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采用文学创作手法,融合历史传说与民间故事元素。
故事中的人物对话、情节发展均为虚构创作,不代表真实历史事件。
“姚启圣!”
乾清宫内,大学士明珠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划破了死一样的寂静。
“你私设‘裕饷’,形同谋逆!你酷法‘迁界’,致使万民流离,饿殍遍野!你擅杀朝廷命官,目无王法!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可说!”
大殿之上,文武百官屏息凝神,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那个干瘦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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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就是刚刚为大清平定台湾的首席功臣,闽浙总督姚启圣。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罪臣袍服,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扫过满朝的“仇敌”,最后落在了龙椅上那个年轻而冰冷的皇帝脸上。
他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只是平静地开口了:“皇上。明大人说的这些……臣,都认。”
明珠厉声喝道:“认了,就该伏法!皇上,请立斩此贼,以谢天下!”
姚启圣惨淡一笑:“臣此来,不是为了活命。”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是来……交账的。”
01
康熙二十二年,福建。
捷报传来的时候,整个总督府都快被欢呼声掀翻了。郑家的最后一个小子,郑克塽,降了。这意味着,那块让大清皇帝睡不着觉的岛屿,终于被彻底摆平了。
士兵们在院子里互相扔着头盔,幕僚们激动得满脸通红,盘算着该用多么华丽的词语来写这份功劳簿。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闽浙总督,姚启圣。
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屋里没有点灯,显得有些昏暗。他没去管外面的欢呼,只是静静地看着桌上的一样东西。
那不是庆功的酒,也不是封赏的黄绸子,而是一卷来自京城的密诏。
这卷密诏来得太快了,快得不像是来贺喜的,倒像是早就等在路上,只等“台湾平定”这四个字一出口,就立刻送进来。
一个跟随他多年的心腹幕僚端着茶走进来,激动地说:“大人,大喜啊!您这下可真是封侯拜相,光宗耀祖了!皇上一定在京城摆好了庆功宴……”
姚启圣没有回头,他干瘦的手指摩挲着那卷密诏的边缘。那纸张的质感很粗糙,带着一股子冷冰冰的味道。
“老张,”姚启圣开口了,声音嘶哑,“去,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收拾一下,变卖了。”
幕僚愣住了,手里的茶盘一晃,热茶洒了出来。“大人,您……您说什么胡话?我们大胜了啊!”
“是啊,大胜了。”姚启圣慢慢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欢呼的人群,眼神里没有一点喜悦,只有一种彻骨的疲惫。
“正因为大胜了,我的死期才到了。”
他转过身,举起那卷密诏。“这不是封赏,这是催命符。皇上召我立刻回京。”
幕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这不可能!大人您是平台第一功臣!为什么?”
“为什么?”姚启圣惨淡一笑,“因为我这几年在福建干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掉脑袋的罪?皇上需要一把刀去捅郑家,现在郑家死了,我这把刀,也该扔了。刀上沾的血和泥,太脏了。”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得可怕:“去吧。把家里那些新来的仆人,都发足了银子,让他们散了。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拿上一笔钱,回老家买几亩地,别再掺和官场的事了。”
“我不走!大人,我不走!”幕僚“扑通”一声跪下了,“这一定是搞错了!我们进京,我们去跟皇上解释!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清啊!”
姚启圣摇了摇头。“解释?怎么解释?是解释我私设‘裕饷’,自己印票子,还是解释我强行‘迁界’,把几万百姓的房子烧了,让他们背井离乡?”
他走到幕僚面前,扶起他:“老张,从我接手福建这个烂摊子开始,我就知道是这个结局。我干的就是脏活。干脏活的人,是没资格站在庆功宴上的。”
“备车吧。”姚启圣最后说。
“去哪里?”幕僚哽咽着问。
“京城。去领死。”
02
北上的路,又干又冷。
姚启圣没有坐他那顶总督大轿,只坐了一辆最普通的青布马车。说是“回京述职”,但车队前后,簇拥着五百名皇帝派来的“御林军”。
他们不像是来迎接功臣的,更像是来押送重犯的。
领队的将领对姚启圣还算客气,一口一个“姚大人”,但眼睛里的警惕和疏远,藏都藏不住。
马车跑得很慢,车轮碾在官道上,“嘎吱嘎吱”地响,像是在计算他剩下的时间。
姚启圣大多数时候都在闭目养神,但他睡不着。这几年的事,一幕一幕地在他脑子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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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一片荒地时,他掀开了车帘。
这里原本是福建沿海最富庶的村庄,现在,只剩下一片被烧黑的断壁残垣,地里撒满了石灰,长不出一根草。
他想起了“迁界”那一天。
“迁界”,就是把沿海三十里的百姓,全部赶到内陆去。房子烧掉,田地毁掉,船只砸烂。
这是他下的命令。
他记得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抱着自家门口的老槐树死活不肯走,哭喊着说她生在这里,就要死在这里。
执行命令的士兵也红了眼,但军令如山。
“大人,再不走,郑家的船晚上就来接应了!他们会给郑家送粮食!”
姚启圣看着那个老太太,面无表情地说:“拖走。树,砍了。房子,烧了。”
他转过身,没敢再看。他只听到背后传来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咒骂,骂他是“姚阎王”、“活土匪”。
他知道,这道命令,让几万百姓流离失所,饿死病死在路上的不计其数。弹劾他的奏折,在京城估计已经堆成了一座山。
可他没办法。不这么做,郑家在大陆的补给就断不了。那些渔民,白天是大清的百姓,晚上就是郑家的运输队。
马车继续走,路过一个大镇子。镇子口新开了一家票号,叫“裕饷”。
这是他第二个罪证。
打仗,说到底就是打钱。施琅的水师要造新船,士兵要发双倍军饷,朝廷的户部哭穷,一两银子都挤不出来。康熙只给了他三个字:“自己想。”
怎么想?
姚启圣就把福建所有想出海的商人都叫了过来。
“想出海做生意可以。”他指着“裕饷”的牌子,“利润,三成归我。不同意的,以后别想有一艘船下水。”
有个漳州的富商不信邪,偷偷派船出海。
第二天,他的船队就“遭遇了海盗”,船货两空。所有人都知道,那伙海盗,就是姚启圣自己养的。
从此,“裕饷”成了福建的第二个户部。他用这些“黑钱”,造出了大清最猛的战船,喂饱了施琅手下几万嗷嗷叫的水兵。
他知道,这在京城那些“清流”眼里,叫“与民争利”、“私设国库”,是谋反的大罪。
马车里很颠簸,姚启圣的咳嗽又犯了。
他身边只带着一个随从,那个随从抱着一个沉重的紫檀木匣子,片刻不敢松手。
押送的将领好几次都忍不住往那匣子上瞟。
“姚大人,您这匣子里装的,是给皇上的寿礼吗?”他试探着问。
姚启圣咳了几声,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淡淡地说:“不是寿礼。是我的账本,也是我的遗书。”
03
姚启圣还在路上的时候,紫禁城里,关于他的“审判”,其实已经结束了。
乾清宫的暖阁里,烧着上好的银炭,但康熙皇帝的脸,比外面的天还冷。
地上,散落着几十本奏折,全是弹劾姚启圣的。
大学士明珠,站在康熙面前,说得慷慨激昂:“皇上!姚启圣在福建,倒行逆施,民怨沸腾!他搞的那个‘迁界’,让数万百姓家破人亡,沿海郡县十室九空!这简直是自毁长城!”
另一个御史也站出来:“皇上,他私设‘裕饷’,强征暴敛,福建的商人都快被他逼死了!他这是在挖大清的墙角,养自己的私兵啊!”
“还有!”明珠上前一步,声音更大了,“他竟敢擅自斩杀朝廷任命的泉州知府,这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皇上您!”
“皇上,姚启圣虽有平台之功,但其罪,罄竹难书!不杀他,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他,我大清的法纪何在!”
“请皇上重惩姚启圣!”
“请皇上圣裁!”
一群“清流”大臣跪了一地。
康熙皇帝,这个年轻的统治者,一言不发。他修长的手指,在桌上一封密报上轻轻敲着。
那密报不是弹劾,而是福建的军费开支。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姚启圣是条狗。一条他亲自挑选,亲自放出去的恶犬。
他知道姚启圣在福建干了什么。那些“脏活”,那些“酷刑”,那些“黑钱”,康熙都知道。
三藩刚平,国库空得能跑马。他拿什么去平台?他只能对姚启圣说“你自己想办法”。
姚启圣“想”的办法,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酷吏,一个贪官,一个土皇帝。
现在,台湾平了。这条“恶犬”也咬得太凶了,凶到所有人都开始害怕了。连他这个主人,都觉得这狗有点不听话了。
一个能自己搞钱,自己养兵,还敢杀朝廷命官的汉臣总督……
康熙的脑子里,闪过了“吴三桂”三个字。
他需要一场“卸磨杀驴”。
姚启圣的“功劳”,必须被他的“罪恶”盖过去。这样,才能安抚那些被他得罪的士绅,才能让天下的百姓看到,他康熙是一个“仁君”,而不是一个纵容酷吏的暴君。
“姚启圣……是脏了。”康熙心里想,“这把刀,用完了,也该熔了。”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对明珠说:“姚启圣,不日抵京。着三法司会审。”
明珠心里一喜。
“三法司会审”,那就是要办成铁案了。
姚启圣,死定了。
04
京城的冬天,冷得能钻进骨头缝。
姚启圣被带进太和殿偏殿的那天,天是铅灰色的。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色罪臣袍服,手脚没有上镣铐,但那种无形的压力,比铁链还重。
他一走进大殿,就感觉到了几十道目光,像刀子一样戳在他身上。
有幸灾乐祸的,有冷漠的,有愤怒的,也有……复杂的。
他抬起头,瘦骨嶙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看到了站在文官最前面的大学士明珠。明珠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他,嘴角挂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
姚启圣知道,明珠这种“清流领袖”,最恨自己这种不按规矩办事的“能臣”。自己死了,明珠的“道理”就赢了。
他又转头,看向武将那一边。
一个穿着崭新侯爵朝服,胸前补子闪闪发光的人,正站在那里。
靖海侯,施琅。
施琅,那个和他斗了三年的“战友”和“死敌”。
姚启圣一到福建,就和施琅吵翻了天。施琅主张立刻开战,坐船冲过去,用大炮轰平对岸郑氏。
姚启圣却按住了他。
姚启圣说:“打仗不是请客吃饭,你船不够,炮不够,兵没吃饱,你拿什么打?”
施琅骂姚启圣是胆小鬼,是文官瞎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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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启圣不理他,转头就去用“裕饷”的钱,逼着工匠日夜赶工,造出了几百艘新战船。
施琅又要出兵。姚启圣又拦住他:“不行。郑家在大陆的补给没断,你打下一座岛,他转头就从别的村子弄来粮食。必须先‘迁界’!”
施琅气得跳脚,上折子骂姚启圣是“国贼”,是“故意贻误战机”。
现在,施琅穿着侯爵的朝服,成了平台的第一英雄。
而他姚启圣,穿着罪臣的袍子,跪在下面。
姚启圣看着施琅,施琅也正看着他。
施琅的眼神很复杂。他当然恨姚启圣,这个“姚疯子”处处压着他,把所有功劳都想抢走。
但施琅也不是傻子。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没有姚启圣这个“疯子”在后面,用那些不讲道理的手段给他搞钱、搞船、搞情报……他施琅,根本赢不了这场仗。
姚启圣的“罪证”,恰恰是施琅的“功劳簿”。
施琅的嘴唇动了动,他想骂几句,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他只是冷哼一声,把头转了过去。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感到一丝愧疚和恐惧。
他希望姚启圣赶紧死。
姚启圣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人知道靖海侯的赫赫战功,是用多么“脏”的钱堆出来的了。
姚启圣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他看到了满朝的“敌人”,却看不到一个“朋友”。
他坦然地跪下。
“罪臣,姚启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05
大殿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姚启圣嘶哑的嗓音在回荡。
康熙皇帝高高在上,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姚启圣,你可知罪?”
不等姚启圣回答,明珠第一个站了出来,手里捧着一卷奏章。
“皇上!臣要弹劾姚启圣!其罪有三!”
明珠的声音又尖又利,响彻大殿。
“其罪一:私设‘裕饷’,形同国中之国!他绕开户部,在福建强征暴敛,商人百姓苦不堪言!此乃谋逆之举!”
“其罪二:酷法‘迁界’,草菅人命!为断敌粮,竟不顾数万百姓死活,强烧民房,尽毁良田!致使福建沿海,饿殍遍野!此乃酷吏之行!”
“其罪三:擅杀朝廷命官!”明珠的声音提得更高了,“泉州知府赵秉义,不过是与他在钱粮上稍有争执,竟被他寻了个‘通敌’的由头,当众斩首!目无王法,无法无天!”
明珠说完,“扑通”一声跪下:“皇上!姚启圣罪大恶极,人神共愤!若不杀他,天理难容!请皇上立斩姚启圣,以谢天下!”
“请皇上立斩姚启圣!”
“请皇上立斩姚启圣!”
大殿里跪下了一大片官员,声音汇成一股巨浪,要淹死姚启圣。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姚启圣身上,等他辩解,等他求饶,等他像个疯子一样破口大骂。
然而,姚启圣只是静静地跪着。
他一言不发。
他既不抬头,也不反驳,就像一尊已经死了的泥像。
这下,连明珠都愣住了。他准备好的一大堆反驳的话,全都堵在了嗓子眼。这个“姚疯子”,怎么不疯了?
康熙皇帝也皱起了眉头。
他最了解姚启圣。这个人,是一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当年在京城,姚启圣就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指着明珠的鼻子骂他“奸佞”。
这么一个刚烈的人,今天面对砍头的指控,怎么会一个字都不说?
“姚启圣。”康熙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他们说的,你可认罪?”
姚启圣的身体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头,那张干瘦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皇上。”他开口了,“他们说的,臣……都认。”
大殿里一片哗然!
认了?他就这么认了?
明珠的脸上露出了狂喜。
康熙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了。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好,你既认罪……”康熙刚要说下去。
“皇上。”姚启圣打断了他,这在大殿上是死罪,“臣认罪。但臣今日进京,不是来为自己辩护的。”
他直起上身,目光直视着康熙,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臣是来……给皇上交账的。”
他向后招了招手。
那个跟他一路北上的随从,抱着那个沉重的紫檀木匣子,“咚”的一声,放在了大殿中央。
06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住了那个紫檀木匣子。
明珠心里冷笑:“垂死挣扎。”
康熙也盯着那个匣子,他倒想看看,这个“姚疯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开它。”康熙命令道。
随从打开了匣子的铜锁。
“吱呀”一声,盖子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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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朝文武都伸长了脖子。
没有黄金,没有珠宝,没有奇珍,什么都没有。
匣子里,只有两本厚厚的,封皮都磨毛了的……账本。
大殿里一片寂静。
连明珠都傻眼了:“账本?姚启圣,你疯了?你拿两本账本来送死吗?”
姚启圣没有理他,他对着康熙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皇上。这第一本账本,是‘裕饷’的总账。”
太监走下去,把第一本账本呈给了康熙。
康熙狐疑地翻开了第一页。
只看了一眼,康熙的瞳孔就猛地一缩。
那上面写着:
“康熙二十年,三月。收漳州林氏‘海贸税’,白银三十万两。”
“支出:二十五万两,福州船厂,购造海战船五十艘。交施琅水师。”
康熙的手开始发抖,他猛地往后翻。
“康熙二十年,七月。收泉州黄氏‘丝绸税’,白银十五万两。”
“支出:十五万两。购黑铁,造火炮三百门。交施琅水师。”
“康熙二十一年,正月。收‘违禁品贸易’(走私),黄金五万两。”
“支出:五万两。收买郑氏部将傅为霖,获其防守图。”
“康熙二十一年,五月。收……”
“支出:水师兵卒,月饷加倍,共计二十万两。”
一笔,一笔,又一笔。
整本账本,几百万两的银子,每一笔收入,都对应着一笔支出。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地写着:用在了平台的战场上。
最后一页,是一个大大的“零”。
姚启圣抬起头,环视着目瞪口呆的群臣,朗声说道:
“我姚启圣,在福建三年,是贪了,是抢了!我用尽了酷吏的手段,从那些商人手里刮出了四百万两白银!”
“可这四百万两,哪一两进了我姚启圣的口袋?哪一两给我姚家盖了房子?”
“施琅将军!”他突然转向施琅,“你那五百艘新战船,是户部给的钱吗?”
施琅的脸“刷”一下白了,冷汗直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贪来的钱,全都变成了打向郑家的炮弹!”姚启圣的声音回荡在大殿,“皇上要我‘自己想办法’,这就是我的办法!这个‘罪’,我认了!”
康熙紧紧抓着账本,指节都发白了。
明珠慌了,他尖叫道:“就算……就算你没贪钱!可你酷法迁界,擅杀命官,总是事实吧!你还是该死!”
“没错。”姚启圣平静地说,“所以,我带来了第二本账本。”
他指向匣子里的另一本。
“这本账,不是给皇上看的‘过去’。”
“是给大清看的‘未来’。”
太监颤抖着手,把第二本账本也呈了上去。
康熙翻开。
这本账本的标题是:《北境防务及罗刹贸易条陈》。
康熙的呼吸,停住了。
台湾平了,可他心里的大石头还没放下。西边的噶尔丹,北边的罗刹国(沙俄),都虎视眈眈。
打仗,就要钱。国库,还是没钱。
姚启圣的这本册子,详细地写明了,如何复制福建“裕饷”的模式,在北方的张家口、归化城,开设“官督商办”的贸易所。
用大清的茶叶和丝绸,去换罗刹的毛皮和军火。
然后,用这些赚来的“黑钱”,建立一个不经过户部的“内务府小金库”,专门用来养兵,买炮,打噶尔丹,打罗刹。
姚启圣用这本册子,告诉了康熙一件事:
“皇上。天下能替您打仗的将军,有很多。但天下能替您在体制外,一边挨骂一边给您搞钱,还不中饱私囊的‘脏活’执行者……”
“只有我一个。”
“杀了我,容易。可您下一场仗的钱,谁来给您‘想办法’?”
大殿之上,死一样的寂静。
康熙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姚启圣,这个干瘦的老头,仿佛变成了一个他无法下咽的,滚烫的铁球。
07
那一天的朝会,不欢而散。
康熙皇帝只说了一句“退朝”,就把自己关进了乾清宫。
姚启圣没有被送进刑部大牢,而是被“暂押”在了宗人府的空院子里。这是一个非常微妙的信号。
康熙在暖阁里,来回踱步,整整一夜。
那两本账本,就摊开在他的龙案上。
他很愤怒。
他感觉自己被姚启圣将了一军。这个老狐狸,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卸磨杀驴”,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这两本“遗书”。
第一本,是他的“忠心”。证明他不是贪官,他只是“国之酷吏”。
第二本,是他的“价值”。证明他还活着,比死了对大清更有用。
康熙陷入了一个两难的绝境。
选择一:杀了姚启圣。
这么做,明珠和那些“清流”会很高兴。天下的士绅百姓,也会觉得皇上圣明,严惩了酷吏。大清的“法纪”保住了。
但是……
康熙摸着那本《北境条陈》。噶尔丹的马蹄声,仿佛就在耳边。打噶尔丹,花的钱,是平台的十倍!
杀了姚启圣,谁去帮他弄这笔钱?指望户部那群只会哭穷的庸碌之辈吗?
选择二:赦免姚启圣。
这么做,他保住了一个“钱袋子”。
但是,他这个皇帝的脸往哪儿搁?
一个擅杀命官、逼死万民的酷吏,就因为“能搞钱”,就赦免了?那以后,是不是所有总督都可以学姚启圣,在自己的地盘上当土皇帝?
那他这个“仁君”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康熙的手,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
“姚启圣……你真是给朕出了个天大的难题!”
不行。
必须有第三条路。
姚启圣的“罪”,必须罚。要罚得天下人都看见,罚得他再也抬不起头。
姚启圣的“才”,也必须用。要用得神不知鬼不觉,用得他只能为自己一个人服务。
康熙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想到了一个完美的方案。
一个既能保住“面子”,又能抓住“里子”的方案。
他需要一个“英雄”去领赏,也需要一个“罪人”去受罚。
第二天,康熙下旨,召见了靖海侯施琅,和大学士明珠。
他对施琅说:“平台湾,施将军当居首功。朕要重赏你。天下人,都该知道你的功绩。”
施琅激动得老泪纵横,磕头谢恩。
康熙又对明珠说:“姚启圣酷法害民,罪不可赦。朕决定,剥夺他所有官职,所有功劳。他不再是总督了。”
明珠虽然觉得“不杀”有点遗憾,但“剥夺一切”,也算是大胜了。
康熙最后补充了一句:“但他毕竟在福建‘管过账’,有经验。朕就罚他……去内务府,当个管库房的小官吧。”
明珠一愣。
内务府?那是管皇家杂事的地方,一个七品芝麻官。
让一个堂堂总督,去当个管库房的?
这简直是……比杀了他还难受的羞辱。
明珠笑了:“皇上圣明!”
姚启圣,在政治上,已经彻底死了。
08
三天后,公开宣判。
姚启圣再次跪在大殿上,听着太监宣读那份决定他命运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前闽浙总督姚启圣,平台期间,酷法迁界,残害百姓;私设‘裕饷’,扰乱国法;擅杀命官,目无君上。桩桩件件,罪在不赦……”
姚启圣静静地听着。
“然,念其平台亦有微功,且‘裕饷’之银,未入私囊。朕,体上天好生之德,免其一死。”
大殿里一阵骚动。
“着:剥夺姚启圣一切官职、功勋。平台首功,归于靖海侯施琅。”
施琅站在一旁,面色庄严,接受了所有人的祝贺。
“姚启圣,贬为内务府七品司库,即日上任,钦此。”
圣旨读完。
满朝文武,表情各异。明珠一党,甚是得意。
姚启圣从云端跌落泥潭,成了个不入流的库管,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施琅,是彻底的解脱。姚启圣的“罪”被钉死了,他的“功”就干净了。
只有姚启圣自己,平静地磕下了头。
“罪臣……领旨谢恩。”
姚启圣知道,他活下来了。
他没有死。但“闽浙总督姚启圣”,确实已经死了。
从此,他不能见外臣,不能谈论国事,他成了紫禁城里一个可有可无的“姚库管”。
几个月后。
紫禁城,内务府,一个偏僻、积满灰尘的库房里。
姚启圣穿着一身最普通的内务府小官袍服,正坐在一堆发霉的账本后面,就着一盏昏暗的油灯,计算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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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一个领头的太监,快步走了进来,对姚启圣鞠了一躬。这在内务府里,是不可思议的尊敬。
“姚大人。”太监小声说,“皇上……问您,‘北边’的茶庄,这个月收成如何?”
姚启圣头也没抬,从手边一摞新账本里,抽出了一张纸条。
“告诉皇上。茶叶、丝绸都已出关。罗刹人的毛皮和银子,下个月就能进库。”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开春之前,采购一百门新式红衣大炮的银子,够了。”
太监如获至宝,把纸条揣进袖子,躬身退了出去。
姚启圣站起身,推开了库房那扇小小的窗户。
外面是高高的红墙,和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
他,没有名声,没有自由,在史书上,他将是一个“酷吏”,一个“幸免于死的罪人”。
但姚启圣,正掌控着这个帝国最隐秘的钱袋子。
他在为康熙的下一场,也是最伟大的一场战争(亲征噶尔丹),准备着弹药。
姚启圣成了皇帝藏在金丝笼里的秘密武器。
他输了面子,却赢了里子。
姚启圣看了看阴沉的天空,又开始低头,拨动起了自己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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