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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寒的名字里带个“寒”字,性子也如其名,冷得像深冬未化的积雪。作为苏家最不受宠的女儿,她七岁被送去偏远别院,十五岁被接回时,眼底已无半分少年意气,只剩拒人千里的淡漠。旁人都说她薄情,连生身母亲病重,她也只隔着屏风站了半炷香,转身时裙摆都没沾半分留恋。
只有苏清寒自己知道,不是天生薄情,是真心早已在无数个被遗忘的日夜中,被磨成了灰烬。
十六岁那年,太子萧彻亲临苏府。彼时苏家卷入夺嫡纷争,父亲急于攀附,竟将她推到萧彻面前:“小女清寒,愿侍奉殿下左右。”她抬眸,撞进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没有半分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萧彻指尖划过她腕间一道浅疤——那是七岁那年,她在别院被恶犬所伤,哭喊着等不到家人救援时留下的印记。“倒是个能忍的。”他轻笑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就你了。”
入宫那日,没有十里红妆,只有一顶素色软轿。苏清寒安静地坐在轿中,听着外面宫人细碎的议论:“听说这位苏姑娘性子冷淡,连亲娘病重都不哭,怕不是个无心之人。”她指尖摩挲着腕间疤痕,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无心?她只是早就学会了,不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身上。
萧彻待她不算坏,给了她仅次于贵妃的位份,却极少踏足她的清宁宫。偶尔前来,也只是坐在窗边看书,两人相对无言,直到深夜他起身离去。宫中妃嫔嫉妒她的位份,明里暗里的算计从未停歇。有一次,丽妃设计让她在御花园落水,她浑身湿透地爬上岸,没有呼救,只是平静地回宫换衣,仿佛落水的只是旁人。
“你就不会求我?”萧彻得知此事时,正撞见她在廊下晒书,衣衫单薄却身姿挺拔。
苏清寒抬眸,眼神平静无波:“殿下是帝王,不是我的靠山。”
萧彻眸色沉了沉:“在你眼里,我就只是帝王?”
她没有回答,只是弯腰将晒干的书册收回屋内,背影孤绝得像一幅水墨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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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发生在半年后。苏家被诬陷通敌叛国,父亲被关入天牢,母亲急火攻心撒手人寰。消息传来时,苏清寒正在插花,听到消息的瞬间,她手中的花枝折断,指尖被刺破,渗出细密的血珠。可她只是淡然地用帕子擦去血迹,继续整理着瓶中的花枝,仿佛听到的是无关紧要的琐事。
宫人们都说,苏婕妤果然薄情,家族遭此大难,竟连一滴泪都没有。
当晚,萧彻来了清宁宫。他看着案前神色如常的女子,声音沙哑:“苏家之事,我可以帮你。”
苏清寒抬眸,眼中终于有了一丝波澜,却不是感激,而是嘲讽:“殿下想要什么?我的感激,还是我的真心?”
萧彻步步逼近,将她困在书桌与自己之间:“我想要你,真心待我。”
她轻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彻骨的寒凉:“殿下说笑了。真心这东西,我早在七岁那年就丢了。”她抬手抚上腕间的疤痕,“那年我在别院被恶犬咬伤,哭着等了三天三夜,也没等到家人来救我。从那时起我就知道,这世上,唯有自己可靠。”
萧彻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一直以为她是天生薄情,却不知这份冷漠背后,藏着这样深的伤痛。
“苏家的事,我会查清楚。”他转身离去时,留下了这样一句话。
苏清寒看着他的背影,指尖微微蜷缩。她告诉自己,不能动心,帝王的承诺最是不可信。可接下来的日子里,萧彻果然力排众议,重新彻查苏家案,最终洗清了苏家的冤屈。
父亲出狱那日,苏清寒去了天牢外。父女相见,父亲老泪纵横地向她忏悔当年的亏欠,她却只是平静地说了句:“以后多保重。”转身离去时,却在街角看到了等候在此的萧彻。
“不回去看看?”他递过来一件披风,裹在她微凉的肩头。
“不必了。”她轻声道,“该还的,他们已经还了;该断的,也早该断了。”
萧彻看着她,忽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清寒,别再把自己关起来了。让我陪着你,好不好?”
她的身体僵硬,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那是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她想推开他,可心底某个尘封已久的角落,却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松动。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直射向萧彻的后心。苏清寒几乎是本能地转身,挡在了他身前。箭头刺入皮肉的剧痛传来,她看着萧彻震惊的脸庞,忽然笑了,眼中第一次有了真切的暖意:“看来……我也不是那么薄情。”
她昏了过去,醒来时躺在萧彻的寝殿。他守在床边,眼底布满红血丝,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你醒了?”他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后不许再这样傻了。”
苏清寒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轻声问:“殿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萧彻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因为七年前,在别院救了被恶犬咬伤的小女孩的人,是我。”
苏清寒愣住了。她一直以为当年救她的是路过的樵夫,却没想到竟是年少时微服出巡的萧彻。
“我一直记得你,”萧彻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记得你明明哭得那么伤心,却还是强撑着说自己不怕。我派人打听你的消息,看着你在别院独自长大,看着你被接回苏家却依旧孤苦无依。我想护着你,却又怕吓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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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所有的偶遇都是久别重逢,所有的冷漠都藏着深情。苏清寒的眼眶终于湿润,积攒了多年的委屈与孤独,在这一刻化作泪水汹涌而出。她扑进萧彻怀中,放声大哭,像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孩子。
萧彻紧紧抱着她,轻声安慰:“哭吧,以后有我在,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温暖而明媚。
宫人们发现,苏婕妤变了。她不再拒人千里,眼底有了暖意,偶尔会对着萧彻露出温柔的笑容。有人说,是帝王的深情融化了她心中的寒冰。只有苏清寒知道,不是她变得多情,而是她终于遇到了那个值得她交付真心的人。
薄情,从来都不是天性,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能让你卸下所有防备,愿意为他倾尽温柔的人。就像寒雪终会融化,坚冰终将消融,只要心中有爱,再冷漠的人,也能绽放出最温暖的光芒。
往后余生,苏清寒不再是那个孤绝冷漠的薄情女子。她有萧彻的宠爱,有彼此的真心,在这深宫之中,活出了最温暖的模样。而那段关于薄情的过往,终究成了她人生中最珍贵的铺垫,让她懂得了珍惜,也懂得了爱与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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