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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8日上午,小车桥、性存路、余庆里的85位老邻居们在东大方潮王路店进行欢聚,这些老邻居最大的86岁,最小的67岁,平均年龄在70岁以上,有的分别时还是少年,再见面已是古稀。阔别56年没见面的老邻居,坐着轮椅来相见,一见面都是握手、问候、唠家常,围在一起笑逐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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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车桥、性存路、余庆里的85位老邻居
做完手术的老邻居坐轮椅赶来聚会
70岁的王丽妹是坐着轮椅来参加这次邻居聚会的。王丽妹说,她在这帮邻居里算年龄小的,原来家住小车桥33号,1970年拆迁,14岁她就离开了小车桥去了涌金门,之后在大关生活,和这些老邻居56年没见面。“我和小时候的邻居们都失去了联系,三四年前走在潮王桥上,竟然碰到了小时候的邻居金云祥,才找到了组织。10月16日,接到通知说今天要举办邻居聚会,好激动,我天天都想着这件事,想着小时候邻居一起玩的事,我就像个男孩子,和他们玩拍洋片、打弹珠、跳皮筋……还记得十二三岁时,三四个发小去陈顺锦(男孩)家玩做饭的游戏,各自回家你拿米我拿菜再到陈顺锦家烧,还真烧熟了,那顿饭特别地好吃。接到邻居聚会的通知,我刚做完手术,卧床不能动,那时我就想,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来参加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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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妹坐轮椅刚到一群老邻居围上来聊天
那个年代的邻居和家人一样亲
72岁的王筱美生在小车桥长在小车桥。王筱美说,小车桥路宽可供两辆汽车交会通行,当时151路电车已经有小车桥站了,小车桥的民居是一排沿河而建的房子,屋后(西面)是浣纱河,屋前是小车桥路,河现在已经没有了。“邻居家的哥哥姐姐,大家都叫哥哥姐姐,大家一起躲猫猫,从小打打闹闹,打过马上又会和好。谁家揭不开锅就去邻居家借,都会受到接济。有的人家是打工做苦力的,有的人家是做小生意的,有的人家是教书先生……无论你家是做什么的,大家相互间都非常尊重,没有阶层感,就像亲人一样。夏天每天都会有教书的或读书的哥哥姐姐给大家讲故事。那时条件都不好,夏天的夜晚我们这些孩子都在外面露天睡,好多家长会提前把蚊香点着,有的在地上铺席子,有的睡在竹床上,有的就睡在长凳上,两只脚挂在地上。关系要好的还会挤过来睡在一张席子上。我就是睡席子的,还记得金银珍、赵秋霞会过来一起挤席子睡。那个时代的邻居不是一家人胜似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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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曹根妹、腾华丽、王筱美
读邻居的报纸
自学英语改变人生
72岁的张长根也在小车桥出生长大。张长根说,他家是沿河一排房子的第8户,房子后面往西是浣纱河、浙江省第二监狱、居民区,再是西湖。他家家境困难,隔壁住着一位70来岁的王爷爷。“我记忆最深的一件事是王爷爷家订了杭州日报,送报员每天8点多会来门口送报纸,到门口就‘报纸、报纸’,之前是王爷爷自己出来取报纸,后来我就替王爷爷取,每天会守在那,拿到报纸会把4个版全看一遍,看完再把报纸折叠整齐送给王爷爷,这样取报读报将近两年。他是1969年、1970年的两届初中生,那个年代初中没读完就去了孩儿巷菜场卖菜了,卖菜,卖肉,卖豆腐,蹬三轮车,在菜场干了9年,他自学英语半年后考上了杭州师范学院,毕业后去长征中学教了两年书,又自学考上了浙江大学的研究生,最后去了浙江工商大学任教直到退休。我的人生轨迹的改变,应该与在小车桥两年的读报经历有很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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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邻居们围在一起有说有笑
一群老人说起游西湖、钓西湖特开心
当年有孩子钓到43斤螺蛳青被人讹走
74岁的严贞在性存路42号出生长大,27岁出嫁离开性存路,现在家住临平。严贞说,她6:30起床,7:30出门,地铁9号线转1号线,再坐30路公交车到潮王桥,8:30就到了。“昨晚就没怎么睡,一直担心,就怕今天会迟到。之前知道要开邻居会,只要一有电话,赶紧放下孩子看手机过来,就怕是邻居打过来的。从小我家条件算好的,奶奶是裁缝,爸妈都在国企上班,爸爸还是单位的领导,当时邻居们的条件都很差,会来问我奶奶借钱,一次借两元,能够7个人用一个礼拜。有人来爆爆米花,每次我家会爆两升米,邻居家没有爆的,我们会分给邻居家的孩子吃,一般要分八九户,一家一碗。邻居家有好吃的也会分过来,送来一颗糖,那时糖很珍贵,买的梨会切开来分着吃,分得最多的就是番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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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起:施建华、严贞
78岁的姜兆炎家住性存路40号,和严贞是紧隔壁的邻居。姜兆岩说,他是兄弟姐妹7个,他最小比大哥小24岁,父亲为人劈柴赚取收入,母亲在家带娃,他出生时哥哥姐姐都上班了,所以条件还算好的,性存路40号的房子父母留给了他,1988年下半年拆迁,他迁去了景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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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兆炎(右一)和老邻居们
施建华是姜兆炎的外甥,1960年出生在性存路40号。施建华说,那时的邻居间关系是真好,严贞家经常帮助邻居,她父亲落魄时回到家,所有的邻居都自发煲好桂圆汤、红枣汤等送上门,那时候的桂圆很金贵的。人间的真情在他们那一代的邻居间体现得淋漓尽致。“当年的性存路就是庆春路中的一段,当年众安桥以东叫庆春路,众安桥到延安路这段叫法院路,延安路到小车桥这段叫性存路。1965年电影《血碑》就在性存路延安路路口的‘浙江省高等法院’取景拍摄,当时我就在现场,感觉很稀奇,电影上映后还去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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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存路延安路路口(周仁惠摄)
姜兆炎说,听说要举办邻居聚会,他很开心,9年前聚过一次他也来了,现在大家的年龄都大了,以后可能也没有多少机会再聚了,每次想到要聚会,就看着聚会的人员名单,想起过去的人和事,也有很多人已经不在了。“那一片邻居家有很多的小孩,都喜欢去西湖游泳钓鱼。去西湖游泳最少时有七八个,最多时有一二十个孩子,男孩女孩都有,有的会弄一个轮胎充满气带着游,有的会在身上绑一个篮球,这样可以游到三潭印月。”
严贞说,还有一批更小的孩子,三四岁、五六岁的,都是光着屁股游西湖,哥哥姐姐带过来的,姐姐在西湖边洗衣服,哥哥在西湖边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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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性存路街景(周仁惠摄)
王兴荣,1946年出生在性存路39号。王兴荣说,性存路和小车桥形成一个丁字路口,性存路、余庆里和小车桥居民区就在丁字路口的三面,都在一块,这三个地方的邻居相互特别熟悉,他当年就是和发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一起玩,一起上学,他26岁离开性存路,有些邻居已54年没见了,非常想念他们,怀念那时的岁月。
“我7岁上长生路小学,读满6年,因成绩不好去了建筑技工学校学建筑设计,4年制的技工学校当时因政策原因,只读了两年就停学上山劳动,学校100多人去了龙井山采茶,嫩茶老茶都得采,要采到4两才能吃中饭,一二十个同学一间在寺庙里的地板上打通铺,条件很艰苦。我们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好多同学吃不消,就写纸条交给老师说要回家,老师同意就相当于自动退学了。‘我家条件很差,母亲给人包粽子,父亲做苦力,帮人拉平板车、装卸货物,没活就闲在家里,我要是回家,没饭吃,一直坚持采茶半年熬到最后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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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存路上的老房子(周仁惠摄)
“家里离西湖近,为了吃饭,每天晚上去西湖钓鱼,第二天早上把鱼拿到龙翔桥菜场卖,菜场一半是露天的,再买上菜带回家,这一钓就是4年,西湖里什么季节到哪钓,钓什么鱼,我了如指掌。鱼竿是用2米多长的毛竹做的,用二胡的琴弦当鱼线,六七毛钱一卷,一卷大概3丈6,鱼钩是倒刺钩,倒刺很长那种。”
“春节后气温开始升高,去菜场买上几毛钱的小虾,晚上去西湖钓汪刺鱼、白条和鲶鱼。夏天就把米饭捣成膏状,再搓成汤圆大小的圆球,钓螺丝青。秋天,用渔网在西湖石堤边捕捞鱼虾。冬天,还是用饭团,钓鲤鱼和螺丝青。鲤鱼小的两三斤,大的七八斤,四五斤的最多,螺蛳青主要是五六斤、七八斤的,钓到最大的有43斤。那时菜场都不会买整条鱼,要把鱼身鱼头分开卖,一条鱼能卖个一两元。”
回忆起钓43斤的螺蛳青,王兴荣变得兴奋。王兴荣说,在西湖钓鱼的第三年夏天,凌晨三四点他迷迷糊糊中发现浮标没有了,提鱼竿根本提不动,还以为是鱼钩挂底了,三四分钟后,浮标又扶了起来,一条大鱼的鱼背露出水面,然后开始窜逃,动静很大。他没见过那么大的鱼,担心鱼线会崩断,他水性很好,脱掉上衣就下水了,鱼往前游他就抓着鱼竿跟着,鱼不游了,他就往后拉,这样一直和大鱼斗了20分钟左右,大鱼肚皮朝天累坏了,鱼肚鱼鳃都剧烈地开合,他把鱼拖到湖边,等鱼张嘴两只手伸进鱼嘴,抓牢鱼嘴鱼鳃,大鱼一个翻身,把他整个人带着翻了个身,死死抓牢鱼嘴站稳后,把大鱼拖上了岸,长有一米一二,他很紧张,这么大的鱼得怎么处理。“害怕被人看见,我用上衣把鱼裹起来,半遮半掩一路往回拖,经过广播电台看到旁边有垃圾桶,想把大鱼藏进垃圾桶,再回家取东西来运鱼,被广播电台值班人员发现了,看我鬼鬼祟祟的,不相信鱼是我钓到的,说是偷来的,拿到他们食堂上秤称有43斤,还说要叫警察过来。那时我年纪小,被吓到了,鱼也不要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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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邻居一见面立马围成一圈欢声笑语
很多老邻居已经不在世了
聚一次少一次
67岁的陈小娟说,她家在余庆里,余庆里在性存路北面的3号、4号墙门里,大概有20多户人家,余庆里两边还是性存路的住宅,余庆里和性存路北面的住宅都属于下城区,性存路南面的房子则属于上城区。
75岁的金云祥是小车桥、性存路、余庆里邻居聚会的发起人和组织者。金云祥说,他家在小车桥14号,之所以筹备举办这样的邻居联谊会,主因是情感驱动。小车挢、性存路、余庆里都是苦出身,家里伢儿多,生活很贫困,但邻居们相居和睦,不觉得苦,经常打闹,端着饭碗串门蹭饭,冬天西北风吹进木头房,冻得要命,夏天热得要死,睡到马路边一把扇子摇到天亮。“我们的房子都是屋连着屋,我家和邻居家共用一个一米长的厨房,油盐酱醋都是放在一起的,同用一个锅做饭,同在一个客厅吃饭,一家一张桌子,吃饭时看看你家今天吃什么菜,我家什么菜,大家一起共着吃,那种感情就像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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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老房子(周仁惠摄)
“我家的条件特别差,妈妈34岁就守寡了,得抚养3个孩子,姐姐、妹妹和我,妈妈靠着到龙翔桥菜场卖地瓜、黄瓜、番茄、菜瓜维持生计,我家是靠吃政府的救济粮。赵氏四姐妹是我家的邻居,她们爸爸是开车的,条件比我家好很多,赵家经常照顾我家,也是为了感恩,9年前发起了邻居联谊会,就是想搭建起一个纽带起到勾连作用,但找邻居非常难,大部分人几十年来都失去了联系,关键是小车桥、性存路、余庆里3个地方都没了,所有人全都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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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云祥在主持邻居聚会
“2016年9月,我成立了邻居会的筹备组,与十几位有联系的同学和邻居开启了人找人的模式,开了5次协调会,发动一户人家联系一户人家,再逐步扩散,从工作源头开始找,到哪里工作过,到属地社区查人名,还找了派出所帮忙,前后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2016年11月12日,我们举办了126位老邻居的聚会,很多老人不会用微信,都是我们一个个电话打出来的。9年后的第二次邻居聚会共85位老邻居参加。有些老邻居脚不能走,有的住进了养老院,有的在康复医院,还有20来位邻居已经不在了。”
橙柿互动·都市快报 记者 陈卫民
编辑 陈筱妍
审核 毛迪 王晨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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