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个事儿,挺有嚼头的。
1955年北京授衔,那场面,金光闪闪,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功臣。
可名单里有个名字,叫萧克,挂的是上将军衔。
好多人当时就嘀咕,这不对劲啊。
怎么不对劲?
跟萧克搭伙当师长的贺龙,元帅。
南昌起义那拨元老,红六军团的一把手,八路军主力师的副师长,这履历摆出来,怎么看也不该只是个上将。
底下人替他憋屈,他自个儿倒挺敞亮,乐呵呵地说:“当年玩命的时候,谁琢磨过这玩意儿?
能亲眼看着新中国立起来,比啥都实在。”
这话听着轻巧,可背后的故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沉甸甸的。
这事得从头说起。
时间拉回到1928年,湖南资兴的山沟沟里,杜鹃花开得血红。
一个21岁的年轻人,叫萧克,带着一支快散架的农军,正往井冈山奔。
走到半道,迎面碰上个瘦高个的中年人,来接应朱德的大部队。
这人就是毛泽东。
一听朱德还没到,毛泽东的眼睛就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打转,看他一脸英气,虽然衣服破烂,但腰杆挺得笔直。
他上来就握住萧克的手,用那口湖南话说:“没等着朱德,等来了个萧克,也是个好同志嘛!”
这句场面话,谁知道后来就成了真。
刚上井冈山,萧克还是个连长,但脑子活,是天生打仗的料。
有一次队伍行军,侦察兵跑回来说,前头有股敌人正歇脚做饭,防备松得很。
当时的营长是个稳重人,觉得还是等朱德总司令的主力到了再打保险。
萧克急了,当场就说:“这机会要是错过了,拍大腿都来不及!
敌人走了半天,又累又饿,现在不动手,等他们吃饱喝足了再打?
咱们人少,就得打巧仗,趁他不备,一下子冲垮他!”
几句话,把营长给说动了。
一仗打下来,自己没伤几个人,把敌人打得稀里哗啦,枪和人缴了一大堆。
等朱德赶到的时候,萧克他们正在打扫战场。
朱德当场就拍着他的肩膀一个劲地夸。
没过多久,萧克就破格提了营长。
从那以后,什么新老七溪岭、四夺永新,萧克的名号就在红军里叫开了。
他那套打法,邪乎得很,一个营的兵力,他敢绕到敌人一个团的屁股后面捅刀子,专打七寸,常常把数倍于己的敌人搅得晕头转向。
时间一晃到了1934年。
中央苏区那边,第五次反“围剿”打得不顺,眼看就要顶不住了。
中央军委下了个命令,让萧克当军团长,领着红六军团差不多一万人,先往西边闯,给大部队探探路。
这活儿说白了,就是拿自己的部队当石头,往国民党军的铁壁上砸,看看哪儿有缝。
当时国民党那边布下了四十六个团的兵力,撒开一张大网等着他们。
这九千多人一头扎进去,跟送死没两样。
那时候的萧克才27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心思却比谁都缜密。
他知道硬碰硬是找死,就带着队伍钻进了湘桂边界那些连绵不绝的大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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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他就把部队拆开,派几支小队伍出去到处放枪,把敌人的主力引得团团转,然后大部队趁机从空隙里钻出去,再找个地方重新集合。
这一路上,他脑子里绷着两根弦,一根是怎么打仗活下去,另一根是怎么把老百姓争取过来。
每到一个地方,部队不光是打仗,还开仓放粮,把从地主老财那儿缴来的东西分给穷人。
就这么打了两个多月,红六军团浑身是血,硬是从敌人的牙缝里挤了出来,在贵州印江跟贺龙的红二军团碰上了头。
这次会师,不光是保住了一支革命的队伍,更是用命趟出了一条路,告诉中央,往西走,能活。
二万五千里长征那部史诗,序幕就是他们拉开的。
抗战爆发后,萧克成了八路军120师的副师长,跟贺龙师长一块儿在晋西北打鬼子。
他脑子里的战术花样更多了,带着部队在忻口战役的外围搅和,一口气拿下了七座县城。
后来他去当冀热察挺进军的司令员,把日本人精心策划的“十路围攻”给搅黄了,愣是在鬼子的心窝子——平西、平北那一带,扎下了一块根据地。
可萧克这人,最特别的地方还不是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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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有股子书卷气。
就在打鬼子打得最凶的时候,他居然在颠簸的马背上,写出了一本叫《战术学讲义》的军事书。
这本书,把他从井冈山到抗战这些年打仗的心得,掰开了揉碎了,讲得明明白白。
朱德总司令看完,评价高得很,说萧克是咱们八路军自己的军事理论大家。
这本书后来成了抗日军政大学的教材,不知道教出了多少能打仗的指挥员。
这还不算完。
1940年,部队在阜平山里休整,他又拿起笔,写了本叫《浴血罗霄》的小说。
写的就是他自己早年在罗霄山脉闹革命的那些事。
谁能想到,一个拿枪杆子的将军,写出来的东西,几十年后,竟然拿了中国文学界的大奖——茅盾文学奖荣誉奖。
开国将军里,就他独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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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指挥千军万马,也能提笔写文章,这就是萧克。
等到快解放和新中国成立后,萧克的战场变了。
他不再冲锋陷阵,而是转到后方,开始为这个新国家培养带兵的人。
1948年,他跟叶剑英他们一块儿办华北军政大学。
那时候要啥没啥,连教材都凑不齐。
萧克就领着人,自己动手写,硬是编出了五十多种教材。
他还提了个大胆的建议,把那些起义过来的国民党军官,只要有真本事的,都请来当教员。
建国后,他当了军委军事训练部的部长,成了全军正规化建设的总管。
为了建军事院校,他亲自跑遍了半个中国看地方,一口气规划了覆盖陆海空三军的一百多所学校。
我们今天军队里说的《纪律条令》《内务条令》《队列条令》,这三大条令,就是他主持搞出来的,到今天还是解放军管部队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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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这个国家的军队打下的底子,培养出的人才,那功劳,一点不比打赢一场大战役小。
2008年,这位老将军走了,活了102岁。
他这一辈子,从南昌城里的第一声枪响,到井冈山的星星之火,再到新中国成立后默默地铸造军魂,每一步都踩在了历史的点上。
至于1955年那颗上将的肩章,也许在外人看来,是有点委屈了。
但在他自己心里,那点个人荣辱早就揉碎了,撒进了为这个国家奋斗的大事业里。
他的功劳,刻在根据地的山山水水里,写在他留下的书本里,更活在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军事教育体系里。
他去世后很多年,那本在战火中写就的小说《浴血罗霄》,静静地获得了文学界的最高荣誉。
一个将军,最终以作家的身份,在另一个领域得到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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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 《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二卷. 中共党史出版社,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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