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人名均为化名,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1.
我叫林静,一个刚退休的市档案管理员,平生最恨两样东西:不归档的记录,和我的二姐林燕。前者乱了规矩,后者,乱了我母亲的一生。
2.
我坐在开往邻省的绿皮火车上,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几乎要碎裂的信纸。上面是一个地址,墨迹已晕开,是28年前二姐留下的唯一线索。
28年。这个数字像一根锈针,时时刻刻扎在我的心上。
我脑海里全是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她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我,气若游丝地一遍遍喊着:“燕儿……我的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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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敢告诉她,她最疼爱的女儿,为了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野男人,连她最后一面都不肯回来见。
我此行,不是为了原谅。我是要去质问她。我必须亲眼看看,那个让她抛弃一切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金镶玉裹的人物,能让她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火车到站,我按地址找到那栋破败的居民楼。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中药味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从楼道深处传来,让我瞬间皱紧了眉头。
我站在“402”门前,那扇漆皮剥落的木门,像一张衰老而疲惫的脸。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我的胸腔。
3.
门轴发出一声漫长的“吱呀”声,门开了。
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女人出现在眼前。她的眼窝深陷,眼神里满是疲惫和惊恐。
我愣住了。记忆里那个扎着马尾、笑容明媚、是我们家最漂亮的女孩子,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看到我,先是震惊,随即是深入骨髓的慌乱,下意识地想把门关上。“小静?你……你怎么来了?”
积压了28年的怨恨,在这一刻轰然引爆。我一把推开门,声音嘶哑地吼道:“我怎么来了?妈走的时候你在哪?你知不知道她到死都念着你!林燕,你还有没有心!”
二姐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闯了进去,冷眼打量这个所谓的“家”。家徒四壁,唯一像样的电器是一台嗡嗡作响的旧冰箱。我冷笑一声:“这就是你选的好日子?为了那个男人,值得吗?”
二姐不理我的嘲讽,只是用身体挡住里屋的门,声音卑微地哀求:“小静,你走吧,算我求你。”
我的视线落在她那双交叠在身前的手上。那双手,关节粗大,皮肤粗糙得像砂纸,指甲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污渍,几道深深的裂口像干涸的河床。这根本不像一个六十多岁女人的手,倒像常年泡在水里、干着最粗重活计的苦力。
我心里的火烧得更旺了。为了那个男人,她把自己折磨成了这样?
正在此时,里屋突然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像孩童学语般的“啊啊”声,还伴随着勺子磕碰在碗壁上的清脆声响。
我心一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里面是谁?那个男人?”
二姐的身体瞬间僵硬,她像一头护崽的母兽,死死挡在我面前,眼里满是绝望的哀求:“小静,别问了,你走吧!你走吧!”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愤怒。“我今天非要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让你六亲不认!”我绕过她,大步走向里屋。
二...姐没有再拦我,只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她深刻的皱纹滑落下来。
4.
我刚要推门,却被门边墙上贴着的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张巨大的手绘表格,用三种颜色的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借着昏暗的光线,我凑近了看。
红色代表喂药,蓝色代表翻身,黑色代表喂食。
时间精确到分钟。
“8:15,奥氮平2粒,水100ml。”
“10:30,翻身,拍背15分钟,检查皮肤。”
“12:00,流食,150ml,注意呛咳。”
“14:00,听音乐,舒缓。”
整面墙,都是这样的表格,一张叠着一张,像鱼鳞一样,最新的日期就是今天。我伸手摸了摸最上面那张,墨迹还是温的。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这是什么?这根本不是正常过日子,这是一份重症病人的24小时护理记录!那个男人,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我回头看二姐,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二姐靠在墙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疲惫地说:“他病了很久了。”
“病了?”我冷哼一声,残存的怨恨让我口不择言,“活该!他毁了你一辈子,也毁了我们家!”
二姐猛地抬头,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愤怒和巨大的悲伤:“小静,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你为了他,连妈最后一面都不见!”我怒吼着,报复般地,一把推开了里屋的门。
5.
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一个男人背对着我,坐在轮椅上,身形瘦削。他穿着一件虽然陈旧但很干净的格子衬衫,正低着头,似乎在玩弄自己的手指,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咿呀声。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我看看你的脸,让我看看这个毁了我姐姐一生的恶魔。
我一步,一步,像踩在棉花上,慢慢地绕到他的正面。
推开门看到那个男人时,我腿一软瘫倒在地……那张脸,消瘦、苍白,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涎水,眼神纯真如孩童,但那熟悉的轮廓,那高挺的鼻梁,那眉眼,分明是我20年前就以为在水库里溺水身亡的大哥——林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28年前和二姐一起消失的,不是什么野男人,竟然是我大哥?
6.
我瘫坐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二姐冲了过来,跪在我身边,泪如雨下,一遍遍地说:“小静,对不起,对不起……”
我看着轮椅上那个冲我傻笑的大哥,又看看眼前这个瞬间苍老了三十岁的二姐,一个荒唐而恐怖的真相,像闪电一样劈开了我的脑海。
那天下午,二姐断断续续地,讲完了这个埋藏了28年的秘密。
大哥当年不是溺水。是在高考前夕,我们家一向的骄傲,突然爆发了严重的遗传性精神分裂症。他开始出现幻觉,大喊大叫,甚至不认识人。
父亲是我们当地小有名气的教授,一生最看重脸面。他无法接受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变成一个“疯子”,决定悄悄把大哥送去封闭的疗养院。
当时还在医学院读书的二姐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意味着大哥的一生,将在冰冷的铁窗和药物中彻底毁灭。
在一个暴雨的深夜,二姐做了一个惊天的决定。她从父亲那里拿了一笔钱,带着大哥,在水库边留下了大哥的衣服和绝笔信,制造了大哥“失足落水”的假象。
然后,她给我和家里留下一封信,只说自己“跟人走了,勿寻”,便带着心智已经退化成孩童的大哥,远走他乡。
她用自己“为爱私奔、不孝不义”的罪名,换来了大哥的自由,保全了父亲的脸面,也隔绝了我和母亲可能遭受的非议。
28年。
她不是在和情人过二人世界,她是在当一个全天候的护工。她没结婚,没朋友,几乎断绝了所有社交。她靠打零工和那笔早已耗尽的积蓄,独自一人,照顾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哥哥。
母亲病危时,不是她不回。是大哥那段时间病情反复,整夜整夜地闹,她根本走不开。她只能朝着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7.
我看着墙上那密密麻麻的用药表,看着二姐那双被岁月和辛劳侵蚀得不成样子的手,看着大哥身上那件干净的格子衬衫,再回想自己这28年来对她的怨恨和诅咒……
我像一个罪人一样,跪倒在地,抓住二姐的衣角,嚎啕大哭。
“姐……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28年来所有的委屈、愤怒、不解,都在这一刻,化成了滔天的愧疚和心疼。
二姐扶着我,用她粗糙的手掌,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泪水滴落在我的头发上。“不怪你,小静……不怪你……只要大哥还在,就好……”
她的声音那么平静,仿佛这28年的苦难,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旧梦。
我看着她,终于明白,二姐没有嫁给爱情,她嫁给了亲情。
她不是背叛了这个家,她是用自己的方式,扛起了这个家最沉重、最见不得光的秘密。
8.
我没有声张,没有告诉任何亲戚。我默默地拿出我的退休金存折,塞给了二姐。我告诉她,以后大哥的医药费,我们一起承担。
我留下来住了几天。我学着给大哥喂饭,他会咧开嘴冲我傻笑。我看到二姐在我来之后,第一次睡了一个超过4小时的安稳觉,她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一些。
离开那天,二姐送我到车站。我们俩谁都没说话。临上车前,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塞给我。
我摊开手心,是一个被摸到包浆的钥匙扣,上面是我们兄妹三人童年的合影。照片里的二姐,笑得那么灿烂。
我回到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通讯录,找到那个我存了28年却从未拨打过的、备注为“林燕”的号码。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然后重新输入了两个字: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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