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唐坐在门槛上,指尖的烟蒂积了长长一截灰。邻居老张十年前那句“丫头片子,别叫他爸爸”的戏言,像根刺扎在他心里,直到上周儿子摔门而出时吼的“你根本不配当爹”,终于让这根刺彻底扎进了肉里。他盯着手机里女儿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喉结滚了滚,终究还是删了转账信息。“这学,我不供”。老唐心里发堵,又觉得松了口气——十八年了,他总算能“讨个说法”。
分居四年的妻子玲玲接到电话时正在择菜,菜刀“当啷”一声磕在案板上。“老唐,你疯了?”视频里,玲玲的眼角爬上细纹,语气却依旧带着隐忍,“女儿是不是你的,我有九成把握。”“为什么不是百分之百?”老唐抓住这话不放。结婚二十年,他总怀疑玲玲藏着秘密,家里的钱要一分一厘算清,玲玲跟男同事多说两句话能被他骂半天。
四年前那次动手后,玲玲带着女儿搬了出去,他竟还觉得是对方“心虚跑路”。女儿也因父亲关爱缺失而关系疏远,愿做鉴定证明清白。在医院长廊里,老唐别过脸,不敢看女儿发红的眼眶——他忽然想起,女儿小时候攥着满分试卷跑回家,他却皱着眉问“是不是抄的”。
鉴定结果出来那天,阳光很刺眼。“排除亲生血缘关系概率为0”的字样,像巴掌抽在老唐脸上。他张了张嘴,憋出一句:“都怪老张当年乱说话……”玲玲冷笑一声,掏出手机翻出旧照片:“你忘了?女儿满月时老张喝多了胡言乱语,第二天就来道歉了,是你自己记恨到现在。”
民政局的离婚协议摆在桌上,玲玲的字写得工整:女儿归女方,儿子归男方,财产债务平分。老唐盯着“补交女儿学费”那条,手指微微颤抖。他抬头看向玲玲,对方眼里没有恨,只剩疲惫:“老唐,我们输的不是鉴定,是十八年的沟通。”
走出民政局时,他终于明白,那场持续十八年的猜忌闹剧,从来不是别人的错,是他亲手用沉默和怀疑,拆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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