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说个让人心里发堵的故事。
一个瞎眼老头在县城活了十年,被全城人当出气筒用——这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你上班被老板骂了,回家路上正好碰见这老头,抬脚就是一踹,踹完心里还舒坦。菜市场的屠夫心情不好,扛着半扇猪肉就往他身上撞;酒楼的跑堂输了钱,顺手给他两巴掌;连绸缎铺的老板吵完架,都要朝他吐口唾沫。
问题来了:这老头到底做错了什么?
说起来,这事还得从他那双瞎眼说起。
陈瞎子在县城石板路上摸索前行的时候,压根没想到今天会挨得格外狠。
肉铺郑屠夫扛着半扇猪肉横冲直撞,正撞上他这个「晦气玩意儿」。没等老人反应过来,后腰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脚。
"走路不长眼的东西!"郑屠夫骂得理直气壮。
陈瞎子摔进路边泥坑,竹杖滚出老远。围观的人哄笑起来,绸缎庄赵老板隔着柜台啐了口唾沫:"这老瞎子活着就是浪费粮食!"
几个孩童捡起石子扔过来,嬉闹声中,陈瞎子摸索着去够竹杖。浑浊的眼窝里溢出浑浊的泪。
你说荒不荒诞?
一个看不见的人,被骂"走路不长眼"。这就好比你跟聋子喊"你耳朵聋了吗",然后觉得自己特机智。
可这县城里的人就吃这一套。哪家婆娘吵架了,拿他撒气;哪个汉子赌输了钱,踹他两脚。反正他看不见,打了白打,骂了白骂。
陈瞎子能怎么办?没儿没女,又没个营生,只能靠讨饭活命。在这县城里,他连条狗都不如——起码狗还能叫唤两声。
这样的日子,过了整整十年。
转折来得毫无征兆。
这天晌午,日头毒得很。陈瞎子缩在县衙墙角乘凉,突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本能地往墙根又缩了缩——这是被打怕了的条件反射。
却听见一个爽朗的声音:"老哥,我屋里还剩块干饼,你等会儿,我给你取来。"
陈瞎子愣住了。
他抬起头,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面前站着个高大的汉子。腰间佩刀的金属撞击声,皂衣摩擦的沙沙声,还有那股淡淡的肥皂味儿。
"您...您是在跟我说话?"陈瞎子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可不就是跟你说!"那汉子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我来这儿不久,就听说你日子过得难。你这岁数也大了,能吃得了多少?以后每天就到这儿来,一块干饼我还是有的。"
这是本县新来的捕头李铁刀。
陈瞎子后来才知道,这位李捕头在江湖上名号响当当,那把"铁刀"不知要了多少恶人的命。可就是这么个杀伐果断的汉子,偏偏对他这个瞎眼老头格外照顾。
没等陈瞎子再说什么,李铁刀已大步流星进了县衙。不一会儿,拿着块干饼出来,塞进他手里:"快吃吧,虽说硬了点,垫垫肚子还是成。"
陈瞎子颤抖着接过干饼,眼泪吧嗒吧嗒掉在饼上。
这么多年了,头一回有人对他这么好。他咬了口干饼,喉咙发紧,哽咽着说:"好人呐...好人必有好报啊..."
你以为这是个温情故事?
错了。
在这县城里,好人有好报这事,压根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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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陈瞎子每天都到县衙门口等李铁刀。李铁刀也说话算话,每天都会给他一块干饼,有时碰上饭点,还会端来一碗热乎的菜汤。
陈瞎子心里感激得不行,可他一个瞎眼老头,又能拿什么报答?
那些欺负惯了陈瞎子的人却不乐意了。
"这老瞎子,凭啥能天天有吃的?"
"就是,肯定在李捕头面前装可怜!"
风言风语传开,那些人变本加厉地欺负他——仿佛要把对李铁刀的不满,都发泄在陈瞎子身上。
这天,李铁刀又看到陈瞎子鼻青脸肿地来要饭。他攥紧拳头,气得脸通红:"这是谁干的?!"
陈瞎子低着头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走!"李铁刀拉着陈瞎子就往集市去。
他站在集市中央,拔出腰间钢刀,大喝一声:"都给我听着!你们谁要是拳脚痒了,找我就是!欺负一个瞎眼老人,算什么本事!"
集市上顿时鸦雀无声。
李铁刀的"铁刀"在江湖上可不是白叫的,谁敢在他面前承认?
这时,人群里有人阴阳怪气地说:"李捕头,你不是要给陈瞎子讨公道吗?让他自己指认啊!他眼睛瞎了,能知道是谁打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憋着笑等着看热闹。
谁知道,陈瞎子开口了。
"今天打我的人,第一个是肉铺的郑屠夫,第二个是酒楼跑堂的张小二,最后一个是绸缎铺的赵老板。"
陈瞎子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全场哗然。
郑屠夫脸涨得通红,跳出来骂道:"你个老瞎子,别血口喷人!你眼睛都瞎了,怎么知道是我打的?"
陈瞎子不慌不忙,转向郑屠夫的方向:"今儿一早,我在集市口就闻到一股生猪味儿,还有你走路那'咚咚'的脚步声,跟打雷似的。除了你这杀猪的,还有谁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么重的脚步?"
他又转向另一个方向:"临近晌午,在酒楼后面的巷子里,有人踹了我两脚。那人身上有股韭菜味儿,还有汗臭味儿。县城里,兜里没钱又能在酒楼里待着的,不就是跑堂的伙计吗?"
最后,陈瞎子对着绸缎铺的方向说:"至于赵老板,你肺不好,总咳嗽。今天打我时,边打边咳,我一听就知道是你。"
众人听完,都傻了眼。
谁能想到,这瞎眼老头竟有这样的本事!
李铁刀哈哈大笑,拍了拍陈瞎子的肩膀:"老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从那以后,"陈瞎子听声辨人"的本事就在县城里传开了。
可你以为这是好事?
错了。这县城里的人,最见不得别人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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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不信邪,就想试试真假。
这天,陈瞎子刚走到李铁刀家门口,突然从旁边冲出几个壮汉,将他绑了起来。他们用草堵住陈瞎子的耳朵,又把他的头按进水里,好一通折腾。
等把陈瞎子放开,有人恶狠狠地问:"陈瞎子,你猜猜是谁打的你?猜对了,赏你银子;猜错了,打断你的腿!"
陈瞎子跪在地上,喘着粗气说:"草民...拜见曹大人。"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只见曹县令从树后走出来,满脸惊讶:"怪了!你耳朵鼻子都不管用了,还能猜出是我?我还特地让其他人问你话,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陈瞎子擦了把脸上的水,说:"这些日子,有李捕头护着我,没人敢欺负我。**今天敢在李捕头家门口动手的,纵观整个县城,也就只有比李捕头官大的人。**除了曹大人,还能有谁?"
曹县令听完,哈哈大笑,赏了陈瞎子一两银子,然后扬长而去。
可谁也没想到,这一笑,竟成了祸端的开始。
不久后的一天,曹县令五十大寿。
寿宴过后,却传来噩耗——曹县令和夫人在房内被人杀害,凶手是个黑衣蒙面人,手持钢刀,行凶后逃之夭夭。
李铁刀接到消息,立刻带人赶往曹府。现场一片狼藉,曹县令夫妇倒在血泊中,惨不忍睹。
他把当晚在曹府的人都叫来询问,没想到,陈瞎子也在其中。
"老哥,你咋在这儿?"
陈瞎子声音发颤:"我...我听说今日是曹县令大寿,就想着到曹府门外,看能不能讨些吃的。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一阵大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李铁刀心中一动,想起陈瞎子"听声辨人"的本事,忙问:"凶手从你身边过,你能猜出他是谁吗?"
陈瞎子吞吞吐吐,半天才说:"我...我当时吓得不轻,啥都不知道了..."
这案子就这么成了悬案,一直查不下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新县令到任了。
而陈瞎子,心里却揣着个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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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李铁刀刚要休息,突然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竟是陈瞎子。
"李大人,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说。"陈瞎子神色凝重。
李铁刀把他请进屋,倒了杯茶:"老哥,有话慢慢说。"
陈瞎子接过茶,却没喝,而是放在桌上。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李大人,其实...我知道杀害曹县令的凶手是谁。"
李铁刀猛地站起来:"是谁?!"
陈瞎子叹了口气:"那天凶手从我身边跑过,身上有股酒味儿,显然是参加寿宴的客人。而且他武艺高强,一般人根本不是对手。我...我猜他肯定是捕快。"
李铁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陈瞎子接着说:"李大人,你知道吗?就算没有鼻子和耳朵,我也能知道是谁打了我。这些年,我就是在拳脚下讨生活的,县城里这些人,谁没打过我?这家的巴掌,那家的脚,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可那天打我的那巴掌...我却猜不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整个县城,只有一个人从来没打过我,那就是你,李大人。"
屋内一片死寂。
李铁刀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声音沙哑:"老哥,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与那曹狗...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夺我钱财,杀我妻儿,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取他狗命!如今大仇已报,我心愿已了。老哥,你要是想报官治我的罪,我绝无怨言。"
陈瞎子听着,老泪纵横:"李大人,我听说新县令为官公正,能洞察秋毫。这案子,他日后必定会重审。于公,我理当据实相告;可于私...你是我的恩人呐!我这条老命,都是你给的,我岂能恩将仇报?"
他从怀里掏出个纸包:"这是我用曹县令赏我的那一两银子,换的砒霜...这两天,我终于想出个两全之法。"
李铁刀大惊失色,伸手去夺:"老哥,你这是干什么!"
陈瞎子却将纸包一口吞下,然后紧紧握住李铁刀的手:"李大人,你是个好人,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这条老命,能换来你的平安,值了..."
话音未落,陈瞎子已瘫倒在地,口吐白沫。
李铁刀抱着他,泪如雨下:"老哥哥啊!你这又是何苦啊!"
窗外,夜色深沉。
这个瞎眼老头,用自己的命,换来了恩人的平安。可他大概不知道,在这县城里,根本就没有什么"两全之法"。
有人说他傻,有人说他义。
但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冷漠的县城里,他用最笨拙的方式,守住了自己唯一的尊严——知恩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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