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八路军打仗,那在老百姓眼里,都是神出鬼没,以少胜多的主儿。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仗,集结了上万主力,围着区区五百来号日本兵打。最后愣是让人家跑了大半,自己这边还折损严重。这仗打得彭德怀元帅后来自己都认,是他军事生涯里的“四大败仗”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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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儿,就出在1940年那个冷飕飕的秋天,一个叫关家垴的地方。那时候,百团大战刚打完,整个华北的八路军士气正高着呢。可就在这节骨眼上,日军华北方面军第一军的冈崎谦受少佐,带着他手底下号称“山地战专家”的冈崎大队,一共五百来人。
像一把尖刀,悄没声地就扎进了八路军太行根据地的心窝子——黄崖洞兵工厂。那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兵工厂,那是整个华北八路军吃饭的家伙,枪炮弹药全指望它。冈崎这帮人冲进去一通烧杀破坏,眼看八路军大部队要合围了,他们扭头就跑,一头扎进了附近的关家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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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传到八路军副总指挥彭德怀的耳朵里,这位湖南汉子的火爆脾气,当场就上来了。这不光是兵工厂被毁的事,这简直是被人冲进家里来,扇了个大嘴巴子。百团大战刚打出来的威风,要是让这五百来号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那以后根据地的老百姓还怎么信你?
这支部队,必须就地消灭,一个都不能放走!彭德怀下了死命令,调集了当时战斗力最强的129师主力386旅、385旅,新编第10旅,再加上总部特务团,总兵力超过一万人。一场八路军历史上兵力优势最悬殊的攻坚战,就这么拉开了架势。所有人都觉得,这不过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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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也没想到,这块鳖,骨头会这么硬。关家垴这地方,天生就是个堡垒。它不是一座山,是个山梁,两边是几十米高的悬崖,跟刀削似的,人根本上不去。能走的路只有南北两条窄得跟羊肠子似的小道,一个机枪手就能封死。
冈崎这个老鬼子确实有两下子,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地方。他让士兵们利用山梁上天然的土窑洞,挖交通壕,把一个个孤立的窑洞全串联起来,变成了一个地下工事网。你在外头看,山上静悄悄的,可实际上,里面藏着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火力能从四面八方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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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打响后,指挥作战的八路军参谋长左权,先是派了最精锐的总部特务团,想趁着天黑摸上去。八路军夜战是拿手好戏,可这回失灵了。日本兵根本没睡,他们就缩在窑洞里,等你摸到跟前了,各种机枪、掷弹筒才突然开火。
特务团伤亡不小,退了下来。夜袭不行,那就强攻。可这仗怎么打?战士们得仰着头往上冲,整个身子都暴露在日本兵的枪口下。手榴弹因为是往上扔,根本甩不远,很多就在半道上炸了。步枪子弹往上打,威力也大打折扣。更要命的是,进攻路线太窄,你人再多也展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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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团的兵力压上去,真正能在一线冲锋的,也就一个连。这不成“添油”了吗?冲上去一批,倒下一批,阵地前头全是自己人的血。战斗打得最狠的时候,129师772团团长负伤,政委牺牲,有的连队打到最后只剩下几个人。打了整整一天,付出了巨大伤亡,八路军好不容易才拿下了关家垴旁边一个叫柳树垴的阵地,算是撕开了一个口子。
可人还没站稳,日本人的飞机就来了,几轮轰炸加上日军玩命的反扑,阵地又丢了。战局僵住了,前线指挥官们看着不断抬下来的伤员,心急如焚。这时候,129师师长刘伯承赶到了前线。他举着望远镜,对着关家垴看了半天,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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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关家垴的山体是黄土构成的,土质比较松。一个老办法浮现在他脑海里——挖壕沟,搞“土工作业”。他下令部队别硬冲了,改用工兵铲,从山脚下开始,顶着敌人的炮火。硬是挖出一条“之”字形的交通壕,一点一点地往山顶上拱。这法子确实管用。战士们猫在壕沟里,大大减少了伤亡,还能把炸药包、集束手榴弹一点点送到离敌人窑洞只有几十米的地方。
随着一声声巨响,一些窑洞被成功炸塌,八路军总算又往前迈了一步。但八路军面对的,不只是关家垴上这五百个顽固的敌人。冈崎大队的装备,在当时是碾压级的。他们一个小小的营级单位,竟然配有无线电台。能源源不断地呼叫空中支援和炮火打击,还能随时向大本营报告自己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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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从阳泉、辽县、武乡等地出发的几路日军增援部队,正拼了命地往关家垴赶。此时本该在正面战场拖住这些日军的国民党军队,因为对百团大战后,八路军的壮大心存芥蒂。选择了按兵不动,让日军可以毫无顾忌地抽调兵力来救援。
战场上的天平,在内外夹击下,又一次倾斜了。战斗持续了两天两夜,八路军的伤亡数字已经高得吓人。彭德怀在指挥部里烟一根接一根地抽,心疼得像刀割一样。他知道,再这么耗下去,就算最后啃下了关家垴,自己的部队也得被打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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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危险的是,日军的包围圈马上就要形成了,到那时候,就不是自己围歼敌人,而是敌人反过来包围自己了。最终,这位以强硬著称的元帅,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撤。部队连夜撤出了战斗。冈崎大队残部在援军的接应下,逃出了生天。
从战术上看,关家垴这一仗,八路军没能完成全歼敌人的目标,确实是败了。但是,这一仗也彻底打怕了深入根据地的日军。冈崎大队虽然跑了,但也是伤亡过半,狼狈不堪。此战之后,日军再也不敢用小股部队,孤军深入太行山腹地搞“扫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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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知道了,就算你装备再好,地形再有利。只要进了八路军的根据地,就得做好掉层皮的准备。冈崎谦受带着剩下的二百多人逃离了关家垴,但他的好运也到头了。一年多以后,他被调往太平洋战场,在瓜达尔卡纳尔岛被美军击毙。而关家垴那片浸透了鲜血的黄土地,至今在耕作时,还能翻出锈迹斑斑的弹片和弹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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