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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怀孕当天我提离婚,总裁老公冷笑_就因为我陪助理过了个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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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怀孕当天我提离婚,总裁老公冷笑:就因为我陪助理过了个生日?

那张B超报告单,薄薄一张纸,攥在我手心,却比我这三十年的人生还要重。

“早孕,六周。”

医生公式化的声音,像一枚钉子,将我钉在原地。

三年了。

从备孕开始,整整三年。

我跟陆则衍的婚姻,几乎被这两个字磨平了所有棱角,只剩下机械的责任和冰冷的期待。

现在,它终于来了。

我走出诊室,靠在医院冰冷的墙壁上,指尖都在发颤。

我想立刻告诉陆则衍。

我想看他一贯沉静的脸上,会不会也出现一丝裂缝,一丝狂喜。

我甚至已经想好了措辞,是发一条故作平静的微信,还是直接打电话,听他声音里的惊愕。

手机解锁,屏幕亮起。

屏幕上还停留在他出差前,我帮他叫车的APP界面。

就在界面底部,系统自动推送了一条提醒。

“根据您的出行习惯,已将‘小安’设置为您的常用同行人。”

小安。

他的新助理,一个刚毕业的女孩,眼睛像小鹿,干净又明亮。

陆则衍的手机就放在我包里,出差前他嫌麻烦,说回来再取。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进去。

一长串的同行记录,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时间从三个月前开始。

地点,大多是他公司到某个高档小区的路线。

频率,每周至少三到四次。

时间,几乎都在晚上十点以后。

我的血,一点一点地凉了下去。

那张B超单的温度,仿佛也被这冰冷的屏幕吸走了。

我握着手机,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炭,烫得我指骨生疼。

原来,在我每个月计算着排卵期,喝着苦涩的中药,辗转难眠的夜里。

他的车,载着另一个年轻鲜活的女孩,穿梭在城市的霓虹灯影里。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

不知道是因为早孕反应,还是因为别的。

我冲进洗手间,趴在盥洗台前,剧烈地干呕。

镜子里,我的脸苍白如纸。

我看着自己的眼睛,那里面,曾经对未来家庭生活的所有憧憬和微光,正在一寸寸熄灭。

像一颗慢慢烧坏的灯泡,发出最后的“滋”的一声,然后,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我平静地直起身,用冷水冲了把脸。

然后,我拿出手机,点开陆则衍的微信头像。

编辑。

发送。

“陆则衍,我们离婚吧。”

时间倒回两天前。

那是一个周五的傍晚,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我炖了一锅莲藕排骨汤,是我们刚结婚时,他最喜欢喝的。

那时候,他刚接手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每天回来都带着一身疲惫。

我就守在家里,为他亮一盏灯,炖一锅汤。

他说,只要闻到这个味道,就觉得整个世界的喧嚣都被关在了门外。

可后来,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汤热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只能倒掉。

灯从天黑开到天亮,也等不回一个需要被治愈的灵魂。

那天,他难得准时下班。

门打开,带着一身湿冷的雨气。

我迎上去,接过他的公文包,“回来了,快去洗个热水澡,汤刚炖好。”

他“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惯常的疲惫。

他换鞋的动作很慢,我注意到他衬衫的袖口,有一点不明显的、暗红色的印记。

像口红。

我的心,轻轻地沉了一下。

但我什么也没说。

结婚五年,我早已学会了不动声色。

饭桌上,他喝着汤,眉头舒展了些。

“还是你炖的汤好喝。”他难得地夸了一句。

我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好喝就多喝点。”

气氛是难得的温和。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则衍,下个月我妈生日,我们一起回去看看她吧?”

他拿着汤匙的手,顿了顿。

“下个月……我可能要去一趟新加坡,有个项目要跟。”

又是项目。

又是出差。

这几年,他的世界被工作、项目、会议填满,留给我的,只剩下越来越稀薄的空气。

“不能推迟吗?哪怕就回去吃顿饭。”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你知道的,林舒,这个项目对公司很重要。”他放下汤匙,看着我,“等忙完这阵子,我一定抽时间陪你回去。”

又是“等忙完这阵子”。

这句话,像一张永远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他的眉眼依旧英挺,鼻梁高直,是我爱了很多年的样子。

可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已经很久没有映出我的影子了。

里面是数据,是报表,是公司的未来,唯独没有我们的未来。

“则衍,”我轻声问,“你还记得我们为什么结婚吗?”

他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这个。

“……当然记得。”他的语气有些迟疑。

“你说,你想有个家。”我替他说了下去,“一个无论多晚回来,都有人在等你的地方。”

“我现在不是每天都在等你吗?”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异的烦躁。

“是啊。”我笑了笑,眼眶却有些发酸,“可你回来的路,好像越来越长了。”

长到,我快要看不清你的背影了。

他沉默了。

良久的沉默,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隔在我们中间。

最后,他站起身,“我累了,先去洗澡。”

我看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却也无比孤单。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们的婚姻,可能早就生病了。

不是因为那迟迟不来的孩子。

而是我们之间,那颗名为“连接”的灯泡,不知在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烧坏了。

我们还住在一个房间里,却各自活在黑暗中。

收到我微信的时候,陆则衍正在机场贵宾室。

他几乎是秒回,一个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我没有接。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亮起,又暗下去。

直到手机彻底安静。

一条新的微信弹了出来。

“林舒,你闹什么?”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到他紧锁的眉头和不耐烦的表情。

我没有回复。

我收起那张B超单,放进包的最深处。

然后,我打车去了陆则衍公司附近的那家高档小区。

安盛公馆。

一个很雅致的名字。

我站在小区门口,看着一辆辆豪车驶入,感觉自己像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我给陆则衍发了第二条微信。

“我在安盛公馆门口,给你半小时。”

这次,电话没有再打来。

他只回了一个字。

“等。”

雨还在下,细密的雨丝织成一张网,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种灰蒙蒙的色调里。

我没有打伞,就那么站着。

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滑落,流进衣领,带走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我需要这种冷。

它能让我保持清醒。

大概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宾利在我面前停下。

车窗降下,露出陆则衍那张写满惊疑和愠怒的脸。

“上车!”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的暖气很足,可我依然觉得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冷。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发动车子,语气极差,“跑到这里来闹,像什么样子!”

“我闹?”我转过头,平静地看着他,“陆则衍,该闹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他被我看得一噎,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转开视线,盯着前方的路况。

“听不懂没关系,”我说,“我带你去找一个能听懂的人。”

我报了一个地址。

是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陆则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林舒,你别太过分。”

“过分?”我轻轻笑了一声,“比起某些人,我已经很克制了。”

克制到,没有在机场堵他,没有在他公司楼下等他,没有把这件事捅到两家父母那里。

我只是想,给自己,也给他,留最后一点体面。

车子在咖啡馆门口停下。

我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陆则衍在车里坐了几秒,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咖啡馆里人不多,光线昏黄,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

那个叫小安的女孩。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看起来干净又纯粹。

她面前放着一杯柠檬水,双手捧着杯子,眼神有些不安地四处张望。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

当她看到我身后跟着的陆则衍时,那双小鹿般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惊慌和无措。

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陆……陆总……”

我走到她对面,坐下。

陆则衍僵在原地,脸色在青白之间变幻。

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窗外的雨声,和咖啡馆里若有似无的音乐。

我看着对面的女孩。

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好得能掐出水来。

她看陆则衍的眼神,充满了依赖和……崇拜。

那是我曾经也有过的眼神。

“坐吧。”我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站着不累吗?”

女孩像是被我的声音惊醒,怯怯地看了陆则衍一眼,又慢慢坐了回去。

陆则衍终于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他身上的低气压,几乎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林舒。”他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警告的意味。

我没有理他。

我的目光,始终落在那个叫小安的女孩身上。

“你叫安然,是吗?”我问。

APP上的备注是“小安”,但我花了一点时间,查到了她的全名。

作为一名处理过无数经济纠纷的律师,这点调查能力,我还是有的。

女孩点点头,紧张地攥着衣角。

“我叫林舒,陆则衍的妻子。”

我做了自我介绍。

安然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她猛地抬头看向陆则衍,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委屈?

仿佛在质问,你不是说你单身吗?

陆则衍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放在桌下的手,紧紧地攥成了拳。

“林舒,有什么事,我们回家说。”他压低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回家?”我笑了,“回哪个家?是你名下那套大平层,还是安盛公馆这套,你专门为安小姐准备的家?”

陆则衍的瞳孔,猛地一缩。

安然也惊呆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陆则衍。

“不……不是的……”她急忙辩解,“房子是我自己租的!跟陆总没关系!”

“是吗?”我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轻轻放在桌上,“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套房子的租金,每个月都从陆则含的个人账户里,准时转到房东的卡上?”

陆则衍的个人账户,不是公司账户。

这意味着,这笔钱,无法用任何“公司福利”或者“人才补贴”来解释。

这是他的私人赠与。

安然看着那沓打印出来的银行流水,彻底说不出话了。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我……我不知道……我以为……”她泣不成声。

“你以为什么?”我追问,“以为他是单身多金的钻石王老五,对你一见钟情,所以心甘情愿为你付出一切?”

我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扎得她体无完肤。

她哭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

我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一丝同情。

成年人的世界,无知不是借口。

享受了不该享受的,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够了!”

陆则衍终于忍无可忍,低吼了一声。

他一把抓过那沓文件,狠狠地摔在桌上。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赤红着双眼瞪着我,“查我?跟踪我?林舒,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哪样了?”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变成一个会看银行流水,会查出行记录的女人?还是变成一个,不再对你无条件信任的妻子?”

“我告诉你我变成哪样了,陆则衍。”

“我变成了,一个在你陪着别的女人过生日的时候,一个人去医院做检查,然后发现自己怀孕了的,可悲的女人。”

我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炸弹,在小小的咖啡馆里,轰然炸开。

陆则衍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愤怒、不耐、烦躁,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震惊。

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旁边的安然,也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我,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你说什么?”陆则衍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怀孕了?”

我从包里,拿出那张被我攥得有些褶皱的B超单。

推到他面前。

“六周。”

我说。

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张薄薄的纸。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早孕”那两个字上。

我看到,他的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要心软。

这个孩子,我们盼了太久。

久到,它几乎成了我们之间唯一的执念。

可下一秒,陆则衍的话,就将我最后一丝温情,彻底击碎。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混杂着狂喜、愧疚,还有一丝……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

他冷笑了一声。

“所以呢?”

“查出怀孕当天,就提离婚?”

“林舒,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就因为……就因为我陪小安过了个生日?”

生日。

原来,那些深夜的同行记录,那些从他私人账户里划出去的钱,在他口中,只是轻飘飘的“陪她过了个生日”。

多么无辜。

多么轻描淡写。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我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陆则衍被我笑得有些发毛,“你笑什么?”

我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泪。

“陆则衍,你知道吗?”

“我不是因为你陪她过生日,才要离婚。”

“我是因为,在你心里,你至今都觉得,这‘仅仅’是陪她过了一个生日而已。”

“你根本不认为自己错了。”

“你只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被我发现了。”

我的话,像一把锥子,精准地刺中了他最隐秘的心思。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没有……”他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虚弱无力。

我没有再理他。

我转头,看向那个已经完全呆住的女孩。

“安小姐,”我说,“今天请你来,不是为了让你看我们夫妻吵架的。”

“我是来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拿着你该拿的工资,立刻从陆则衍的公司辞职,从安盛公馆搬走,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关于你收到的所有钱款,我可以不追究,当是我送你的青春损失费。”

“第二,如果你觉得你们是真爱,离不开彼此。那也可以。我成全你们。”

“我会立刻跟陆则衍离婚。他名下的一半财产,以及这个孩子,都归我。剩下的,你们随意。”

“我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说完,我端起面前那杯已经冷掉的柠檬水,慢慢地喝了一口。

酸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

像极了我此刻的心情。

整个咖啡馆,安静得落针可闻。

安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她看看我,又看看陆则衍,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恐惧。

她想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强大、温柔、多金的依靠。

而不是一场需要她赌上一切的,豪门恩怨。

陆则衍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

“林舒,你非要这样吗?”

“把我们的婚姻,当成一场交易来谈?”

“婚姻本来就是一场契约。”我平静地回视他,“只不过,有的人,单方面违约了。”

“我没有!”他几乎是咆哮出声,“我跟小安,什么都没发生!”

“是吗?”我挑了挑眉,“那你敢让她当着我的面,亲口说出来吗?”

陆则衍的目光,猛地转向安然。

那眼神里,带着祈求,也带着威胁。

安然被他看得浑身一抖,脸色更加惨白。

她咬着下唇,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

“我……我……”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的犹豫,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则衍的身体,重重地晃了一下。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沙发背上。

脸上,是死一般的灰败。

三分钟到了。

我放下杯子,发出“叩”的一声轻响。

“安小姐,你的选择是?”

安然猛地抬起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她看着我,声音虽然还在抖,但却异常清晰。

“我选第一条。”

“我辞职,我搬走。”

“对不起,林太太,真的对不起……”

她站起身,对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然后,她看也没看陆则衍一眼,抓起自己的包,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咖啡馆。

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仓皇地消失在雨幕中。

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满意了?”

陆则衍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把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逼到这个地步,你很有成就感,是吗?”

他的话里,充满了指责。

不是对我背叛的愧疚,而是对我“手段”的不满。

我的心,彻底冷了。

“陆则衍,我再说一遍。”

“我不是善良,我只是不喜欢脏。”

“弄脏我房子的东西,我只会把它清理出去,而不是跟它讲道理。”

“至于你,”我看着他,“我们回家,谈谈我们的‘违约条款’。”

说完,我站起身,径直走出了咖啡馆。

这一次,我没有等他。

回到家。

那个我亲手布置的,曾经以为是避风港的地方。

此刻,却显得空旷又冰冷。

我脱掉湿透的外套,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陆则衍跟在我身后,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手足无措地站着。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城市的光。

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林舒,你听我解释。”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我和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刚来公司,一个人在燕城无依无靠,工作上很努力,也很……单纯。”

“那天她生日,部门的人起哄,我……我只是不想让她在同事面前没面子,就多喝了几杯,送她回了家。”

“那套房子,也是因为她原来的住处太偏,不安全,我才……”

他说了很多。

试图将一切,都解释为上司对下属的“关怀”。

我静静地听着。

没有打断,也没有反驳。

直到他说完,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

“说完了?”我问。

他点点头。

“好,现在轮到我说了。”

我打开手机,调出我连夜草拟的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把手机屏幕转向他。

“婚后我们共同持有的公司股份,房产,存款,按照法律规定,一人一半。”

“孩子归我,你拥有探视权,但必须在我允许的时间和地点。”

“每个月,你需要支付孩子的抚养费,直到他年满十八周岁。具体金额,我们可以再商量。”

陆则衍看着屏幕上的条款,脸色越来越白。

“你……你来真的?”他声音发颤。

“你觉得我像在开玩笑吗?”

“就因为……就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他还是不甘心,“我承认我做得不对,我糊涂!可这罪不至死吧?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有一个没出生的孩子,你真的要这么绝情?”

“小事?”我重复着这两个字,觉得荒谬至极。

“陆则衍,这不是小事。”

“这是原则问题。”

“婚姻对我来说,就像一份终身合同。忠诚,是里面最重要的条款,没有之一。”

“你违约了。”

“所以,我选择解约,并且追究你的违约责任。这很公平,不是吗?”

我的语气,冷静得像在法庭上陈述案情。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哭闹。

可这种冷静,却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陆则衍感到恐惧。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

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一样。

“林舒……”他走过来,想要抓住我的手,“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发誓!”

“你给我一次机会,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那个一向高高在上,沉稳内敛的陆则衍,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卑微的姿态。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

如果是在今天之前,我或许会心软。

我会告诉自己,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我会为了这个家,为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选择原谅。

但是现在,我不能。

因为我知道,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永远无法弥合。

信任,就像一面镜子。

碎了,就是碎了。

就算你用尽全力把它拼凑起来,上面也布满了丑陋的裂纹。

每一次看到,都会提醒你,它曾经是怎样被摔碎的。

“陆则衍,”我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晚了。”

“在你选择对另一个女孩‘关怀备至’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在你用‘只是过个生日’来为自己开脱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在你指责我‘手段’狠辣,而不是反思自己行为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他喃喃自语。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报复的快感。

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悲哀。

我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个曾经在大学校园里,骑着单车,载着我穿过一整个春天的少年。

那个曾经在领证那天,紧紧抱着我,说要给我一个世界上最温暖的家的男人。

怎么就,变成了眼前这个,我几乎不认识的,陌生的陆则衍?

或许,时间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它能让海誓山盟,变成一地鸡毛。

也能让曾经的爱人,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协议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

我说完,站起身,准备回房间。

我不想再和他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窒息。

“等等!”

他突然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如果,我不想离婚呢?”他的声音,带着最后一丝挣扎。

“那我们就法庭见。”我冷冷地丢下这句话。

“你有婚内出轨的证据,我净身出户,是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

“法律不会让你净身出户,”我说,“但会让你付出应有的代价。”

“代价……”他低声重复着,“好,我认。”

“但是,林舒,看在孩子的份上,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不是原谅,是……一个考察期。”

我终于回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我们不离婚。”

“至少,在孩子出生之前,不离婚。”

“从今天开始,我会把我所有的资产,都转到你的名下。包括公司的股份。”

“我的所有行程,都会提前向你报备。我的手机,你可以随时检查。”

“所有非必要的应酬,我全部推掉。晚上九点之前,必须回家。”

“我给你……最高的权限,和最彻底的坦诚。”

“你可以随时观察我,审判我。”

“如果在孩子出生之前,我再有任何一点让你不满意的地方,我自愿放弃所有财产,净身出户。”

“这份协议,我们可以重新签。把它变成一份……‘婚姻忠诚与财产监管协议’。”

“你把它,当成一份新的合同。”

“而我,是那个拼了命,想要重新获得甲方信任的乙方。”

他的话,让我震惊了。

我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方案。

把抽象的“信任”,用最具体、最量化的“条款”,来进行约束和重建。

这很……陆则衍。

一个商人的逻辑。

也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最后的豪赌。

他是在赌,赌我对这个孩子的心软,赌我对我们之间那点残存的感情,还有一丝留恋。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的孤注一掷。

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你觉得,”我问,“这样的婚姻,还有意义吗?”

“像坐牢一样,被监视,被审判。”

“有。”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对我来说,有。”

“只要能留住你和孩子,坐牢也认了。”

“林舒,我的人生,前半段为了父母的期望,中间为了公司的发展,我活得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身不由己。”

“我以为我拥有一切,但当我看到你那条微信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快要失去最重要的东西了。”

“我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这个家。”

他的声音,哽咽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商场上杀伐决断,此刻,却在我面前,脆弱得像个孩子。

我的心,不可抑制地,软了一下。

我低头,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

这里面,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悄地孕育。

他是陆则衍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他应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吗?

哪怕这个家,已经布满了裂痕,需要用一份冰冷的协议来维系。

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

“……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最终,还是没有把话说死。

陆则衍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一丝光亮。

“好,我等。”

“多久都等。”

那一夜,我们分房睡了。

我躺在床上,一夜无眠。

窗外的雨,也下了一夜。

第二天,我没有去民政局。

而是去了我的律师事务所。

我亲自草拟了一份新的协议。

《婚内财产及行为约束协议》。

里面的条款,比陆则衍自己说的,还要苛刻。

细致到了,他每天必须和我有至少半小时的有效沟通,每周必须有一次不带任何工作性质的家庭活动。

他的所有社交账号,密码必须与我共享。

他名下的所有资产,必须在协议签订后一周内,完成转让或公证。

协议的最后,我加了一条。

“本协议有效期,暂定为一年。一年后,甲方(林舒)有权单方面决定,是继续履行本协议,还是终止婚姻关系。”

我把这份协议,发给了陆则衍。

他几乎是立刻就回了电话。

“我同意。”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

“所有条款,我都同意。”

“林舒,谢谢你。”

谢谢?

谢我什么?

谢我没有立刻判他死刑,而是给了他一个“死缓”吗?

我挂了电话,看着窗外,天晴了。

阳光穿过云层,照进我的办公室,在桌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

我不知道,我的决定,是对是错。

我只知道,我给了我的孩子,一个机会。

也给了陆则衍,一个机会。

更给了我自己,一个看清这段婚姻,究竟是还有救,还是已经病入膏肓的机会。

生活,有时候比法庭更需要证据。

而我,决定亲自来做这个,最冷静的,观察者。

协议签订的那天,我们约在了公证处。

陆则衍来得很早。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看起来又恢复了那个商界精英的模样。

只是,眼下的乌青,和略显憔悴的脸色,还是暴露了他这几天的煎熬。

我把打印好的协议递给他。

他看也没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起笔,在“乙方”的位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则衍。”

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像是一种宣誓。

我看着他的签名,心里五味杂陈。

我也签下了我的名字。

“林舒。”

我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工整,冷静。

当公证员盖下钢印的那一刻。

我们的婚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也是最诡异的阶段。

它不再仅仅由感情维系。

而是由一纸冰冷的,充满了约束和惩罚条款的协议,来保驾护航。

走出公证处,阳光有些刺眼。

“中午一起吃个饭?”陆则衍试探地问。

“不了,”我拒绝了,“我约了朋友。”

他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平静,“好,那你注意安全。晚上我回家做饭。”

“你会做饭?”我有些惊讶。

“……可以学。”他说。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向我的车。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他一直站在原地,看着我的车走远,才转身离开。

那一天,我没有回家。

我开车去了郊区的一座寺庙。

我不是信佛的人。

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会儿。

我在寺庙里,为我未出生的孩子,求了一个平安符。

那是一个小小的,用红绳穿着的玉坠。

玉的质地很好,温润通透。

我把它挂在了脖子上,贴着皮肤,能感受到一丝丝凉意。

仿佛能抚平我内心的燥热。

晚上,我回到家。

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我皱着眉走进厨房。

只见陆则衍正手忙脚乱地对着一口锅,锅里黑乎乎的一片,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他穿着一件价值不菲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脸上却沾着一块黑灰,样子有些滑稽。

听到声音,他回过头,看到我,表情有些尴尬。

“你回来了。”

“……我本来想做个可乐鸡翅的,但是好像,火候没掌握好。”

我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再看看一片狼藉的厨房。

那股压抑了几天的郁气,忽然就散了一点。

“你让开。”我说。

我放下包,脱掉外套,走进厨房。

我熟练地开火,倒油,把冰箱里剩下的食材,简单地做了两个菜,一盘清炒西兰花,一盘番茄炒蛋。

又下了一碗面。

整个过程,陆则衍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看着。

像个观摩学习的小学生。

饭桌上,我们谁也没说话。

他默默地吃着面,吃得很慢,很认真。

吃到一半,他突然抬起头。

“林舒,”他说,“对不起。”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里,说的不知道第几次“对不起”了。

“以后,别再进厨房了。”我说,“你不是这块料。”

他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好。”

那天晚上,他把他的手机,放在了我的床头柜上。

“密码是你的生日。”

然后,他抱着枕头,默默地去了客房。

我没有去看他的手机。

不是不想看。

而是觉得,没有必要了。

协议已经签了。

如果他连这点表面功夫都做不好,那这份协议,也就成了一张废纸。

接下来的日子,很平静。

陆则衍真的像变了一个人。

他每天准时上下班,手机二十四小时为我开机。

他的微信里,工作群被置顶,其他的,干干净净。

他会每天早上,把他的日程表发给我。

精确到,几点几点,和谁,在哪里,开什么会。

晚上,他会推掉所有不必要的应酬,回家陪我。

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们还是相对无言。

他看他的财经新闻,我看我的法律期刊。

但至少,他在。

这个房子里,不再只有我一个人。

他开始学着做一些家务。

虽然,经常搞得一团糟。

比如,把我的真丝裙子和他的牛仔裤一起扔进了洗衣机。

结果,我的裙子被染成了蓝色。

我气得说不出话。

他站在旁边,像个犯了错的大型犬,耷拉着脑袋。

“对不起,我去给你买条新的。”

“不,买十条。”

他看着我,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买一百条。”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就气不起来了。

我发现,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对他发脾气了。

我们的关系,在一种奇怪的模式下,缓慢地修复着。

不再是剑拔弩张。

也不再是相敬如冰。

更像是一种……室友关系。

一种被协议捆绑的,最熟悉的室友。

周末,他会遵守协议,安排“家庭活动”。

有时候是去公园散步,有时候是去看一场电影。

有一次,他买了两张画展的票。

我不喜欢看画,觉得无聊。

但他坚持要去。

画展上,人不多。

我们并排走着,看着墙上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画作。

走到一幅画前,我停住了脚步。

那是一幅画着石榴的油画。

红色的石榴,裂开嘴,露出里面晶莹剔P透的籽。

饱满,丰盈。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陆则衍注意到了我的动作。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那幅画。

“喜欢?”他问。

我没说话。

第二天,我下班回家。

看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个大大的石榴。

红得像火一样。

旁边,还有一张卡片。

上面是陆则衍的字迹。

“多子多福。”

我的心,被轻轻地触动了一下。

我知道,他在用他的方式,笨拙地,讨好我。

也是在,期待着我们的孩子。

那晚,我第一次,主动跟他说了话。

“石榴是你买的?”

他正在看文件,听到我的声音,立刻抬起头,眼神里有一丝惊喜。

“嗯,路过水果店,看着不错,就买了。”

“谢谢。”我说。

他愣住了。

然后,他笑了。

那是这几周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笑。

不是那种商场上的,程式化的笑。

而是发自内心的,带着一点轻松和欣慰的笑。

“你……你肯跟我说话了。”

我没理他,拿起石榴,走到厨房。

我把它切开,剥出里面的籽,放在一个水晶碗里。

红得像一颗颗宝石。

我端着碗,走到他面前。

“吃吧。”

他看着那碗石榴,又看看我,眼眶,又有些红了。

他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甜。”他说。

那天晚上,他没有回客房。

他睡在了我房间的地板上。

我没有赶他走。

夜里,我有些口渴,想起床喝水。

刚一动,他就醒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他紧张地问。

“……渴了。”

他立刻起身,给我倒了一杯温水。

我喝完水,躺下。

他替我掖了掖被角,然后,又躺回了冰冷的地板上。

黑暗中,我看着他的轮廓。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好像,看到了一点点,从前的陆则衍的影子。

那个会因为我半夜想吃东西,而跑遍大半个城市去买的少年。

我们之间那堵冰冷的墙,好像,融化了一个小角。

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孕吐反应特别严重。

我几乎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陆则衍急得团团转。

他买了一堆育儿和孕期护理的书,每天晚上研究到半夜。

然后,变着花样地给我做吃的。

从南方的汤,到北方的面。

虽然,味道大多一言难尽。

但看着他笨拙又认真的样子,我竟然也能勉强吃下去一些。

有一次,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偏方,说柠檬水可以缓解孕吐。

于是,我们家的冰箱,被各种各样的柠檬塞满了。

他每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切一片新鲜的柠檬,泡在温水里。

“生活给了你一个酸柠檬,你就把它做成一杯甜甜的柠檬水。”

他把水杯递给我的时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书上看的。”

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酸酸的,带着一丝微甜。

“陆则衍,”我突然问,“如果……我是说如果。”

“当初我没有发现那件事,你会跟她一直那样下去吗?”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一直扎在我心里。

陆则衍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不知道。”他终于开口,声音很低,“林舒,那段时间,我很糟糕。”

“公司上市的压力,项目上的勾心斗角,还有……我们一直没有孩子,我妈那边给的压力……”

“我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黑洞里,每天都在往下掉,看不到一点光。”

“我不敢跟你说,我怕你担心,也怕你觉得我没用。”

“就在那个时候,安然出现了。”

“她很年轻,很……明亮。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那让我有一种,自己还很有价值的错觉。”

“我承认,我贪恋那种感觉。”

“但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你离婚,从来没有想过要取代你的位置。”

“我知道这很混蛋,很自私。一边享受着你的照顾,一边又在外面寻找虚假的慰藉。”

“如果不是你发现了,我可能会……继续错下去。直到有一天,无法收场。”

“所以,林舒,是你,把我从那个黑洞里,拉了出来。”

“虽然方式很……惨烈。”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坦诚和脆弱。

这是我们之间,第一次,如此深入地,谈论那件事。

不是指责,不是辩解。

而是一种,近乎解剖的,诚实的对话。

我看着他,心里那根紧绷了几个月的弦,终于,松动了。

我没有说原谅。

但也没有再像以前那样,浑身长满了刺。

那天,我第一次,在B超单上,听到了孩子的心跳。

“咚咚,咚咚……”

像一列有力的小火车。

医生说,宝宝很健康。

我走出诊室,陆则衍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样?”他比我还紧张。

我把B超单递给他。

他看着上面那个小小的,还看不出人形的影子,眼睛里,溢满了温柔。

“他……他在动吗?”他傻傻地问。

“医生说,心跳很有力。”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好像我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我们……去给我妈打个电话吧。”他说,“她要是知道了,肯定高兴坏了。”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婆婆一直盼着抱孙子。

这几年,虽然她嘴上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她心里是急的。

也因为这个,我总觉得在她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电话接通了。

陆则衍开了免提。

“妈,我跟您说个事。”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婆婆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爽朗。

“林舒……她怀孕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是婆婆拔高的,带着狂喜的声音。

“真的?!哎哟我的老天爷!太好了!太好了!”

“小舒在你旁边吗?快让我跟她说几句!”

陆则衍把手机递给我。

“妈。”我叫了一声。

“哎!我的好儿媳!”婆婆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这几年,辛苦你了。”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不辛苦,妈。”

“什么不辛苦,我都看在眼里。则衍这个臭小子,整天就知道忙工作,让你受委屈了。”

“以后,你什么都不用管,好好养胎。想吃什么,想做什么,都跟妈说,妈给你办!”

挂了电话,我还没从情绪里缓过来。

陆则衍从后面,轻轻地抱住了我。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顶。

“林舒,”他声音很轻,“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我靠在他怀里,没有挣扎。

他的怀抱,很温暖。

是我贪恋了很多年的温度。

我脖子上,还挂着那个玉坠。

此刻,它紧紧地贴着我的皮肤,也染上了他的体温。

或许,这份用协议维系的婚姻,真的可以,慢慢地,长出新的血肉。

日子一天天过去。

我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

陆则衍的“考察期”,表现得近乎完美。

他真的做到了协议上的所有条款。

甚至,比协议要求的,做得更多。

他开始推掉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工作,花更多的时间陪我。

他会陪我去做每一次产检,认真地听医生说的每一个字。

他会给我读胎教故事,虽然他那低沉的嗓音,读起幼稚的童话,总显得有些滑稽。

他甚至,学会了煲汤。

味道,竟然还不错。

有一次,我妈来看我。

看到陆则衍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惊讶得合不拢嘴。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们陆大总裁,还会做饭了?”

陆则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妈,您尝尝我炖的鱼汤。”

我妈喝了一口,赞不绝口。

她拉着我的手,悄悄说:“小舒啊,你看,则衍还是心里有你的。”

“夫妻嘛,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他知道错了,肯改,就是好的。”

我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我妈并不知道那件事的全部真相。

在她眼里,这可能只是小夫妻间的普通矛盾。

可在我心里,那是一道,需要用时间,用行动,才能慢慢填平的鸿沟。

陆则衍,正在努力地,填补它。

我能感觉到,他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不再是那个紧绷的,疲惫的,被困在黑洞里的男人。

他开始会笑,会开玩笑。

他的眼睛里,重新有了光。

而那束光,大多数时候,都落在我身上。

有一天晚上,我们并排躺在床上。

他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温暖,很干燥。

“林舒,”他看着我,眼神很认真,“等孩子出生,我们……复婚吧。”

我愣住了。

“我们没有离婚。”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他说,“我是说,我们把那份协议,撕了。好不好?”

“像以前一样,像最普通的夫妻那样,好好过日子。”

我看着他期待的眼神。

心里,第一次,有了动摇。

或许,真的可以。

或许,我们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我没有立刻回答他。

我说:“等孩子出生再说吧。”

他没有失望。

反而笑了。

“好。”

他知道,我没有拒绝,就是一种松口。

他把我抱进怀里,下巴蹭着我的头发。

“睡吧。”

我闭上眼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让我安心的味道。

一夜好眠。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会朝着一个温暖的,圆满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直到,我收到那条短信。

那天,是我的预产期前一周。

陆则衍去公司开一个很重要的董事会。

我一个人在家,整理着待产包。

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

突然,屏幕亮了。

是一条短信。

来自一个,没有署名的,陌生的号码。

我本来不想看的。

这是我们之间,不成文的默契。

他给了我随时查看的权利,但我一次也没有用过。

我选择相信,协议的约束力。

可是,我的目光,还是鬼使神差地,被那条短信的内容,吸引了。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陆总,关于您上次咨询的精子活力检测报告,结果出来了。方便聊聊吗?”

精子活力检测报告?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什么时候,去做了这种检查?

为什么?

我们备孕三年,做过无数次检查。

每一次,医生都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

问题,可能出在男方。

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陆则衍。

他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这方面的焦虑。

他总是说,顺其自然。

可现在,这条短信,像一个惊雷,在我平静的心湖里,炸开了。

他为什么要去查?

是怀疑自己吗?

还是……他早就知道了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我心底冒了出来。

那三年,我们没有孩子。

真的是因为“顺其自然”吗?

还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他自己的身体,有问题?

那……

那安然呢?

他为她租房,给她转钱,陪她过生日……

仅仅是因为,他贪恋那种“被崇拜”的感觉吗?

还是,有更深层的原因?

比如,一个健康的,年轻的,可以为他生下孩子的身体?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窟。

我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被重新撕开,露出下面,更深,更丑陋的,血肉模糊。

我拿起陆则衍的手机。

手指颤抖着,点开了那个陌生的号码。

我编辑了一条短信。

“我是他太太,请把报告发给我。”

发送。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

像在等待一场,最终的审判。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

一份加密的电子文件,发送了过来。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

输入密码——还是我的生日。

文件打开了。

是一份详细的,专业的,医学检测报告。

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术语和数据。

我只看到了,最下面,那一行,用红色加粗字体标出的结论。

“……诊断结果:严重弱精子症,精子活力A+B级低于5%,自然受孕概率,近乎为零。”

近乎为零。

我的眼前,一阵发黑。

手里的手机,重重地摔在了地毯上。

我扶着肚子,慢慢地,滑坐在地。

所以,我肚子里这个孩子……

这个我们盼了三年,好不容易才盼来的孩子……

这个被我当成我们婚姻救赎的孩子……

他,到底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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