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小说有三个基本要素:一是武功;二是侠客;三是江湖。而推动武侠小说故事情节发展的矛盾冲突主要有六种:一是报仇;二是夺宝;三是争夺武功秘籍;四是争夺宝刀、宝剑;五是妄图称霸武林;六是破案。
古龙深受西方文学影响,写的武侠小说与其说是武侠,不如说是侦探小说。他以散文笔调写武侠,省去了重要的打斗过程,转而以非死即输的结果呈现;在叙事上,也是着重于渲染“寂寞清冷的环境”、“危机四伏的江湖氛围”和 “主角的落魄人生”;再加上生硬的人物名字、啰嗦的白话文对白和一招即死的打斗,给人一种市井武侠的感觉,难以与金庸、梁羽生比肩,更无法望名著之项背。
一、“寂寞、空虚、冷”,千篇一律的静态雕塑般的开头
古龙多部作品的开头都是从环境描写开始的,都是静态雕塑般的描写,主要突出“寂寞”和“冷”。如《多情剑客无情剑》: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总结起来,就两个词:寂寞、冷。如果不要这段描述,直接写:
“李寻欢打了一个哈欠,将两条长腿在柔软的貂皮上尽量伸直,车箱里虽然很温暖很舒服,但这段旅途实在太长,太寂寞,他不但已觉得疲倦,而且觉得很厌恶,他平生厌恶的就是寂寞,但他却偏偏时常与寂寞为伍。”岂不是更好!
开头这副楹联也不够对仗,(非中文专业的,可以划开了),上联“冷风/如/刀”,下联“万里/飞/雪”,虽然语气节奏一样,但词性却不对仗,“冷风”是偏正结构,“万里”却是一个数量短语,凡是懂得诗词格律的人,是不会犯这个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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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天涯明月刀》:
“夕阳西下。
傅红雪在夕阳下。夕阳下只有他一个人,天地间仿佛已只剩下他一个人。
万里荒寒,连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
他的人也一样。
他的手紧紧握着一柄刀;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苍白与漆黑,岂非都是最接近死亡的颜色!死亡岂非就正是空虚和寂寞的极限。
他那双空虚而寂寞的眼睛,就仿佛真的已看见了死亡!”
总结起来,就三个词:寂寞、空虚、冷。
如果改成这样:
“万里荒寒。夕阳西下,天地间空虚而苍凉。
傅红雪苍白的手紧紧握着一柄漆黑的刀!他那双空虚而寂寞的眼睛,仿佛已看见了死亡!”岂不是更有画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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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武林外史》开头:
“怒雪威寒,天地肃杀,千里内一片银白,几无杂色。开封城外,漫天雪花中,两骑前后奔来。当先一匹马上之人,身穿敝裘,双手都缩在衣袖中,将马缰系在辔头上。
马虽极是神骏,人却十分落魄:头戴一顶破旧的貂皮风帽,风压着眼帘,瞧不清他的面目。后面一匹马上却驮着个死人,尸体早已僵木,只因天寒地冻,面容仍然如生,华丽的衣饰,仍然色彩鲜艳,完整如新,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伤痕,面上犹自凝结着最后一丝微笑,看来平和安适已极,竟似死得舒服得很。
这两骑不知从何而来,所去的方向,却是开封城外一座著名的庄院。此刻马上人极目望去,已可望见那庄院朦胧的屋影。”
总结起来,就三个词:寂寞、冷、落魄。
这一段稍微有点变化了,多了一点动感: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二,废话太多
据说港台影视圈是按行数计稿酬的,古龙当时为了应付,写作时就一句一段。这还情有可愿。最让人不能容忍的是,本来一句话可以讲完的事情,他却为了渲染氛围,非要写一大段废话,重复啰嗦。如《多情剑客无情剑》上官金虹与李寻欢的对话:
上官金虹的手终于自袖中伸出。
手是空的。
李寻欢道:“你的环呢?”
上官金虹道:“环已在。”
李寻欢道:“在哪里?”
上官金虹道:“在心里!”
李寻欢道:“心里?”
上官金虹道:“我手中虽无环,心中却有环!”
李寻欢的瞳孔突然收缩。
上官金虹的环,竟是看不见的!
正因为看不见,所以就无所不在,无处不至。它可能已到了你眼前,已到了你咽喉,已到了你灵魂中。
直到你整个人都已被它摧毁,还是看不见它的存在!
手中无环,心中有环!
这正是武学的巅峰!
你就不能说全了是什么环?这让人很容易想起什么麻花环、T型环之类的。再说了,既然是武器级的环,总不可能小到看不见吧,怎么可能“到了咽喉,到了灵魂”中呢?难道是避孕高手,可以隔空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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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段著名的对白: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毕竟还是来了。”
“我毕竟还是来了!”
“你本不该来的。”
“可我已经来了。”
“你来干什么?”
“我来杀人。”
“杀什么人?”
“杀该杀的人。”
“什么人该杀?”
“你该杀。”
有人说是该段对白出自《多情剑客无情剑》,也有说出自《边城浪子》的,小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知道的读者可以复制在评论区。
该段对白并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主要为凸显杀手的冷酷。倒是有网友仿照古龙的风格,编了一段打酱油的段子,超过了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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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既然以散文笔调写武侠,就应该更加洗练传神才对,但他叙事却是十分啰嗦。
下一篇接着唠古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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