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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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的高速公路，雨水在挡风玻璃上横流。我关掉财经播报，车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后视镜里那张被岁月雕刻的脸，忽然与三十五年前那个倔强少女重叠——她背着打补丁的书包，把父亲最后的怒吼关在绿皮车厢外。
今天董事会通过了我的并购案，掌声雷动。可当秘书递来香槟，我莫名想起母亲用搪瓷缸给我装的凉白开。她总在灶台边哼着走调的采茶歌，而我那时只想逃离满是柴火味的厨房。
上月在杭州出差，宴席上有道笋干烧肉。我夹起一筷就愣在原地——那味道竟与母亲年三十炖的如此相似。满座高管还在等我举杯，我却需要极力克制，才不让眼泪落在爱马仕餐盘上。
智能手机里有无数联系人，却找不到该拨给谁的号码。去年悄悄托人打听，才知道老屋早已拆迁，弟弟妹妹也搬去了省城。他们会不会在某个深夜，想起那个成绩最好、也最绝情的大姐？
雨更大了。我把车停靠路边，像五十年来每一次想家时那样，轻轻哼起那首采茶歌。只是这次，哽咽声漏了出来。
原来我征服了整个世界，却永远失去了回那座小山村的路。而母亲缝在我内衣口袋的护身符，连同她最后的眼泪，早已在离家的第一个冬天，就被我当掉换了两个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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