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一纸关税令,让瑞士汝拉地区的草场陷入沉默。
奶农鲍里斯·布雷被迫将三头奶牛提前送进屠宰场,牛颈上的铜铃声曾回荡几个世纪,如今却淹没在大西洋彼岸的贸易博弈中。
2025年8月,美国对瑞士征收39%的惩罚性关税,这一税率是欧盟的两倍多,瞬间击穿了瑞士奶酪、手表和机械产业的出口命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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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8月7日,美国关税政策生效时,瑞士联邦主席凯勒-祖特尔正在华盛顿进行一场徒劳的谈判。
她与美国国务卿鲁比奥的会晤仅持续30分钟,未能见到特朗普本人。
此前,瑞士政府曾乐观预期税率将接近欧盟的15%,但最终数字让行业组织Swissmem直呼“恐怖场景”。
奶酪商安东尼·马戈在新闻发布当天接到客户取消订单的电话。
他的家族企业玛戈奶酪已有139年历史,熟成地窖中存放着4500吨本应销往美国的格鲁耶尔奶酪。
如今这些奶酪的关税成本暴涨,价格从每磅15美元飙升至70美元,山姆会员店和好市多等渠道开始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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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机械制造商Steiger Textil首席执行官皮埃尔-伊夫·邦万将关税比作“海啸”。
他的公司70%产品经德国中转出口美国,但新规对转运货物同样征税,客户纷纷暂停投资计划。
在纳沙泰尔州,修枝剪品牌Felco面临抉择:涨价40%或放弃美国市场。
该公司95%产品依赖出口,美国份额占四分之一。
瑞士乳业协会IP Lait的数据显示,全国牛奶过剩量达5万吨,相当于2.5万头奶牛的产奶量。
协会总监斯特凡·科勒承认,“天气好导致丰收,但特朗普的决定让杯子溢出了”。
他所说的“杯子”是瑞士传统的牛奶计量单位,如今却成为产业困境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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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农场的困境具象化了这一数据。
他饲养的60头棕白花奶牛,每年夏季在阿尔卑斯山牧草中孕育出带坚果香气的乳汁,是格鲁耶尔奶酪的指定原料。
但如今,他不得不将部分奶牛列入淘汰名单。
瑞士每年正常淘汰8.5万头老弱奶牛,但新增的屠宰计划将波及健康牲畜。
格鲁耶尔行业协会主席皮埃尔-伊夫·居约试图在危机中寻找转机。
他发起“瑞士新黄金”营销活动,将奶酪与飙升的金价关联。
但纽约莫瑞奶酪公司的采购经理反馈,美国消费者对涨价的容忍度正在接近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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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税政策触发了瑞士国内关于“中立国模式”的反思。
社会民主党副主席乔恩·普尔特直言:“瑞士已无法像过去那样在不同阵营间周旋,那已经结束了。 ”
右翼瑞士人民党主席马塞尔·德特林则发布视频,用中世纪长戟烤香肠并焚烧欧盟协议文本,抗议与欧洲靠拢。
咖啡机制造商Thermoplan率先行动,将部分生产线迁往德国。
这家为星巴克和麦当劳供货的企业,其首席执行官阿德里安·斯坦纳感叹:“我们太小,无法参与大国博弈。 ”
医疗器械商Ypsomed加速了在美建厂计划,而百年灵手表则考虑全球调价以分摊关税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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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联邦经济事务部内部文件显示,2024年瑞美贸易逆差达480亿美元,主要来自药品和黄金贸易。
但瑞士强调,99.3%的美国商品在瑞士享受零关税,而本国农产品进口税率却高达100%以上。 这种不对等成为谈判的焦点。
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经济学家汉斯·格斯巴赫测算,39%关税可能导致瑞士GDP损失0.3%-0.6%,人均年收入减少700瑞士法郎。
瑞士政府已将失业救济领取期限从18个月延长至24个月,以应对可能出现的裁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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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伯尔尼的联邦大厦内,官员们重新审查7月初与美国达成的未生效协议草案。
该草案曾将税率设定在10%-15%区间,但遭特朗普否决。
美国商务部长在闭门会议中提出,瑞士需承诺购买1500亿瑞郎美国液化天然气和F-35战斗机,但瑞士以“中立国原则”拒绝。
更深层的冲突聚焦于药品定价。
特朗普要求瑞士制药巨头罗氏和诺华降低在美国的售价,这与瑞士维持高端药品利润的国策直接冲突。
格吕耶尔奶酪的困境由此成为更大博弈的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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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雷农场的困境超越了经济范畴。
每年秋季,瑞士牧民会为从高山牧场归来的奶牛戴上花冠,在约德尔调的歌声中举行游行。
这种延续数百年的仪式,如今因屠宰计划蒙上阴影。
瑞士奶农协会主席布雷指出,“奶牛在瑞士近乎神圣”,但面对关税压力,农民必须在文化传统与经济生存间选择。
一些牧民开始减少饲料投喂量以降低产奶量,另一些人则在政府建议下转型生产马苏里拉奶酪或酸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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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驻瑞士大使馆在国庆日发布的祝福推文下,涌入数千条愤怒评论。
一名用户写道:“39%的关税,连向你们买的武器也要涨价。 这就是你们的祝福? ”这条获赞过万的评论,后被使馆删除。
阿尔卑斯山的牧草依然青翠,但草场上的奶牛数量正在悄然减少。
当瑞士手表齿轮精密咬合出全球最高精度时,这个“出口冠军”却无法计算传统与全球化之间的换算公式。
布雷抚摸着一头奶牛的脊背说:“我们会重振旗鼓。 ”但他没有回答,重振的产业是否还需要挂铜铃的奶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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贸易战的真正代价,或许不是报表上的数字,而是未来某天,当游客问起“为什么瑞士奶酪没有从前香”时,当地人沉默指向大洋彼岸的那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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