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舞刚结束,夕阳的余晖还挂在天边,李秀兰拿起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准备回家。这时,跳舞时一直默默注视她的王大伟快步走了过来。
"秀兰,今天能耽误你一点时间吗?我有话想对你说。"王大伟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格外坚定。
李秀兰愣了一下,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头发。自从半年前加入这个广场舞队,王大伟就经常主动来教她动作,还时不时送水送毛巾。年过半百的她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舞友之谊,却没想到今天王大伟竟然会有"话要说"。
"去那边的凉亭坐坐吧,这里人多嘴杂。"李秀兰指了指不远处的石凳,心里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
两人并肩走向凉亭,夜风徐徐,带着初夏的温热。李秀兰忽然感到一丝不安——她56岁了,丧偶三年,本以为余生就这样平淡度过,可这突如其来的"谈话"会不会打破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平衡?
凉亭里,王大伟清了清嗓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李秀兰:"秀兰,我今年58岁了,退休两年,一个人住着挺寂寞的。自从遇见你,我每天都盼着来广场,就为了能多看你一眼..."
李秀兰心头一震,没想到这个平日话不多的男人,今天竟然如此直白。她低头看着手中的保温杯,杯面上映出自己略显惊讶的脸。
"大伟,你先别着急说,我想知道你是认真的吗?"她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谨慎。
"当然是认真的!"王大伟急忙回答,"我退休前是建筑公司的工程师,有养老金,在城西还有套两居室。我想跟你认真处对象,如果合适的话..."他的话里透着急切。
李秀兰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魁梧、满头银发却精神矍铄的男人。她不得不承认,这半年来,自己也曾在夜深人静时想起过他的好。但现实的声音又在提醒她:年过半百再谈感情,真的合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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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儿女怎么看?"李秀兰试探性地问道,她知道老年人再婚,最大的阻碍往往不是对方,而是各自的子女。
王大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有个儿子在外地工作,他们小两口刚生了孩子,家里条件不太好。我想着,如果咱们在一起了,你可以搬到我那里住,平时还能帮忙照顾一下我孙子..."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李秀兰头上。她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也像被秋风扫过的落叶,一下子散了。
"原来是这样。"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望,"你不是想找伴侣,是想找保姆啊。"
王大伟慌了:"你别误会,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只是顺便提一下家里的情况..."
李秀兰苦笑着摇摇头,目光扫过远处依然欢快跳舞的广场舞大妈们,突然想起自己闺蜜张兰的遭遇——再婚后被当成免费保姆,不仅要照顾老伴,还要伺候他的孙子,最后累出了一身病。
"大伟,你听我说,"李秀兰深吸一口气,声音变得坚定,"我这辈子不容易,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有自己的房子,有退休金,儿子孝顺,生活也算安稳。我不可能放弃这一切,去当别人家的免费保姆。"
王大伟的脸涨得通红:"我没那个意思..."
"我丈夫去世三年了,我知道一个人生活有多难。"李秀兰继续说道,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伤感,"但我更清楚,一个选择不对的伴侣,会让晚年生活变得多么痛苦。我的闺蜜张兰,就是因为再婚后被当成保姆使唤,现在腰椎间盘突出,每天吃药过日子。"
夜色渐浓,远处广场上的音乐声渐渐小了下来。李秀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大伟,你是个好人,但我不能委屈自己。我这把年纪了,要么好好活,要么就别活。我宁愿一个人安安静静过日子,也不想成为别人的负担,或者让别人成为我的负担。"
王大伟沉默了,他没想到一向温柔的李秀兰能说出如此坚决的话。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长叹一声:"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我真的不是那种人..."
"或许吧,但我们还是做舞友更好。"李秀兰微微一笑,眼神里却透着不容商量的决绝,"我有我的生活,你有你的家庭。你需要的不是我这样的伴侣,而是能够照顾你和你家庭的人。而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享受自己的晚年时光。"
她转身离开,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坚定。王大伟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神情复杂。
回到家中,李秀兰靠在沙发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墙上挂着的是她和已故丈夫的合影,丈夫的眼神依旧那么慈祥。她想起了他们共同走过的四十年,那些风风雨雨,那些相濡以沫。
电话铃响起,是儿子打来的。"妈,今天过得怎么样?"电话那头,儿子的声音充满关切。
"挺好的,广场舞跳得很开心。"李秀兰语气轻松,并没有提起王大伟的事。
"那就好。对了,我和媳妇下周末回来看您,您想吃什么?我们给您带。"
"你们来就好,不用带什么。"李秀兰脸上漾起了真心的笑容。
挂了电话,她走到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星星。也许有些人会觉得她太过固执,但她知道,在这个年龄,保持独立和尊严比什么都重要。她有自己的房子,有稳定的退休金,有孝顺的儿子,她不需要委屈自己去迎合别人的需求。
第二天的广场舞,李秀兰依然准时出现。王大伟也在,两人礼貌地点头示意,然后各自找位置站好。生活就这样继续,没有太多的戏剧性,但也不失尊严。
在这个年纪,李秀兰已经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如何不让自己的晚年生活沦为他人的附属品。她相信,真正的幸福不在于有没有伴侣,而在于能否尊重自己的内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就是她——一个56岁阿姨的选择,一个不愿做免费保姆的决定,一个为自己晚年生活负责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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