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了母亲,她直接去了一趟签证中心,材料是早就准备好的,只差最后一步。
办理好签证后,她深吸一口气,至少,离开的通道已经打开。??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盛景歌开始悄无声息地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带来的不多,能带走的更少,只有那张破旧的全家福是她所有的慰藉。
或许是为了安抚受惊的林夕颜,接连三天,路西洲都没有回家。
这难得的清静,反而让盛景歌睡了个好觉。
清晨,她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路西洲冰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不出一丝情绪:
“夕颜额角的伤疤鉴定结果出来了,可能会永久留痕。”
“盛景歌,你必须补偿她弥补过错。”
盛景歌靠在床头,闻言嗤笑一声。
“补偿?路检察官,你是在以丈夫的身份请求我,还是在以检察官的身份通知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随即,声音更沉:“她有权利告你故意伤害。”
“求之不得。”
盛景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艳丽的弧度。
“我等着她的传票,最好,由你亲自来庭审,就像当年对我父亲那样。”
“让我再欣赏一次,路检察官在法庭上是如何……大义灭亲的。”
“盛景歌!”
路西洲的声音终于染上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意。
“我们之间,就一定要这样说话?”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罢了。”
盛景歌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最锋利的玻璃碴。
“路西洲,这都是你亲手教的。”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心头涌起一阵快意,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重的空茫和疲惫。
当年满心欢喜嫁给他的时候,也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可惜,造化弄人,他对她的爱终究散开一点点给了别人,她也满身伤痕。
心里升起的那丝脆弱很快被她压下去,盛景歌重新躺下,竟真的又睡了个回笼觉。
直到傍晚时分,才被房间里一道沉沉的视线惊醒。
睁开眼,路西洲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面容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只有那双深邃的眼,在昏暗中锐利地盯住她。
路西洲很少动怒,却为了林夕颜一次又一次破例。
“做了那样的事,你居然还睡得着?”
盛景歌拥着被子坐起,慵懒地笑了笑,眼底却无半分暖意。
“仇人不开心,我自然睡得香。”
路西洲的眉头拧紧。
他似乎极力在克制着什么,将一部手机递到她面前。
屏幕上,正是墓园那天的监控片段,画面里,她按着林夕颜跪下。
剪辑得恰到好处,只字不提前因后果。
下面的评论不堪入目。
“毒妇,不得好死!”
“心疼夕颜小姐姐,被这种疯女人欺负。”
“路检察官赶紧跟她离婚吧。”
“盛家都烂透了,女儿果然也不是好东西。”
舆论持续发酵,甚至有人开始人肉她的信息,叫嚣着要她“社会性死亡”。
路西洲揉了揉眉心,语气满是疲惫:
“舆论影响很大,我已经安排了一场道歉发布会。”
“明天,你公开向夕颜道歉,这是目前能将影响降到最低的唯一办法。”
盛景歌抬眸,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为了另一个女人,对她施展他最擅长的舆论操控和法律手段。
曾经,他也用这种冷静到残忍的态度,将她父亲送进了监狱。
在她哭着质问为什么时,他也是像这样高高在上:“景歌,老师犯了错就必须受到惩罚,你还有我。”
可是他却没有按照约定成为她的后盾。
“我要是不呢?”她轻声问。
路西洲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极强的压迫感,一步步逼近床沿。
“盛景歌,你非要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才满意吗?”
盛景歌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毫不畏惧地仰头直视他。
“路西洲,是你先这么做的。”
是你先将我的生活搅的天翻地覆。
路西洲下颌线紧绷,眸色沉得吓人。
对峙了几秒,盛锦歌忽然扯出一抹冰冷的笑,语气陡转。
“……好,我道歉。”
和顾宴白做的交易的期限即将到来,她不能让任何事影响到她带走父亲。
“但我有个条件。”盛景歌走到书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拍在他面前。
“签了它。”
路西洲一愣,看也没看内容,直接在末尾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可以了吗?”
盛景歌拿起那份协议,看着一向一丝不苟的人难得不在意协议上的内容,就是为了逼她去说一声对不起。
她压下心头那丝可笑的、不合时宜的苦涩,轻轻点头。
“明天,我会准时到场。”
说完带着东西转身上了楼。
路西洲还很担心她又闹出什么新花样,可是直到第二天记者会现场,盛景歌准时到达。
才让他松口气。
镁光灯闪烁,记者们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盛景歌穿着一身素净的黑裙,一步步走上台。
她拿起话筒,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路西洲脸上。
他正看着她,眼神笃定,似乎在等待一场他早已预料到的、属于他的胜利和她的屈服。
盛景歌对着话筒,缓缓开口。
“我承认,我对林夕颜小姐做了不好的事。”
路西洲的眉头舒展了些许。
然而,她的下一句话,让路西洲的脸色骤然剧变!
她笑得妖艳,仿佛一朵历经风雨依旧不肯低头的荆棘,一字一句。
“但是,她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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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只维持了不到一秒,随即,巨大的哗然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会场。
辱骂声、质疑声、相机疯狂的快门声,交织成一片。
盛景歌的声音再次透过话筒,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另外,我再说一次,我父亲盛明轩,不是强奸犯!”
这句话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更大的混乱。
“盛小姐,你凭什么这么肯定,法庭已经宣判了,还是说其中另有隐情?”
“你是不是觉得法律是儿戏,可以任由你颠倒黑白?”
“你这样诋毁一个受害者,良心不会痛吗?”
盛景歌站在风暴中心,她嗤笑一声,目光锁定那个骂得最凶的男记者,猛地将手中的话筒狠狠砸了过去!
“砰”
盛景歌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我盛景歌现在是落魄了,是烂命一条。”
“但谁要是再敢当我面污蔑我父亲一句,我不介意让这条烂命,带上几个垫背的。”
她从小是盛家捧着长大的明珠,纵然家破人亡,那份浸在骨子里的高傲和狠劲,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扫视全场,目光所及之处,竟无人敢再与她对视。
说完,她不再理会身后的滔天巨浪,径直走下台,背影决绝而单薄。
刚走出几步,手腕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攥住,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路西洲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盛景歌,你到底想干什么?”
盛景歌用力甩开他的手,揉着发红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讽:
“干什么?道歉啊,路检察官没听清吗?”
“前提是,我得真的有错。”
路西洲压低声音:“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盛景歌笑了笑。
“路西洲,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她的目光掠过他,看向不远处被记者围住、正瑟瑟发抖的林夕颜。
“有功夫在这质问我,不如快去安慰你那位‘清白无辜’、需要你负责的实习生。”
“别让人家等急了。”
话音未落,她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向出口。
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牵扯。
离开会场,盛景歌直接拦了辆车,目的地——民政局。
带着那份昨天晚上让路西洲签的离婚协议书。
办理好后,她站在门外。
没有预想中的解脱感,也没有丝毫的不舍,只有一抹难以言喻的空虚。
结束这段关系,比她想象中的要难,放下路西洲,也绝非容易。
可是没关系,她已经不害怕疼了。
她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社交平台的推送。
她点开,是林夕颜刚发的朋友圈。
是路西洲坐在书桌前的侧影照片,配文是:
第一次接触庭审流程,好多不懂,还好有路哥耐心辅导。
他说,法律的意义在于守护公正。我想,他就是我的公正和信念,因为我一句害怕,他就奔向我啦~
盛景歌看着照片里路西洲那专注的侧脸,曾几何时,这样的温柔和耐心只属于她。
她扯了扯嘴角,指尖轻点,截图。
然后登录了自己的社交账号,点击发布。
配一脸。??
想象着这条动态会引发怎样的新一轮风暴,盛景歌竟感到一丝快意。
推开家门,客厅里的景象比她预想的还要“精彩”。
路西洲果然在,而林夕颜正依偎在他身边的沙发上,眼睛红肿。
见到她进来,更是下意识地往路西洲身后缩了缩。
路西洲轻轻拍了拍林夕颜的背。
抬头看向盛景歌,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疲惫。
盛景歌语气轻佻:
“哟,这是终于忍不住,把人带回来了?”
路西洲眉头紧锁:“你适可而止,夕颜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她什么都没做错。”
盛景歌冷冷地看着他们。
“林夕颜无辜,路西洲,你眼瞎心盲也要有个限度。”
路西洲霍地站起身。
“盛景歌,我不想跟你吵,夕颜待会要去做心理疏导,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他的目光落在盛景歌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不容置疑。
“你的情绪也极不稳定,你跟夕颜一起去进行心理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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