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0岁的年纪,突然收获了绝对的平静。
这种平静让我感到陌生:我不再在偶尔大脑闪现某段情感经历时候陷入自怜,我只是像翻阅别人的故事一样冷静回顾之。或者这么说,对那些情感经历,现在的我根本不会经历哪怕1秒钟的闪回,我就连看苦情爱情电影都无法代入到自己身上一分一厘,我只是单纯为虚拟的角色流泪。
也是这种对爱情的“绝对抽离”的状态,让我发现一件事:
在这种状态下,我才感到拥有了完整的自我。
当你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真的是没有自我的。
并不是人一恋爱就不做正事——恰恰相反,我是那种在每一个阶段都会漂亮地完成自己的主要任务的人,在任何阶段爱上让我流泪不已的人,都不会耽误我少赚一分钱、少读一本书。
但是,你太喜欢一个人,你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
你的业力也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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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不自觉将自己与他的审美比较,这是他的人生、他的灵魂对你的评判,讲严重点,甚至是侵蚀。你知道作为善良的普通人,我们的特质无好坏之分,可是你总是忍不住要靠近他偏好的特质,想要拥有他会眼前一亮的东西。
青春期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他随口一提的“喜欢很久的某个女明星”,就足够我下次在看见她的新闻时感到自卑。
你就这么任由对方的能量在你的宇宙里掀起轩然大波。你看不见你自己,你也无法平等地珍视自己的美好之处了——如果对方不屑一顾。
多年前认识的一位博主好友,拥有同龄人可望不可及的钱财、名气,挥金如土,烈火烹油。但当她喜欢的人喜欢的是朝九晚五三菜一汤的异性,她失去了全部的自信,对我哀叹道:“或许我本来也不是正常人会爱上的女孩。”
我抱着抱枕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环顾着四周心想,女孩,这是你靠你自己支付的五位数房租的漂亮房子。而你才二十多岁,多么了不起。
可是你们看,爱让人看不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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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个时髦的词来讲,这就是你选择主动去接受对方的凝视。
人被凝视的时候,无论姿态多么漂亮,成色多么完美,实质都是一种物品。在这种场景里,是没有“我”的。
因为甘之如饴,你甚至不会意识到这件事情。直到那种喜欢的心情全然退去,你才会像离开一股冰凉的潮水一般,真正上岸了,才感觉到寒战。
真正上岸了,所以我不会再被谁凝视,不会再被谁改变,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喜好都不关我的屁事。有人喜欢学霸,有人喜欢万人迷,有人喜欢一个富有体面的女友,我都不会是,差得远,也永远不会是,可那又怎样呢?关我什么事?
我可以先为他们世俗的癖好翻个白眼,然后发自内心祝福他愉快地开展寻找的旅途,祝福他早一点找到这样的人,永生永世不会是我,但我totally fine——
所以,当我从这种“浓烈的喜欢”里抽离出来,我的最大感觉是,自由。
完全、彻底的灵魂的自由。
就像电影的主角在末尾终于咆哮出来的那一声——free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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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么多像是单身宣言,其实并非,我身处一段非常平稳、健康的亲密关系当中。
因为它是绝对融入生活的、细水长流的,多数时候我甚至能够忽视它的存在。当你不用为了得到一个人的关心和亲吻付出任何努力,你很难愿意多花一些闲功夫深入研究。
我现在的状态,就像幸福的电影总是庸俗的,like,《真爱至上》这种电影有什么深度呢?它只是告诉你“你看,幸福是这样的”。
我只是突然间…在这种抽离状态中,反思起了我从前那种轰轰烈烈的“高浓度喜欢”、“高浓度爱情”。然后后知后觉发现,它们对我的自我,是产生了非常大的占据和损毁的。
而这种占据和损毁是内在的,就像我前面所说,从前爱任何一个人都并未改变我的学业和事业轨迹——但我内心的空洞在过程中已然产生。内在的伤口仍然不时汩汩流血,这些是他们对我的自我的重伤,接近30岁才明白。
被众人称赞“成熟”、“坚韧”的我,大部分觉得自己「不够好」、「不值得」的时刻,都是因为我用爱意镀金、其实根本毫不重要的他们!!!!!
倒也没有要责怪谁,只是,这就是你过于浓烈地爱一个人的代价。
又或许那只是必然的阶段。当你真正为了一些人唾弃,甚至丢失你的自我后,有一天你发现,爱一个人并不需要以交出你的自我为代价,无论爱上怎样的人,他是好是坏,你都要完整地保有你的自我。任何人都可能离开你,你的自我是从头到尾确切完全属于你自己的东西,它将陪伴你一生。
你要爱你自己,你要护你自己的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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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 电影《关于约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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