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萧珊在一起之前,巴金一直秉持着一个想法:他不想在某一刻被别人束缚,也不想在自己出现任何风吹草动的时候将别人一并连累,他甚至不愿意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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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两人的这段感情,张充和进行过简单的概括,当时萧珊追求的巴金,彼时,她还只是一个中学生,他们邀请了巴金去中学进行演讲,彼时,巴金已经是成名作家,平素里又害羞且不善言辞,说什么都不愿意答应,然而,萧珊他们已经将布告给贴出去了,眼看着演讲办不成,萧珊就跑到张充和的面前哭,张充和当即出面劝说,巴金立刻跑去道歉,又做出了补偿措施,让李健吾代替自己去演讲,就这样,巴金和萧珊谈起了恋爱。
不过,两人的恋情真的如同张充和说的这样简单吗?当然不是。
萧珊在学生时期特别喜欢参加社会活动,还非常喜欢话剧,不仅如此,她还上台进行了表演,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读到了巴金的《家》,一时之间陷入其中,她开始不停地给巴金写信,希望他能够为自己指点迷津,找一找人生的方向。
那会儿的巴金,已经是文坛上有名的作家,可在萧珊眼里,他一点架子都没有。萧珊万万没想到,自己鼓足勇气寄出去的那封信,巴金真的回了,还约她见面。第一次见面,两人聊了很多,从文学聊到生活,萧珊觉得巴金就像个亲切的大哥哥,而巴金也被这个活泼直率、眼里有光的姑娘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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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就常常通信。萧珊会跟巴金分享学校里的趣事,也会倾诉自己的烦恼,巴金总是耐心地回信,给她安慰和鼓励。一来二去,感情慢慢变了味,从最初的崇拜和欣赏,变成了藏在字里行间的喜欢。不过,刚开始巴金还有些犹豫,他觉得自己比萧珊大 13 岁,在他的眼里,萧珊还只是个孩子,考虑的也不成熟,倘若她因为一时冲动和自己走在了一起,日后定会抱憾终身,倘若她以后长大了,考虑也成书,还愿意要他这么一个老头子,他就会和她在一起生活。
对于和巴金在一起这件事,萧珊已经想得一清二楚,且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任何的改变。
1940 年,在昆明的一个小客栈里,他们简单地结了婚。没有盛大的婚礼,没有华丽的婚纱,甚至连个像样的婚房都没有,只有几个朋友来凑了个热闹。可萧珊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她笑着说:“有巴金在,哪里都是家。”
婚后的日子,确实过得不轻松,战乱年代,他们常常要四处奔波,从昆明到桂林,再到重庆,居无定所。但不管条件多苦,萧珊都一直陪着巴金,把家里的事打理得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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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金写作的时候,需要绝对的安静,萧珊就会把家里的门窗都关好,不让任何人打扰他。有时候巴金写得入迷,忘了吃饭,萧珊就会把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等他写完了再一起吃。遇到困难的时候,萧珊也从不抱怨,总是笑着跟巴金说:“没关系,咱们一起扛过去。”
可幸福的日子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1966 年,特殊的年代来了,巴金和萧珊都受到了冲击。巴金被批斗,关进了牛棚,萧珊也没逃过,每天要去扫街、挨批。但就算这样,萧珊还是想方设法地照顾巴金。她会趁着送饭的机会,偷偷给巴金塞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你要好好的,我等你”。就这么一句话,成了巴金在那段黑暗日子里唯一的支撑。
后来,萧珊的身体越来越差,可她还是放不下巴金。1972 年,萧珊被查出得了癌症,住院治疗的时候,她最担心的还是巴金。她拉着巴金的手说:“我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难过。”8 月 12 号晚上,萧珊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巴金守在病床边,一刻也不敢离开,他握着萧珊的手,一遍遍地跟她说着他们过去的事,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说他们在重庆的小屋里一起看书的日子,希望能让她多撑一会儿。萧珊偶尔会睁开眼睛,看看巴金,想说什么,却连力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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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号凌晨,萧珊的呼吸越来越弱,她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巴金,说出了 “我不想死”。巴金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他紧紧抱着萧珊,说 “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好起来的”,可这些话,连他自己都知道是在自欺欺人。没过多久,萧珊的手慢慢垂了下来,心电图变成了一条直线。
萧珊走后,按照当时的规定,遗体要尽快火化,而且不能举行追悼会。巴金强忍着悲痛,跟着工作人员去了火葬场。看着妻子的遗体被推进火化炉,他站在外面,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等拿到骨灰的时候,他抱着那个小小的骨灰盒,眼泪又一次止不住地流,嘴里念叨着 “阿珍,我们回家了”。
萧珊走后,巴金将妻子的骨灰放在自己的卧室里,每天都会跟她说说话,就像她还在身边一样,而萧珊的骨灰陪伴了他33年的时间。从那以后,巴金开始写《随想录》,在书里,他一遍遍回忆和萧珊在一起的日子。他说:“我写她,是为了不让她被忘记,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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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随想录》里,有一段文字特别让人揪心。巴金说,萧珊走后,他每次整理书房,看到她用过的东西,都会忍不住掉眼泪。有一次,他看到萧珊生前最喜欢的那把扇子,上面还有她的字迹,一下子就崩溃了,抱着扇子哭了好久。他还说,自己对不起萧珊,没能好好保护她,让她受了那么多苦。
往后的几十年里,巴金一直活在对萧珊的思念中。他没有再娶,而是守着和萧珊的回忆,慢慢变老。1999 年,巴金也离开了人世,按照他的遗愿,他的骨灰和萧珊的骨灰合在了一起,撒进了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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