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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发我老公去机场接她的照片,我没闹直接将照片转发到家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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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亮起时,我正在阳台收一盆快要的薄荷。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林姐,陈然来接我了,外面雨好大。”

照片的像素很高,能清晰看见浦东机场T2航站楼出发层的指示牌。

陈然撑着一把黑色的伞,大半个身子都倾向伞外的女孩,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左肩。

他身上那件驼色风衣,是我上个月去伦敦出差,在邦德街给他挑的。

女孩仰着脸在笑,年轻,明亮,像一颗刚被剥开的水果糖。

她叫安然,我记得。

陈然手机的出行APP里,她是唯一的“常用同行人”,备注是“小安”。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足足一分钟。

心里很静,像深冬结了冰的湖面,连一丝风都吹不起波澜。

七年婚姻,走到这一步,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我没有回复那个号码。

也没有打电话质问陈然。

我只是平静地,将那张照片,连同那句挑衅的话,一并转发进了我们家的家族群。

群名叫“相亲相爱一家人”,里面有公公婆婆,大姑姐,还有陈然的几个堂表亲。

做完这一切,我关掉手机,拔出SIM卡,扔进抽屉。

然后,我继续给那盆濒死的薄荷浇水。

水珠顺着枯黄的叶脉滚落,像迟来的眼泪。

时间倒退回两天前。

周五,下午四点,我在律所的办公室里,刚刚结束一个跨国并购案的电话会议。

落地窗外,金融区的高楼鳞次栉比,像一片沉默的钢铁森林。

陈然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婆,晚上我可能要晚点回去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嗯,要加班?”我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随口问。

“不是,临时要去趟苏州,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周末才能回来。”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

“这么急?”

“对,对方催得紧。”他顿了顿,“你一个人在家,记得按时吃饭。”

我“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挂掉电话,我打开电脑上的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是过去半年,陈然的航班、高铁和酒店的预订记录。

这些信息,来自我无意中瞥见他手机上的出行APP。

那个叫“小安”的常用同行人,几乎与他每一次“出差”的行程完全重合。

北京、三亚、成都……现在,又多了一个苏州。

不,不是苏州。

我查了安然的社交账号,她三天前发了一张在东京塔下的照片,配文是:愿所有的等待,都奔向最好的结局。

所以,他要去接的,是刚从东京回来的她。

而他口中的“苏州”,只是一个拙劣的谎言。

我关掉文件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我和陈然,结婚七年。

我们是大学同学,从校园到婚纱,曾经是朋友圈里人人艳羡的典范。

他是建筑设计师,温和,有才华。我是律师,理性,要强。

在外人看来,我们是天作之合。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栋婚姻的大厦,地基早就松动了。

问题出在孩子。

我们备孕了五年,用尽了各种方法,我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检查结果出来,是我的问题。

那天,我拿着一纸判决书般的诊断报告,在医院走廊里坐了很久。

陈然找到我时,我哭得几乎脱力。

他抱着我,一遍遍说:“没关系,我们有没有孩子都一样,我只要你。”

我相信了。

我以为爱可以抵御一切,包括来自他父母的压力,和那些无孔不入的闲言碎语。

可我忘了,男人的耐心和爱意,也是有额度的。

尤其当生活变成一潭死水,日复一日的重复消磨掉所有激情。

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

他开始频繁地“出差”,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我不是没有察觉。

他衣服上陌生的香水味,深夜里亮起的手机屏幕,还有他看向我时,眼神里偶尔闪过的愧疚和躲闪。

我只是在等。

等一个确凿的证据,或者,等他亲口向我坦白。

我以为,七年的感情,至少值得一份体面的收场。

现在想来,是我太高估了人性。

晚上十点,玄关处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陈然回来了。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的光渗透进来,勾勒出房间模糊的轮廓。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坐在黑暗里等他。

“你怎么还没睡?”他的声音有些发紧。

我没有回答。

他换了鞋,走进来,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刺目的光线让我眯了眯眼。

他看见了我脸上的平静,反而更加不安。

“怎么了?”他试探着问,一边脱下那件还带着湿气的驼色风衣。

我看着他,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而冰冷。

“照片,收到了吗?”

他浑身一僵,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什么照片?”他还在装。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

“‘相亲相爱一家人’,你退群了?”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伪装的闸门。

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有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像在为我们这段濒死的婚姻倒数计时。

“林溪,”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我挑了挑眉,“那是哪样?”

“她……她只是我的一个同事,刚从国外回来,顺路接一下而已。”

“顺路?”我笑了,“从公司去苏州,顺路去浦东机场?”

他语塞。

“陈然,”我站起身,一步步朝他走去,“我们结婚七年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起来特别好骗?”

我的逼近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直到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

“我没有……”

“你手机里的出行APP,常用同行人,‘小安’。”我每说一个字,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你们一起去了北京,三亚,成都。入住的都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床房。”

“需要我把预订记录调出来,一条一条跟你核对吗?”

他彻底放弃了抵抗,颓然地靠着墙,垂下头。

像一个被当庭宣判的罪犯。

“对不起。”他低声说。

“对不起?”我重复着这三个字,觉得无比讽刺。

“你对不起的,是我,还是我们七年的婚姻?”

他沉默了。

我绕过他,走到玄关,拿起他那件驼色风衣。

“这件衣服,扔了吧。”我说,“我嫌脏。”

说完,我把它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然后,我回到沙发上坐下,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份文件,放在茶几上。

“明天上午十点,带上她,来我律所楼下的咖啡厅。”

“我们谈谈。”

他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震惊和恳求。

“林溪,你别这样,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牵扯到她……”

“现在知道要保护她了?”我冷笑。

“当初你决定背叛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要保护我?”

“陈然,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我是在通知你。”

“如果你不来,或者,你只一个人来,那么我们明天就不用谈了。”

“我会直接让我的助理,把离婚起诉书和你的婚内出轨证据,一并寄到你的公司和爸妈家里。”

我看着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疲惫。

“我给你一夜的时间考虑。”

“现在,请你出去。”

“我不想和你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但我已经闭上了眼睛,摆出拒绝沟通的姿态。

门开了,又关上。

脚步声远去。

客厅里,重又恢复了寂静。

我睁开眼,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却冰冷的水晶灯。

我们刚搬进这个家的时候,陈然指着这盏灯对我说:“老婆,以后我们的家,就要像这盏灯一样,永远明亮,永远温暖。”

现在,灯还在,只是,它再也照不亮我心里的那片黑暗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整。

我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面前是一杯已经冷掉的美式。

陈然和那个叫安然的女孩,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他看起来憔悴不堪,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安然倒是很镇定,只是在看到我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

她比照片上更年轻,素面朝天,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像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他们在我对面坐下。

陈然的手在桌下,紧紧攥着,指节泛白。

安然则把目光投向窗外,不敢看我。

“喝点什么?”我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一个陌生人。

“不用了。”陈然抢着回答。

安然也摇了摇头。

“好。”我点了点头,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分别推到他们面前。

“在我开口之前,我希望你们先明确一件事。”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人。

“今天我坐在这里,身份不是陈然的妻子,而是我的当事人,林溪女士的代理律师。”

“所以,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都无关情感,只关乎权利、义务和法律后果。”

陈然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出声。

安然终于把头转了过来,看向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戒备。

“首先,是陈然先生。”我看向他。

“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四十三条,家庭应当树立优良家风,弘扬家庭美德,重视家庭文明建设。夫妻应当互相忠实,互相尊重,互相关爱。”

“‘互相忠实’,是法律明文规定的夫妻义务。你的行为,构成了对这项法定义务的根本性违背。”

“其次,关于财产。”

“我和陈然先生婚后所有的收入,包括工资、奖金、投资收益,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你在她身上的所有花费,无论是礼物、餐饮,还是旅行开支,都属于对夫妻共同财产的非法处置。我有权向你全额追索,并且,在离婚财产分割时,主张你作为过错方,少分或不分财产。”

我每说一句,陈然的头就低一分。

安然的脸色也越来越白。

“最后,是你,安然小姐。”我把目光转向她。

她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像一个准备接受审判的学生。

“我不想用‘第三者’这种带有道德审判色彩的词汇来定义你。”

“从法律角度,你接受了有妇之夫的大额赠与,这些赠与是建立在侵害我作为合法配偶的财产权益基础上的。因此,这些赠与行为自始无效。”

“简单来说,他给你买的所有东西,花的每一分钱,你都有义务返还。”

“我这里有一份不完全统计的清单,包括包、首饰、机票、酒店,总计三十七万八千六百元。如果你对数额有异议,我们可以法庭上见,让证据说话。”

安-然的身体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桌沿。

她大概没想到,一场她以为的“爱情”,在我这里,被清晰地折算成了一笔可以量化的债务。

“我……”她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发颤,“我不知道他花的钱……”

“你不知道?”我打断她,“你不知道他已婚吗?”

她咬住了下唇,不说话了。

“一个男人,为你一掷千金,对你百般呵护,却绝口不提带你见家人朋友,甚至连一个公开的社交平台都不敢展示你的存在。你真的觉得,这是一种正常的,健康的亲密关系吗?”

“安然小姐,你很年轻,也很聪明。不要用‘我不知道’来侮辱自己的智商,也侮辱我的专业。”

咖啡厅里很安静。

邻桌的人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毫不在意。

我就是要让这场摊牌,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

因为黑暗,只会滋生更多的谎言和苟且。

“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

我把其中一份文件推到陈然面前。

“第一,离婚。”

“这份是离婚协议。陈然净身出户,并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五十万。同时,他需要配合我,向安然小姐追索所有不当赠与。”

然后,我把另一份文件转向安然。

“第二,不离婚。”

“这份,是一份‘忠诚协议’和‘赠与确认书’。”

“陈然先生需要在这份忠诚协议上签字,承认婚内出轨事实,并承诺,如果再有任何违背夫妻忠诚义务的行为,自愿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并承担五十万的违约金。”

“而你,安然小姐,需要在这份赠与确认书上签字,承认你收到的所有赠与,并承诺在一年内,分期还清这笔钱。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和他一刀两断,那么这笔钱,我会只向陈然追索。”

我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

“选择权在你们手上。”

“我给你们十分钟考虑。”

陈然拿起那份离婚协议,手抖得厉害。

安然则死死地盯着那份赠与确认书,仿佛那是一条毒蛇。

我能感觉到她的挣扎。

她所迷恋的,是陈然为她营造出的那种成熟、体贴、无所不能的“安全感”。

但当这份安全感,被赤裸裸地标上价码,变成了需要她自己偿还的债务时,那份所谓的“爱情”,还剩下多少分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陈然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安然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终于,她抬起头,看向陈然,眼神里充满了质问和失望。

“你不是说,你已经准备离婚了吗?”

陈然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你不是说,你和她早就没有感情了,只是因为责任才在一起吗?”

“你不是说,你会处理好一切,给我一个未来吗?”

她一句接一句地质问,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哭腔。

陈然只是低着头,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安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你的对不起,值多少钱?”

她站起身,拿起自己的包,最后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有怨恨,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现实击碎后的幻灭。

“林律师,”她说,“我签。”

“但我有一个条件。”

“我要他,陈然,亲自把这笔钱还给你。”

“我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说完,她拿起笔,在那份赠与确认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潦草,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道。

然后,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

从始至终,陈然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现在,桌子这边,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把那份签好字的赠与确认书收好,然后把忠诚协议推到他面前。

“该你了。”

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林溪,”他声音嘶哑地问,“我们之间,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用协议,用条款,来维持婚姻?”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陈然,你搞错了一件事。”

“不是我选择用协议来维持婚姻。”

“是你用你的背叛,毁掉了我们之间最基础的信任。”

“信任一旦崩塌,就只能靠规则来约束。”

“这间房子漏了雨,我只是找人来修补,并且加上了防水层。而那个凿开屋顶的人,是你。”

“你没有资格来质问我修补的方式。”

他沉默了。

良久,他拿起笔,在那份忠多协议上,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后,他把笔放下,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林溪,”他看着我,眼里是深不见底的疲惫,“我累了。”

“这几年,我真的很累。”

“爸妈的催促,亲戚的眼光,还有你……你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了工作,我们之间,好像连话都说不上了。”

“我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黑洞里,透不过气。”

“遇到她,像是在黑洞里看到了一丝光。”

“我没想过要离婚,我只是……只是想喘口气。”

我静静地听着。

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向我袒露他内心的压力。

可惜,太晚了。

“累?”我轻声说,“你觉得我难道不累吗?”

“不能生育,像一个标签,贴在我身上。每一次家庭聚会,婆婆明里暗里的暗示,亲戚们同情又带着审视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我累不累?”

“为了不让你为难,我拼命工作,想证明我的人生价值,不仅仅是生孩子。我想让我们过得更好,住更大的房子,开更好的车,让你在朋友面前有面子。我累不累?”

“陈然,婚姻是两个人共同经营的事业。你觉得累的时候,可以跟我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而不是去找另一个人,从她那里寻求所谓的‘光’。”

“那不是光,那是你逃避责任的借口。”

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砸进他心里。

他看着我,眼眶慢慢红了。

“对不起。”他再次说。

这一次,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我收起签好的协议,放进包里。

“这份协议,即日生效。”

“从今天起,你所有的收入,必须全部上交到我们的联名账户,由我统一管理。我会每月给你定额的零用钱。”

“你的手机,必须对我开放定位。”

“下班后,非必要不应酬。任何与异性的非工作接触,必须提前向我报备。”

“考察期,一年。”

“一年后,如果我们还能继续走下去,这份协议,可以作废。”

“如果不行,我们就拿着这份协议,和那份离婚协议,去民政局。”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言尽于此。”

“是修复,还是清算,看你的表现。”

说完,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走在阳光下,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有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我没有赢。

这只是一场惨烈的自救。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

陈然像变了一个人。

他开始准时下班,一回家就钻进厨房。

他会研究各种复杂的菜谱,给我做我喜欢吃的菜。

周末,他不再“出差”,而是陪我一起去逛超市,或者去看一场电影。

他会主动把手机递给我,说:“老婆,帮我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垃圾短信。”

他的工资卡,也如约交到了我手上。

我每个月给他五千块零用钱,他没有任何异议。

我们之间的话,似乎多了一些。

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他会说公司里的趣事,说新接的项目,说他学生时代的回忆。

我很少回应,只是偶尔“嗯”一声。

我知道,他在努力。

努力地,想把那道已经出现的裂痕,重新黏合起来。

就像他把那件被我扔掉的驼色风衣,又从垃圾桶里捡了回来,送去干洗店,熨烫得平平整整,重新挂回衣柜。

他以为,只要去掉污渍,衣服就还是新的。

可他忘了,被扔进过垃圾桶的东西,就算再干净,也回不到从前了。

有一天晚上,他给我炖了莲子银耳汤。

他把碗递给我,小心翼翼地说:“老婆,喝点吧,润肺。”

我接过碗,汤还是温热的。

我看着碗里晶莹的银耳和饱满的莲子,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

那时候我们刚结婚,租住在城中村一个三十平米的小单间里。

夏天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吱呀作响的破风扇。

我那时候肠胃不好,他每天晚上都会给我熬一锅小米粥。

他说:“老婆,等你好了,我给你买一个大大的房子,里面有大大的厨房,我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后来,我们有了大房子,大厨房。

但他却越来越少下厨了。

我喝了一口汤,很甜。

但我心里,却是一片苦涩。

“陈然,”我放下碗,轻声问,“你恨我吗?”

他愣住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用那样的方式,逼你,羞辱你。把你所有的尊严,都踩在脚下。”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摇了摇头。

“不恨。”

“我只是……后悔。”

“后悔没有早点跟你说我心里的那些话。”

“林溪,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你做的,只是在保护你自己的东西。”

“我没有资格恨你。”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我们……还能回去吗?”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乞求。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拿起勺子,继续喝那碗已经快要凉掉的汤。

回去?

怎么回去?

破镜就算重圆,裂痕也永远都在。

日子就这样,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一天天过去。

公公婆婆打来过几次电话。

婆婆在电话里,第一次没有提孩子的事。

她只是小心翼翼地问我,和陈然怎么样了。

我说,挺好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林溪啊,陈然做错事,是他不对。妈支持你管教他。”

“男人嘛,就跟孩子一样,不听话了,就得打几下,让他长长记性。”

“日子还得过下去。你们俩,好好过。”

我听着婆婆这番话,心里五味杂陈。

在她的观念里,婚姻就是搭伙过日子,男人在外面犯了错,只要肯回家,女人就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打几下”,然后“好好过”。

这是她们那一代人的生存智慧。

可我不是。

我所受的教育,我所建立的价值观,不允许我接受这种“不清不楚”的婚姻状态。

忠诚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义务。

克制不是一种恩赐,而是一种本分。

我没有跟婆婆争辩。

我只是说:“妈,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秋天来了,院子里的石榴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实,沉甸甸地压弯了枝头。

陈然摘了最大最红的一个,剥开,把晶莹剔透的石榴籽一颗颗剥下来,放在一个白瓷碗里,端到我面前。

“老婆,吃石榴。”他说。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他的侧脸轮廓显得很柔和。

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

仿佛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仿佛我们还是那对,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开心很久的,平凡夫妻。

我拿起一颗石榴籽,放进嘴里。

很甜,带着一丝微酸。

就像我们的生活。

或许,就这样下去,也不错。

我对自己说。

把时间当成一枚硬币,一天天投进去,或许总有一天,能换来我们之间距离的靠近。

或许,那道裂痕,真的能被时间慢慢填平。

转眼,就到了冬天。

那天是周末,我们一起去逛家居城。

我想给书房换一盏落地灯。

陈然很有耐心地陪着我,一家一家地看。

最后,我看中了一盏造型简约的复古灯。

灯光是暖黄色的,很温暖。

“就这个吧。”我说。

陈然去付款,我站在原地等他。

手机响了,是一个客户。

我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等我打完电话回来,陈-然已经付好款,正在和店员确认配送地址。

他的手机放在一旁的展示柜上,屏幕亮着。

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备注是“安”。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消息很短,只有几个字。

“陈然,我怀孕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所有的平静,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自我催眠,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我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刚刚挣扎着抓住一块浮木,以为可以得救。

结果,一个巨浪打来,连人带木,一起拍进了深不见底的海底。

我站在那里,浑身冰冷。

手脚都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陈然和店员交代完,转过身,看见我煞白的脸。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关切地走过来,想扶我。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他手机屏幕上的那条消息。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我还难看。

“林溪,你听我解释……”他慌乱地开口。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你一边在我面前扮演着悔过的好丈夫,一边和她藕断丝连,连孩子都有了?”

“陈然,你真厉害。”

“你让我觉得,我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我的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陈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想拉我,被我一把甩开。

“别碰我。”

“我嫌脏。”

我转身就走。

他从后面追上来,抓住我的手腕。

“林溪,我们回家说,好不好?别在这里。”

“回家?”我回头看他,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家了。”

“从你决定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家了。”

我用力挣开他的手,快步走出了家居城。

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律所的地址。

坐在车上,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结束了。

这一次,是真的结束了。

我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

也不会再给自己任何幻想。

回到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我从抽屉里,拿出了那份陈然签过字的离婚协议,和那份忠诚协议。

我把它们并排放在桌上。

像是在审视一个失败的案例。

我以为规则可以约束人性,我以为契约可以重建信任。

我错了。

有些东西,是合同锁不住的。

比如,一颗已经变了的心。

手机响了。

是陈然。

我挂断。

他又打来。

我再挂断。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我干脆关了机。

我需要冷静。

我需要像处理任何一个案子一样,冷静地,理智地,为我自己的下半生,做出最有利的选择。

我打开电脑,开始草拟一份新的文件。

《关于请求对陈然婚内出轨及导致他人怀孕行为进行精神及物质损害赔偿的补充协议》。

这一次,我不会再有任何心软。

我要拿回所有属于我的东西。

包括尊严。

我不知道自己工作了多久。

直到窗外的天色,从深蓝,变成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来了。

我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抗议。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刚刚苏醒的城市。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金色的光芒刺破云层,给每一栋建筑都镀上了一层暖光。

很美。

也很冷。

我的手机开机了。

几十个未接来电,和上百条微信消息,瞬间涌了进来。

全是陈然的。

“老婆,你到底在哪里?”

“接电话好不好?我求你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解释。”

“那条信息是假的,是她骗我的!”

“我跟她早就断了,真的断了。”

“林溪,你相信我,最后一次。”

我面无表情地滑看着这些信息,心里毫无波澜。

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也就麻木了。

我正准备把手机扔到一边,一条新的信息跳了出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和上次发机场照片的,是同一个。

安然。

“林律师,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想看见陈然。”

“但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你说清楚。”

“如果你愿意见我,半小时后,你律所楼下的咖啡厅,我等你。”

“我一个人来。”

我看着这条信息,沉默了几秒钟。

然后,我回复了一个字。

“好。”

我倒想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是耀武扬威,还是负荆请罪?

我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走进了电梯。

电梯的镜子里,映出我的脸。

有些憔悴,但眼神,依旧锐利。

像一柄即将出鞘的剑。

咖啡厅里,安然已经到了。

她还是坐在上次那个靠窗的位置。

今天她穿了一件米色的毛衣,长发披在肩上,看起来很温婉。

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我在她对面坐下。

“说吧。”我开门见山。

她搅动着面前的咖啡,没有立刻开口。

“林律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着我,“对不起。”

“如果你的开场白就是这个,那我们可以结束了。”我没什么耐心。

“不,不是。”她急忙摇头。

“那张怀孕的报告,是假的。”

我挑了挑眉,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是我从网上下载的图,P掉了水印,发给他的。”

“我只是……不甘心。”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上次从这里离开后,我以为我可以放下。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换了工作。”

“我以为我可以重新开始。”

“但是我做不到。我每天晚上都会梦见他。梦见他带我去吃好吃的,带我去看海,在我生病的时候照顾我。”

“我知道他有家庭,我知道我不对。但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前几天,我听说他最近对你很好,你们好像和好了。我……我嫉妒得快要疯了。”

“我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他犯了错,拍拍屁股就能回归家庭,当他的好丈夫。而我,却要一个人承受所有的痛苦和思念?”

“所以,我做了那件蠢事。”

“我想破坏你们。我想让他也尝尝,被抛弃,被背叛的滋味。”

她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但是,当我看到他给我回的那些信息,我后悔了。”

她拿出手机,递给我。

屏幕上,是她和陈然的对话框。

在她发出那张假孕肚报告后,陈然回了很长一段话。

“安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已经结束了。”

“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过好感,也做过伤害林溪的事。这是我的错,我认。”

“但这几个月,我想得很清楚。我爱的人是林溪,我的妻子。我不能没有她。”

“我正在努力弥补我犯下的错,我在努力挽回我的家庭。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如果你真的怀孕了,我会承担我该负的责任。我会给你一笔钱,足够你和孩子下半生衣食无忧。但我不会和林溪离婚。”

“如果你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报复我,那我求你,收手吧。”

“所有的错,都在我。你有什么怨恨,都冲我来。不要再去伤害林溪了,她已经够苦了。”

我看着这些文字,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有点疼。

又有点酸。

“林律师,”安然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他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他说,是我年轻不懂事,被他骗了。”

“他昨天晚上找了我一夜,让我一定要来跟你解释清楚。”

“他说,他不能再失去你了。”

安然擦了擦眼泪,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种释然。

“现在,我说完了。”

“我把他,还给你了。”

“这一次,是真的。”

她站起身,向我鞠了一躬。

“对不起,打扰了。”

然后,她转身,走出了咖啡厅。

阳光照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坐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陈然发来的信息。

“老婆,你在哪?”

“我看到安然的朋友圈了,她把所有事情都说了。”

“对不起,又让你受惊了。”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当面跟你解释?”

“我在我们家楼下,等你。”

我看着这条信息,感觉眼眶有些发热。

我关掉手机,站起身,走出了咖啡厅。

我没有回律所。

也没有回家。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路边的银杏树,叶子已经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指向天空。

像我此刻的心情。

一片荒芜,却又在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那份忠诚协议,那份离婚协议,还静静地躺在我的办公室里。

往前一步,是万丈深渊。

退后一步,是重蹈覆辙。

我该怎么选?

正当我心乱如麻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一个低沉的男声。

“请问,是林溪,林律师吗?”

“我是。”

“你好,我姓周,是安然的哥哥。”

我的心,咯噔一下。

“她……出什么事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沉默了几秒钟。

“我妹妹,她今天早上,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信里提到了你和陈然。”

“她说,她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解释清楚了。”

“她说,她对不起你。”

“林律师,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妹妹她……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医生说,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我们现在到处都找不到她,电话也关机了。”

“信的最后,她说,她想去看看海。”

“林律师,求求你,如果她联系你,或者你知道她可能会去哪里,请你一定告诉我。”

“我怕她……会做傻事。”

我握着电话,手心全是冷汗。

海?

陈然曾经带她去看过海。

在三亚。

我的脑子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我知道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我会想办法。”

挂了电话,我立刻订了最近一班飞往三亚的机票。

然后,我拨通了陈然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老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喜和不安。

“陈然,”我打断他,语速极快,“安然可能出事了。”

“她有抑郁症,现在失联了,只说想去看海。”

“我订了去三亚的机票,一个小时后起飞。”

“你现在,立刻,马上,到机场来找我。”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几秒钟,陈然的声音才传来,带着一丝颤抖。

“好。”

“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冲出办公室,奔向电梯。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是一场新的风暴,还是一次彻底的终结。

我只知道,这一次,我不能再置身事外了。

这场由三个人主演的闹剧,是时候,该有一个结局了。

无论那个结局,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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