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坡上的传与承:陕北寻韵的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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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驶过陕北黄土高原的盘山土路时,风里裹着黄土的醇厚与窑洞土炕的暖香——不是宣传册上“黄土风情”的笼统概括,是米脂窑洞晨光中蒸腾的炊烟,是佳县枣林正午摇晃的枝丫,是黄河渡口暮色里归航的筏子,是澄城古窑址星夜下泛着釉光的老瓷片,是这些风景背后,传承者掌心的温度。
五日的寻访像展开一卷浸过黄河水的粗麻纸,每一页都写满陕北与岁月相依的密码:一页是窑洞的黄,印着守护者的掌纹;一页是枣林的绿,刻着耕耘者的足迹;一页是黄河的褐,凝着巡护者的目光;一页是古窑的青,藏着匠人的指尖。
米脂窑洞(姜氏庄园核心区):晨光中的炊烟与窑洞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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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脂的晨光还没爬过姜氏庄园的山墙,窑洞守护人老张的布鞋已经沾了晨露。“要趁日出前查窑洞,晨潮软时墙皮最易裂,这窑洞是黄土的魂,得细查。”他的土布褂子沾着泥点,帆布包里揣着本翻得卷边的《窑洞修缮手册》,那是守护这片“黄土建筑活化石”的第三十个年头。
我们跟着老张往庄园深处走,脚下的黄土路被晨雾润得发软,空气里混着艾草与土炕的清香,远处的窑洞群在雾中若隐若现,风卷着炊烟从窑洞檐角漫过来。老张忽然停在一孔“明五暗二”的窑洞前,指着墙根的裂缝:“这是去年暴雨冲的,我们用黄土掺麦糠的老法子修补,花了二十天才和原墙贴合。”他蹲下身,从包里掏出个小瓦罐,轻轻敲着窑洞的窗棂,“以前游客爱摸墙皮拍照,现在每孔窑洞都设了防护栏,上周还有建筑系学生来画速写,说要把‘黄土的智慧’写进论文里。”
走到庄园中央的晒谷场旁,晨光里忽然掠过一群麻雀,老张翻开那本泛黄的手册,扉页上贴着块带着草屑的黄土块:“这是1993年从庄园后山取的土,那时窑洞还漏雨,我跟着老石匠学修缮,跑遍了周边的黄土坡,记录不同土质的黏性。”他指着不远处的排水渠,“以前雨天雨水倒灌窑洞,现在我们修了暗渠,上个月还帮隔壁村补好了两孔老窑洞。”晨光渐盛时,朝阳从山梁后探出头,金光照在窑洞的窗纸上,像给土黄色的墙体缀了层暖光。
老张从包里取出个布包,里面装着块带着炕烟印记的老砖,表面留着细密的纹路:“这是从废弃窑洞里拆的,能看出老窑洞的砌砖手法,给你留着,记着窑洞的暖。”我捏着温热的老砖,指尖还能触到烟火的余温,忽然懂了米脂窑洞的美——不是“民俗景点”的虚名,是墙皮的厚、炊烟的软、老张的守,是陕北把最踏实的光阴,藏在了晨光里的窑洞里。返程时,他还在给新补的墙皮做记号,瓦罐靠在防护栏旁,风掠过山梁的声响,混着鸡鸣,成了晨光散尽后最质朴的旋律。
佳县枣林(泥河沟核心区):正午的枝丫与农耕传承
从米脂驱车东南行三十公里,佳县的阳光已在枣林上铺开热浪。枣农老李的胶鞋已经沾了红土,手里的修枝剪夹着干枯的枝条,“要趁正午修枝,日头足时能看清病枝的斑点,这枣林是黄土坡的‘金串串’,得细看。”他的白毛巾沾着汗珠,帆布包里装着《枣树养护笔记》,那是守护这片“千年枣乡”的第三十五个年头。
顺着枣林的田埂往里走,风里裹着红枣的甜香与黄土的气息,成片的古枣树像驼背的老人立在坡上,偶尔有喜鹊的身影从枝桠间闪过。老李忽然停在一棵粗壮的枣树下,指着树干上的刻痕:“这是‘枣树王’,树龄超千年,2019年旱灾时,叶子都蔫了,我们从黄河挑水浇树,守了一个月才保住它。”他蹲下身,从包里掏出个小竹篮,里面装着饱满的红枣:“这是今年刚摘的‘佳县油枣’,比普通红枣甜得醇厚,晒干了能存一整年。”
走到枣林中央的老井旁,正午的风掀起老李的毛巾,“哗啦啦”的树叶声混着蝉鸣掠过耳畔。“这泥河沟以前是片荒坡,我们祖辈种了八百年,才种出这千亩古枣林,”老李摘下草帽扇了扇,“以前有羊倌来放羊,会啃食枣树苗,现在我们围了栅栏,还和电商合作卖红枣,上个月有美食博主来拍枣糕制作,说这是‘黄土的甜’。”他指着不远处的育苗棚,“那是培育新枣苗的地方,我们选的‘佳红1号’品种,比老枣树耐旱,今年种的苗后年就能结果。”
正午的阳光穿过枣树枝叶,在黄土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老李从包里取出个纸包,里面装着几粒带着枣肉的枣核,外壳泛着深红:“这是‘枣树王’结的枣核,能种出最壮的枣树苗,给你留着,记着农耕的实。”我捏着坚硬的枣核,指尖还能触到阳光的灼热,忽然懂了佳县枣林的美——不是“生态景区”的噱头,是枝丫的劲、红枣的甜、老李的耕,是陕北把最质朴的光阴,藏在了正午的枣林里。日头偏西时,他还在给枣树施肥,修枝剪靠在老井旁,风掠过枣林的声响,成了黄土坡上最安稳的节奏。
黄河渡口(吴堡黄河古渡核心区):暮色的筏子与渡口守护
从佳县驱车东行二十公里,吴堡黄河古渡的暮色已染黄了河面。渡口巡护员小吴的胶鞋已经沾了河水,手里的望远镜对准远处的河面,“要趁日落前查航道,暮色里筏子最集中,这渡口是陕北的‘水上门户’,得细护。”他的救生衣沾着水花,帆布包里装着《渡口安全观测本》,那是守护这片“黄河天险”的第十八个年头。
顺着渡口的石阶往下走,风里裹着河水的腥甜与芦苇的清香,河面的浪涛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偶尔有摆渡人的号子从河面上传过来。小吴忽然停在一处观景台旁,指着远处的羊皮筏子:“那是老周的筏子,他摆渡过黄河五十年了,2022年汛期水大,我们帮他加固筏子,才没让筏子被冲走。”他蹲下身,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上面贴着片光滑的河卵石,“这是去年从河底捡的,以前渡口航道乱,常有筏子搁浅,现在我们标了航标,来的筏子一年比一年有秩序。”
走到渡口中央的瞭望塔旁,暮色的风掀起塔上的红旗,暖黄的灯光从塔内漏出来,在河面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这古渡有两千年历史,以前是茶马古道的重要节点,”小吴抬手擦了擦望远镜,“十年前有人在河里非法采砂,破坏航道,现在我们24小时巡逻,上个月还有纪录片剧组来拍羊皮筏子,片子获了‘黄河文化奖’。”他指着不远处的救生站,“那是我们设的救援点,夏天游客多的时候,每天都有人值班,确保没人落水。”
暮色渐浓时,夕阳从黄河对岸沉下去,给河面镀上了层金红。小吴从包里取出块河石,石面被河水磨得光滑:“这是今早从岸边捡的,能看出黄河水的力道,给你留着,记着渡口的魂。”我捏着冰凉的河石,指尖还能触到河水的湿润,忽然懂了吴堡黄河古渡的美——不是“网红渡口”的标签,是浪涛的烈、筏子的稳、小吴的守,是陕北把最壮阔的光阴,藏在了暮色的渡口间。离开时,他还在记录最后一批靠岸的筏子,望远镜靠在瞭望塔旁,风掠过河面的声响,成了暮色里最雄浑的旋律。
澄城古窑址(尧头窑核心区):星夜的瓷片与古窑守护
从黄河渡口驱车西行八十公里,澄城尧头窑的星子已缀满窑址的夜空。古窑守护人老陈的布鞋已经沾了瓷土,手里的刷子扫着古窑的地面,“要趁星夜清窑址,露水重时瓷片不易碎,这窑是陕北的‘瓷艺活化石’,得细扫。”他的蓝布衫沾着釉料,帆布包里装着《古窑技艺笔记》,那是守护这片“千年瓷都”的第二十八个年头。
顺着窑址的栈道往里走,风里裹着瓷土的细腻与老窑的烟火气,两侧的古窑依山而建,窑壁的釉色在月光下泛着暗光,偶尔有蟋蟀的鸣叫声从窑洞里传出来。老陈忽然停在一座“龙窑”前,指着窑壁上的裂纹:“这是清代的窑,2021年暴雨冲裂了窑壁,我们用古法和泥修补,花了一个月才恢复原貌。”他蹲下身,从包里掏出块碎瓷片,“这是从窑底捡的,青花釉色纯正,是尧头窑的精品,补窑时得对照老瓷片的釉色调浆。”
走到窑址中央的陈列馆旁,星夜的风掀起馆内的布帘,暖黄的灯光从里面漏出来,在瓷片上投下柔和的影。“这尧头窑有千年历史,保留了四十多座古窑,”老陈抬手摸着窑壁,“十五年前有人想拆窑盖厂房,我们联合匠人反对,现在每座古窑都有‘守护人’,我还带了五个徒弟传手艺。”他指着不远处的制瓷坊,“那是我们的传习所,每天都有年轻人来学拉坯、上釉,老手艺不能断。”
星夜渐深时,萤火虫从窑址的草丛里飞出来,点点微光绕着古窑转,像撒了把碎星。老陈从包里取出块完整的瓷片,上面留着淡淡的青花纹路:“这是我刚烧的,仿清代的样式,给你留着,记着古窑的韵。”我捏着温润的瓷片,鼻尖萦绕着瓷土的气息,忽然懂了尧头窑的美——不是“历史遗迹”的符号,是窑火的旺、瓷片的精、老陈的传,是陕北把最悠长的光阴,藏在了星夜的古窑间。离开时,他还在给古窑的窑门封泥,刷子靠在陈列馆旁,风掠过窑址的声响,成了夜色里最厚重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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