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恩伯20万兵之主力犹在，为何仓惶逃离上海？粟裕一招点住其死穴

“上海不能丢，至少顶半年！”——1949年4月27日夜，黄埔江外一艘军舰的甲板上，蒋介石低声对汤恩伯如此叮嘱。寒风掠过桅杆，汤恩伯紧了紧风衣，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漆黑的吴淞口，像是盯着一道难解的考题。

渡江战役尚未打响，南京政府已经往广州搬家，李宗仁在广州摆出“坚守长江”的姿态，而蒋介石则把全部希望押在沿海飞地。两套说法各走各的路，唯一的交集，是都得让汤恩伯去兜底。于是，一个刚刚在徐蚌会战中被撤过职的将领，突然握有湖口至上海18个军45万人的指挥权，纸面上风光，骨子里却是烫手山芋。

这些部队质量怎样？平均每师不过五六千人，大半是仓促重建的新兵，缺枪少弹更缺士气。汤恩伯心里门清，他对亲信低声抱怨：“靠这摊子货守七百多公里江防，天方夜谭。”然而，蒋介石另有算盘：江防只是掩护，真正要守的是上海——守住国际航道、守住黄金仓库、守住列强可能的“关切”。

于是，重兵并未铺满长江南岸，而是被汤恩伯抽调进淞沪地区：第52军、第54军插在吴淞口两侧，第75军、第37军进驻市区纵深，另有五个军放在江阴以东、苏州以西。当时有人质疑这样会导致南京门户洞开，汤恩伯摊牌：“命令来自重庆（指蒋介石），要问罪先去问老头子。”他把牌亮得极死——赌上海，输赢全压这口港。

解放军方面，淮海硝烟刚散，粟裕已着手京沪杭战役的腹案。他看地图看了三天，最后在吴淞口上打了个圈。朋友问缘故，他只淡淡一句：“要害在咽喉，堵住气口，其它自乱。”这句后来被概括为“点穴战法”。

战法之前，还有另一道考量——上海是600万人口的工商业中心，攻城不能把城市砸烂。陈毅打了个比方：瓷器店抓老鼠，架不住一顿乱棍。粟裕因此列出三套打法：长期围困、绕苏州河突入市区、钳击吴淞。前两策伤敌少、伤城多；后一策血腥，但若成功，既锁死退路又保住市区。比来比去，钳击吴淞成了“上策”。

5月初，中央军委电复同意。唯一的附加条件：必须等接管班子、人币、粮盐进齐，不能让上海百姓饿肚子。于是三野主力在苏州、松江一线按兵不动，叶飞、宋时轮急得团团转，粟裕一句“稳汤，不急”把大家摁住。七天后，前线仓库堆满大米、20亿元新版人民币也运抵丹阳，“发令枪”这才装上子弹。

5月12日深夜，第十兵团抢渡昆山河网，直插月浦；第九兵团自奉贤、川沙方向包抄浦东。汤恩伯这才看懂粟裕的意图：主攻并不在市区，矛头直指吴淞。第52军、第54军被撬动，月浦一役血战三昼夜，苏州河北岸的淞沪警备司令部被迫抽调兵力增援，市区防御顿现真空。

此时一个插曲值得一提。上海地下党冒险送来一份电报，说汤恩伯可能“举义”。消息真假难辨，却让某些部队生出侥幸心理，进攻节奏短暂放缓。粟裕知晓后连夜训示：“宁信其无，不信其有，按战役准备打到底。”第二天清晨，高桥方向的炮群重新开火，灰色迷雾才被震散。

随着兵力被不断吸走，苏州河里只剩五个交警总队和散兵守桥。当第27军冲上外白渡桥时，桥面像筛子一样被机枪打穿，14名先头敢死队全部倒在铁栏旁。聂凤智咬牙不准重炮，因为“市电线路就在桥下”。绕行、夜袭、爆破楼梯间，人肉一点一点蚕食，上尉排长抱着爆破筒冲进大厦门洞的瞬间，机枪声才最终哑火。

5月24日，南北两路解放军在杨行、大场合围敌主力；同日凌晨，陈大庆弃职登舰，留下刘昌义“代理司令”。刘知大势已去，当夜派人举白旗联络，提出起义。汤恩伯接到讯息，脸色煞白，却仍命电台反复呼叫：“务必固守吴淞，等舰队。”事实上，能停泊的大船已不够用，岸边塞满惊惶失措的士兵，枪口朝天乱打，子弹像烟火一样划向江面。

5月25日上午九时，汤恩伯突然发布“全体突围”暗号，自领卫兵登上旗舰“永丰号”。同分钟，三野炮兵猛轰吴淞要塞，28军撕开缺口冲进炮台。江面上炮火跨空而过，旗舰仓皇鸣笛，拖着五万散兵逃向外海。此刻汤恩伯仍握着望远镜，背后军官小声提醒：“主力尚有十余万人在岸。”他回过头来只吐出两个字：“管不了。”

26日拂晓，吴淞要塞降旗，浦东对岸的第20军冲进杨树浦发电厂，最后一支抵抗部队230师被迫放下武器。沿途的自来水厂、电话局、电力调度室未受重创，城市机能保持运行，令无数旁观者侧目：一场大规模攻城战居然没有让灯光熄灭。

战役统计：蒋军被歼灭十五万三千余人，毙伤一万四千余，俘虏九万四千余，起义与投诚四万三千余；缴获火炮千三百门、坦克装甲车百余辆、汽车千余辆，各型舰艇十一艘。上海这座亚洲最大城市，仓库、机器、港口绝大部分完好交接。“活捉城市，完整无缺”，粟裕在电报里用了这五个字。

那么，汤恩伯明明还有二十万主力，为何决然弃城？答案并不悬疑。第一，吴淞口被“钳”住，海上退路几乎堵死；第二，兵力被迫来回抽调，导致防线接连裂缝；第三，解放军有备而攻，后勤粮弹源源不断，而他枯竭在即。一口气被人掐着喉咙，再硬的将领也只剩仓皇。粟裕那记“点穴”，准确、凶狠，也足够克制——抓老鼠，却没砸坏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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