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
三十岁的沈敏躺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手里捏着刚拿的乳腺检查单，消毒水味儿直往鼻子里钻，她盯着单子上那几个字，疑似恶性肿瘤，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婆婆端来的那碗燕窝粥。
那时她和曾明领证刚满三年，两人挤在三十平的老房子里，一边装修新家，一边攒钱，婆婆总说年轻人得拼事业，谁也没料到，一张诊断书就把所有日子都打乱了。
手术室的红灯亮了，曾明握着她的手突然热了起来，别怕，他声音有点抖，沈敏却盯着他袖口那个破洞出神，那是上周搬家时刮的，她当时还笑着说要帮他补一补。
婆婆掀开帘子进来时，沈敏正给曾明削苹果，刀尖顺着果皮慢慢转，手突然被一只干瘦的手按住，医生说没事，是良性的，过两年还能要孩子，她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婆婆却盯着她胳膊上的绷带，手一直在抖。
那天夜里，曾明在阳台抽完半包烟，月光把他的影子拖得老长，沈敏攥着被角，听见他跟妈在电话里吵，妈你别这样，我说过多少回了，声音抖着，像要哭出来，她手一滑，保温杯差点掉地上。
清晨阳光刚照到窗台，沈敏就被床前的动静弄醒了，婆婆缩在床尾，灰白的头发散在消毒被单上，像团揉过的棉絮，她伸手去够保温壶，话没说完就跪下去了，沈敏这才注意到她指甲缝里还沾着菜园的土，昨天她还在院子里种韭菜。
你生了病，全家都跟着遭罪，婆婆的眼泪掉在床单上，沈敏忽然想起婚礼那天，也是她用红绸给沈敏系上盖头，曾家祖坟要是断了香火，老人抹了把脸，掏出个存折，要不，你跟明分开吧。
沈敏盯着存折上那枚红印，突然笑了，这是婆婆攒了十年的养老钱，去年她风湿发作，还说看病钱不够就卖房，窗外早班护士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她伸手摸到枕边，发现曾明的手心全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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