在墙根,压低声音说了些事。
“你王婆婆,走得不清净啊。”李爷爷抽着旱烟,烟圈裹着他的声音,沉得像块石头,“她走的前几天,村里来了个外乡人,说是收古董的,瞧见王婆婆屋里那架老纺车,说是什么民国的物件,值钱得很,要花钱买。”
王婆婆一辈子守着那架纺车,那是她年轻时嫁过来时,娘家给的陪嫁,哪肯卖?那外乡人软磨硬泡了两天,见王婆婆不松口,竟起了坏心思。
“出事那天夜里,有人听见王婆婆家有动静,像是吵架,又像是东西摔碎的声音。可村里人大都睡得沉,加上那几天天冷,没人愿意起身去看。”李爷爷的声音低了下去,“第二天一早,有人发现王婆婆倒在屋里,没气了,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那架老纺车,不见了。”
村里人报了警,可山里路远,警察来的时候,外乡人早就没了踪影。因为没找到凶手,也没找到纺车,这事最后就成了悬案。王婆婆下葬后,她的屋子就空了,可打那以后,夜里总有人听见屋里有纺车声,还有人说,看见窗边坐着个老太太,像是在等什么人。
“村里人都怕,说王婆婆是死不瞑目,魂儿守着屋子,是想等那偷纺车的人回来,讨个说法。”李爷爷拍了拍我的肩膀,“明娃,听你姥姥的话,赶紧回城,别在这儿待着,免得沾了晦气。”
我听得心里发沉,原来王婆婆不是寿终正寝,是被人害了。可我昨晚看见的,真的是她的魂吗?我还是有些不信,总觉得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当天夜里,我没睡,坐在窗边等着。快到后半夜时,隔壁果然又传来了纺车声,还是那样“吱呀、吱呀”,慢悠悠的,却透着说不尽的委屈。
我咬了咬牙,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推开门走了出去。院子里的风很凉,吹得我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顺着墙根走到王婆婆家的门口,那扇木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隙,里面的纺车声更清晰了。
我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门,手电筒的光柱朝着屋里照过去。
屋里没开灯,只有月光从破了洞的屋顶漏下来,洒在屋中央。那里,真的放着一架纺车,纺车旁坐着个老太太,穿着藏青色的大襟衫,头发花白,背佝偻着,正是我记忆里的王婆婆。
她的脸在昏暗里看不太清,只是低着头,双手放在纺车上,一下一下地转动着,动作缓慢又机械,纺车的“吱呀”声,就是从她手里传出来的。
“王婆婆?”我颤着声喊了一句,手里的手机都在抖。
王婆婆的动作停了,缓缓抬起头。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她的脸——脸上没有血色,皮肤皱得像枯树皮,眼睛却睁得很大,黑洞洞的,像是能吸走人的魂魄。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哀伤。
我吓得腿都软了,转身就要跑,却听见身后传来王婆婆的声音,沙哑又微弱,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纺车……我的纺车……”
我脚步一顿,心里又怕又酸。她守在这里,说到底,是放不下那架纺车,更是放不下自己枉死的冤屈。我咬了咬牙,转过身,对着王婆婆的身影说:“王婆婆,您放心,我帮您找纺车,帮您找害您的人,一定帮您讨个说法。”
话音刚落,屋里的纺车声停了,王婆婆的身影晃了晃,像是要消散。她看着我,嘴角似乎动了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紧接着,一阵风吹过,屋里的身影彻底没了,只剩下那架纺车孤零零地立在原地,在月光下泛着陈旧的木色。
我站在原地,愣了很久,才缓过神来。我走到纺车旁,伸手摸了摸,木头冰凉,上面还留着细微的划痕,那是王婆婆一辈子摩挲出来的痕迹。
第二天,我没回城,而是去了镇上的派出所。我把李爷爷告诉我的事,还有我昨晚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民警。一开始,民警以为我是胡言乱语,可看我说得认真,又想起三年前那桩悬案,便重新调了卷宗,开始调查。
我留在村里,帮着民警打听线索。村里的人见我是真心想帮王婆婆,也渐渐放下了顾虑,有人想起那个外乡人说话带点南方口音,有人记得他走的时候,拉着个大木箱,还有人说,好像在邻县的镇上见过类似的身影。
线索一点点拼凑起来,民警顺着这些线索追查,半个月后,终于在邻省的一个小城里,找到了那个外乡人。他果然还藏着那架老纺车,原本想转手卖掉,却因为怕被人认出来,一直没敢出手。
面对民警的审讯,外乡人终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他那天夜里见王婆婆不肯卖纺车,便想硬抢,争执中失手推倒了王婆婆,见她没了气,就慌慌张张地带着纺车跑了。
案子破了的那天,我正在姥姥家照顾姥姥。村里的广播响了,喊着案子告破的消息,声音在山坳里回荡。我走到窗边,看向隔壁王婆婆家的院子,阳光正好落在那架纺车上,给木头镀上了一层暖光。
那天夜里,我没有再听见纺车声。
又过了几天,姥姥的病情好转了些,我帮着村里的人,给王婆婆重新办了场葬礼。下葬时,我们把那架找回来的纺车,放在了她的坟前。村里人都说,这下王婆婆该安心了。
离开村子的前一晚,我又走到了王婆婆家的门口。屋里空荡荡的,没有纺车声,也没有身影,只有月光静静地洒在地上,温柔又安宁。我站了一会儿,对着屋子鞠了一躬:“王婆婆,您安息吧。”
回城后,我再也没见过鬼,可我总想起在周家村的那些日子,想起王婆婆坐在纺车旁的身影。以前我总觉得,鬼神之说都是骗人的,可经历过那件事,我才明白,有些“鬼”,不过是未了的心愿,是咽不下的冤屈,是藏在人心底的执念。
我常跟身边的人说,我真的看到了鬼。他们大多笑着说我迷信,可我不生气,因为我知道,我说的是真的。那个在月光下纺线的老太太,不是吓人的恶鬼,是一个想讨回公道的老人,是一段被遗忘的冤屈。
有些事,哪怕过了再久,也该有人记得;有些冤屈,哪怕藏得再深,也该有人讨还。就像王婆婆,她等了三年,终于等来了真相,等来了安宁。而我,也因为这段经历,懂得了敬畏,懂得了有些“不信”,其实是因为不曾看见,不曾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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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为纯原创民间故事,寓教于乐,旨在丰富读者业余文化生活,所有情节根据民间口述整理而成。纯文学作品,借古喻今、明道讲理,勿与封建迷信对号入座!抄袭、侵权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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