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3月29日傍晚,太原武宿机场的守军接到一道特殊指令,要求他们准备迎接“南京特使专机”。然而当那架陈纳德航空公司的飞机降落后,登机的却是轻装简从的阎锡山及其十余名亲信。这位统治山西三十八年的“土皇帝”在登机前,甚至没有向最宠爱的三姨太透露行程,只留下一纸“防务悉交孙、王二将军,余不日即返”的手令。
太原被围十个月,城里粮仓口袋标着月份,兵站的灯夜里不灭,阎锡山年初就把人叫到小屋里画线条,南京办事处方闻跑前跑后,线接到飞虎队陈纳德那边,话题挂着“和平大计”这面旗,代总统李宗仁那边把赴京邀请递到案头,出门前他还在墙垛上看射界,点名把将领叫进来分氰化钾胶囊,说学田横五百士,外头一圈一圈转,里屋火盆红到地面,私人文件成捆压进火舌,档案里留下只言片语,黄金从暗门出库往香港汇丰靠过去,账册翻过一页一页,夜风顺着走廊吹,天亮时院门空空挂着锁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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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线事先摆好,车队从西城门边缝挤出去,马达压低声,山路绕脊背走,每一百公里一个像农舍的补给点,草堆里掩着油桶和水箱,鸡笼在门口晃,进了河南地界队伍拆开,各自拿路线,不扎堆过卡口,地图上选广东这条边,最后拐进香港,时间按刻度压着走,4月23日南京还未进兵,人已到海边,太原守军的电台灯还亮着,报房按表抄下那句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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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军心这件事落到阎慧卿身上,她是堂妹,人称五姑娘,身份是生活秘书,阎走时把她留在太原,说主帅就在路上,指挥部的门照开,地下室铁门厚,太原总攻一开,绥靖公署下面传来荷包里的玻璃瓶碰地声,阎慧卿同梁化之服毒,桌上摊着草稿纸,绝命电由梁化之执笔,字里有“妹虽女流,死志已决”,电台发出,抄本送进新闻处,“太原五百完人”这串字被做成标题贴在墙上。
南京城里他把棋盘摆开,蒋和李之间留着空隙,他把手探进去,何应钦把行政院长印章退回去,组阁权掉在他这边,公报写上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后面跟着“国民政府末任”,院里门口车来车往,部队那边鞋底磨白,风向把人往海那边推,1950年退到台北阳明山,菁山农场垄沟一排一排,屋里摆书案写稿,树影移过去又移回来,山西这条路没再踏回头。
这场出走把个人行程拧个方向,也把时代页脚画一道线,阎离开晋地,晋系的人脉和仓库像老屋的梁一根根松,军工设备和技术员上船上机去岛上,台湾早期的厂房里能摸到这些金属和螺丝的声音,城里一位三姨太当时被蒙在一层雾里,和一批留守的人一起看见旧章收摊,远处那位把目光隔着海水折回来,在孤岛的坡上把余下的路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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