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我消失的第三十天 他翻遍全城找到我 “为什么离开”他红着眼问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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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8

顾景川是在和苏晴一起参加一个商业酒会时，接到母亲电话的。

“景川，你和晚晚到底怎么回事？”顾母的声音带着少有的严肃。

顾景川走到相对安静的露台，拧着眉：“没什么，她闹点脾气。”

“闹脾气？我看没这么简单！晚晚刚才跟我说她工作有变动，语气不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顾母语气急切，“我告诉你，晚晚是个好孩子，你别不知珍惜！那个苏晴，你最好也保持点距离！”

顾景川心里一阵烦躁，连母亲都来质问他。“妈，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林晚她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目光无意间扫过露台下方连接着的酒店花园。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正拉着一个行李箱，走向酒店门口等候的出租车。

是林晚！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米白色风衣，身形似乎比前几天更清瘦了些，侧脸线条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清晰冷静。

她没走？她还在这个城市？还住在酒店？

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惊喜的情绪猛地冲上头顶。

“景川？你在听吗？”顾母在电话那头追问。

顾景川来不及解释，匆匆说了句“妈我有点事等下打给你”就挂断了电话，几乎是跑着冲下了露台，朝酒店门口追去。

“林晚！”

他大声喊道，引得周围几个人侧目。

林晚正要拉开车门的手顿住了。她缓缓转过身，看向疾步而来的顾景川。

几天不见，他看起来有些憔悴，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急切和……慌乱？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惊讶，也没有怨恨，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种平静，让顾景川的心猛地一沉，所有准备好的质问和怒火，都像是撞在了一堵无形的墙上，消散于无形。

他停在她面前，喘着气，目光死死地盯着她：“你这几天去哪儿了？为什么关机？为什么拉黑我？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林晚微微偏头，避开他过于灼人的视线，声音平淡无波：“顾先生，我们好像已经分手了。我的行踪，似乎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顾先生？”顾景川像是被这个词刺了一下，音量不自觉地提高，“林晚，你闹够了没有？！就因为生日宴上那点小事？苏晴她只是……”

“不重要了。”林晚打断他，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她怎么样，你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出租车司机按了下喇叭，似乎在催促。

林晚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我不准你走！”顾景川猛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很大，捏得她生疼。

他看着她，眼底泛着红丝，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强势：“跟我回去！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清楚！”

林晚低头，看着自己被他攥住的手腕，那里传来清晰的痛感。她忽然觉得很可笑。

他从来都是这样。习惯性地掌控，习惯性地认为她不会离开，即使离开了，他也能轻易地把她抓回去。

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曾经盛满对他爱慕和温柔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疏离和淡淡的嘲讽。

“顾景川，”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放手。”

“我不放！”顾景川执拗地收紧手指，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林晚，我们在一起三年！三年！你就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因为一块蛋糕，就要否定这一切吗？！”

“三年……”林晚轻轻重复着这个词，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凉的弧度，“是啊，三年。足够我看清很多事了。”

她用力，想要挣脱他的钳制，但他的力气太大。

“看清什么？你说！”顾景川逼问。

林晚停止了挣扎，就那么看着他，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看清了你朋友圈里永远没有我，看清了你下意识护着的是别人，看清了你书架上珍藏的是别人的旧物，看清了这三年，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和一厢情愿。”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在顾景川的心上。

“不是的！我……”顾景川想要辩解，却发现词汇如此苍白。朋友圈？旧物？这些他从未在意过的细节，此刻却成了她指控他的利刃。

“顾景川，”林晚再次开口，打断了他徒劳的挣扎，“承认吧，你没那么爱我。”

这句话，如同最终审判，重重落下。

顾景川浑身一震，抓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些力道。

林晚趁机抽回自己的手，手腕上已经留下一圈明显的红痕。她不再看他，弯腰坐进了出租车里，干脆利落地关上了车门。

“师傅，麻烦去机场。”她报出目的地，声音平稳。

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发动了车子。

顾景川僵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出租车汇入车流，很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她刚才说什么？

机场？

她要去哪儿？

他猛地反应过来，想要去开车追，却发现自己手脚冰凉，动弹不得。

「承认吧，你没那么爱我。」

那句话，如同魔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只是……只是习惯了她的存在，忽略了表达……

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慌，这么空？

Chapter 9

机场大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林晚办理好登机手续，托运了行李。距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她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手机屏幕上，有一条顾妈妈发来的新消息，语气充满了担忧和歉意。她简单回复了，请老人家保重。

然后，她点开了顾景川的微信头像（虽然拉黑了，但在黑名单里依然能看到）。他的朋友圈封面，还是那张沙漠孤烟的图片，充满了远离尘世的孤寂感，一如他给不了她的陪伴。

她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动手，将他的微信号、手机号，从黑名单里移出来，然后，选择了永久删除。

这一次，是彻底清除。

做完这一切，她关掉了手机，放进口袋。

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通知，她的航班号清晰响起。

她站起身，拉着手提行李，走向安检口。

步伐平稳，没有回头。

Chapter 10

顾景川像疯了一样开车赶到机场。

他冲进出发大厅，在各个航空公司的值机柜台间狂奔，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一遍遍拨打她的电话，依旧是关机。他抓住机场的工作人员，语无伦次地描述林晚的样貌，询问是否有这样一个乘客。

偌大的机场，人潮汹涌，每一个相似的背影都让他心跳加速，每一次确认不是后又坠入更深的绝望。

他找不到她。

就像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内心的荒芜一样，他此刻也抓不住她决然离开的衣角。

最终，他无力地瘫坐在候机区的椅子上，双手掩面。

脑海里，是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她安静的笑容，她为他煲汤时专注的侧影，她在他晚归时留的那盏灯，她一次次欲言又止的沉默，她看到他朋友圈里苏晴侧影时那一闪而过的黯然……那些被他忽略的、视为理所当然的细节，此刻如同潮水般涌来，带着迟来的、尖锐的痛楚，将他淹没。

他想起她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冰冷，疏离，带着洞悉一切的嘲讽。

「承认吧，你没那么爱我。」

是啊……

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像她爱他那样，去爱过她。

他享受着她的好，她的陪伴，她的懂事，却吝于给予她同等份量的回应和公开的确认。他把她圈养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从未真正让她走进来。

所以，她走了。

毫不留恋地，走向了一个没有他的、崭新的明天。

机场广播里，响起飞往XX（林晚目的地）的航班开始登机的最后通知。

顾景川猛地抬起头，望向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滚动着航班信息。

那个航班号，刺眼地闪烁着。

他仿佛能看到，林晚正通过登机口，走向廊桥，走向那架即将带她远走高飞的飞机。

而他，只能坐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和失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他吞噬。

他失去了她。

真的，失去了。

Chapter 11

林晚抵达了那个欧洲小国。这里的生活节奏缓慢，空气里带着北海微咸的风和青草的香气。项目组同事很友好，工作内容具有挑战性却也让她充实。

她租了一套带小花园的公寓，每天骑自行车上下班。周末会去逛当地的市集，买新鲜的面包和鲜花，或者带着素描本去河边写生。她开始学习当地的语言，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每次小小的进步都让她感到愉悦。

她注销了国内的社交媒体账号，只保留了一个私密的ins，偶尔上传一些随手拍的天空、街道、咖啡杯，没有配文，只有简单的表情符号。她需要的是一个彻底的新开始，一个不被过去定义的、只属于自己的空间。

偶尔，在深夜独自一人时，心口还是会泛起细微的疼。不是对顾景川的留恋，而是对那三年付出的青春和真心的祭奠。但她从不允许自己沉溺其中。她养了一盆小小的薄荷，每当情绪低落，就掐一片叶子，在指尖揉碎，那清冽的气息总能让她迅速清醒。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别人目光来确认自身价值的林晚。她在这里，只是林晚。

Chapter 12

顾景川的生活仿佛陷入了一种混乱的惯性。他变得更加工作狂，用无尽的会议和应酬填满所有时间，试图麻痹自己。但回到那个空旷的公寓，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总会将他打回原形。

林晚的东西，他最终没有扔掉，也没有移动，就让她存在过的痕迹原封不动地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纪念碑，提醒着他的失去。他有时会坐在她常坐的那个沙发角落，一坐就是半夜，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那点淡淡的馨香，但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他尝试过去联系她。通过各种渠道，甚至托人去查她海外的信息，但都石沉大海。她切断得如此彻底，仿佛从未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

苏晴试图安慰他，频繁地出现在他身边，以朋友的名义。但他发现，自己对着苏晴那张明媚的脸，再也找不到从前那种微妙的心动。他甚至开始回避苏晴的靠近，因为她总会让他想起生日宴上那个致命的夜晚，想起林晚那双最后变得冰冷的眼睛。

他开始失眠，需要依靠酒精才能勉强入睡。手机相册被他翻烂了，也找不出几张像样的、属于他们的合影。他鬼使神差地注册了一个小号，去搜索林晚可能存在的社交账号，一无所获。

“她不喜欢拍照。”——他曾用来搪塞别人的借口，如今成了对他最残忍的讽刺。

Chapter 13

时间平静地流淌，转眼半年过去。

林晚已经完全适应了新的环境。她负责的项目进展顺利，甚至因为表现出色，得到了提前续约和晋升的机会。她开始尝试一些以前从未做过的事情，比如攀岩，比如陶艺。她在陶艺课上，笨拙地捏着泥土，弄得满身狼狈，却笑得开怀。

她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来自世界各地，背景各异。他们一起聚餐，旅行，讨论艺术和政治。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没有人会用“顾景川的女朋友”来定义她。她只是林晚，一个独立、有趣、正在努力探索世界的东方女孩。

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周末，她和几个朋友去爬山。站在山顶，俯瞰着脚下蔓延的绿色山谷和蜿蜒的河流，风吹起她的长发，心胸豁然开朗。她拿出手机，拍下了眼前的景色，第一次，在ins上配了文字：

「新生。很好。」

下面很快有了朋友们的点赞和评论。她微笑着回复，心情如同这山顶的阳光，明朗而温暖。

过去的阴影，正在一点点被新的经历和快乐驱散。

Chapter 14

顾景川的公司举行周年庆，场面盛大。他作为老板，必须出席，周旋于宾客之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觥筹交错间，他无意中听到两个年轻的女员工在角落低声聊天。

“你看我男朋友，烦死了，出去玩拍几百张照片，非要我一张张帮他选，发个朋友圈还得纠结半天配文。”

“知足吧你！那是人家在乎你，想告诉全世界你是他的！像我前男友，跟他在一起两年，朋友圈里连根我的头发丝都找不到，跟单身没区别！后来果然……”

后面的话，顾景川没有听清。

“想告诉全世界你是他的”……

“跟单身没区别”……

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香槟液面晃出细碎的涟漪。他忽然想起，和林晚在一起三年，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产生过那种“想要告诉全世界”的冲动。他甚至……有些下意识地回避将她公之于众。

是因为觉得不够重要？还是因为内心深处，始终为另一个人留着一个模糊的位置，以至于无法全心全意地去对待身边人？

他无法再待下去，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场。

开车在城市里漫无目的地游荡，最终停在了江边。他靠在栏杆上，看着对岸璀璨的灯火，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审视自己的内心。

他想起和林晚的初遇，她穿着简单的白裙子，在图书馆的窗边看书，阳光洒在她身上，安静美好。是他主动追求的她。那时，他是真的被她吸引。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习惯和麻木的呢？

是因为苏晴的回国？还是因为他骨子里那份自私和理所当然？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他的朋友圈，这半年来也几乎没有更新。一片死寂。

他尝试着，点开相册，找到很久以前一张林晚的背影照——是某次她在他办公室等他下班，趴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无意中拍下的。当时觉得构图尚可，便留着了。

他选中这张照片，编辑。

配文框里，光标闪烁了很久。

他想写点什么，道歉，忏悔，或者只是简单地标记她的存在。

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如此苍白和可笑。

她走了。

他就算发一万条朋友圈，她也看不见了。

就算看见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最终，颓然地按灭了屏幕，将手机收回口袋。

江风很大，吹得他眼睛发涩。

Chapter 15

一年后。

林晚的项目结束，她有了一个短暂的假期。她决定回国一趟，看看父母，处理一些最后的琐事，也算是与过去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她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也没有通知任何人。她住在父母家，陪他们买菜、散步、聊天。父母小心翼翼地避开关于顾景川的话题，只是心疼地看着她，觉得女儿出去一年，变得比以前更加独立坚强，却也似乎更让人看不透了。

期间，她去见了几个最好的闺蜜。姐妹们聚会，自然少不了八卦。

“晚晚，你是不知道，你走了之后，顾景川跟变了个人似的。”

“听说他颓废了好长一段时间，公司都不怎么管了。”

“苏晴好像后来还去找过他几次，但听说他态度很冷淡，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有次在商业活动上见到他，瘦了好多，整个人阴沉沉的，一点都没有以前那种意气风发了。”

林晚安静地听着，手里搅拌着咖啡，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晚晚，你……真的放下啦？”一个闺蜜小心翼翼地问。

林晚抬起头，笑了笑，眼神清澈而平静：“嗯，放下了。”

她是真的放下了。那些曾经让她痛彻心扉的过往，如今再提起，心里已经掀不起太大的波澜。就像看一本别人的故事书，情节记得，但情绪已经剥离。

Chapter 16

世界有时候很小。

在一家以前林晚很喜欢的、注重隐私的高端书店咖啡馆里，她为了给同事带一本绝版的艺术图册，与前来这里见一个作者的顾景川，不期而遇。

隔着书架，两人都愣住了。

顾景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林晚，穿着剪裁利落的卡其色风衣，头发剪短了些，更显干练。她脸上化了淡妆，气色很好，眼神沉静，周身散发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从容而笃定的气场。

她变了。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他、眼神里总带着一丝不确定和讨好的女孩。

而林晚看着顾景川，他确实瘦了，也憔悴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郁色。曾经那种耀眼夺目的自信和张扬，似乎被磨平了不少。

短暂的沉默后，是顾景川先开了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林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林晚微微颔首，语气疏离而礼貌，“顾先生，好久不见。”

又是“顾先生”。

顾景川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看着她，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句也说不出来。问她过得好吗？看起来她很好。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似乎已没有立场。

最终，他只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我很好，谢谢。”林晚的回答简短而客套，“我来找本书，不打扰你了。”

她说着，就要从书架的另一侧绕开。

“等等！”顾景川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痛苦，悔恨，不甘，还有一丝卑微的祈求：“我们……能不能谈谈？”

林晚停下脚步，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顾景川，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吗？”

她的眼神太过清澈，也太过冷漠，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所有的狼狈和不堪。

Chapter 17

“对不起。”

这三个字，终于从顾景川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带着他这一年多来所有的煎熬和悔悟。

林晚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下文。

“生日宴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不该那样维护苏晴……我不该……从来不曾把你公开在我的世界里。”他语无伦次，试图抓住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可笑，很迟……但是林晚，我后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声音带着哽咽，眼圈泛红，是发自内心的痛苦。

林晚看着他这般模样，心里并非毫无触动。毕竟，是爱过三年的人。但那份触动，很快便被更强大的理智和释然压下。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开口，声音依旧平稳：“顾景川，道歉我收到了。但是，我不需要了。”

顾景川猛地抬头，眼中带着难以置信。

“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林晚继续说道，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现在生活得很好，很平静。我不希望再被过去打扰。”

“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顾景川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林晚看着他，忽然指了指咖啡馆墙壁上悬挂的液晶屏幕。屏幕上，正在播放一则娱乐新闻，画面里，是苏晴出席某品牌活动的特写，妆容精致，笑靥如花。

“你看，”林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穿透力的弧度，一如一年前在机场分别时那样，“她也不喜欢拍照，对吧？”

顾景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屏幕上的苏晴，正对着镜头摆出完美的姿势。

“可是顾景川，”林晚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带着最终的、不容置疑的审判，“你连她喝咖啡时一个不经意的侧影，都会小心翼翼地珍藏在你那从不发我的朋友圈里。”

“所以，承认吧，”她看着他瞬间变得惨白的脸，一字一顿地，完成了当年未尽的话语，“你没那么爱我。至少，远远比不上你潜意识里对她的念念不忘，也比不上你对自己的感受的重视。”

“现在说后悔，或许是真的。但更多的，可能是不习惯失去，或者是不甘心被我先放手。”林晚的目光锐利如刀，剖开他所有试图自我欺骗的伪装，“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从你不珍视我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她说完，不再看他脸上破碎的表情，微微侧身，从他身边绕过，走向书架深处，去寻找她想要的那本书。

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留恋。

顾景川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屏幕里，苏晴的笑容依旧明媚。

林晚的话语，如同最终的丧钟，在他脑海里轰鸣。

承认吧。

你没那么爱她。

是啊……

他珍藏着一个早已过去的幻影，却弄丢了身边最真实的温暖。

他纠结于自己的不适和不甘，却从未真正去理解过她日积月累的失望和绝望。

他不是后悔失去了她。

他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自己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习惯了她的存在，依赖着她的温暖，甚至……可能比他自己以为的，更在乎她。

只是，当他终于明白过来时，她已经走远了。

远到他穷尽一生，也无法再触及。

Chapter 18

林晚找到了那本图册，在收银台付了款。

她拿着书，走出咖啡馆，外面阳光灿烂，街道上车水马龙。

她深吸一口熟悉的、带着些许尘埃和都市气息的空气，感觉内心一片平静。

刚才与顾景川的相遇，像是一个意外的插曲，搅动了一池春水，但涟漪终会散去，水面终将恢复平静。

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父母家的地址。

车子启动，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这个城市，有她青春的回忆，也有她刻骨的伤痛。

但如今，这些都已成为她生命的一部分，无法抹去，却也无需再背负前行。

她摸了摸包里那本厚厚的图册，想着回去要如何跟同事们分享。

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新的风景要看。

她微微闭上了眼睛，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释然的微笑。

Chapter 19

顾景川不知道自己在咖啡馆里呆了多久。

直到服务生过来礼貌地询问是否需要帮助，他才恍然回神。

他失魂落魄地走出书店，阳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拿出手机，屏幕上是林晚那张背影照。

他看了很久，然后，手指颤抖着，按下了删除键。

接着，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了苏晴的号码，也按下了删除。

他删除了所有与过去那段混沌感情相关的、不必要的联系和寄托。

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彻头彻尾的孤独。

不是身边没有人，而是那个曾经用尽全力温暖他、却被他亲手推开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失去了。

永远地失去了。

他抬头望着城市灰蓝色的天空，一行眼泪，终于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

为他的后知后觉，为他无可挽回的失去，也为他那场从未真正开始，便已仓促落幕的爱情。

Chapter 20

（尾声）

三年后。

林晚已经成为那家海外公司亚太区的项目总监，常驻新加坡。她的事业风生水起，生活充实而精彩。她依然保持单身，但并不孤独。她享受工作带来的成就感，也享受独处时的宁静。她学会了爱自己，也拥有了爱人的能力，只是更加谨慎和清醒。

在一个国际行业的峰会上，她作为主讲嘉宾之一，发表了关于跨文化项目管理的演讲。台上的她，自信从容，逻辑清晰，光芒四射。

台下，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顾景川静静地坐着。

他是跟着合作伙伴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台上的林晚，与他记忆里那个安静甚至有些寡言的女孩，判若两人。岁月和经历，将她打磨得如此璀璨。

他听着她流利的英文，看着她与台下观众自信互动，心里涌起的，不再是当初的不甘和占有欲，而是一种复杂的、带着苦涩的释然，和一丝遥远的、为她感到的欣慰。

她终于飞向了属于她的广阔天空。

而他，永远地停留在了原地。

中场休息时，他看到她被一群人围住，交换名片，相谈甚欢。他没有上前，只是远远地看着。

后来，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他们又一次短暂地擦肩而过。

这一次，林晚先看到了他。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对他露出了一个非常轻微、但极其自然的、类似于熟人之间礼貌的点头示意。没有仇恨，没有怨怼，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就像对待一个多年前的、早已无关紧要的旧识。

然后，她便与身旁的同伴继续说着话，自然地走远了。

顾景川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转角的身影。

那个礼貌的、疏离的点头，比任何激烈的指责和冷漠的无视，都更让他清晰地认识到——

他之于她，早已是翻过去的、不值一提的一页。

她的世界，海阔天空。

而他的忏悔和改变，他的颓废或振作，都再也与她无关。

她彻底地，走出了他的生命。

并且，走得很好。

顾景川缓缓地转过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窗外，阳光正好。

峰会还在继续，生活也在继续。

只是，有些故事，早已在某个香槟洒落的夜晚，或者某个决绝离去的清晨，写下了结局。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