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5月18日,苏联宇航员谢尔盖·克里卡列夫挥手告别地面,乘坐联盟号飞船前往和平号空间站。这位时年33岁的工程师绝不会想到,当他在地球轨道上俯瞰故乡时,脚下的祖国正在悄然消失,导致自己被遗忘太空300多天,无人接回,甚至地面上自己还成了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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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空间站工作的前几个月,克里卡列夫每天都能通过无线电与苏联地面控制中心正常联络。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从通讯中捕捉到异常:地面人员的语气越来越焦虑,讨论的话题从科学实验变成了“卢布贬值”“物资短缺”,最后甚至传来枪炮声。
1991年12月26日,地面通讯突然陷入长久的沉默。当信号重新恢复时,耳机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这里现在是俄罗斯联邦航天局……”克里卡列夫这才得知,在他环绕地球第5000圈时,苏联已正式解体,分裂为15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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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原本代表苏联出征的宇航员,瞬间成了“没有国籍的人”。更现实的问题是:谁来接他回家?
新成立的俄罗斯陷入经济崩溃,根本无力支付返程费用。空间站补给中断,他和同伴沃尔科夫只能靠有限的存粮度日。地面控制中心传来令人绝望的消息:“返程日期……待定。”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位曾被授予“苏联英雄”称号的宇航员,成了太空中最孤独的人,地面上再也没人问候他,因为资金问题,俄航天局瘫痪。他每天依然坚持维护设备,记录实验数据,同时看着地球上前苏联加盟共和国陆续升起新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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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持续311天的太空滞留事件,最终以戏剧性的方式解决。濒临破产的俄罗斯与刚成立的哈萨克斯坦达成协议:由哈萨克斯坦出资,换取将克里卡列夫接回降落在其境内的权利。
与此同时,德国政府支付2400万马克,换取一位德国宇航员接替他的位置——这笔“卖票”收入,勉强支撑了俄罗斯航天局的运转。
1992年3月25日,当克里卡列夫乘坐联盟号返回舱降落在哈萨克草原时,前来迎接的士兵仍穿着苏式军装,但臂章已换成哈萨克斯坦国旗。他口袋里的5卢布纸币成了“历史文物”,因为新版俄罗斯卢布已流通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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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地面后,克里卡列夫需要重新学习一切:从使用新货币到适应新的国家体制。医学检查显示他的骨密度流失严重,肌肉萎缩得像卧床多年的病人。但最令人震撼的是,在他的护照国籍栏里,始终保留着“苏联”字样——直到1995年俄罗斯才为他换发新护照。
这位被称为“最后一个苏联公民”的宇航员,后来依然坚持航天事业,成为国际空间站首批驻站成员。2007年他正式退役时,累计在太空停留803天,这个纪录保持了整整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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