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运｜争议与辉煌俱往矣，在全运会重新出发，孙杨“还没想过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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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分49秒53，这是孙杨如今交出的成绩单。他是这场400米自由泳决赛唯一的90后选手，也不再是泳池里游得最快的那一位。

在11月10日晚举行的第十五届全运会男子400米自由泳决赛中，34岁的孙杨最终排名第六，无缘领奖台。18岁小将张展硕以破世界青年纪录的3分42秒82夺得金牌，潘展乐排名第五。

400米自由泳决赛完赛后，孙杨回头望向大屏幕（王竟成摄）

经历了漫长的禁赛期，复出之后的孙杨受关注程度不减当年，他的社交媒体账号至今拥有超过3000万粉丝。11月7日，他发布了一条抵达全运会驻地的微博，收获2.9万点赞、9000余次转发。在这个工作日的晚上，与市中心有相当距离的深圳大运中心游泳馆3000余个座位几乎座无虚席。

孙杨是第一位登场的选手，他刚走出运动员通道便引来了全场的欢呼与尖叫。在出场环节中，能够获得如此热烈反响的，唯有他和潘展乐。由于现场气氛过于高涨，发令流程一度中断，主持人不得不两度提醒现场观众“请保持安静”。比赛过程中，看台上不时传来观众高喊“孙杨”的声音。

孙杨在比赛中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赛程尚未过半，他已明显落后于第一梯队，最终以第六名的成绩完赛。唯有在全运会的参赛名单上，“AR（亚洲纪录）”那一栏中依然写着孙杨的名字。那是一个沉默而有力的印记，见证着他曾经在这片泳池中创造的辉煌。

400米自由泳决赛，最后一名晋级的孙杨必须从8号泳道出发（王竟成摄）

孙杨不得不正视自己已是一名老将的现实。在上午的预赛中，孙杨成了“孙山”，他以3分52秒90的成绩排名第八，压线惊险晋级决赛——第九名的牛广盛与他仅差0.1秒。

由于是晋级决赛的最后一名，孙杨被安排在8号泳道出发。曾几何时，他总是在泳池的中央泳道劈波斩浪，这是绝对实力的象征；如今随着年龄增长，他不得不渐渐习惯这样的位置落差。

与他同场竞技的七名选手全是00后，年龄最大的费立纬出生于2003年，比孙杨整整小了一轮。同样来自浙江队的师弟潘展乐曾将孙杨视为偶像，他在儿时给自己许下的愿望便是“比孙杨快就够了”。

11月10日上午进行的400米自由泳预赛，赛后孙杨（右）与潘展乐（左）握手致意（王竟成摄）

作为中国自由泳曾经当之无愧的领军人物，孙杨确实配得上潘展乐这样的崇拜。2010年广州亚运会，年仅19岁的他便在1500米自由泳和4×200米自由泳接力中斩获两枚金牌，初露锋芒。随后在2011年上海游泳世锦赛和2012年伦敦奥运会上，孙杨迎来职业生涯的爆发期，两度收获2金1银1铜，不仅成为中国首位男子游泳奥运冠军，更在21岁的年纪扛起了中国泳坛的大旗。此后，他在四届世锦赛及一届奥运会中共夺得10金2银1铜，完成了200米、400米、800米、1500米自由泳的世锦赛“全满贯”，成就了一段属于自己的水中传奇。

2012年伦敦奥运会，孙杨以14分31秒02的成绩获得1500米自由泳金牌，并打破世界纪录（新华社）

然而，孙杨的职业生涯始终伴随着争议与负面新闻。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与恩师朱志根之间的分歧。竞技上的巨大成功为孙杨带来了大量商业与娱乐邀约。伦敦奥运会后，他频繁参与场外活动并开始恋情，曾连续40天未进行系统性训练，引发朱志根的不满，师徒间的矛盾逐渐公开化。虽经浙江省游泳队多次调停，但在握手言和后不到50天，两人再次在训练中爆发激烈争吵，甚至出现肢体冲突。最终这对师徒以分道扬镳告终，孙杨转投张亚东教练门下。

2013年11月，孙杨因无证驾驶被处以行政拘留7天、罚款2000元，浙江体育职业技术学院也对其做出停赛停训、暂停商业活动的处罚。2014年初解禁后，他一度与朱志根教练短暂复合，跟随恩师在北京训练，双方一度“沟通融洽”。然而同年4月，朱志根因身体原因请辞，直到2018年4月两人才再度握手言和。

孙杨与朱志根这对师徒几度分分合合（视觉中国）

禁赛风波刚平，禁药问题又起。2014年5月全国游泳冠军赛中，孙杨在尿检中被查出曲美他嗪阳性，最终被禁赛三个月、罚款5000元。孙杨方面解释称，曲美他嗪来自此前长期服用的药物“万爽力”，而该成分不久前才被列入禁药名单。

商业权益之争，更将孙杨身上的争议推向高潮。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的领奖台上，孙杨未穿中国代表团统一领奖服，而是身披其个人代言品牌的外套。尽管在品牌方抗议后，他次日换回官方服装，却用国旗贴纸遮盖赞助商标识，并在下台后立即脱下外衣，露出个人代言品牌的T恤。此外，他也多次在领奖时通过翻开衣领、手抱吉祥物等方式遮挡胸前标识。

2018年雅加达亚运会，在200米自由泳颁奖仪式上，孙杨（中）并未穿着中国代表团统一的领奖服，而是换上了其个人代言品牌的黄色领奖服（视觉中国）

2018年9月，孙杨再度卷入药检争议。在一次飞行药检中，他对检测人员资质提出质疑，孙杨方面的人员使用锤子砸碎已密封的血样瓶，撕毁检测报告。2019年，国际泳联以“三名检测人员中仅一人具备有效资质”为由，认定该次检查无效，孙杨因此得以参加当年度的光州游泳世锦赛。然而世界反兴奋剂机构随即向国际体育仲裁法庭（CAS）提起上诉。CAS一审判决孙杨禁赛八年，孙杨方上诉至瑞士联邦法院后，案件被发回重审。2021年6月，CAS二审将禁赛期缩短为四年三个月，自2020年2月28日起执行。

2019年11月，孙杨出席在瑞士举行的国际体育仲裁法庭公开听证会（视觉中国）

2024年5月28日，孙杨禁赛期满正式复出。因未参加同年4月的奥运选拔赛，他遗憾无缘巴黎奥运会。但在8月的全国夏季游泳锦标赛男子400米自由泳决赛中，他以3分49秒58夺冠。

与自己创造的奥运纪录3分40秒14相比，如今的孙杨已慢了不少，但他依然在坚持在赛场上。在十五运400米自由泳赛后接受采访时，孙杨表示“暂时还没有想过退役”。

“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期待看到一个更好、更全面的孙杨。”1991年12月出生的孙杨即将年满34岁。他曾是泳池中的全民偶像，也是负面缠身的“坏小子”。经历了如此多的起伏、挫折与教训之后，孙杨还能重新找回自己吗？他还能在泳池中坚持多久？只有等待时间再次给出答案。

（本报深圳11月10日专电）

原标题：《十五运｜争议与辉煌俱往矣，在全运会重新出发，孙杨“还没想过退役”》

栏目主编：沈雷

文字编辑：吴雨伦

本文作者：文汇报 金亦辰

题图来源：文汇报 王竟成

图片来源：文汇报 王竟成、视觉中国、新华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