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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上偶遇前妻,我假装不熟,她走到我身边,她说话我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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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好意思,请问您是27A的座位吗?”

一个清润又带着几分生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正低头核对手机里的项目方案,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表格,闻声抬眼。

机舱顶的柔光勾勒出她的轮廓,一张我以为早已封存在旧相册里,再也不会如此近距离触碰的脸。

是苏晚。我的前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六年了,她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彻底换了模样。曾经利落的短发留成了及腰卷发,用一根珍珠发簪松松挽着,添了几分温婉。以前她总爱穿棉麻衬衫配牛仔裤,今天却是一身剪裁得体的雾霾蓝西装,内搭米白色真丝吊带,干练里藏着柔和。

她也认出了我,瞳孔微缩,闪过一丝和我如出一辙的猝不及防。

我脑子里第一反应是:假装没看见。

第二反应是:找乘务员换座。

最终,我选择了最省事的体面——故作漠然。对于一段早已画上句号的关系,不纠缠,就是最好的收尾。

我按灭手机屏幕,面无表情地扫了眼登机牌,又瞥了眼座位号,淡淡应道:“嗯,是我的。”

余光瞥见她嘴角动了动,像是酝酿了半句未说的话,最后只化作一个礼貌的颔首。她指了指我身旁的空位:“那我是27B,在你旁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算什么?命运的玩笑吗?从东到西两千多公里的航程,数十个航班,偏巧赶上同一班;机舱里百余个座位,偏巧是邻座。

我往里挪了挪,给她留出落座的空间,目光却死死盯着窗外。停机坪上的行李车来来往往,蓝色的地勤制服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格外醒目。我试图把所有注意力都钉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画面上,隔绝身边那道熟悉的气息。

她在我身边坐下,将随身的皮质公文包放在脚边。一股淡淡的白茶香飘了过来,那是她离婚后换的香水味,我在同学婚礼的角落里,远远闻过一次。我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狭窄的扶手,却像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飞机开始滑行,广播里传来乘务员柔和的提示音。我闭上眼睛,假装小憩,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我想起我们离婚那天,是个暴雨倾盆的午后。民政局门口,她撑着一把透明伞,我站在雨里,一句话没说,各自转身离去,没有回头。我以为那就是我们故事的终点,一个仓促又决绝的终点。

没想到,生活还藏着这样一场猝不及防的重逢。



“江哲。”

她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羽毛,生怕惊扰了周遭的安静。

我睁开眼,转过头,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疏离:“有事?”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揉碎的星光,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也没有针锋相对的怨怼,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犹豫,像是带着某种恳求。

“我爷爷……他病了,很重。”

我愣住了。

苏爷爷?那个总爱坐在院子里的老藤椅上,泡一壶浓茶,见了我就拉着下棋,说我“棋风太急,需磨性子”的老人?

我的第一反应是客套的关切:“什么病?情况怎么样?”

“胃癌晚期,医生说……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她的声音很稳,但尾音微微发颤,泄露了压抑的情绪。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太过虚伪,沉默又显得冷漠。我们早已不是能互相慰藉的关系了。

“他……想见你。”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瞬间搅乱了我强行维持的平静。

“见我?”我满脸不解,“为什么?”

离婚后,我和她的家人断了所有联系。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在两位老人眼里,我大概就是那个耽误了他们女儿六年青春,最后还分道扬镳的“罪人”。他们怎么会想见我?

“我也不清楚。”苏晚摇了摇头,视线投向舷窗外飞速后退的跑道,“他昨天精神稍微好点,拉着我的手说,想再跟你下一盘棋,喝一杯他藏了十年的老茶。他说,怕再没机会了。”

我的心沉了下去。

我能想象那个画面:病床上的老人,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心里惦念的,却是我这个早已被划进“过去式”的前女婿。

这太不合逻辑,却又透着一股让人心酸的执拗。

飞机起飞了,巨大的推背感将我按在座椅上。我的思绪跟着这架铁鸟冲上云霄,混乱而失重。

我跟苏晚的婚姻,始于校园里的青涩心动,终于现实中的彼此消耗。我们是高中同学,大学相恋,毕业后一起留在这座城市打拼。从合租的小单间,到拥有一套带阳台的公寓,那段日子苦却充实,她画设计图到深夜,我改方案到凌晨,一杯热牛奶就能温暖彼此。

转折点出现在我创业初期。公司刚起步,资金链紧张,我成了“工作狂”,没日没夜地跑客户、谈项目。家变成了临时落脚点,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她分享设计理念时,我满脑子都是合同条款;她想约我去看摄影展,我总以“没时间”推脱。

苏晚喜欢摄影,从大学时就背着相机四处采风,她总说,想办一个属于自己的摄影展,定格那些被忽略的美好。我嘴上说着“支持你”,心里却觉得那是不切实际的浪漫——公司的生存压力、房租水电的开销,才是我眼里的“正事”。

我们开始为琐事争吵。她觉得我不在乎她,我觉得她不理解我的压力。最后一次大吵,是因为她攒了半年工资,租了个小展厅准备办展,想让我陪她布置。

“江哲,这是我盼了好几年的事!你就不能抽一天时间吗?”她红着眼睛质问我。

“办那个破展能当饭吃吗?公司现在岌岌可危,我哪有心思陪你折腾这些没用的!”我刚从一个失败的谈判现场回来,语气冲得像带了刺。

那次争吵后,我们冷战了一个月。直到有一天,她平静地把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我面前。

她说:“江哲,我们都太累了。放过彼此吧。”

我看着她决绝的眼神,男人可笑的自尊心让我没有挽留,爽快地签了字。

现在想来,我甚至记不清她当时的表情,只记得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和解脱。那些曾经的甜蜜和承诺,都在现实的磋磨下,变得模糊不清。

“江哲?”苏晚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看向她,她眼里的恳求更浓了,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如果你不方便,真的没关系,我就是……不想让他留遗憾。”

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理智告诉我,这是她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该掺和。去了,以什么身份?面对苏爷爷期待的眼神,面对苏家人复杂的目光,我该说什么?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局促不安。

可苏爷爷那张布满皱纹的笑脸,却总在我眼前晃。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加班到深夜,骑着电动车去她家送文件,冻得手指僵硬。苏爷爷二话不说,把我的手塞进他的棉袄里焐着,还端出一碗热腾腾的姜茶:“小陈(原作是小陈,这里换成江哲,调整为)小江,年轻人拼事业没错,但也得顾着身子。”

他还总说:“小晚这孩子心细,认死理,你多让着她点。两个人过日子,互相迁就才能长久。”

这份信任和温暖,我终究是辜负了。

“飞机落地后,要转什么车?”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转半小时高铁,再坐二十分钟出租车到医院。”

“把医院地址发给我。下飞机后,我跟你一起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有些意外。但话一出口,心里悬着的石头,反而落了地。

苏晚明显松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红,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不用。”我转回头,继续看着窗外。云层洁白厚实,像铺在天际的棉絮,看不到地面的风景,却让心里的混沌,渐渐清晰了几分。

就当是,还一份人情吧。我对自己说。

接下来的航程,我们没有再说话。空乘送来餐食和饮品,我们默默地吃着、喝着,刀叉碰撞餐盘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偷偷用余光打量她。她吃饭的样子还是没变,细嚼慢咽,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不像我,总是狼吞虎咽,仿佛后面有赶不完的任务。以前她总说我:“吃饭那么快,对胃不好,也尝不出味道。”我那时总不耐烦地回:“忙起来哪有功夫细品。”

原来,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早已刻进了记忆里,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就能被轻易唤醒。

下了飞机,取了行李,我们并肩走出机场。外面的空气带着南方特有的湿润,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我下意识地紧了紧外套,忽然想起以前每次换季,她都会提前把我的厚外套熨烫好,放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



苏晚走在我身边,拉着一个小巧的行李箱,步伐轻快却透着疲惫。我们看起来,就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同事,一同完成某项任务。

去高铁站的出租车上,她一直在打电话,语气沉着地跟医院确认病情,跟家里人交代事宜。那个曾经遇事会慌、会掉眼泪的女孩,已经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

时间,真的能改变太多东西。

我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这座我打拼了十多年的城市,因为身边这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忽然变得陌生起来。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街道、吃过的小店,都成了不敢触碰的回忆。

半小时的高铁,路很平稳。车厢里人不多,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或许是旅途的劳累,或许是心里的沉重,我们都有些沉默。

中途,列车在一个小站停靠。我下车买了两瓶热饮,回来时看到她靠在椅背上睡着了,眉头微微蹙着,睡得并不安稳。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柔和了她的轮廓。我鬼使神差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做完这个动作,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这是在干什么?我们早已不是夫妻,甚至算不上朋友。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心跳有些快。我告诉自己,只是怕她着凉,毕竟她爷爷还病着,她不能倒下。对,就是这样。

她动了动,似乎感觉到了暖意,嘴角微微舒展,没有醒。



列车再次启动,我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很多过往的画面。

我们一起窝在出租屋的沙发上看老电影,她总喜欢把头靠在我肩上;

我们为了省房租,一起动手刷墙、组装家具,她不小心蹭了一身油漆,笑得像个傻子;

我们拿到第一套房子的钥匙时,在空荡荡的客厅里跳舞,她笑着说:“江哲,我们有家了。”

那些快乐是真的,那些承诺也是真的。可为什么最后,我们会走到分道扬镳的地步?

是我被事业冲昏了头脑,还是她太过执着于所谓的“梦想”?或许,我们都没错,只是当时的我们,还不懂如何在现实和理想之间,为彼此留一席之地。

高铁到站时,天已经擦黑了。

苏晚的弟弟苏辰,开着一辆家用轿车在车站门口等我们。

看到我,苏辰愣了一下,眼神复杂,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喊了一声“姐”,然后对我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我能理解他的疏离。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那个让他姐姐伤心流泪的“负心汉”。

“爷爷怎么样了?”苏晚急切地问。

“刚醒过一次,还念叨你来着。”苏辰接过我们的行李,放进后备箱。

去医院的路上,车里很安静。苏辰开着车,苏晚坐在副驾驶,我坐在后排。从后视镜里,我能看到苏晚疲惫的侧脸,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混合着淡淡的药味,让人心里发沉。

苏晚的母亲李阿姨,在病房门口守着。看到我们,她先是一愣,目光落在我身上时,明显停顿了几秒。

她比我记忆里苍老了不少,鬓角的白发多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深了,曾经挺拔的脊背,也微微有些佝偻。

“妈。”苏晚快步走过去,扶住她的胳膊。

李阿姨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拍了拍女儿的手,然后转向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小江,你也来了。快进来吧,你苏爷爷念叨你好几天了。”

她的语气里,没有我想象中的责备和怨恨,只有一种历经世事的疲惫和释然。这反而让我更加局促,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病房是双人间,靠窗的床位躺着苏爷爷。他身上插着输液管,呼吸微弱,瘦得脱了相,颧骨高高凸起,和我记忆里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判若两人。



听到动静,他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我脸上。

他的眼睛里,瞬间亮起了一丝微弱的光。

“小……小江……”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格外费力。

我赶紧走上前,在他病床边的凳子上坐下。“苏爷爷,我来看您了。”我的鼻子有些发酸,喉咙发紧。

他费力地抬起手,我连忙握住。他的手干枯冰冷,像一截枯木,没什么力气,却紧紧攥着我的手指。

“来……来了就好……”他喘了几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我还以为……见不着了……”

“您别这么说,您会好起来的。”我说出连自己都不信的安慰话。

他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苏晚和李阿姨,最后又落回我身上,一字一句地说:“你们……都出去一下。我跟小江……单独说几句。”

大家虽然不解,但还是依言退了出去。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他,还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声,单调而刺耳。

我以为他会问我这几年过得怎么样,或者责备我当年为什么和苏晚离婚。

但他说的第一句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小江啊,你……你还记不记得……你外婆?”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的外婆?

我外婆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是我心里最柔软也最不愿触碰的角落。苏爷爷怎么会突然提起她?

我点点头,声音有些干涩:“记得。”

“你外婆……是个好姑娘啊……”他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动,“可惜……走得太早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地听着,心里满是疑惑。

他喘匀了气,继续说:“我跟你外婆……是同乡,也是小学同学。我们……还订过娃娃亲呢。”

这个消息,像一颗炸雷,在我脑子里轰然炸开。

我从来不知道这件事。我一直以为,外婆和外公是自由恋爱,这是我从小听到大的说法。外婆也从来没跟我提过,她和苏爷爷还有过这样一段过往。

“当年……你外婆长得好看,手也巧,绣的花栩栩如生。我们都以为……会一辈子在一起。”苏爷爷的思绪,似乎飘回了遥远的过去,“后来……她家里遭了难,跟着父母去了外地,就断了联系。再后来,我听说她嫁了人,生了孩子,就是你妈妈。”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了,又酸又胀。

我记忆里的外婆,是个温柔慈祥的老人,总爱给我绣小老虎鞋,给我讲过去的故事。可我从来不知道,她年轻的时候,还有过这样一段未了的情缘。

“你外公……人也不错,老实本分。”苏爷爷的声音越来越低,“你外婆嫁给他以后,就把过去的事都藏起来了。她说,过日子,就得往前看,别揪着过去不放。”

我外公确实是这样的人,沉默寡言,却对我外婆极好,一辈子没让她受过半点委屈。

“可是……人心里的念想,哪能说断就断呢?”苏爷爷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有一年,我出差路过你外婆家,偷偷看了她一眼。她抱着你妈妈,笑得很幸福。我就想,这样也好。”

他停下来,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我赶紧给他顺气,心里翻江倒海。

等他平复下来,他用尽力气,指了指床头的抽屉:“那个……抽屉里,有个木盒子……你拿出来。”

我依言打开抽屉,找到了一个老旧的红木盒子,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已经有些磨损。

“钥匙……在我枕头底下……”

我摸出一把小小的铜钥匙,打开了盒子。

里面没有信件,也没有照片,只有一块绣着腊梅的丝帕,和一本薄薄的线装笔记本。

“这是……你外婆的东西。”苏爷爷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郑重的托付,“她当年……走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了一个老邻居,托她转交给我。老邻居忘了,直到去年整理旧物才发现,给我送了过来。”

我的手开始发抖,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本笔记本。

“你外婆……喜欢写东西。这里面,记着她的念想。”苏爷爷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我快不行了……把这个交给你,也算了了我一桩心愿……对得起……你外婆当年的托付……”

他的手,渐渐松开了。

心电监护仪上的线条,突然变得剧烈波动,然后直直地拉成了一条直线,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医生和护士冲了进来。

苏晚和李阿姨也冲了进来。

病房里乱成一团。

我被挤到了门外,手里紧紧攥着那个红木盒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苏爷爷走了。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跟自己的家人告别,而是把所有时间和力气,都用来跟我说这些关于我外婆的秘密。

他给我留下了一段尘封的往事,和一个关于爱与遗憾的谜题。

苏爷爷的葬礼,办得很简单。

我以“远房亲戚”的身份,留下来帮忙。苏辰一开始还有些别扭,但看着我默默地搬东西、联系殡仪馆、招待亲友,眼神也渐渐缓和下来,偶尔还会主动跟我说几句话。

李阿姨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大部分时间都呆呆地坐着,眼神空洞。苏晚成了家里的主心骨,冷静地处理着各项事宜,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我才看到她躲在角落里,肩膀微微颤抖,无声地流泪。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互相拥抱的立场。我能做的,只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递上一张纸巾,或者默默地帮她分担一些琐事。

那个红木盒子,被我贴身放在外套内袋里。它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时刻提醒着我苏爷爷临终前的话。

我没有勇气打开那个笔记本。

我害怕看到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外婆,害怕那段尘封的往事,会颠覆我对过往的认知。

葬礼结束后的那个晚上,亲戚们都散了。家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气氛沉重而安静。

吃晚饭的时候,李阿姨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突然说:“小江,你别怪你苏爷爷。他这辈子,心里都装着你外婆,这是他唯一的遗憾。”

我抬起头,看到李阿姨和苏晚都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了然。

我心里一动:“您……早就知道?”

李阿姨叹了口气,缓缓说:“我嫁过来第二年,他就跟我说了。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外婆。但他会好好对我,好好过日子。这么多年,他做到了。”

苏晚也开了口,声音很轻:“我爸说,人这一辈子,总会有遗憾。最重要的是,别让遗憾变成对身边人的伤害。他希望我们都能明白,珍惜眼前人,比什么都重要。”

她说着,看了我一眼,目光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历经沧桑的平静。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我明白了。

苏爷爷之所以要在最后时刻见我,之所以要把这个红木盒子交给我,不是为了撮合我和苏晚复婚。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给我上最后一堂课。

一堂关于珍惜,关于理解,关于不留遗憾的课。

吃完饭,我回到临时住的客房,关上了门。

我坐在床边,从内袋里拿出那个红木盒子,颤抖着手打开,取出了那本笔记本。

深吸一口气,我翻开了第一页。

外婆的字迹娟秀清丽,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韵味。日记里的内容,为我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那里面,记录了一个少女的心事,对未来的憧憬,还有对苏爷爷的懵懂情愫。她写他们一起在田埂上放风筝,写他们一起采摘野果,写苏爷爷为了保护她,跟村里的调皮蛋打架。

然后,日记的笔锋一转,记录了她家遭遇变故,不得不举家迁移的无奈。字里行间,满是不舍和心酸。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阿远(苏爷爷的小名),愿你安好。”

这是她离开家乡那天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结婚后的日记,内容变得琐碎而平淡。大部分是关于家庭、关于孩子的日常。今天给外公做了他爱吃的面条,明天给妈妈织了一件毛衣,后天带着年幼的妈妈去赶集。

但偶尔,她会写下几句藏在心底的话。

“今日路过一家绣坊,看到一块腊梅丝帕,想起了阿远送我的那一块,不知还在不在。”

“整理旧物,翻出了阿远当年给我画的小像,纸张已经泛黄,画像上的少年,眉眼依旧清晰。”

“给小哲讲故事,讲到青梅竹马,他问我,外婆,你有没有过喜欢的人?我笑着说,有啊,就是你外公。”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墨迹。

我从来不知道,我温柔慈祥的外婆,心里藏着这么深的遗憾。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守护着一个家庭,却把自己的心事,悄悄藏在了这本日记里。

日记的最后一页,字迹有些潦草,像是病中所写。

“我时日无多,唯一的遗憾,是没能跟阿远说一句再见。若有来生,愿能再相遇。这本日记,若有机会,交给阿远。告诉他,我这辈子,过得很好,也从未忘记过他。”

后面,再也没有了。

我合上笔记本,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倒在床上。

我一直以为,外婆是寿终正寝,无牵无挂。原来,她心里还藏着这样一段未了的情缘。

我不怪外婆,也不怪苏爷爷。在那个年代,他们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我只是为他们感到惋惜,为那段没能圆满的感情,感到心痛。

更让我无地自容的是,我竟然重复了他们的遗憾。

苏爷爷说得对,我总以为,努力赚钱、给苏晚优渥的生活,就是对她最好的爱。可我却忘了,她也有自己的梦想,有自己的追求。我把自己认为的“好”,强加在她身上,却忽略了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起苏晚拿着她的摄影作品跟我分享时,眼里闪烁的光芒;想起她跟我说起摄影展时,脸上的期待和憧憬;想起我用刻薄的语言否定她的梦想时,她眼里的失落和黯淡。

我就像当年的自己,只想着往前走,却忘了回头看看身边的人。

苏爷爷用他的一生,告诉了我什么是遗憾。而我,却在重蹈覆辙。

我在那个小城多待了两天。

我陪着李阿姨聊了很多,听她讲苏爷爷和外婆的故事,讲苏晚小时候的趣事。我没有提日记的事,只是告诉她,苏爷爷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教会了我很多。

我也跟苏晚,进行了一次长谈。

就在她家院子里,苏爷爷曾经种满兰花的地方。如今,兰花依旧盛开,清香扑鼻。

“对不起。”这是我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为我们的离婚道歉,而是为我过去六年的婚姻里,所有的自以为是、视而不见和肆意伤害,道歉。

“苏晚,我以前……太蠢了。”我看着她,声音有些哽咽,“我总以为,努力工作,给你更好的生活,就是一个好丈夫该做的事。我从来没有真正站在你的角度,理解过你的梦想,尊重过你的选择。”

“我把你对摄影的热爱,当成不切实际的消遣;我把你精心准备的摄影展,当成浪费时间的折腾。我从来没想过,那对你来说,是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是你眼里的光。”

苏晚静静地听着,眼里渐渐泛起了泪光。

“我外婆……她也有过遗憾。”我终于说出了口,“她和苏爷爷,年轻时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遗憾了一辈子。而我,却因为自己的自私和固执,让我们之间,也变成了遗憾。”

“我总觉得,日子还长,以后还有机会补偿你。可我忘了,有些人,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说完这些,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压了很久的石头,轻松了许多。

苏晚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江哲,你能说出这些,我很高兴。”

她顿了顿,继续说:“其实,我也有不对。当年,我太执着于自己的梦想,没有体谅你的压力。我总希望你能无条件支持我,却忘了,你也有自己的难处。我们都太年轻,太不懂事,不懂得如何沟通,如何包容。”

“都过去了。”她最后说,语气平静而释然。

是啊,都过去了。

那些争吵,那些伤害,那些遗憾,都已经成为了过往。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我们可以选择如何面对未来。

那天下午,我们聊了很多。聊过去的遗憾,聊现在的生活,聊未来的规划。

气氛很平静,没有怨怼,没有指责,只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释然和理解。

我才知道,她离婚后,真的办了自己的摄影展。一开始很难,没有赞助商,没有观众,甚至有人质疑她的作品。但她没有放弃,一边做设计兼职赚钱,一边坚持采风创作。现在,她的摄影展已经办了三届,有了不少粉丝,还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

她说起她的作品时,眼里闪烁着我久违的光芒,那是一种为梦想拼搏的坚定和喜悦。

那一刻,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离开的那天,是苏晚和苏辰送我到车站。

临上车前,苏晚递给我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这个,送给你。”

我打开一看,是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照片:夕阳下的田野,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并肩而立,背影温柔。照片的背面,是苏晚的字迹:“珍惜眼前,不留遗憾。”

“谢谢。”我郑重地收下,心里暖暖的。

“江哲,”她看着我,眼神真诚,“以后,要好好生活。”

“你也是。”我点点头,对她笑了笑。

我们没有拥抱,没有过多的告别。有些关系,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但有些理解,一旦达成,就足以温暖余生。

回到自己的城市,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上班,开会,谈项目。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我开始学着放慢脚步,不再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工作。周末的时候,我会去美术馆看展,去公园散步,去尝试那些曾经被我忽略的生活。

我把外婆的日记和那块腊梅丝帕,妥善地收藏起来。我想,等将来有机会,把这个故事讲给我的孩子听,让他明白,什么是珍惜,什么是遗憾。

我也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跟她聊起外婆的故事。电话那头,我妈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你外婆这辈子,不容易。你能明白她的心思,就好。”

我和苏晚,偶尔会像朋友一样,在微信上聊几句。

她会给我发她新作品的照片,我会真心为她点赞;她会提醒我注意休息,别太累,我也会嘱咐她照顾好自己。

我们之间,没有了过去的纠缠,多了一份淡淡的牵挂和祝福。

半年后,我去苏晚所在的城市出差,提前给她发了信息。

“路过你的城市,方便去你的工作室看看吗?以一个普通观众的身份。”

她很快回复:“欢迎,随时都在。”



她的工作室,在一个安静的文创园里。店面不大,却布置得很有格调。墙上挂满了她的摄影作品,有山川湖海,有市井烟火,有老人的皱纹,有孩子的笑脸,每一张都充满了温度。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到我,她笑着迎上来:“来了?快进来坐。”

她给我倒了一杯茶,坐在我对面。

“你的作品,越来越好了。”我由衷地说。

“谢谢。”她笑了笑,“都是慢慢摸索出来的。”

我们聊了很多,聊她的创作灵感,聊我的工作变化,聊各自的生活。没有尴尬,没有隔阂,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分享着彼此的成长。

临走时,我买下了一幅照片:画面是清晨的田野,露珠晶莹,阳光穿透薄雾,洒在田埂上,充满了希望。

她坚持要给我打折,我笑着拒绝了:“这是我对一个优秀摄影师的支持,不能少。”

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得格外灿烂。

我坐上回程的高铁,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心里一片宁静。

我知道,我和苏晚,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们的人生,已经驶向了不同的航道。

但这并不遗憾。

重要的是,我们都在各自的航道上,活成了更好的自己。重要的是,我终于明白了,爱不是控制,不是占有,而是尊重,是理解,是让对方在自己的世界里,闪闪发光。

回到家,我把那幅照片挂在了客厅的墙上。

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想起苏爷爷的嘱托,想起外婆的遗憾,想起苏晚的笑容。

他们用各自的人生,教会了我最重要的一课:人生没有回头路,珍惜当下,不留遗憾,才是对生活最好的回馈。

窗外的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璀璨。

我拿出手机,给苏晚发了一条信息:“照片很美,谢谢你。愿我们都能在往后的日子里,不负时光,不负自己。”

很快,她回复了一个笑脸,还有一句话:“愿我们,都能被生活温柔以待,不留遗憾。”

我看着屏幕,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未来的路还很长,或许会有风雨,或许会有坎坷,但我已经不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珍惜眼前的每一刻,尊重自己和他人的梦想,就是对生活最好的态度。

我会带着这份领悟,好好生活,好好爱人,不再让遗憾,成为生命的主旋律。

这,就是苏爷爷和外婆用一生教会我的道理,也是我对自己未来的承诺。

夜色温柔,岁月静好。

愿我们都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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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4 13:5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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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华评论
2025-11-03 17:0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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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补席看球
2025-11-04 15:0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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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涵简书
2025-11-04 15:2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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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行途
2025-11-01 11:4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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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航说
2025-10-30 00: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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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哥谈古论今
2025-10-14 18:4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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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董事局
2025-11-04 09:3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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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资讯达人
2025-11-04 12:3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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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英超
2025-11-04 19:0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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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山穹剑
2025-11-04 19:3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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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鹏
2025-11-04 18:2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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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乐谈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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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4 14:3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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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球帝
2025-11-04 20:11:25
2025-11-04 20:4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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