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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哥婚礼我被全家漏通知,取消8辆头车时竟在机场接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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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机械女声在机场广播里回荡,提醒着即将起飞的航班。

我拉下墨镜,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那个疯狂跳动的名字——"林峰",我的堂哥,今天的新郎。

我没有接,只是平静地看着窗外那架银白色的飞机,直到手机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然后,一条歇斯底里的语音信息弹了出来:"林晚!你什么意思?婚车呢?你订的八辆头车为什么全都没来!你想让我在全城人面前丢脸吗!"我轻笑一声,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然后靠在舒适的头等舱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哥,别急,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

01

手机的震动像是催命的符咒,在VIP候机室安静的地毯上嗡嗡作响。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落在巨大的落地窗外,看着一架架飞机如同钢铁巨鸟般起飞、降落。

屏幕上,"林峰"两个字已经连续跳动了不下十次,每一次都带着一股不把我手机打爆誓不罢休的狠劲。

我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但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手机放在了桌上,打开了免提。

"林晚!你他妈终于肯接电话了!你人呢?车呢?今天是我结婚的日子,你给我玩失踪?那八辆劳斯莱斯呢!你是不是存心想让我死!"林峰的咆哮声几乎要冲破听筒,带着一丝破音的尖利,让旁边一位正在看财经杂志的男士都忍不住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我拿起手机,声音平静得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哥,结婚大喜的日子,这么大火气对身体不好。你问车队?哦,我取消了。"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那感觉就像一锅滚烫的油突然被浇上了一盆冰水,连滋啦声都来不及发出就凝固了。

几秒钟后,是比刚才更加狂暴的怒吼:"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取消了?林晚你疯了吗!你知道这八辆车对我有多重要吗?我岳父岳母,我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在酒店门口等着!你现在让我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啊。"我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的嘲讽,"当初是你爸,我的好大伯,亲自打电话给我,说你的婚礼需要一个气派的头车车队,让我这个做妹妹的‘帮帮忙’。他特意强调,我们是一家人,谈钱伤感情,但是走个流程还是必要的,所以让我用我的公司名义签了合同,订了车。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我是这次租赁的唯一负责人。那么请问,我作为负责人,取消我自己名下的订单,有什么问题吗?"

"你……你这是强词夺理!我们当然是一家人!一家人你计较这些干什么!"林峰气急败坏地吼道。

"一家人?"我重复着这三个字,感觉像是在品尝一个天大的笑话,"哥,你们家的家庭成员名单里,有我林晚这个人吗?你结婚,这么大的事,从定日子到发请帖,咱们家上上下下二十口人,连我八十岁的奶奶都知道了,连远在国外三四年没回来的表姑都收到了电子请柬,唯独我,你亲爱的堂妹,住在这座城市,开车一个小时就能到你家的我,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我妈上周打电话时说漏了嘴,恐怕今天你孩子出生了,我都还被蒙在鼓里吧?"

这番话像一记记耳光,扇得电话那头的林峰哑口无言。

他支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不是怕你忙吗!你现在是大老板,日理万机的,我们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打扰你。"

"忙?"我笑得更大声了,"我再忙,亲堂哥结婚,我能不到场吗?你们不是怕我忙,是打心底里就没想让我来吧。既想用我的资源和人脉给你撑场面,又觉得我出现在婚礼现场,会丢了你们的脸,或者说,是不想让那些宾客知道,给你提供百万婚车队的人,是你们一直瞧不起的、被你们常年挂在嘴上说是‘泼出去的水’的堂妹,对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精准地钉进了林峰的痛处。

他沉默了,因为他知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我们这个家,从根上就烂了。

爷爷奶奶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我爸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就是林峰的爸爸,我的大伯。

因为我爸头胎生的是我这个女儿,奶奶就没给过我妈一天好脸色,月子里连一碗鸡汤都没送过。

而大伯母生下林峰后,奶奶立刻抱着这个金孙到处炫耀,恨不得昭告天下。

从小到大,林峰是全家人的宝,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最好的,而我,就像是角落里一株无人问津的野草。

压岁钱,他的是我的十倍;新衣服,他年年都有,我只能捡他穿剩下的;考上大学,他摆了三天流水席,我爸妈想在家里请两桌,都被奶奶指着鼻子骂是浪费钱。

我大学毕业后,没听家里的安排回老家考公务员,而是留在了这座一线城市打拼。

最开始那几年,我吃尽了苦头,住过地下室,一天打三份工,饿得头晕眼花是常事。

那些年里,我的这些"亲人"们,没有一个人问过我一句"过得好不好",他们聚在一起时,谈论我的话题永远是"女孩子家家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像话""肯定混得不好,不然怎么几年都不回家""我看她就是嫁不出去了才躲在外面"。

后来,我抓住了机遇,和朋友合伙开了家公关活动公司。

凭借着不要命的拼劲和精准的商业嗅觉,公司越做越大,尤其在高端活动策划和豪车租赁这块,做出了名气。

我在这座城市买了房,买了车,成了他们眼中遥不可及的"林总"。

他们的态度也随之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

从前的冷嘲热讽变成了谄媚的夸赞,从前的漠不关心变成了过度的"关心"。

大伯三天两头打电话来,不是说家里哪个亲戚的孩子要找工作,就是暗示我该给家里"孝敬"多少。

林峰更是把我的公司当成了他的私人提款机,今天借车去见朋友,明天让我帮他安排高级餐厅请客户,全都是理所当然,从未说过一个"谢"字。

而我的父母,永远都是那句"都是一家人,别计较那么多,你帮帮你哥也是应该的。"

这次也一样。

一个月前,大伯趾高气扬地给我打电话,用命令的口吻说林峰要结婚了,女方家里条件很好,婚礼不能办得寒酸,让我去安排一个由八辆劳斯莱斯组成的头车车队。

"晚晚啊,你哥这辈子就结一次婚,你这个当妹妹的,必须得表示表示。钱的事你别担心,大伯不会让你吃亏,你先垫着,等婚礼办完了,收了礼金再跟你算。"他当时说得冠冕堂皇。

我没说什么,答应了。

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拒绝,我的父母又会遭到怎样的数落和白眼。

我动用了公司最重要的资源,推掉了另一个大客户的单子,才凑齐了这八辆同款的幻影,总价值超过六千万。

合同签了,车也预订了,我以为,这一次,他们至少会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家人,给我一张请柬。

但我错了。

我等啊等,直到上周,我妈打电话过来,小心翼翼地问我:"晚晚,你哥婚礼那天……你真的不回来吗?你大伯说……说你工作忙,就不给你发请帖了,免得你为难。"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他们不是怕我为难,他们是根本就不想让我出现在那个场合。

他们只想享受我带来的资源和荣光,却吝于给我一个家人的名分。

他们一边心安理得地用着我提供的价值百万的服务,一边又把我排除在他们最重要的人生仪式之外。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忽视,而是赤裸裸的羞辱。

所以,我策划了这一切。

我没有争吵,没有质问,我只是在等,等今天,等这个他最志得意满、最需要面子的时刻,然后,拿走他所有的体面。

"林晚!我不管!我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把车队给我开过来!不然我……"

"不然怎么样?"我打断他,声音里透着一丝寒意,"不然你就让你爸妈,让你奶奶,像以前一样,跑到我爸妈家里去撒泼打滚,骂他们生了个白眼狼吗?还是说,你要在你的婚礼上,对着所有的宾客宣布,你的堂妹是个多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你……"林峰被我堵得说不出话。

"哥,你听好了。"我一字一顿地说,"车,是我取消的。原因很简单,我的公司不为任何不尊重我本人、不邀请我参加的活动提供服务。这是我的原则。你和你的一家,好好享受这个没有头车队的婚礼吧。哦,对了,记得跟你岳父岳M家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家连婚车都搞不定。以后,也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们之间,除了流着一点相似的血,再无任何关系。"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林峰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紧接着,大伯、大伯母、奶奶,甚至我爸妈的电话都接二连三地打了进来。

我一个都没接,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将那些熟悉又陌生的号码,一个个,全部拉黑。

直到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广播里再次响起了催促登机的通知。

我站起身,拉着行李箱,从容地走向登机口。

阳光透过舷窗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座我奋斗了十年的城市,没有丝毫留恋。

再见了,我那可笑的"家人们"。

从今天起,我林晚,为自己而活。

飞机巨大的轰鸣声响起,载着我,冲向云霄,飞向一个全新的,只属于我自己的未来。

02

飞机平稳地穿行在万米高空,舷窗外是棉花糖般柔软的云海,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

我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前所未有的晴朗与轻松。

这趟飞往马尔代夫的旅行,是我送给自己的礼物,庆祝我终于从那个名为"家庭"的泥潭中,彻底挣脱出来。

我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过去那些年。

其实,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今天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多年积怨的总爆发。

记忆里,那个被称为"家"的地方,对我而言,更像是一个冰冷的舞台。

奶奶是这个舞台的绝对导演,她手握着"重男轻女"的剧本,而林峰是她唯一的男主角。

我们所有其他人,都只是为了衬托他而存在的配角,而我,甚至连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我记得五岁那年,大伯家买了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是村里第一台。

每天晚上,他家院子里都挤满了人。

林峰总是能霸占最好的位置,坐在奶奶的怀里,吃着专门给他买的零食。

有一次,我只是想往前凑一点,看得更清楚一些,就被他一脚踹倒在地,额头磕在石头上,鲜血直流。

我妈心疼地抱着我哭,奶奶却抱着受了"惊吓"的林峰,指着我妈的鼻子骂:"哭什么哭!一个丫头片子,磕一下怎么了?吓到我的宝贝孙子,你担待得起吗!"

我爸在一旁,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在这个家里,我的眼泪和伤口,一文不值。

上学后,这种区别对待愈发明显。

林峰的成绩一塌糊涂,但只要他考及格,奶奶就会大张旗鼓地奖励他,买新书包,买游戏机。

而我,年年都是班级第一,墙上贴满了奖状,却从未得到过她一句夸奖。

她总是在饭桌上,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认识几个字就行了,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胳膊肘往外拐。"

高考那年,我和林峰一起考试。

我超常发挥,考上了全国顶尖的重点大学,而他,连个专科线都没上。

我爸妈高兴得整晚没睡,准备在家里摆几桌,请亲戚朋友们吃个饭。

结果奶奶直接冲到我家,把桌子掀了,指着我爸骂:"你是不是昏了头?一个丫头片子考上大学有什么好庆祝的?你弟弟现在正为峰峰的学费发愁,你倒好,还有闲钱在这里大吃大喝!你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

最后,那场庆祝宴不了了之。

我爸妈把准备好的钱,全都拿去给林峰交了复读费。

我去上大学那天,家里冷冷清清,只有我妈红着眼,偷偷塞给我几百块钱,让我照顾好自己。

而第二年,林峰勉强考上一个三本院校,大伯家却张灯结彩,在镇上最好的酒店办了二十桌的升学宴,风光无限。

那一刻,我对自己说,林晚,你没有家了。

你只有你自己。

大学四年,我拼命地学习,拿最高的奖学金,做各种兼职,再也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毕业后,我决定留在这座城市。

我知道,只有远离那个令人窒息的环境,我才能真正地呼吸。

创业初期的艰难,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悸。

为了拉到第一个客户,我穿着不合脚的高跟鞋,跑遍了半个城市,磨得满脚是泡。

为了省钱,我连续吃了一个月的泡面,直到闻到那味道就想吐。

最难的时候,我资金链断裂,公司濒临倒闭,我走投无路,第一次放下尊严,给我爸打电话,希望能借点钱周转。

电话那头,我爸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是奶奶抢过电话,声音冰冷又刻薄:"借钱?我们哪有钱借给你!你当初不听话,非要留在外面,现在知道后悔了?我告诉你林晚,我们家没钱给你在外面打水漂!你要是真没饭吃了,就赶紧给我滚回来,我托人给你在村里的厂子找个活,一个月也有一千多块,饿不死你!"

那一通电话,彻底将我打入了地狱。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哭了整整一夜。

天亮后,我擦干眼泪,把所有能卖的东西都卖了,抵押了所有能抵押的,硬是扛了过来。

后来公司慢慢走上正轨,我的生活也好了起来。

可笑的是,当我不再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

第一个找上门的是大伯。

他打着"关心侄女"的旗号,实则是来打探我的家底。

当他看到我开着宝马,住着市中心的大平层时,眼睛都直了。

从那以后,我们家的门槛几乎被他们踏破。

今天这个亲戚要买房,让我支援几万;明天那个表弟要结婚,让我包个大红包;林峰更是三天两头地来我这"借"车,说是谈生意需要门面。

那些车,哪一次不是满油开走,空油开回,车里被他搞得烟雾缭ăpadă,甚至还有几次因为违章,罚单直接寄到了我公司。

我不是没有反抗过。

有一次,林峰又来借我刚提的一辆保时捷,我以车子要去保养为由拒绝了。

结果不到半小时,我妈就打来了电话,哭着说奶奶在家里又哭又闹,骂她养了个没良心的女儿,说我发达了就看不起穷亲戚,不把他们当一家人。

最后,我还是妥协了,把车钥匙送了过去。

我的每一次退让,换来的不是他们的理解,而是变本加厉的索取。

他们把我当成一个予取予求的血包,理所当然地吸食着我的血肉,却从未给过我一丝一毫的温暖和尊重。

这次林峰结婚,更是将他们的贪婪和无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大伯在电话里说得好听,什么"你哥的终身大事,你这个当妹妹的一定要上心",什么"钱都是小事,主要是想让你在亲戚面前也长长脸"。

可实际上呢?

他们不仅想让我免费提供价值不菲的车队,甚至连婚礼的请柬都吝于给我一张。

我妈在电话里说漏嘴的那天,我正在公司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听到她说"你大伯说你忙,就不给你发请帖了"的那一刻,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会议室里回荡着项目经理慷慨激昂的陈述,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原来,在他们心里,我连一个客人都不算。

我只是一个可以随时取用的工具,用完了,就可以随手丢弃。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第一次认真地思考,我这么多年拼死拼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向他们证明我有多优秀?

为了得到他们那廉价的认可?

不,够了。

真的够了。

我的人生,不应该被这群人绑架。

我的价值,也不需要由他们来定义。

于是,我打开电脑,订了最早一班飞往马尔代夫的机票,头等舱。

然后,我给车队的负责人发了一条信息:"林先生婚礼的用车服务,明天早上八点前,务必取消。违约金从我私人账户里扣。"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这不是报复,这是解脱。

是我林晚,对自己前半生所受的所有委屈和不公,做的一个了断。

"女士,需要喝点什么吗?"空姐温柔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我微笑着对她说:"请给我一杯香槟,谢谢。"

看着杯中升腾而起的美丽气泡,我举起杯,对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无声地说了句:敬我的新生。

03


上午九点,希尔顿酒店门口。

红色的地毯从大堂一直铺到路边,巨大的拱门上挂着林峰和新娘王倩的婚纱照,照片上的两人笑得甜蜜而矜持。

宾客们陆续抵达,衣着光鲜,手里提着贺礼,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林峰的父亲,我的大伯林建国,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满面红光地站在门口,与前来道贺的宾客们一一握手。

他的妻子,我的大伯母李秀梅,则陪着亲家母,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夸赞着今天的场面有多气派。

"王太太,您看我们家这安排,还可以吧?待会儿头车队一到,那才叫壮观呢!清一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八辆!这在咱们市里,可是头一份儿!"李秀梅的语气里充满了炫耀。

亲家母满意地点点头:"嗯,建国和秀梅你们费心了。我们家倩倩能嫁到你们这样有实力的家庭,我们也放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吉时马上就要到了,但说好的头车队,却迟迟不见踪影。

门口的宾客开始有些骚动,林建国的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得有些僵硬。

新郎林峰穿着笔挺的礼服,胸前戴着鲜花,焦躁地在休息室里走来走去,不停地看表。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八点半就到吗?现在都九点一刻了!老刘,你再给车队那边打个电话问问!"

伴郎老刘擦了擦额头的汗,苦着脸说:"峰哥,我打了不下二十个了,对方电话一直占线,根本打不进去啊!"

"废物!"林峰烦躁地骂了一句,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了车队负责人的电话,拨了过去。

这一次,电话竟然通了。

"喂?是张经理吗?我是林峰!你们车队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到!不知道今天我结婚吗?"林峰一接通就劈头盖脸地质问。

电话那头的张经理愣了一下,语气很公式化:"您好,林先生。请问您是哪位林先生?我们今天的订单里,好像没有您的名字。"

"什么意思?就是希尔顿酒店的婚礼,新郎林峰!我叔叔林建国跟你们订的八辆劳斯莱斯!我堂妹林晚签的合同!"林峰急得快要跳起来。

"哦,您是说林晚林总的那个单子啊。"张经理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啊林先生,那个订单,林总在今天早上七点钟的时候,已经亲自打电话过来取消了。"

"取……取消了?"林峰感觉自己像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大脑一片空白,"为什么?她凭什么取消!"

"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林总是我们公司的VVIP客户,也是合同的唯一签署人,她有权在任何时候取消订单。按照合同规定,我们已经从她的账户里扣除了相应的违约金。如果您有任何疑问,建议您直接联系林总本人。"张经理说完,便礼貌地挂断了电话。

林峰握着手机,呆立在原地,脸色由红变白,再由白变青。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个在他眼里一向逆来顺受、任由他们拿捏的堂妹,竟然敢在今天这个最重要的日子,给了他如此致命的一击。

"峰哥,怎么了?车队到底来不来啊?"伴郎小心翼翼地问道。

"林晚……那个贱人!她把车队取消了!"林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消息很快传到了酒店门口。

林建国和李秀梅夫妇俩听到后,差点当场晕过去。

"取消了?这怎么可能!那个死丫头她怎么敢!"李秀梅尖叫起来,完全不顾及亲家和周围宾客的眼光。

林建国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能想象到,明天整个城市的商圈里会如何嘲笑他,说他林建国为了面子吹牛,结果连婚车都凑不齐。

新娘王倩的父母脸色也沉了下来,王倩的母亲语气不善地说道:"亲家,这是怎么回事?当初你们可是拍着胸脯保证,婚礼绝对办得风风光光,让我们家倩倩有面子。现在头车队都没了,这算什么?"

林建国连忙赔笑:"亲家母,您别急,这是个误会,误会!是我那个侄女,不知道发什么疯,我马上就让她把车开过来!"

说完,他躲到一边,开始疯狂地给林晚打电话。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永远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冰冷提示音。

他又给自己的大哥,也就是我的父亲林建军打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林建国就破口大骂:"林建军!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她把峰峰的婚车队给取消了!你现在立刻让她给我把车开过来,不然我跟你们家没完!"

我爸被骂得一头雾水,等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也是大惊失色。

他赶紧给我打电话,发现打不通后,又急忙给我妈打电话,让她联系我。

一时间,整个林家都因为这消失的八辆婚车,乱成了一锅粥。

酒店门口,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新娘王倩在休息室里气得直哭,嚷嚷着这婚不结了。

她的闺蜜们在一旁添油加醋,说林家根本就是不重视她。

林峰在一旁手足无措,只能不停地道歉。

眼看着吉时就要错过,林建国满头大汗,情急之下,只能让伴郎们开着自己的车,什么宝马、奥迪、奔驰,五花八门,临时凑成了一个车队,勉强算是把新娘接到了典礼现场。

只是,那场面,与他们之前吹嘘的"全城最豪华婚礼"相比,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所有的宾客都看在眼里,虽然嘴上不说,但眼神里的嘲讽和鄙夷,像针一样扎在林家人的心上。

那一天,本该是林峰人生中最风光的时刻,却变成了他最大的噩梦。

婚礼的每一个环节,他都感觉如坐针毡。

他甚至不敢去看岳父岳母那铁青的脸。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林晚,把她碎尸万段。

于是,就有了他在婚礼仪式一结束,就立刻冲到休息室,给我打电话的那一幕。

他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我,威胁我。

而我,彼时正悠闲地躺在马尔代夫的沙滩上,喝着冰镇的椰汁,享受着海风的吹拂。

手机被我扔在酒店房间里,早已开启了勿扰模式。

对于那场远在千里之外的闹剧,我毫不知情,也毫不关心。

我只是在想,从今往后,我的人生,终于可以由我自己来掌控了。

这种感觉,真好。

04

我在马尔代夫的第二天,是在温暖的阳光和轻柔的海浪声中醒来的。

我没有急着起床,而是慵懒地躺在床上,刷着手机。

一连上酒店的Wi-Fi,各种消息提示音就像炸了锅一样疯狂地涌了进来。

微信、短信、未接来电,足足有上百条。

我点开微信,一个名为"林氏家族一家亲"的群聊被顶在了最上面,里面有99+条未读消息。

我冷笑一声,点了进去。

里面的内容,不堪入目。

最先发言的是大伯母李秀梅,她在群里发了十几条长语音,每一条都用着最高分贝的音量在哭嚎和咒骂:"林晚那个小畜生!白眼狼!我们家峰峰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她要这么害我们!好好的婚礼被她搅得一团糟,我的脸,我们林家的脸,全都被她丢尽了!林建军,你给我出来!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紧接着是林峰,他发了一张婚礼现场狼狈的照片,照片上临时凑起来的车队显得寒酸又可笑。

他配文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林晚!我没有这样的妹妹!从此以后,她跟我林家再无半点关系!"

然后,各种七大姑八大姨也纷纷跳了出来,开始对我进行口诛笔伐。

"晚晚这孩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太不懂事了!"

"就是啊,再怎么说也是亲堂哥,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挑今天这个日子?"

"哎,我看就是书读多了,心野了,眼里没有长辈,没有亲情了。"

"我看她就是嫉妒!嫉妒我们家峰峰娶了个好老婆,过得比她好!"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

整个群聊里,充满了对我的指责和谩骂,却没有一个人问一句,他们为什么不通知我参加婚礼。

我面无表情地向上翻着聊天记录,终于看到了我爸妈的发言。

我妈发了一段很长的文字,语气卑微而恐慌:"大哥,大嫂,峰峰,你们别生气。晚晚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工作太忙,压力太大了,一时糊涂。我们已经骂过她了,等她回来,一定让她亲自登门给你们道歉,给你们赔罪。你们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而我爸,只发了短短的一句话:"我已经订了机票,明天就去找她,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

看到这句话,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了解我的父亲,他是个极其要面子又愚孝的人。

在他们眼里,家族的脸面,大伯家的态度,奶奶的健康,永远都比我的感受和尊严重要。

他这趟来,不是为了听我解释,而是为了把我押回去,给那群人磕头认错。

我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退出了那个所谓的"家人群"。

然后,我点开我妈的对话框,给她发了一段语音:"妈,你们不用来找我了。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不会道歉。如果你们来的目的,是为了逼我向他们低头,那我们之间,可能连母女都没得做了。"

发完这条消息,我将手机扔到一旁,再也不想去看。

然而,清净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打了进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奶奶嘶哑又虚弱的声音:"晚……晚晚啊……是奶奶……"

我愣住了。

"晚晚,奶奶知道你受了委屈……是……是奶奶不好,是奶奶对不起你……"奶奶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着,"奶奶老了,糊涂了……你别跟你哥,别跟你大伯他们计较了,好不好?奶奶求你了……奶奶现在……现在在医院,医生说……说我被你气得……快不行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我对她充满了怨恨,但听到她病危的消息,还是本能地感到一阵慌乱。

"你在哪个医院?"我急忙问道。

"咳咳……就在市人民医院……晚晚,你快回来吧……奶奶想……想在走之前,再看你一眼……"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呆坐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真的病危了?

是因为我?

如果她真的因为这件事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我……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

我立刻掀开被子,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行李。

我必须回去,我必须去亲眼确认一下。

就在我把护照塞进包里的时候,我的私人手机响了。

这个号码,只有我最亲近的几个朋友和最重要的合作伙伴知道。

来电显示是我的发小,也是我公司的合伙人,周琪。

我接起电话,声音有些颤抖:"喂,琪琪。"

"晚晚!你终于接电话了!你现在在哪儿?我看到你朋友圈定位在马尔代夫,你没事吧?"周琪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我……我没事。琪琪,我可能要马上回去了,我奶奶她……"

"你奶奶?她是不是说她被你气得快不行了,在医院抢救?"周琪立刻打断了我。

我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他妈不光知道,我还知道她现在正生龙活虎地在你大伯家,指挥着你爸妈,商量着怎么把你骗回来,让你跪下磕头认错呢!"周琪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就在半小时前,你家一个远房表妹,偷偷给我发了微信,把你家那群人的计划全告诉我了!什么病危,什么抢救,全都是装的!他们就是想利用你的心软,逼你就范!林晚,你千万别上当!"

周琪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所有的慌乱、愧疚和自责,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一种彻骨的寒意和无尽的恶心。

原来,这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他们利用血脉亲情,利用我心底最后仅存的一丝善良,来对我进行无情的绑架和算计。

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他们只想让我屈服,让我成为他们维护那可笑的家族脸面的牺牲品。

我缓缓地坐回床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过了许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着电话那头的周琪说:"琪琪,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挂了电话,我删除了刚刚订好的机票,然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我看着天花板,眼睛干涩,却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

哀莫大于心死。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任由他们搓圆搓扁的林晚。

他们错了。

这一次,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05

切断了和家人所有的联系后,我反而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接下来的几天,我彻底将自己放空,享受着马尔代夫的阳光、沙滩和大海。

我玩帆船,去深潜,看瑰丽的珊瑚和五彩斑斓的鱼群,品尝最地道的海鲜大餐。

我把手机里所有的工作软件都卸载了,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自己。

这趟旅程,与其说是度假,不如说是一场自我疗愈。

我需要一个空间,让我重新审视过去的人生,然后与那个被"家庭"枷锁捆绑了近三十年的自己,做一个彻底的告别。

旅行的第五天,我正在酒店的无边泳池里享受着漂浮的惬意,周琪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我的天,大小姐,你可真是潇洒啊。"视频一接通,周琪那张放大的脸就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我的办公室,"你在这边逍遥快活,可知道家里已经闹成什么样了吗?"

我笑了笑,拿起漂浮在水上的鸡尾酒喝了一口:"能闹成什么样?无非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些戏码,我从小看到大,早就腻了。"

"你还真说对了。"周琪撇撇嘴,"你玩消失这几天,你那些‘亲人’们可是把能用的招数都用上了。你那个奶奶,看‘病危’这招不好使,就跑到你爸妈家去撒泼,躺在地上打滚,说要是不把你找回来,她就死在你家门口。你大伯和你堂哥,更是天天去你爸妈单位闹,搞得你爸妈在单位都抬不起头来。"

我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心里泛起一丝对父母的愧疚。

我知道,我的行为,最终还是会连累到他们。

他们是懦弱,是糊涂,但终究是生我养我的父母。

"我爸妈……他们怎么样了?"我轻声问道。

"还能怎么样?被逼得没办法了呗。"周琪叹了口气,"就在昨天,他们俩订了机票,应该是来找你了。我猜他们是通过一些亲戚关系,查到了你入住的酒店信息。估计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

我沉默了。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晚晚,你打算怎么办?"周琪担忧地问,"你爸那个人,我了解,死要面子,耳根子又软,被你奶奶和你大伯一煽动,肯定会逼你回去道歉的。你要是跟他硬碰硬,我怕你吃亏。"

"我知道。"我呼出一口浊气,从泳池里站起身,水珠顺着我的肌肤滑落,"琪琪,你帮我个忙。帮我查一下,我爸妈订的是哪一班飞机,什么时候到。另外,帮我在这边最好的律师事务所,预约一位擅长处理家庭纠纷的律师。"

周琪愣了一下:"请律师?晚晚,你……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我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们不是喜欢演戏吗?那我就陪他们演一场大的。这一次,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林晚,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

挂了电话,我回到房间,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练的连衣裙。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平静而锐利。

近三十年的压抑和忍让,在这一刻,仿佛都化作了铠甲,让我变得无比坚强。

傍晚时分,周琪把信息发了过来。

我爸妈乘坐的航班,将在晚上八点抵达马累国际机场。

而我约好的律师,将在七点半到酒店来见我。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晚上七点半,门铃准时响起。

来的是一位名叫法蒂玛的本地女律师,她穿着一身职业套装,看起来精明而干练。

我将我的情况,以及我需要她提供的法律支持,都详细地跟她说明了。

法蒂玛认真地听着,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林小姐,我完全明白您的诉求了。"听完我的陈述,法蒂玛点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对我的欣赏,"请您放心,在马尔代夫的法律框架内,任何人都无权强迫您做您不愿意做的事情。您的父母如果对您有任何形式的胁迫或暴力行为,我们都可以立刻报警,并向法院申请人身保护令。"

有了她的保证,我心里更有底了。

送走律师后,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等待着。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这将是我和我原生家庭之间,最后一次,也是最彻底的一次对决。

门铃再次响起的时候,是晚上九点。

我知道,是他们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前,从猫眼里向外看去。

门口站着的,正是我那风尘仆仆的父母。

我妈的眼睛红肿着,一脸的憔悴和焦虑。

而我爸,则是一脸的铁青,紧抿着嘴唇,眼神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

我打开了房门。

"晚晚……"我妈一看到我,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想上前来拉我的手。

但我爸却抢先一步,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他二话不说,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安静的酒店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被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我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我三十年来,他第一次动手打我。

"你这个逆女!"我爸指着我的鼻子,浑身都在发抖,眼睛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们!你奶奶因为你,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你堂哥的婚事被你搅黄了,你大伯一家都快被你逼疯了!你现在满意了?开心了?为了你自己痛快,你就不管我们全家人的死活了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失望和痛心,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看着他眼中那陌生的、仿佛在看一个仇人般的眼神。

我突然觉得很可笑。

我缓缓地放下手,脸上依旧是火辣辣的疼,但我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全家人的死活?"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爸,你告诉我,在你们心里,我林晚,算是这个家里的人吗?"

我的问题,像一枚重磅炸弹,让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我爸愣住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而我妈,则站在一旁,捂着嘴,无声地哭泣。

我知道,真正的战争,从这一刻,才正式开始。


06

那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我心中对父亲最后的一丝幻想和温情。

脸上的疼痛远不及心里的寒冷。

我没有哭,也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惊慌失措地认错,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平静得让他感到陌生和恐惧。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我爸被我看得有些发毛,色厉内荏地吼道,"你还不知错了?"

"我错在哪里?"我冷冷地反问,"我错在不该用自己的钱,自己的公司,去无偿为一个从不把我当家人的家庭服务吗?我错在他们把我排除在最重要的家庭活动之外后,我没有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继续为他们提供便利吗?还是说,我最大的错,就是我不该是个女儿,不该比你那宝贝侄子更有出息,碍了你们所有人的眼?"

我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句句诛心,砸得我爸节节败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你……你强词夺理!"他憋了半天,还是那句苍白无力的指责。

"是不是强词夺理,你们心里最清楚。"我拉开房间里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既然你们不远万里地追到这里,我想,我们是该好好算一算这些年的账了。"

我妈拉了拉我爸的衣角,怯生生地说:"建军,你先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晚晚,你也是,别跟你爸顶嘴。"

我爸哼了一声,终究还是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但那姿态,仿佛一个准备审判犯人的法官。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情绪,而是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点开了一个文件夹。

我将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是一份清晰的Excel表格。

"这是从我大学毕业开始,十年来,我给家里的每一笔转账记录。"我的声音平静而清晰,"第一年,我刚工作,工资微薄,但每个月还是会寄五百块钱生活费。第二年,一千。从我公司步入正轨的第五年开始,每个月一万,逢年过节,还有你们和奶奶的生日,都有额外的红包。这十年来,光是我直接打到你们卡上的钱,总计是一百二十七万六千元。"

我爸妈看着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数字,都愣住了。

他们或许知道我一直在给家里钱,但他们从未想过,这笔钱加起来,会是如此庞大的一个数目。

我划动屏幕,切换到另一个文件。

"这是这些年,我给家里买的各种东西的不完全统计。给你们买的手机,给家里换的电视、冰箱、空调,给奶奶买的按摩椅,给林峰买的电脑,他第一辆车的首付,我出了十万。这些东西,加起来,至少也有三十万。"

"还有,大伯家。林峰上大学的学费,你们说是借,至今未还。他毕业后,说要创业,我投了二十万,血本无归。他每次来我这借车,油费、保养费、罚单,全都是我公司在承担。这些年,我贴在他身上的钱,没有五十万,也有四十万。"

我抬起头,目光直视着我爸,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爸,你总说我不知感恩,说家族养育了我。那我想请问,你们养育我到十八岁,花了多少钱?而我这十年,回馈给这个‘家族’的,又是多少钱?我林晚自问,我对得起你们,对得起这个家。可是你们呢?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你今天打我这一巴掌,是因为我取消了林峰的婚车,让你们在奶奶和大伯面前丢了脸。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们把我当成一个免费的工具人,用完就扔,连一张请柬都吝于给我的时候,我的脸面又在哪里?你们作为我的父母,有没有为我说过一句话?没有!你们只会让我忍,让我让,让我顾全大局!这个大局是什么?就是牺牲我的利益,我的尊严,去成全林峰的面子,去讨好那个从来没正眼看过我的奶奶!"

我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拔高了许多。

我妈在一旁不停地抹眼泪,低声说:"晚晚,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可是……那毕竟是你奶奶,是你堂哥啊……"

"又是这句话!"我几乎要笑出声来,"妈,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他们什么时候把我们当成过一家人?从小到大,林峰有的,我哪样有过?奶奶的眼里只有她的金孙,大伯一家把我们当成提款机,这个家里,除了压榨和索取,你们从他们那里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尊重吗?爸,你在单位兢兢业业一辈子,到头来职位还没大伯高,每次家庭聚会,他哪次不是对你颐指气使?妈,你每次去老宅,哪次不是被奶奶和大伯母指使的团团转,像个免费的保姆?你们自己活得没有尊严,还要拉着我一起,凭什么!"

这番话,像一把尖刀,撕开了我父母用"亲情"和"忍让"编织了几十年的遮羞布,露出了里面血淋淋的现实。

我爸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他引以为傲的"兄友弟恭",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他所维护的"家庭和睦",不过是靠着我们一家的忍气吞声换来的假象。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我妈压抑的哭声。

过了很久,我爸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回了沙发上。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愤怒,有羞愧,也有一丝茫然。

"那……那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沙哑地开口。

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很简单。第一,让他们把这些年从我这里拿走的钱,连本带利,一分不少地还回来。第二,我要你们二位,跟我一起,搬出那个地方,跟他们彻底断绝关系。第三,让他们,尤其是奶奶和大伯,为这些年对我和对我们家的所作所为,公开道歉。"

"你疯了!"我爸失声叫道,"第一条就不可能!他们哪有钱还!你这是要把他们往死里逼!还要我们跟你一起走?我们走了,你奶奶谁来照顾?你这是不孝!"

"不孝?"我冷笑,"爸,你搞错了。我不是在跟你们商量,我是在通知你们。至于钱,他们还不还,那是我的事,我自有办法。至于你们,走不走,你们自己选择。你们可以选择继续留在那个人人都可以踩一脚的泥潭里,继续当你们的孝子贤孙,也可以选择跟我走,过几天有尊严的日子。"

说完,我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给我答案。如果你们选择留下,那从今以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就当没有生养过彼此。如果你们选择跟我走,那就收拾东西,我立刻给你们订机票,我们去一个全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我没有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走进了卧室,关上了门,将他们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我知道,这个决定很残忍,尤其对我的父母来说。

但这就像一场刮骨疗毒的手术,短时间内会很痛,但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根除附着在我们身上几十年的毒瘤。

选择权,在他们手上。

而我,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结果的准备。

07


我在卧室里待了一夜。

外面客厅里,我能隐约听到父母压抑的争吵声和母亲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我没有出去,也没有睡着,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天色微亮。

第二天早上,我走出卧室时,客厅里空无一人。

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是我妈的字迹:"晚晚,我们先回酒店了,让我们都冷静一下。"

我拿起纸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知道,这一夜,对他们来说,必定是天人交战,痛苦万分。

几十年来形成的观念和生活方式,不是那么容易被打破的。

我没有去打扰他们,而是按照原计划,去了海边。

我需要时间,他们也需要时间。

一整天,我都没有接到他们的电话。

直到傍晚,我回到酒店房间,才看到我妈给我发来的微信:"晚晚,我们在楼下的咖啡厅,你……能下来一下吗?"

我换了身衣服,来到了咖啡厅。

我爸妈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看起来都憔M不堪。

我爸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两鬓的白发更加明显了,眼窝深陷,布满了红血丝。

我妈的眼睛还是肿的,但神情却比昨天平静了许多。

我在他们对面坐下,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终,还是我妈打破了沉默。

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心疼:"晚晚,昨天……是爸爸不对,他不该动手打你。"

我爸的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这些年,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我妈的声音哽咽了,"你说的对,我们太懦弱了,总想着息事宁人,总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的退让,让你受了多少委屈。我们不是合格的父母。"

说着,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递给她一张纸巾,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我恨他们的懦弱,但我也知道,他们爱我。

只是他们爱我的方式,被那畸形的家庭关系扭曲了。

"那……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我轻声问。

我爸抬起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挣扎,有痛苦,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疲惫。

他沙哑着嗓子说:"我们……跟你走。"

这四个字,让我瞬间红了眼眶。

我等这句话,等了太久太久。

"但是……"我爸继续说道,"你奶奶那边……总得有个交代。还有你大伯他们……"

"这些你们不用管,交给我来处理。"我打断了他,"你们要做的,就是回去之后,立刻收拾东西。房子我会找人尽快卖掉,新家我也已经看好了,在一个风景很好的海滨城市,离这里不远。"

我们又聊了很久,聊这些年的心酸,聊未来的规划。

这是我们一家三口,第一次这样心平气和地、像成年人一样地对话。

虽然过程充满了泪水和痛苦,但当一切都说开之后,那层隔阂在我们之间的厚厚的墙,终于开始瓦解。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咖啡厅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周琪打来的。

"晚晚,出大事了!"周琪的语气非常焦急,"你堂哥林峰的那个新婚老婆王倩,提出要离婚了!"

我愣住了:"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婚礼那天丢了那么大的人,她娘家本来就不高兴。这两天你大伯家因为找不到你,天天鸡飞狗跳,你奶奶又在家里演戏,你大伯母到处跟人哭诉说你这个堂妹怎么怎么坏,结果这事儿传到王倩耳朵里了。王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觉得嫁到你们家这种烂摊子,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所以今天直接回了娘家,说明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这婚不结了!"

我听完,竟然没有丝毫的意外。

王倩的家庭条件不错,她本人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当初看上林峰,多半也是被他家吹嘘的"家底"和"实力"所迷惑。

如今婚礼办得一塌糊涂,林家的真面目也暴露无遗,她选择及时止损,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

"不光是这个。"周琪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大伯的公司也出了点问题。他有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本来都快签约了,结果对方听说了你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觉得你大伯家人品不行,合作有风险,直接把项目给停了。你大伯现在是焦头烂额,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沉默了。

我没想到,我的一个决定,会引发如此强烈的连锁反应。

我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尊严,与他们划清界限。

但现在看来,这把火,已经烧得超出了我的预期。

这算是报应吗?

或许是吧。

当他们把亲情当成算计的筹码,把别人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总有一天,会为此付出代价。

挂了电话,我把事情的进展告诉了我爸妈。

他们听完后,面面相觑,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是我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罢了,都是他们自找的。我们……管不了了。"

那一刻,我知道,他心里那道名为"家族"的枷锁,也彻底断了。

08

回到国内后,一切都像按下了快进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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