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名罪犯逼出新法案！法国这项变革，竟让14个邻居坐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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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男子因强奸和虐待法国女性吉赛尔·佩利科特(Gisèle Péllicot)的案件受审，在法国引发数月震动。此后，法国正式将强奸和性侵犯定义为任何非自愿性行为。

周三，法国参议院以327票赞成、0票反对、15票弃权的结果通过了该法案。该法案于今年1月提交，此前有51名男子因强奸佩利科特被定罪。法案将“同意”定义为“自由给予、知情、具体、事先且可撤销”，并要求“结合具体情境”进行评估。

在实施性行为时，任何使用暴力、胁迫、威胁或“趁其不备”的行径，都自动构成非自愿。同时，法案明确“仅凭受害者的沉默或未作反应”，不能推断其同意。

“拒绝就是拒绝；没有明确拒绝也不等于同意，此时应主动确认。”与法国议员维罗妮克·里通(Véronique Riotton)共同提出该法案的玛丽-夏洛特·加兰(Marie-Charlotte Garin)上周在法国国民议会发言时强调，“而当获得同意时，必须是真实且无畏的同意。屈从绝不应被视为同意。”

法国原有刑法以暴力作为界定强奸的标准，规定“通过暴力、胁迫、威胁或趁其不备实施的性交或口交行为”构成犯罪，并未提及“同意”这一要素。该法案上周在法国国民议会获得通过，除极右翼议员外，多数议员均表示支持。

法国内政部副部长玛丽-皮埃尔·韦德兰(Marie-Pierre Vedrenne)在投票前对参议员表示：“强奸文化——这种渗透我们社会的隐秘毒药——必须由我们每个人共同对抗。今天，我们正朝着真正的‘同意’文化迈出决定性步伐。”

法国参议院的一份报告显示，法国每年至少发生23万起性暴力事件。其中不到半数被报案，仅约8000起最终获得定罪。

一份2024年的欧洲强奸法研究指出，法国也加入了#MeToo运动后的法律改革浪潮。自2016年以来，已有多个国家更新了强奸法。自2016年以来，包括西班牙、德国、丹麦和瑞士在内，至少有十几个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成员国采用了基于“同意”的强奸法，尽管并非所有国家都采用了“是即同意”的模式。

来自瑞典哥德堡大学(University of Gothenburg)的研究员萨拉·乌努(Sara Unun)、索菲·埃里克森(Sofie Eriksson)和莫亚·布拉迪尼(Moa Bladini)在2024年的研究报告中指出：“‘是即同意’模式强调积极的表达与沟通，将未获明确同意的性行为定为犯罪，意味着只有自由表达的同意才有效；‘否即不同意’模式则将违背意愿的性行为定罪，认为拒绝即构成未同意的表达。”

2023年，日本将强奸重新定义为“非自愿性交”，并取消了使用身体强力的要求。还有一些国家更早便将“缺乏同意”作为强奸的法律定义基础：加拿大强奸法自1983年起就纳入了“明确同意”原则；英国则在2003年将“同意”作为性犯罪的核心要素。而在美国，强奸法因州而异。

但是，许多其他发达国家仍沿用基于暴力的强奸法。在经合组织的欧洲国家中，爱沙尼亚、意大利、匈牙利、拉脱维亚、立陶宛和斯洛伐克主要仍采用基于暴力的强奸定义。多数国家也设有特殊条款，适用于当事人丧失自卫能力或无法表达意愿的情况，例如处于无意识或醉酒状态。

不过，部分国家已在考虑改革强奸法。2022年，斯洛伐克审议了一项修正案，拟将性侵犯定义扩大至涵盖“缺乏同意”的情形。意大利则于去年二月提出法案，拟将“同意”作为定义强奸的核心要素，该法案目前正在审议中。爱沙尼亚司法部目前正审议一项基于“明确同意原则”的法律草案。

捷克共和国于2025年将强奸的法律定义从“暴力胁迫模式”改为基于“拒绝即拒绝”原则的“非自愿性交”——这是一种更宽松的“同意”标准。波兰同样于去年批准了基于“同意”的强奸法，并于今年2月生效。新法规定，未经对方“清醒自愿同意”的性交即构成强奸。

韩国刑法至今仍将强奸定义为需满足“暴力或胁"”条件，而不仅仅是以“缺乏同意”为标准。自2016年起，女性权益组织、在野党议员及部分政府机构多次呼吁采纳基于“同意”的强奸法律定义，2020至2024年间国会虽多次提交相关法案，但均未获得立法通过。

在众多国家于文化和政治层面正转向“同意”模式之际，是否将“未获同意”纳入强奸的构成要件，及其对强奸起诉会产生何种影响，仍然存在争议。

前述瑞典哥德堡大学的研究人员指出，反对“同意”模式的人认为，该模式将举证责任转嫁给了受害者——要求其证明未予同意，而在缺乏目击者或书面证据的情况下，这往往更为困难。另一些人则认为，法律对“同意”的定义留下了过多的解释空间，难以界定哪些行为构成同意或撤回同意。

但研究人员也指出，反对“强制性”定义（即基于暴力的定义）的批评者认为，要求性行为必须伴随暴力才能构成强奸，会排除许多未遭遇明显暴力、因恐惧而“僵住”、屈从或丧失行为能力的受害者。批评者称，强制性定义助长了强奸文化和“受害者归咎”现象。基于强暴的法律通常还要求受害者证明存在反抗迹象或身体伤害，这往往使起诉过程更为困难。

欧盟(EU)的一份报告指出：“基于强暴和胁迫的狭义强奸定义未能考虑到，‘惊恐僵直’或‘强直性不动’反应——而非主动身体反抗——才是强奸受害者最常见的反应。” “除受害者因生命受威胁而被迫被动的情况外，传统暴力定义还忽略了诸多其他无力反抗的情境，例如突袭性侵犯、权力关系背景下的暴力、虐待关系中普遍存在的暴力模式中的性侵等。”

在法国吉赛尔·佩利科特案的审判期间，部分辩护律师辩称被告不构成强奸罪，理由是他们并不知晓佩利科特（其丈夫多米尼克(Dominique)曾对其下药致其失去意识）处于无法给予同意的状态。

而新法律能有效反驳此类主张，因为它规定了同意必须是“自由且知情、具体明确、事先作出且可撤销”的。

许多反对“基于暴力”定义的法律批评者，同时援引了《伊斯坦布尔公约》(Istanbul Convention)——这项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国际条约，确立了预防针对妇女的暴力行为、保护受害者及起诉施暴者的具有法律约束力的标准。

根据该公约，包括众多经合组织国家在内的缔约国，必须基于“未获得自由给予的同意”来定义强奸罪，而非要求证明存在暴力、胁迫或威胁。该条约于2011年经欧洲委员会(Council of Europe)部长理事会通过，2014年生效。

截至去年，欧盟(EU)仍有五个成员国未批准《伊斯坦布尔公约》：保加利亚、捷克、匈牙利、立陶宛和斯洛伐克。部分已批准该公约的国家（如爱沙尼亚、意大利、拉脱维亚和罗马尼亚）则辩称，其现有法律适用已符合公约要求，尽管这些国家尚未修改强奸的刑事定义。

2022年，欧盟委员会(EU Commission)提议在全欧盟推行“明确同意”原则。但27个成员国中有多达14国表示反对，其中包括保加利亚、捷克、德国、匈牙利、荷兰，乃至刚刚在内部通过新法的法国。

法律的条文已经写就，但真正艰巨的，或许是如何在法庭之外，在日常生活的每一个角落，重建人与人之间关于“同意”的共识。从巴黎到布鲁塞尔，从法条到人心，这条路显然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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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米兰达·杰亚雷特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