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费单像一张冰冷的判决书,上面的数字带着一种荒谬的嘲讽。
我,林默,一个和电路图打了十年交道的电气工程师,竟然会被这点小事困住?
起初我以为是幻觉,直到我关掉总闸,电表那猩红的脉搏依然在固执地跳动。
那一刻,我没想过报警,也没想过争吵,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对于窃贼,最好的审判,就是让他亲手点燃毁灭自己的那把火。
而我,只需要把电压,轻轻地,调到380V。
01
我叫林默,今年三十二岁,是一名电气工程师。
在这个由钢筋水泥构筑的城市森林里,我算不上成功,但也绝不落魄。
一份体面的工作,一套不大但属于自己的两居室,让我得以在“魔都”的万家灯火中,拥有一盏为自己而亮的灯。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盏灯,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为别人照亮了“钱程”。
事情是从三个月前搬进这个名为“静安里”的老小区开始的。
为了离公司近一些,我卖掉了郊区的大房子,换了市中心这套二手房。
房子虽老,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小区里也多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平日里安静祥和,正合我意。
我的邻居,就住在我对门,一个叫王强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来约莫四十出头,中等身材,微胖,总是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头发油腻腻地贴在头皮上,看人的眼神总带着几分精明和算计。
第一次见面是在楼道里,他热情地帮我把一个沉重的工具箱搬上楼,满脸堆笑地说:“新邻居啊?我叫王强,以后有事儿您说话!远亲不如近邻嘛!”当时我还觉得,这邻居虽然看着市侩了点,但人还挺热情的。
现在想来,那笑容背后隐藏的,全是密密麻麻的算盘珠子。
第一个月的电费单寄来时,我正忙着一个项目,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八百六十五元。
我心里咯噔一下,比我之前住大房子时高了快一倍。
但我当时并没太在意,只当是新家添置了些大功率电器,再加上夏天空调开得猛,电费高点也正常。
我安慰自己,随手就把账单缴了。
然而,第二个月的电费单,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脸上——一千二百三十元!
这个数字让我彻底清醒了。
我一个人住,朝九晚五,周末偶尔加班,就算把家里所有电器二十四小时全开着,也绝不可能用出这么多电。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我开始留心观察。
王强一家三口,夫妻俩都下岗在家,只有一个上初中的儿子。
按理说,他们家的用电量应该比我这个单身汉高,但我好几次在晚上回家时,都看到他家黑着灯,只有电视机微弱的光在客厅里闪烁。
看起来,他们比我还“节约”。
这更让我疑窦丛生。
难道是电表出了问题?
我特意请了一天假,去电力公司申请了电表校验。
工作人员上门检测后,给出的结论是:电表计量准确,线路无故障。
这个结果让我陷入了沉思。
如果电表没问题,线路也没问题,那电,到底去哪儿了?
我决定自己动手查。
作为一名专业的电气工程师,排查线路故障是我的基本功。
我从配电箱开始,一寸一寸地检查家里的每一条线路。
从墙里的暗线,到天花板的吊顶,我几乎把新家翻了个底朝天,却依然一无所获。
所有的线路都规规矩矩地待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没有任何被改动过的痕迹。
难道,真的是我自己疑神疑鬼?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被我忽略的角落,引起了我的注意——阳台。
我和王强两家的阳台是紧挨着的,中间只隔了一堵不到半米宽的墙。
我走到阳台,仔细观察着墙壁,墙面上除了风吹日晒留下的斑驳痕迹,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下意识地用手敲了敲墙壁,声音沉闷,是实心墙。
线索似乎又断了。
我有些沮丧地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中,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空调外机上。
为了美观,开发商在设计时,将两家的空调外机位都设置在了这堵隔墙的外侧,上下错开。
我的外机在下,王强的在外。
猛然间,一个大胆的猜测像电流一样击中了我的大脑。
如果……如果线是从墙外走的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
我立刻冲回客厅,从工具箱里翻出了手电筒和一面小镜子。
我将身体探出阳台,用镜子反射着手电筒的光,艰难地照向两台空调外机之间的缝隙。
镜子里,一根不属于这里的、被黑色胶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电线,像一条毒蛇,从王强家的外机线路里延伸出来,悄无声息地接入了我家外机的电源接线盒里!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
之前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这两个月来,我不仅在为自己的生活买单,还在像个傻子一样,为隔壁那个满脸堆笑的窃贼支付着高昂的电费!
我死死地盯着镜子里那根丑陋的电线,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
王强那张虚伪热情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放大,他说的每一句“远亲不如近邻”,都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我陷入被动。
我缓缓地收回身体,关上阳台的窗户,拉上了窗帘。
客厅里一片昏暗,只有我眼中的寒光,在黑暗中闪烁。
王强,你既然喜欢用电,那我就送你一份大礼。
一份让你毕生难忘的大礼。
02
发现真相后的那个夜晚,我彻夜未眠。
客厅的沙发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我没有立刻冲到对门去砸门,也没有报警。
我知道,对付王强这种市井无赖,最无效的方法就是正面冲突。
他可以撒泼打滚,可以拒不承认,甚至倒打一耙。
就算我拿出证据,警察来了最多也就是调解,让他把电线拆了,补我一点电费。
这点损失对他来说不痛不痒,而我却会因此和他彻底撕破脸,从此生活在一个“战争”一触即发,需要时时刻刻提防冷箭的环境里。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要的,是一次性地,彻底地,让他为自己的贪婪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一想到“偷电”这两个字就浑身发抖。
我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专业书籍上——《工业用电安全规范》、《高压电路设计原理》。
作为一个电气工程师,我太清楚电流的力量了。
它能点亮世界,也能毁灭一切。
家用的220V电压,温顺得像一只绵羊,但如果将它提升到工业用的380V,它就会瞬间变成一头噬人的猛虎。
一个疯狂而周密的计划,开始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我要做的,不仅仅是复仇,更是一场完美的犯罪,一场不会留下任何把柄的“意外事故”。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和往常一样,每天正常上下班,在楼道里遇到王强,我甚至会主动和他打招呼,脸上的笑容比以前更加“真诚”。
王强显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依旧那副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热情地回应我:“林工,下班啦?最近工作挺忙的吧?看你晚上屋里灯都开到半夜,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啊!”他这是在试探我,也是在炫耀。
他话里的潜台词是:我知道你用电多,但你不知道的是,你用的电,有一半都流到我家了,而你这个傻瓜还在帮我付钱。
我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是啊,最近项目紧,没办法。王哥,你们家可真节约,每次看你们家都黑着灯,嫂子真是持家有道。”
“嗨,没办法,下岗工人,能省一点是一点嘛。”王强故作无奈地摊摊手,眼底却闪过一丝得意。
这拙劣的演技让我感到恶心。
我不再与他废话,笑着点点头,开门回家。
关上门的一瞬间,我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取而代ăpadă之的是一片冰冷。
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开始着手准备我的“道具”。
我利用周末的时间,跑遍了本市所有的电子元件市场,采购了一批特殊的设备:一个大功率的自耦式升压变压器,几个高精度的延时继电器,一个无线遥控开关,以及若干规格的电线和接头。
这些东西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但在我手里,它们将组成一个精密的“审判”系统。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将这些设备分批次、从不同的店铺购买,并且全部使用现金交易。
回家后,我将它们拆解成最原始的零件,再按照我重新设计的电路图进行组装。
我的计划很简单,但执行起来需要绝对的精准。
第一步,我要改造我家的配电箱。
我需要加装一个旁路,将这个升压变压器接入到通往阳台空调外机的那条专线上。
同时,利用遥控开关,我可以随时将这条线路的电压从220V切换到380V。
第二步,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和共同受害的假象,我需要一个牺牲品。
我在二手市场淘来了一台最便宜的落地灯,并将它的内部线路稍作修改,让它可以承受短时间的380V高压而不会立刻烧毁,但会在几分钟后因为过载而短路,造成跳闸。
这样一来,当“事故”发生时,我家也会因为跳闸而断电,我那盏“可怜”的落地灯,就是我作为“受害者”的最好证明。
整个改造过程都在深夜进行。
我戴着绝缘手套,在寂静的客厅里,像一个外科医生一样,进行着一场精密的“手术”。
每一根电线的连接,每一个螺丝的拧紧,都关乎着整个计划的成败。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我专注的脸上,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滑落,但我丝毫不敢分心。
终于,在第三个夜晚的凌晨四点,整个系统改造完成。
我看着焕然一新的配电箱,它表面上和原来一模一样,但内里却已经暗藏杀机。
我将那个小巧的遥控器揣进口袋,它就像一个扳机,等待着扣动的那一刻。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需要的,是一个最佳的“行刑”时机。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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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机很快就来了。
周五的晚上,我正在阳台浇花,无意间听到隔壁传来王强和他老婆的对话。
声音不大,但我听得清清楚楚。
“明天晚上,我那几个哥们儿要来家里吃饭,你多准备几个好菜。”是王强的声音。
“又来?上次他们来,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冰箱里那点存货全被他们吃光了。”他老婆抱怨道。
“你懂什么!我这叫人脉!老刘的儿子要上重点初中,我正托他帮忙呢。这顿饭必须吃好!”王强不耐烦地说,“对了,明天把新买的那个大电视装上,还有你儿子那个什么游戏机,都拿出来,让哥们儿也开开眼。空调也给我开足了,别怕费电!”
“不怕费电?说得轻巧,电费不要钱啊?”
“嘿嘿,这个你放心,山人自有妙计。”王强压低了声音,猥琐地笑了起来,“对门那个傻小子,一个月一千多的电费都交得起,不差我们家这一点。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敞开了用!”
听到这里,我浇花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喜。
这真是天赐良机!
聚会,意味着王强家所有的大功率电器都会在同一时间开启:新买的65寸液晶电视、高配的游戏主机、三匹的大功率空调、冰箱、音响……这些平日里他舍不得用的“宝贝”,明天将齐聚一堂,共同迎接我为它们准备的“洗礼”。
这将是一场最盛大的“烟火表演”。
我放下水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强,谢谢你,连“行刑”的日期都帮我选好了。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出门。
但我没有去公司,而是开车到了郊区的一个朋友家。
我需要一个绝对可靠的不在场证明。
我和朋友聊了一下午的天,傍晚时分,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我假装接了个电话,面色焦急地对朋友说:“坏了,家里好像跳闸了,我APP上看到所有智能设备都离线了。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朋友信以为真,还关切地问我是否需要帮忙。
我婉拒了他的好意,匆匆“赶”回了家。
回到小区楼下,我没有立刻上楼。
我将车停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在车里,静静地观察着。
晚上七点左右,王强家变得热闹起来。
几个和他一样流里流气的男人勾肩搭背地进了楼道,接着,他家的窗户透出了明亮的灯光,隐约还能听到电视的嘈杂声和众人的喧哗声。
来了。
我拿出手机,打开一个早就下载好的分贝测试软件,对准了他家的方向。
软件上的数值在不断跳动,证明他家的“派对”已经开始了。
我又打开了电力公司的APP,看着上面实时耗电功率的曲线像心电图一样疯狂飙 C,我知道,他家的电器已经全部进入了工作状态。
时机成熟了。
我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小小的遥控器。
我的手指在那个红色的按钮上摩挲着,心脏不争气地加速跳动起来。
这不仅仅是一个开关,这是一个审判的按钮。
按下去,一切都将尘埃落定。
我闭上眼睛,王强那张虚伪的脸,他和他老婆猥琐的对话,还有那两张刺眼的电费单,在我脑海中一一闪过。
所有的犹豫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睁开眼,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我按下了按钮。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炫目的火光。
一切都发生得悄无声息。
但我知道,就在我按下按钮的那一瞬间,一股狂暴的、毁灭性的力量,已经顺着那根黑色的电线,像一条复仇的毒蛇,瞬间涌入了王强的家中。
那380V的工业电压,对于那些只为220V电压设计的精密家电来说,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它们的芯片、电路板、电容,会在零点几秒内被全部击穿、烧毁,变成一堆毫无用处的电子垃圾。
做完这一切,我将遥控器收好,启动汽车,缓缓地驶出了小区。
我需要一个时间差。
我开车在外面兜了十几分钟,然后才回到小区,停好车,像一个刚下班的普通住户一样,慢悠悠地走进楼道。
楼道里,已经弥漫开一股刺鼻的塑料烧焦的味道。
我知道,我的“杰作”已经完成了。
我走到家门口,掏出钥匙,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
就在我准备开门的时候,对面的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拉开。
04
王强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双眼赤红地冲了出来。
他的头发凌乱,脸上满是黑灰,那件万年不变的旧T恤上,也多了几个被火星燎出的破洞。
他身后的客厅里一片狼藉,几个客人正手忙脚乱地用衣服扑打着电视机冒出的黑烟。
刺鼻的焦糊味瞬间浓烈了数倍。
“姓林的!你他妈给我站住!”王强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因为愤怒而嘶哑,“你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
我故作惊讶地看着他,眉头紧锁,还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王哥,你这是怎么了?家里着火了?好大的焦味啊!”我的表演恰到好处,既表现出了一个正常邻居应有的关切,又带着一丝被无端指责的茫然。
我的镇定显然激怒了王强。
他冲上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别他妈跟我装蒜!我家的电器,就在刚才,全他妈烧了!电视、空调、电脑、冰箱……全废了!你敢说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王哥,你先松手,有话好好说。”我没有反抗,任由他抓着,语气却变得严肃起来,“你家电器烧了,我很难过,但你凭什么说这事跟我有关系?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王强冷笑一声,“整栋楼就我们两家出事,不是你搞的鬼是谁?!”
“我们两家?”我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脸上的惊讶更深了,“我们家也出事了?我刚回来,还不知道呢。不行,我得赶紧进去看看!”说着,我用力挣脱他的手,快步打开家门。
王强和他那几个哥们儿也跟了进来。
我家的景象,完美地印证了我的说辞。
客厅里,那盏我特意准备的二手落地灯倒在地上,灯罩被熏得漆黑,一股浓烈的焦味从里面散发出来。
配电箱的位置,空气开关也处于跳闸状态。
整个屋子一片漆黑,死气沉沉。
我走到落地灯旁边,痛心疾首地蹲下身,用手碰了碰滚烫的灯座,又夸张地缩了回来:“哎哟!我的天,这是怎么搞的?刚买的灯就这么废了?”
王强看着我家的“惨状”,一时也有些发懵。
他原本认定了是我在背后捣鬼,可现在我家也成了“受害者”,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那几个哥们儿也围了上来,议论纷纷。
“老王,这……看来不像是他干的啊,他家也遭殃了。”
“是啊,这情况看着像是电路问题,电压不稳吧?”
“赶紧给电力公司打电话吧,这损失可不小!”
听到这些话,我心里暗暗发笑,但脸上却是一副愁云惨淡的表情。
我站起身,看着王强,一脸无辜地说:“王哥,你看,我家也这样了。这肯定是小区的线路出了问题,电压瞬间升高,把我们两家的电器都给冲坏了。这事儿得找物业和电力公司!咱们是受害者,得一起维权啊!”
我这番“义正言辞”的话,彻底把王强给说蒙了。
他看着我“真诚”的眼睛,又看了看我家里烧坏的灯,再想想自己家那一屋子的“尸体”,内心的怀疑开始动摇。
确实,如果是我干的,我为什么要连自己家的一起烧了?
难道我跟钱有仇吗?
他想不通这个逻辑。
“维权?对对对,维权!”王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掏出手机,“我先报警!然后给物业打电话!这事儿没完!”
我心里冷笑,报警?
正合我意。
警察来了,只会让这场戏演得更逼真。
很快,警察和物业的保安都赶到了。
楼道里挤满了人,手电筒的光柱晃来晃去,气氛紧张而混乱。
警察简单地询问了情况,我和王强都以“受害者”的身份,讲述了“事故”发生的经过。
我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我回家时如何闻到焦味,如何发现家里跳闸,以及我这盏“心爱”的落地灯是如何“牺牲”的。
我的说辞天衣无缝,合情合理。
而王强,在警察面前,却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想指控我,却拿不出任何证据。
他总不能告诉警察,他怀疑我是因为他偷了我家的电吧?
他不敢。
那根连接着我们两家的罪恶电线,此刻就像一根鱼刺,死死地卡在他的喉咙里,让他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只能一遍遍地强调自己家的损失有多么惨重,要求警察一定要查明原因,给他一个说法。
警察勘察了现场,初步判断为“疑似外部电路故障导致电压不稳”。
这是一个非常官方且模糊的结论。
他们建议我们等电力公司的专业人员来做进一步检测,并做好了笔录,便收队离开了。
物业的人也只会打官腔,说会积极联系电力公司,安抚我们不要着急,然后也溜之大吉。
热闹的楼道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我和王强两家人,以及满屋的狼藉和刺鼻的焦糊味。
王强的几个哥们儿见没戏可看,也找借口纷纷告辞。
他老婆抱着儿子,坐在烧成一团废铁的电视机前,嚎啕大哭。
王强则像一尊雕像,愣愣地站在客厅中央,眼神空洞。
他家所有值钱的家当,那些他引以为傲的、用来在哥们儿面前撑场面的“硬货”,在短短几分钟内,变成了一堆昂贵的垃圾。
这场由380V电压导演的“烟火秀”,落下了完美的帷幕。
但我知道,对于王强来说,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05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楼道都笼罩在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气氛中。
王强家大门紧闭,偶尔能从里面传出他老婆压抑的哭声和他不耐烦的咒骂声。
我则扮演着一个完美的“受害者”,积极地与物业和电力公司沟通。
我每天都会给物业经理打三四个电话,询问调查进展,言辞恳切,态度强硬,表现出一个普通市民在财产受到损失后应有的所有反应。
电力公司的维修人员也来了一次,他们检查了楼道的公共线路和电表箱,最后得出的结论和警方一样——线路老化,可能存在瞬时电压不稳的情况,但无法复现故障,建议我们更换家里的老旧电器。
这个结论正是我想要的。
它将一切都归咎于“意外”,一个谁也无法预料,也无需为之负责的意外。
王强彻底没辙了。
他既没有证据指控我,也无法向电力公司和物业索赔。
他就像一只掉进陷阱里的野兽,只能在原地愤怒地咆哮,却无济于事。
他家的那些电器,都是他攒了很久的钱,托了不少关系才买来的,现在全成了一堆废品。
维修的费用,几乎等于重新买一套新的。
这笔巨大的损失,对于他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
这天下午,我正在家里看书,门铃突然响了。
我通过猫眼一看,是王强。
他一个人来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憔悴和颓败。
他看起来像是几天没睡觉了,眼窝深陷,胡子拉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林工,”他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能……能跟你聊聊吗?”
我让他进了屋,给他倒了杯水。
他局促地坐在沙发上,双手紧紧地捏着水杯,低着头,像一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王哥,找我有什么事吗?是线路调查有新进展了?”我明知故问。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抬起头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悔恨,有不甘,还有一丝恳求:“林工,我知道,这事儿……是你干的。”
我心里一惊,但脸上依旧平静如水:“王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我们两家都是受害者,现在最重要的是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互相猜忌。”
“别装了。”王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那根线,我已经拆了。你是个聪明人,我也是个混蛋。我认栽。我今天来,不是来找你吵架的,我是来求你的。”他“噗通”一声,竟然毫无征兆地跪了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我始料未及。
我怎么也没想到,前几天还指着我鼻子骂的王强,此刻会以这样一种屈辱的方式跪在我面前。
我下意识地想去扶他,但他死死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林工,我错了!我不是人,我贪小便宜,我不该偷你家的电!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吧!”他声泪俱下,开始用手扇自己的耳光,“啪啪”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响亮。
“我家里现在一分钱都拿不出来了,老婆天天跟我闹离婚,孩子上学的钱都快没了。那些电器,你能不能……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修修?我知道你是专家,你肯定有办法的!求求你了!只要你肯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你当牛做马!”
我看着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毫无尊严的王强,心里没有一丝同情,只有一种冰冷的快意。
这就是他为自己的贪婪付出的代价。
但我没有立刻回绝他,一个更恶毒,也更有趣的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我让他起来,故作沉吟了半晌,然后缓缓开口:“帮你修?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些电器都烧了核心部件,要修好,需要一些特殊的进口零件,价格……可不便宜啊。”
听到事情有转机,王强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眼睛都亮了:“钱不是问题!我……我想办法去凑!只要能修好就行!”
“那好吧。”我点了点头,“你先把电器都搬过来,我先帮你看看。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我不保证一定能修好。而且,我的‘维修费’,可是很高的。”
“没问题!没问题!”王强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看着他几乎是连滚带爬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王强,你以为这是救赎的开始吗?
不,这只是你踏入地狱的第二步。
你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你的仇人身上,这本身就是最可笑的悲剧。
然而,就在我为自己即将上演的第二幕复仇剧而感到兴奋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当王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家那些电器的“尸体”搬到我家客厅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冰冷而陌生的男人声音:“是林默先生吗?关于你邻居家电器被烧毁的事情,我们老板想和你聊聊。今晚七点,城西的‘蓝调’咖啡馆,希望你准时到。
哦,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你邻居王强的大哥,王虎。”
电话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王强的大哥?
王虎?
这个名字我从未听过。
但从电话里那不容置喙的语气中,我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事情,似乎开始朝着我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了。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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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我立刻警觉起来。
王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物,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我全盘的计划。
他的语气沉稳而强硬,完全不像王强那种市井无赖,反而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他直接点明了“电器烧毁”事件,并且指名道姓地要和我“聊聊”,这说明他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些什么,或者说,他根本不相信所谓的“意外事故”。
我迅速在脑海中检索着关于王强的一切信息。
我想起刚搬来时,听小区里的大妈们闲聊,说王强家虽然穷,但他有个很“出息”的哥哥,在外面做大生意,黑白两道通吃,只是兄弟俩关系好像不怎么好,很少见他回来。
当时我只当是邻里间的八卦,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这个王虎,恐怕就是我复仇之路上最大的变数。
去,还是不去?
如果去,等待我的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王虎这种人,解决问题的方式绝不会像王强那样停留在口头咒骂上。
但如果不去,只会让他更加怀疑我,甚至可能采取更直接的手段来对付我。
权衡再三,我决定赴约。
我倒要看看,这个王虎究竟是何方神圣。
当然,我不会毫无准备地去。
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做足了准备。
我将之前拍下的那根偷电电线的照片和视频,以及王强跪在我家求我的录音,加密后上传到了云端,并将账号密码发给了我最信任的律师朋友,叮嘱他如果我二十四小时内没有联系他,就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并报警。
然后,我买了一个小型的录音笔,藏在了我的衣领里。
做完这一切,我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晚上七点,我准时到达了“蓝调”咖啡馆。
咖啡馆里人不多,灯光昏暗,气氛暧/昧。
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卡座里的王虎。
他比王强要高大许多,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硕大的金表,手指间夹着一根雪茄,正慢悠悠地吞云吐雾。
他身边还站着两个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一看就不是善茬。
他的相貌和王强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截然不同。
如果说王强是市井里的一只土狗,那王虎就是山林里的一头饿狼,眼神里透着一股狠戾和精明。
我深吸一口气,径直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你就是王虎?”我开门见山。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仿佛要将我看穿。
半晌,他才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林先生,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也比我想象中要……有胆色。坐。”
“我来不是为了喝咖啡的。”我看着他,“你找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爽快。”王虎掐灭了雪茄,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给你添麻烦了。他偷你电,是他不对。他那些破烂电器,烧了也就烧了,算是给他个教训。”
他的话让我有些意外,我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地承认王强偷电的事实。
但这反而让我更加警惕。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我弟弟虽然混蛋,但终究是我王家的人。你用这种手段来对付他,未免也太不把我王虎放在眼里了。”他顿了顿,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推到我面前,“这里是二十万。一半,是赔偿你这两个月的电费和精神损失;另一半,是让你把我弟弟那些电器,原封不动地修好。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我看着桌上的支票,心里冷笑一声。
这果然是王虎的行事风格,先礼后兵,胡萝卜加大棒。
他嘴上说着赔偿,实际上是在用钱来羞辱我,同时也是在警告我,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不想再追究。
如果我收下这笔钱,就等于承认了事情是我干的,并且接受了他的“调解”。
从此以后,我就得在他划定的圈子里行事。
“王总真是好大的手笔。”我将支票推了回去,淡淡地说,“可惜,我这个人,对钱没什么概念。而且就像你说的,那些电器只是‘破烂’而已,怎么值得王总花二十万来修呢?
至于电费,既然王总都说是意外了,那损失自然该由电力公司承担,怎么能让王总破费呢。”
我故意把“意外”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的拒绝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王虎的脸色沉了下来,咖啡馆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不自觉地朝我逼近了一步。
“林先生,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王虎的声音冷了下来,“我劝你想清楚。我王虎想办成的事,还没有办不成的。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对你最有利。”
“我也劝王总想清楚。”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现在是法治社会,凡事都要讲证据。你弟弟偷电,我有证据。你今天找我,说的每一句话,我也都有记录。”我指了指我的衣领,“如果你想把事情闹大,我奉陪到底。看看最后,是谁比较难看。”
王虎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我能感觉到,只要他一声令下,他身后的两个人会毫不犹豫地把我拖出去,扔进黄浦江。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他缓缓地靠回沙发上,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玩味的笑容,只是这次,笑容里多了几分阴狠。
“有意思,真有意思。”他鼓了鼓掌,“我很多年没见过像你这么有种的年轻人了。好,很好。既然你不想要钱,那我们就换个玩法。”他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张名片,扔在桌上,“我给你三天时间,把我弟弟的电器修好。三天后,如果我还看不到那些东西恢复原样,那么,后果自负。”说完,他站起身,带着两个保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馆。
我看着桌上那张黑色的烫金名片,上面只写着“王虎”和一个电话号码。
我知道,我彻底惹怒了这头猛虎。
他给我三天时间,不是在请求,而是在下最后通牒。
这场由一根电线引发的战争,已经从邻里纠纷,升级到了与黑恶势力的正面交锋。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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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团。
王虎的出现,彻底打乱了我的节奏。
我原本的计划是慢慢地折磨王强,让他为自己的贪婪付出精神和金钱的双重代价。
但现在,王虎的介入,让这场猫鼠游戏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
他给我的三天期限,就像一把悬在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修好那些电器?
这根本就是个伪命题。
那些电器的核心电路板和芯片在380V高压的冲击下,已经彻底损毁,变成了不可逆的物理损伤。
就算我是神仙,也不可能让一堆烧焦的电子元件起死回生。
王虎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提出这个要求,根本不是为了修复电器,而是在给我设一个局。
他要的,是一个让我低头的姿舍,一个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对我下手的借口。
三天后,一旦我交不出“修好”的电器,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对我采取行动。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必须在这三天内,找到破局的办法。
我首先想到的,还是法律。
我立刻联系了我的律师朋友,将与王虎见面的录音发给了他,并详细说明了情况。
律师听完后,语气非常凝重。
他说,王虎的言语虽然没有直接的暴力威胁,但已经构成了胁迫。
然而,仅凭这段录音,很难将他定罪。
王虎这种人,做事滴水不漏,很难抓住他的实质性把柄。
报警或许能暂时保护我,但治标不治本,一旦警方介入的力度不够,很可能会招致他更疯狂的报复。
法律的道路似乎走不通,我只能另想办法。
我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关于王虎的信息。
然而,我发现关于他的公开信息少得可怜,只有一些零星的报道,说他是一家名为“虎踞集团”的董事長,公司主营业务是房地产和物流。
但从一些论坛的匿名爆料中,我却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有人说,“虎踞集团”的发家史并不干净,早期涉及过一些灰色产业,靠着暴力手段完成了原始积累。
王虎本人,更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手上沾过不少“不干净”的东西。
这些爆料虽然无法证实,但却让我对王虎的危险性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却依然毫无头绪。
客厅里,王强家那些电器的“尸体”堆在那里,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不自量力。
我烦躁地在屋子里踱步,目光扫过那些烧得面目全非的电路板。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像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我混沌的脑海。
既然无法修复,那我为什么不“伪造”一个修复的假象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迅速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绪。
王虎不是要看电器恢复原样吗?
那我就让他看到。
他要的只是一个结果,一个面子,一个台阶。
他并不关心过程。
我是一个电气工程师,我最擅长的,就是跟这些电路打交道。
我虽然无法让烧毁的芯片复活,但我可以偷梁换柱,用完好的零件替换掉损坏的部分,让这些电器重新“运转”起来。
当然,这种“运转”只是表象,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我要让这些电器,在王虎最得意的时候,给他送上一份更大的“惊喜”。
一个全新的,更加疯狂,也更加危险的计划,开始在我心中酝酿。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特洛伊木马”。
我要把这些修复后的电器,变成一个个潜伏在王虎身边的定时炸弹。
说干就干。
我立刻行动起来。
我根据王强家那些电器的型号,在网上和二手市场,疯狂地搜寻同型号的旧电器。
我的目标不是整机,而是它们内部完好的主板、芯片和电源模块。
接下来的两天,我几乎是不眠不休,将自己锁在家里,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浩大的“修复”工程中。
我将那些买来的旧零件,小心翼翼地移植到烧毁的电器外壳里,重新焊接电路,连接线路。
这个过程需要极度的耐心和精准,比我之前改造配电箱要复杂百倍。
但这还不是计划的全部。
在“修复”这些电器的同时,我还偷偷地在它们内部加装了一些“小玩意儿”。
在电视机的主板上,我加装了一个微型的无线信号接收器和数据写入模块。
在空调的控制电路里,我植入了一个可以远程超频的芯片,让它的压缩机可以在特定指令下过载运行。
在游戏机的电源模块里,我设置了一个延时短路装置。
这些“木马”都通过一个加密的私人网络连接,由我远程控制。
第三天下午,当我完成最后一台电器的“修复”时,我整个人几乎虚脱了。
看着客厅里那些重新变得光鲜亮丽的电器,我仿佛看到了自己最完美的作品。
它们表面上看起来和新的一样,通上电,可以正常开机,正常运行。
但只有我知道,在它们华丽的外壳之下,隐藏着足以引发一场灾难的毁灭性力量。
傍晚时分,我给王虎打了电话,告诉他电器已经修好,让他派人来取。
半小时后,王虎的两个保镖开着一辆货车来到了楼下。
他们面无表情地将那些电器一一搬上车,临走前,其中一个保镖递给我一个信封。
“虎哥说,这是给你的辛苦费。”信封很厚,里面至少有几万块钱。
我没有收。
我看着他们,平静地说:“告诉王总,我不是为了钱。我只是不想惹麻烦。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
保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上车离开了。
看着远去的货车,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知道,鱼饵已经撒下,现在,就等鱼儿上钩了。
王虎,你以为你赢了吗?
好戏,现在才真正开始。
08
电器被拉走后的几天,一切都风平浪静。
王虎没有再联系我,王强一家也像是从这个小区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原本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王虎那种人,睚眦必报,他绝不会因为我“识趣”地修好了电器就善罢甘休。
他一定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彻底把我踩在脚下的机会。
果不其然,一周后,我收到了一个陌生的快递。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制作精美的邀请函。
“虎踞集团”成立十周年庆典,邀请我作为“特邀嘉宾”出席。
邀请函的落款,是王虎的亲笔签名。
这封邀请函,就是一封战书。
王虎是要在自己的主场,当着所有人的面,来“解决”我这个麻烦。
他要让我明白,我之前所有的反抗,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般的笑话。
我没有退路。
如果我不去,他会有一万种方法让我在这个城市待不下去。
我拿着邀请函,笑了。
既然你已经搭好了舞台,那我就只好登台,给你唱一出你毕生难忘的大戏了。
庆典的地点在黄浦江边的一家超五星级酒店,整个顶层宴会厅都被王虎包了下来。
当晚,我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准时出现在了宴会厅门口。
门口豪车云集,厅内宾客如云,商界名流、政界要员,觥筹交错,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王虎站在人群中央,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意气风发,享受着众人的追捧和恭维。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端着酒杯,径直向我走来。
“林先生,欢迎光临,你能来,我很高兴。”他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
“王总的邀请,我怎敢不来。”我同样报以微笑。
“今天请你来,一是想当着大家的面,为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给你道个歉。二来,也是想感谢你,帮我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他举起酒杯,“我敬你一杯。”
我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我知道,他的戏,要开场了。
果然,酒过三巡,王虎拿着话筒走上了主席台。
他先是慷慨激昂地回顾了“虎踞集团”十年来的“辉煌成就”,然后话锋一转,突然提到了我。
“各位来宾,今天,我还要特别介绍一位特殊的客人。”他把目光投向我,所有的聚光灯也瞬间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这位,就是林默先生,一位非常优秀的电气工程师。”王虎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在整个宴会厅回荡,“前段时间,我那个不懂事的弟弟,和林先生之间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但是,林先生以德报怨,不计前嫌,还用他高超的技术,帮我们解决了一个大难题。这份胸襟,这份气度,让我王虎,深感佩服!”他带头鼓起了掌。
宴会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都用一种赞许和好奇的目光看着我。
我站在聚光灯下,脸上保持着谦逊的微笑,心里却是一片冰冷。
我知道,这只是前奏。
“为了表达我的谢意,也为了让我们‘虎踞集团’的安保系统更上一层楼,”王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我决定,聘请林默先生,担任我们‘虎踞集团’总部大楼的电力系统安全顾问!
年薪……一百万!”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用震惊和羡慕的目光看着我。
年薪百万的顾问,这对于一个普通工程师来说,无疑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王虎这手玩得极其高明。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我一个看似无法拒绝的“恩赐”。
如果我接受,就等于彻底成了他的人,从此被他掌控,再无反抗的可能。
如果我拒绝,那我就是不识抬举,当众打他的脸。
到时候,他就有足够的理由,用任何手段来对付我,而且还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着我的回答。
王虎站在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和掌控一切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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