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五丈原,秋风肃杀。
“李升,这绳子……你过来摸摸。” 暗侍赵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李升走过去,抓起那根比手腕还粗的麻绳,脸色一沉:“怎么了?”
“这哪是麻绳!” 赵平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耳语,“这分明是浸透了桐油的牛筋混着蚕丝编的!丞相的遗命是‘绳断即葬’,这东西,别说抬到汉中,就是抬回成都,它也断不了!”
李升的目光扫过营帐内那口沉重的空棺,又看了看帐外。
“丞相的安排,岂容你我议论。” 李升的声音冰冷,“你我的职责,就是抬起这口棺材,往南走。”
“可……”
“没有可是。” 李升打断他,“抬起来,走!活要见人,死……也要见这绳子断!”
01.
丞相薨逝的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流,席卷了整个蜀汉朝堂。
成都皇宫内,压抑的哭声和不安的议论声混杂在一起。后主刘禅早已哭得瘫软在龙椅上,六神无主。
“陛下,当务之急,是立刻迎丞相灵柩回都,举行国葬!” 一位老臣涕泪纵横地跪奏。
“对!丞相为国操劳一生,岂能……”
“不可!”
一个坚定而疲惫的声音打断了众人。姜维身披孝甲,从殿外大步走入,他的眼圈通红,但眼神却异常锐利。
“姜将军?” 刘禅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相父……相父的灵柩呢?”
姜维跪下,沉声道:“陛下,臣已遵丞相遗命,安排大军秘不发丧,缓缓撤退。司马懿生性多疑,见我军阵营齐整,必不敢追击。”
“那……那相父的遗体……”
姜维顿了顿:“丞相遗命,已安排亲卫营暗侍李升、赵平二人,护送‘灵柩’南行。”
此言一出,朝堂哗然。
“南行?为何不回成都?”
“姜将军,这不合礼制啊!”
“正是!丞相的葬礼,岂能如此草率?”
姜维抬起头,环视那些激动的文臣:“诸位大人。丞相此举,非为礼数,实为军国大事!”
他转向刘禅:“陛下。司马懿大军未退,我军主力正在撤离。若此时大张旗鼓迎灵柩回都,魏军必知丞相已逝,若倾巢追击,我大军危矣!”
刘禅似懂非懂地点头:“那……那南行……”
“丞相安排李升、赵平所抬,乃一口空棺。” 姜维抛出了更惊人的事实。
“空棺?!”
“荒唐!简直是荒唐!” 刚才那名老臣气得胡子发抖,“以空棺代真身,这是对丞相的大不敬!”
姜维猛地提高了声音:“这是丞相的计策!空棺南行,故意泄露风声,就是为了让司马懿疑神疑鬼!让他摸不清我军虚实,不敢妄动!”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丞相一生谨慎。他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曹魏得知葬身之处,会行那刨坟掘墓之事;更怕宵小盗贼,侵扰他老人家安宁。”
“所以,这口空棺,既是迷惑敌军的诱饵,也是为丞相真身做的掩护!”
这番话终于镇住了一些人。
“那……‘绳断即葬’又是何意?” 有人追问。
姜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关于这个细节,诸葛亮只对极少数人提过。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此亦是疑兵之计。让外人以为,葬地乃上天注定,无迹可寻。陛下,” 他再次转向刘禅,“为保大军安全撤退,为保丞相身后安宁,请陛下立刻下旨,沿途驿站,暗中接应李升、赵平二人,但不得声张,不得干预。一切,皆按丞相遗命行事。”
刘禅慌忙点头:“准!准了!一切……一切都依相父和姜将军的意思办!”
朝堂上的争论暂时平息了。但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姜维在说出“绳断即葬”四个字时,紧握的拳头里,指甲已深深掐进了肉里。
他知道那两个士兵的使命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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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李升和赵平抬着棺材,已经走了整整一天。
他们没有走官道。姜维的命令是,避开所有蜀军主力,专挑荒无人烟的秦岭小路南行。
九月的秦岭,白天日头依旧毒辣,山林里闷热得像个蒸笼。
“歇……歇会儿吧。” 赵平喘着粗气,把棺材一端的抬杆从肩膀上卸下来。
“砰”的一声,沉重的木棺砸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李升也放下了另一端。他脱下已经被汗水浸透的上衣,拧出了一把水。
“李哥,我这肩膀……全磨破了。” 赵平龇牙咧嘴地扯开衣领,肩膀上一片血肉模糊。
李升默不作声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金疮药。省着点用。”
赵平一边上药,一边倒在地上,大口灌水:“你说,这口空棺材,怎么也这么沉?感觉里面装满了石头。”
“这是上好的楠木。” 李升检查着那根要命的麻绳,“丞相的‘灵柩’,就算是空的,也不能用薄皮棺材。”
赵平凑过去,又开始研究那根绳子:“李哥,你看。走了一天,这绳子……连根毛都没磨出来。”
李升皱着眉,用手使劲搓了搓。那绳子在浸透桐油后,坚韧异常,表面光滑得像涂了蜡,根本不受力。
“我就不信了。” 赵平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对着绳子使劲地割。
“刺啦——”
石头被磨平了一个角,绳子上只留下一点白痕。
赵平泄气地把石头一扔:“娘的!这怎么断?丞相到底什么意思?”
“别抱怨了。” 李升把水囊递给他,“喝完水,继续走。天黑前必须翻过前面那个山头。”
“还走?” 赵平哀嚎一声,“我这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咱们带的干粮,省着吃也就撑五天。水囊也快见底了。”
“姜将军说了,过了山头,三十里外有个废弃的驿站。那里应该留了补给。”
“应该?” 赵平瞪大了眼,“万一没有呢?咱们就死在这山里了?”
李升没有回答。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用那双熬红的眼睛看着南方:“我们是兵。丞相的命令,就是死,也得执行。”
赵平看着李升的背影,叹了口气,挣扎着爬起来。
“妈的,早知道……还不如在五丈原和魏军拼了。”
“别废话了。抬!”
两人再次把抬杆扛上肩膀。刚一使劲,赵平肩膀的伤口被压到,疼得他“嘶”地倒吸一口凉气。
李升脚步一顿:“怎么了?”
“没事。” 赵平咬着牙,“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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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第三天,下起了大雨。
山路变得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巨大的体力。
“李升!慢点!太滑了!”
赵平在后面大喊。他刚说完,脚底一滑,整个人“噗通”一声摔倒在泥水里。
棺材猛地一沉,李升一个人没撑住,也被带倒在地。沉重的棺材砸在两人中间,溅起一片泥浆。
“咳……咳咳……” 李升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挣扎着爬起来,“赵平,你怎么样?”
赵平趴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李升心里一紧,赶紧过去扶他:“赵平?”
“……腿。腿好像崴了。” 赵平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着自己的脚踝。
李升蹲下一看,赵平的脚踝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迅速肿了起来。
李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完了……这下全完了。” 赵平绝望地捶打着地面,“我走不了了。李升,你别管我了。你一个人……看能不能把这棺材弄下山。”
李升盯着他肿胀的脚踝,一言不发。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水浇在两人身上,冷得刺骨。
赵平哭喊道:“你走啊!你还愣着干什么?完不成任务,你我都得死!我们两家老小都得掉脑袋!”
“闭嘴!” 李升突然怒吼一声。
他站起来,走到棺材旁,看了看那根依旧完好无损的麻绳。
“三天了……” 李升喃喃自语,“整整三天三夜了。”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住赵平:“赵平,你还记不记得,丞相在五丈原病重时,跟我们这些亲卫说过什么?”
赵平一愣:“丞相……说了很多。”
“他说,” 李升一字一顿,“‘为将者,当不拘泥于规矩,当看清目的,随机应变’!”
赵平好像明白了什么:“李哥,你……”
“我们是兵,但我们不是蠢货!” 李升的眼睛里冒着一股狠劲,“丞相的目的是什么?是让我们抬着这口破棺材,累死在山里吗?”
“不是……丞相是想找个地方,安葬这口空棺,迷惑敌人。”
“对!目的是‘葬’,而不是‘走’!” 李升咬牙道,“这绳子,它自己不断。咱们就不能……想办法让它断吗?”
赵平倒吸一口凉气:“李哥,这可是……违抗遗命!”
“这是‘随机应变’!” 李升指着赵平的腿,“你现在走不了了。是等死,还是完成任务,你自己选!”
赵平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想到了家里的妻儿。
“丞相那么聪明的人,他会不知道这绳子根本抬不断吗?” 李升继续说道,“他会不知道我们抬着这东西,走不了多远吗?”
“这一定是个考验!” 李升的声音变得亢奋,“丞相是在考验我们,是不是死脑筋!他就是在等我们……想出办法!”
赵平看着李升,又看了看那口棺材。
“好!” 赵平一拳砸在泥地里,“李哥,你说怎么干!我听你的!”
李升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块锋利的岩石上。
“这雨下得好。” 李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把棺材抬过去。就卡在那块石头上。绳子……也该磨一磨了。”
两人使出最后的力气,连滚带爬地把棺材推到岩石边。
李升指挥着:“对,就这样。把绳子卡进石缝里。我们拉棺材,就等于用这上千斤的楠木,去磨那根绳子!”
“拉!”
“嘿咻!”
两人不再用肩膀抬,而是抓住棺材的另一头,使劲地来回拖拽。
“刺啦……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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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雨停了。第四天的黎明,微光照亮了山谷。
李升和赵平像两条死鱼一样躺在泥地里,他们整整折腾了一夜。
“赵平,火折子。” 李升的声音嘶哑。
赵平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递了过去。
李升爬到棺材边,点燃火折子,凑近那根绳子。
“怎么样?” 赵平紧张地问。
“……” 李升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轻轻地拨弄着。
赵平急了,也顾不上脚踝的剧痛,爬了过去。
借着火光,他看到,那根绳子……
“这……” 赵平愣住了。
绳子被磨损得非常厉害,但只在一个点上。
“李哥,你看!” 赵平发现了不对劲,“这地方……外面的牛筋丝全断了,露出了里面的……”
李升用匕首尖小心地挑开。
“是麻。” 李升的瞳孔猛地收缩,“纯麻。”
“什么意思?”
“这根绳子,大部分是牛筋和蚕丝混编的。只有这一小段,大概三寸长,里面是纯麻!”
赵平倒吸一口凉气:“丞相……丞相故意的?”
“对。” 李升的身体因激动而颤抖,“他知道我们抬不断。所以,他给我们留了一个‘可断’的地方!”
“我就说!” 赵平兴奋地大喊,“我就说丞相有后手!他不是让我们死抬!”
“这是丞相给我们的信号。” 李升站起身,看着这片山谷。
“那还等什么?” 赵平急道,“既然是丞相允许的,咱们赶紧……割了它!就在这葬了!咱们的任务完成了!”
赵平挣扎着就要拔刀。
“等等!” 李升按住了他的手。
“又怎么了李哥?这不就是丞相的意思吗?”
李升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理智压倒:“赵平,你再想想。丞相的命令是‘绳 断 即葬’。不是‘绳 割 即葬’。”
“这有什么区别?你这人怎么又死脑筋了!”
“区别大了!” 李升压低声音,“丞相是让我们‘随机应变’,不是让我们‘作假’!我们现在是在演戏给司马懿,给天下人看!”
赵平愣住了。
李升指着那处脆弱点:“这个点,是丞相留给我们的。但我们得让它断得‘自然’。”
“自然?”
“对。我们已经走了四天,刚出褒斜道,离汉中腹地还远着。现在就葬了,消息传出去,司马懿会信吗?他只会觉得我们偷懒,或者其中有诈。”
赵平的冷汗流了下来:“那……那怎么办?”
“抬。”
“还抬?!” 赵平的脸都绿了,“这绳子……这都快断了啊!”
“对!就是要它快断了!” 李升的眼睛里闪着光,“我们得抬着。我们得让这个脆弱点,在我们继续行进的路上,因为承受不住棺材的重量,‘自然’地崩断!”
“我们得把戏演全套。丞相教导我们,做事要做全套!”
赵平看着李升,过了许久,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明白了。我就是这只脚……妈的!” 他扶着石头站起来,撕下衣摆,死死缠住肿胀的脚踝。
“李哥,我能走。” 赵平咬着牙,“我们来‘完成’丞相最后的命令。”
“抬!”
两人再次扛起棺材。这一次,他们的心情截然不同。
每走一步,那处脆弱的麻绳都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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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又走了半个时辰。赵平的脚踝已经彻底麻木,李升的肩膀也几乎失去了知觉。
那根绳子上的麻线,已经一根一根地崩断。
“李哥……差不多了。” 赵平的声音在发颤,“再走几步,它就要断了。这里……就是丞相选的‘葬地’了。”
李升停下脚步。他看着这片荒无人烟的山沟,这里山清水秀,倒也是个安眠的好地方。
他缓缓放下棺材,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李哥,你……”
“它现在只剩最后几根线连着了。我们得给它一个‘了断’,让它‘断’得顺理成章。” 李升准备割断最后几丝麻线。
“等等!” 赵平忽然大喊一声。
“又怎么了?” 李升被他吓了一跳,“都到这份上了!”
赵平拄着一根木棍,脸色发白,死死盯着那口棺材:“李升,你觉不觉得……太随意了?”
“什么随意的?”
“葬地!” 赵平的呼吸很急,“丞相是什么人?他算无遗策。他会把自己的‘衣冠冢’,随随便便葬在咱们‘刚好’磨断绳子的这个山沟里?”
李升握着匕首的手,僵在了半空。
赵平的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他的头上。
“丞相一辈子,每一步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赵平继续分析道,“他让我们‘绳断即葬’,又留了‘可断’的后门。这个‘后门’,也许不只是让我们断绳……也是在告诉我们,地点……不对!”
“那地点在哪?” 李升失声问道。
“绳子!线索肯定还在绳子上!”
两人疯了一样扑向那根已经半断的麻绳,一寸一寸地摸索。
“绳结!” 李升忽然抓住了绑缚棺材的那个主结,“快看!这不是我们军中常用的死结!这是……这是丞相书房里挂帘络的结法!”
李升的手指颤抖着,按照记忆中丞相的手法,小心地解开那个复杂的绳结。
绳结很紧,被桐油浸泡后又硬又滑。
“咔哒。” 绳结松开了。
在绳结的最中心,一根被蜡封住的细小丝线,掉了出来。
李升一把抓住,捻开蜡丸,里面是一卷极薄的丝绸。
“地图!” 赵平惊呼。
那不是一张完整的地图,而是用亲卫营才能看懂的密语编码绘制的路线。
李升迅速破译着:“定军山……往南……三十里……无名小溪……汇龙之口……”
“天啊!” 赵平瘫坐在地,“丞相……他早就选好了地方!他要我们抬到那里去!”
两人同时抬头,望向南方。
定军山……他们现在的位置,离那至少还有一天的路程!
两人又同时低头,看向那根绳子。
可此时,那处脆弱的麻绳,在他们刚才的“协助”和半个时辰的重压下,已极度易断。
赵平的声音带着哭腔:“李哥……这绳子,别说一天,我们现在一抬杆,它立刻就得断!”
李升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一个绝望的困局摆在面前。
若继续抬棺前行,可能在抵达目的地前,绳子就“自然”断裂在半路。 那样,他们就违背了丞相的真正遗愿。
若现在断绳,就地掩埋,又恐难向朝廷交代,更是辜负了丞相藏在绳结里的苦心。
“怎么办?李升?” 赵平彻底没了主意,“我们是听丞相的‘绳断即葬’,还是听丞相的‘地图’?”
李升的右手死死攥住匕首,手背青筋暴起。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最终,李升咬紧牙关,匕首猛地落下!
他割断了那根特殊的麻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