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搡民警被判刑？厘清袭警罪与妨害公务罪的界限

同样是执法冲突，为何有人定妨害公务罪判缓刑，有人却因袭警罪获实刑？2024年娄某某案中，其抓扯民警、扇辅警耳光的行为最终以袭警罪判处有期徒刑七个月，而类似情节的妨害公务案件可能仅处拘役。两罪看似相近，实则在定罪逻辑和量刑结果上存在天壤之别。

一、立法渊源

2021年《刑法修正案（十一）》实施前，暴力袭警行为一直被纳入妨害公务罪规制，作为"从重处罚情节"处理。但随着执法环境日趋复杂，单纯的情节加重已不足以体现对民警执法权威的特殊保护，于是袭警罪从妨害公务罪中分离，成为独立罪名。

2025年1月18日施行的《关于办理袭警刑事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进一步明确了两罪的界限，这一立法演变背后，是国家对执法秩序维护的层级化考量——妨害公务罪守护一般国家机关执法权威，而袭警罪聚焦人民警察这一特殊执法群体的人身安全与执法保障。

二、四大差异

（一）犯罪对象

妨害公务罪的对象覆盖三类主体：依法执行职务的国家机关工作人员（如城管、市场监管人员）、全国人大代表、红十字会工作人员。实务中常见的村社防疫人员、辅警单独执法时，若未获明确授权均不属适格对象。

袭警罪的对象则具有严格排他性，仅指正在依法执行职务的人民警察，包括公安、国安、监狱系统民警及法检司法警察。特别需要注意的是，辅警一般不能成为袭警罪对象，暴力袭击配合民警执法的辅警，仅可能构成妨害公务罪。如娄某某案中，其扇辅警耳光的行为本身不构成袭警罪，关键在于同时存在抓扯民警的行为。

（二）行为方式

妨害公务罪的行为方式更为多元，既包括暴力、威胁手段，还涵盖"未使用暴力但造成严重后果"的情形，如故意阻碍国家安全机关执行任务导致机密泄露。其中的"暴力"只需达到"足以阻碍公务执行"的程度，轻微推搡、设置障碍均可构成。

袭警罪则严格限定为"暴力袭击"，且司法解释明确了具体标准：要么实施撕咬、踢打等行为造成轻微伤以上后果，要么打砸警械、警车等足以危及人身安全。单纯的辱骂、甩手挣脱等轻微对抗不属于"暴力袭击"，这为实务辩护提供了关键依据。

（三）主观故意

妨害公务罪的主观故意既包括直接故意，也包括间接故意。例如行为人因情绪激动放任自身行为阻碍城管执法，即便无明确攻击意图，仍可能构罪。

而袭警罪要求主观上是直接故意，即明知对方是民警仍主动实施人身攻击，具有明确的侵害恶意。

实务中，若能证明行为人因执法人员未亮证、越权执法等情形，合理误解其身份或执法合法性，即可否定袭警罪的主观故意。这一点在辩护中尤为重要，直接关系到罪名能否降格。

（四）量刑幅度

两罪的量刑差异直接影响当事人权益。

妨害公务罪法定刑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罚金，实务中情节较轻者多适用缓刑或单处罚金。

袭警罪则采用两档量刑：一般情形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若使用枪支、管制刀具或驾车撞击等手段危及人身安全，可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更值得注意的是，造成民警轻伤、纠集多人袭警等情形还会从重处罚，这使得袭警罪的实际量刑往往重于妨害公务罪。

三、实务辩护突破口

（一） 核查执法主体资格

这是妨害公务罪辩护的核心抓手。若能通过执法记录仪、证人证言等证据，证明执法者系辅警单独执法、非授权主体执法（如无委托书的村社人员），即可直接否定犯罪成立。

对袭警罪而言，需重点核查被害人是否具备民警身份、是否在依法执行职务。若执法活动存在明显越权，可主张其不属于"依法执行职务"，进而否定罪名成立。

（二）区分刑事与行政违法边界

司法解释明确了袭警罪"暴力袭击"的标准，辩护中可从两方面突破：一是证明行为未造成轻微伤以上后果，且未危及人身安全；二是论证行为属于"甩手、挣脱"等一般性抗拒，危害不大。

妨害公务罪的辩护则需证明暴力、威胁未达到"足以阻碍公务"的程度。若仅是口头争执或轻微肢体接触，且执法活动正常进行，可主张不构成刑事犯罪，应按治安管理处罚法处理。

（三）挖掘程序瑕疵

若执法人员存在未出示证件、未说明执法理由等程序违法情形，可结合现场证据证明当事人的误解具有合理性。如民警未亮证执法时，当事人反抗可能是出于对"私人纠纷"的防卫，而非阻碍公务的故意。

同时，根据司法解释，若民警执法存在过错，需综合考量过错程度与行为危害后果，这为辩护提供了缓冲空间。实务中可据此主张降低量刑或变更罪名。

结语

执法冲突中，行为人往往因一时冲动身陷囹圄，但精准区分袭警罪与妨害公务罪，可能实现"罪与非罪""重刑与轻刑"的天壤之别。从核查执法主体资格到量化暴力程度，从挖掘程序瑕疵到否定主观故意，每一个辩护环节都可能影响案件走向。

若您或身边亲友遭遇类似法律困境，切勿抱有"反正都是阻碍执法"的侥幸心理，应第一时间固定执法记录仪、现场监控等关键证据，通过专业法律分析找准辩护突破口。

胡瑞律师，北京市知名律所刑事辩护律师，长期深耕刑事辩护与代理、民刑交叉等领域，全国办案。尤其擅长经济犯罪、职务犯罪、涉黑涉恶犯罪、有组织犯罪等刑事案件的办理。曾成功办理河北某市人大常委、企业家涉案数十亿涉黑案等具有重大社会影响的疑难复杂案件。胡瑞律师善于把握案件核心要点，制定针对性辩护方案，在多起案件中为当事人争取到无罪或轻判结果。始终秉持“最大限度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的执业信念，以高度的责任心、精湛的专业能力，深受委托人认可和好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