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正在死去，但不是因为社恐

（文末照例有个一张图总结）

大家好，我是很帅的狐狸

最近认识了一些有意思的新朋友。

有个朋友面基后在猜我的MBTI，说狐狸你是个i人吧。

我愣了一下——

在北京的一些朋友眼里，我应该是挺E的一个人。

过往我会隔三差五组组局，跟一群人谈天说地。

成家后也会常邀请朋友到家里，打打牌吹吹牛逼。

不过这些年，我似乎是越来越i了——

前几天跟另一个朋友聊天，她也有类似的感受。

我研究了下，发现这个现象在海外似乎也很普遍——对比2014年，美国人平均每日都参与社交和沟通的比例从38%掉到了2024年的30%（相当于每10个人里少了接近1个每天社交的人），花在上面的日均时长也从43分钟掉到了35分钟（数据：ATUS）。

于是我和朋友尝试归因——

- 是因为疫情改变了我们的社交习惯？不对啊，毕竟都过去这么久了。

- 是因为我有娃了挤占了部分社交时间？不对啊，挺多人没娃也这么觉得。

- 因为我搬家到上海了？不对啊，很多之前在北京的好友也搬过来了，而且我这朋友没搬家。

似乎更多的还是因为，线下社交似乎变得越来越无趣。

Part 1社交「有趣」的来源

社交这件事之所以让我们觉得「有趣」，是因为它满足了人们的以下欲望——

当社交带来的「收入」（欲望被满足带来的快乐）大于你的「成本」（财务/时间/精力/机会成本）时，你自然会觉得它很值得、很有趣。

舒适欲对应的活动，其实一个人也可以做，所以更多只是「顺带」地社交。

情欲一般针对特定对象，并不构成趋势性的影响。

而在经济增速下行期，过剩的表现欲往往会带来负反馈（另外能晒的可能也越来越少了），所以你会发现现在还在发朋友圈的人，涉及自己生活的内容越来越少了。

所以目前社交这件事情之所以「有趣」，更多的是来自求知欲/表达欲被满足。

换句话说，把社交的其他功能抽离，它可以被高度抽象为「资讯的交换」。

而资讯交换效率方面，似乎正在下降。

按我朋友的话——

「感觉自己越来越跟别人没话说，感觉其他人说的话都很没有价值」

「别人觉得很有意思有延展的话题，最多接个一两句，接下来就都是废话了。」

Part 2社交为何变得无趣了

如果很功利地用「收入 － 成本」来看社交，我们可以分开来看——

① 收入变少

欲望被满足带来的快乐减少

一种解释是人们的线下社交能力变弱了（社交带来的「资讯收入」变少了）。

根据中青报2024年的调查，68%的受访者觉得自己线下社交能力有所退化。

一方面，线下社交有更高的即时性要求——你需要快速组织语言进行反馈，没法像线上社交一样，斟酌再三再说。

而习惯了线上社交的人们，在线下可能因为怕说错话，于是减少了说话甚至见面的频次。

另一方面，线下社交需要你有完整、可输出的资讯。

但是自从搜索引擎和维基百科等工具出现后，我们的学习模式早已发生改变——

毕竟认知资源和时间都很有限，所以很多人会选择暂时不「内化」学到的知识，只是记住关键词（碎片化资讯）。

等到需要用了，再通过信息检索工具现搜。

② 成本增加

社交的机会成本变高了

毕竟这几年通胀没怎么涨，财务成本没怎么涨，更可能的还是机会成本变高了——我们有了比社交更划算的替代方案。

只是为了满足求知欲的话，社交作为资讯源，确实是很不稳定——

一个是话题的方向，并不一定是你感兴趣的。

另外就是谈话的深度，也不一定适合你的当前阶段。

深度也不是说越深就越好，小学生学微积分还是会很吃力的。

而算法可能比你的朋友更懂你想听什么。

虽然身陷信息茧房，但这种千人千面的客制化也带来了更好的体验。

大语言模型就更不用说了，指哪打哪，还能兼顾情绪价值。

我跟朋友聊完后，把我上面的思考告诉简七（狐狸夫人），她回应：「但我们还是可以聊得很开心啊。」

「因为你就是我的算法啊。」

确实，跟某些朋友聊天还是会很开心的（比如最近我参加的几档播客/直播都聊得挺开心的）。

是否我漏掉了其他的可能性，会不会问题并不在社交本身？

Part 3有趣的人还是有的

有没有可能，社交可能还是有趣的，无趣的可能只是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

大概9年前（我还年轻时），当时我跟着Autumn在中关村创业。

有天我们在办公室楼下散步聊天，当时的我有点郁闷——感慨身边的好朋友慢慢不再联系。

她给我的回应是，朋友就是会越来越少的，等到三四十岁时，好朋友可能有一两个就很难得了。

当时我是很不理解的，因为当时我的朋友圈还在指数增长。

毕竟，年纪渐长会衍生两个问题——

① 成长速度在下降

你身边还是存在「有趣」的人（能提供信息差的人）的，只是现在的我有点「配不上」他们了。

当你在高速成长时，他们也能看到你的社交价值，愿意在你身上花更多时间。

而跟学习能力相关的流体智力在你20岁左右会达到巅峰，在那之后我们的学习速度会慢慢下降。

但是跟你成长速度差不多的朋友提供的资讯，你可能又看不上……

换句话说，你在社交中的收入增速下降了。

② 朋友圈拓展速度下降

「懒得从头交代自己的人生」是常见的理由。

除了你的经历变多了要交代的内容更多（需要花更多时间），你也厌烦了「认识新朋友」的试错过程。

换句话说，你在社交中的成本增加了。

没有新朋友，产生有趣对话的可能性自然也下降了。

其实也不难。

针对前者（成长速度在下降），持续阅读自然是最重要的。

曾经有个睿智的人（简七）在9年前跟我说过：「不要跟不读书的人结婚。」

至今我仍深以为然。

当然读书也得讲究方法，毕竟如前文提到的，线下社交需要你有完整、可输出的资讯。

这需要你有办法建立自己的「元知识体系」（类似一个通用公式），比如大部分麦肯锡出身的人都会用「七步成诗法」来解决人生超过 90% 的问题（不过我的是以投资学/经济学为基础的，可能因为待得不够久）。

一个人的元知识体系，是其他知识体系的核心和基础，所有学到的新知识都可以用某种方式被纳入元知识体系中。

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棵树的主干，各个重要学科的知识经过提炼（synthesize）后会被内化为树干上的一片树枝，变成整个系统的一部分。

具体方法可以看看文末的相关链接。

而针对后者（朋友圈拓展速度下降），除了提高容错意愿，更重要的是持续分享。

写作可能是最直接了当的方式。

很多博主都引用过Derek Sivers在《Anything You Want》中的这么一句话：「我遇到的所有最酷的人，都是通过我写的东西找到我的人。」（The coolest people I meet are the ones who find me through something I've written.）顺带一提，我也靠写东西认识了现在的老婆——当年简七看上了我写的东西于是在后台给我留了言，然后我俩认识了。

虽然社交作为资讯源很不稳定，但是，毕竟你的朋友往往对你更熟悉，也可以根据你的情况给出更客制化的资讯（或建议）。

所以对话的质量，也有远超你预期的可能。

权衡概率与赔率，也可以很「划算」。

比起稳定高效的算法，但失去了社交「中彩票」的机会，似乎有点不大划算——这也是社交的独特价值。

给社交一点容错空间，降低一点期待，这样「中彩票」时快感会倍增。

最后照例来个一张图总结——

（本总结图表由DeepSeek生成）

P.S.当然，人到中年还有特有的中年危机问题，可以看看。

And 最后做个广告，我最近出了本书，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目前微信读书神作/潜力（93.4%/342人评分），豆瓣评分8.9（84人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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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方法：《》

• 中年危机：《》

• 社会交换理论：《》

• 低欲望：《》

✍ 图文/@狐狸君raphael，曾供职于麦肯锡金融机构组，也在 Google 和 VC 打过杂。华尔街见闻、36氪、新浪财经、南方周末、Linkedin等媒体专栏作者，著有畅销书《风口上的猪》《无现金时代》。

参考资料/

《朋友圈的“死”与生：7.8亿人每日浏览背后的社交真相》《Maslow's Hierarchy of Needs》《American Time Use Survey Summary - 2024 A01 Results》《68.0%受访者感到线下社交能力有所退化》《最新一项民调发现64.2%受访青年感觉自己存在“社交卡顿”_新闻频道_央视网(cctv.com)》《The State of American Friendship: Change, Challenges, and Loss - The Survey Center on American Life》《US trends in social isolation, social engagement, and companionship ⎯ nationally and by age, sex, race/ethnicity, family income, and work hours, 2003–2020 - PMC》《关于我和这个博客 - Owen的博客》《Anything You Want | Derek Sivers》《读的书都喂了狗？这是因为你没有克服知识焦虑！》《感到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你已进入“低欲望”状态》《关于我和这个博客 - Owen的博客》《In A Nutshe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