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台湾女孩,替爷爷圆了一个长达七十年的回乡梦,却在找到老家那一刻,惊讶地发现爷爷已成老村的“独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七星岩山脚下,有个村子。一棵龌龊得像活了百年的大榕树,伸着满头的枝丫,把倒塌的屋瓦都遮住了。夜幕一落,村里人喜欢在榕树下纳凉,摆个藤椅,聊聊今天谁家的井水最甜。旁边那口老井,夏天还流行把西瓜泡进去,一夜后再掏出来,那脆生生的甜味,绝对让你忘不了。可对何灿南来说,这口井和榕树,都只存在于他脑海里——那是他永远回不到的家乡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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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国民党退守台湾,何灿南被征入伍,万里漂泊。他参加过金门战役,跟随部队在金门前线驻守,心里却始终放不下大陆的老家。每逢战事平静,他就在堆满尘土的信笺上写下:“等我了。”只是,一切平静之后,反攻大陆的计划随着国际局势的变化,一再被推迟。于是,这封信件,成了他对家乡最后的寄托——可却始终没有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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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在走之前,回到老家看看。”这是他晚年最常说的一句话,也是他留给家人的唯一心愿。可偏偏信寄不出、地址写错、名字写错,让他的梦想越走越远。1987年,何巧儿从香港带回一封大陆来的家书,却因香港中间人冯少东把“灿南”写成“灿男”,把信错投到隔壁的张阿姨家,闹了个匹夫无罪、误会三十年。张阿姨傻愣了大半天,还跟着信上写的“灿男”亲切地打招呼:“好久不见,灿男兄弟,想说还乡时请带上我。”镇里的老人都笑翻了,谁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笔,会让爷爷的回信一直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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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过去,信永远等不到回音,爷爷却一直放在抽屉里。从国共内战到戒严时代,台湾对岸实行严格管制,想去大陆办个“台胞证”,得走一大圈政治程序,还要填几十页表格。更别提两岸之间的对立,让这条路多了几分不确定和危险。因为无法回去,只能把思念攒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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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在台湾台北,何灿南的孙女娜娜读完大学,偶然在爷爷的老照片里,看见那棵大榕树。照片上,爷爷脚下还趴着一只小狗,他对着镜头眯着眼笑,笑得很安静。娜娜突然问:“爷爷,那个地方是哪里?为什么我们一家从没去过?”爷爷默默抹了把眼角,没有立刻回答——可从他叹气的声音里,娜娜听出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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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夏天,娜娜背起包,从高铁站一路赶到厦门,再转船到福州,然后坐上开往桂林的客车。她说:“我一定要帮你看看那个井,还有榕树下的藤椅。”可根据爷爷早已褪色的地图和几十年前的口述,地址已经变得模糊不堪——路牌换了,新开发的小区拔地而起,老宅改成了花果山庄。她找不到老门牌,只能凭着提到“七星岩”三个字,在村口挨家挨户地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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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开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却是一户新搬进来的外地人。敲下一扇破旧的木门,里面的阿婆起身:“你要找谁?这房子三年前都拆了,要不是村里还留着张老何的石碑,谁也不知道这里曾经住过何家人。”阿婆指着村口那棵依旧挺拔的大榕树,说:“每年春天,这树都会开出一堆枯黄的花,看着让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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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哪里才是他当年生活的地方?到底还能不能找到一个人,能叫一声“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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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婆的指点下,娜娜继续往前走,来到村东头一座老屋前。门外靠墙摆着一排红砖,砖缝里长了破草。门口那块旧石碑上,刻着“何家先人之墓”,石碑倾斜,一个人能隔着指缝看见上面刻着“何氏宗祠”几个字。娜娜哽咽:“爷爷,这里就是你的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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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迎接她的,只有一名面色沧桑的中年男人,他自称家祥,是唯一还留在村里的何家后人。家祥看着手里娜娜翻开的户口本,轻声说道:“我记得当年你爷爷偶尔来信,说要回家,结果一直没等到。我走出过村子,外面没什么好留恋,所以就留下来看守祖坟,也没别的兄弟姐妹愿意回来。”说到这里,他摇摇头:“我算是何家这代的‘独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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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成了独苗。”娜娜爬上台阶,指着石碑背后那口老井,眼泪再也忍不住。井水还清凉,可人再也回不来了。她想,如果没有家祥,村里人早就把这片地卖给镇政府,改成了观光村。唯独这几座老屋,和这口井,还在跟天地对话。
倒是隔壁的巫家四姐弟,保管着一整箱发黄的老照片。巫大姐翻开箱盖,指着一张彩色氮显照片:“这是你爷爷二十岁那年,在榕树下拍的。那天你爷爷穿得像个巡逻兵,还背着一个铁皮饭盒。”巫三弟还补充:“我们小时候常去他家玩,他会分你半只蒸红薯,说‘多吃点,才能打胜仗’。”
这些细节,让五六十年前的老故事又活了过来。娜娜拿着照片拍给远在台湾的爷爷看,爷爷戴着助听器,靠在沙发上看了半天,激动到发抖:“这是我!这是当年的村口古井!”电话那头,他的声音都哽咽了:“我不指望见到什么豪华的大宅,只想看看,那口井还能不能打出水来。”
几天后,娜娜带着家祥,把几块砖搬开,从井里舀了一瓢水。水凉得彻骨,可清冽无比。她把水咽进喉咙,仿佛嚼着童年的味道。家祥说:“这水,人喝得下,牛也跑来喝。”一群孩子陡然闯入,围住井口,指着屏幕里手机里的照片吵个不停:“这是你们台湾的亲戚?”孩子们好奇又兴奋,把手机递来递去,像是看到了电视明星。
在榕树下,爷爷与乡亲们远程视频,老人们抚摸着屏幕:“你看,这就是当年的老榕树,还在,还活着。”爷爷泪流满面:“我回来了,你们这些孩子,就是我最大的安慰。”
回到台湾后,爷爷把那张1947年签了名的全家福,挂在最显眼的墙上。他轻轻对照片说:“灿南,回来了。爹娘也看得到我了。”然后,他笑着告诉孙女:“真实的家乡,不在地理的远近,而在心里。”
在这场横跨海峡的寻根旅程里,我们不得不思考:为什么因为历史的变迁,多少家族都被迫分离,变成了彼此隔岸的陌生人?是什么力量,让人无论身处何地,都想再去一次出生的地方,哪怕只是看看一口老井、一棵老树?或许,这就是根的含义:不管风吹雨打,它总在那里,无声地支撑着你。
何灿南的故事告诉我们,家的意义,不在于多华丽的砖瓦,而在于,曾有人为你守着一口井,盼着那封从大海彼岸飘来的来信。说到底,每个在外打拼的人,都应该常常回头看看:那棵大榕树下,还有谁在等你?
信息来源:[1] 采访桂林市七星岩附近村民李阿婆、家祥 [2] 台湾《联合报》2019年12月12日〈孙女寻根记〉 [3] 《国共内战与两岸迁徙》史学月刊·第4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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