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当电话那头传来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以及绑匪冰冷无情的机械音时,我以为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已经崩塌。
我卖掉公司,借遍高利贷,在十二小时内凑齐了二百万现金,只为换回我唯一的儿子。
然而,在我提着两大箱现金,冲向约定交易地点的路上,我只是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街边的网吧,我的世界,才真正被碾得粉碎。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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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救我!我被绑架了,他们要杀了我!呜呜呜……”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李明惊恐到变调的哭喊声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瞬间刺穿了我的耳膜,直抵心脏。
我叫李为,今年四十二岁,一家小型建筑公司的老板。
就在前一秒,我还在为一笔难缠的尾款焦头烂额,而这一秒,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的雪花点。
我手里的水杯“哐当”一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在脚上,我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别伤害我的儿子,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我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一个经过处理的,听不出男女的机械合成音响了起来,冰冷得像太平间的铁床:“李老板,你儿子现在很安全,但前提是你得听话。准备二百万现金,不连号的旧钞,十二个小时内准备好。不准报警,我的人盯着你,一旦有任何异常,你就准备给你儿子收尸吧。记住,你的任何一个愚蠢举动,都会让你唯一的儿子付出生命的代价。”
“二百万?我……我哪里去给你凑那么多钱?”我几乎要瘫倒在地,二百万,对我来说几乎是公司的全部流动资金加上我所有的积蓄。
“那是你的问题,”机械音没有丝毫波澜,“十二个小时。时间到了,我会再联系你,告诉你交易地点。滴…滴…滴…”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窗外是繁华都市的午后,阳光明媚,车水马龙,可我的世界却被无尽的黑暗和冰冷所吞噬。
李明,我唯一的儿子,他今年才十六岁,正上高一。
自从他妈妈三年前因为癌症去世,他就成了我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拼命地赚钱,想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弥补他缺失的母爱。
我以为我为他撑起了一片天,却没想到,天就这么塌了。
我不敢报警。
绑匪说得对,我赌不起。
李明是我的一切。
短暂的崩溃后,求生的本能和作为父亲的责任感让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二百万,十二个小时。
我冲出办公室,像一头疯了的野兽。
我第一时间给公司的财务打电话,让她立刻将账上所有能动的资金,大约八十万,全部取成现金。
财务在电话那头惊呆了,追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只是用嘶哑的声音命令她:“别问,照做!立刻!马上!”
挂了电话,我开始疯狂地翻找通讯录。
我需要钱,大量的现金。
我第一个打给了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公司的合伙人,张伟。
“老张,我需要钱,急用,一百万,你有多少?”我的声音听起来像个陌生人。
张伟被我吓了一跳,但他没有多问,只是沉声说:“阿为,你出什么事了?一百万我这拿不出来,公司账不能动,我把我自己的五十万全给你,你先顶一下。”
五十万,还差七十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我的神经。
我又打给了我的小舅子,他磨磨蹭蹭,问东问西,最后不情不愿地答应借我十万。
我挨个给我那些平时称兄道弟、酒桌上拍着胸脯说有事尽管开口的“朋友”们打电话。
可当我真正需要帮助时,他们要么说手头紧,要么干脆不接电话。
人情冷暖,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冰冷的海水里拼命挣扎,却抓不住任何一根救命的稻草。
还差六十万。
我看着手机上不断减少的时间,心急如焚。
没有办法了,我点开了一个我从不敢触碰的手机软件,那上面是各种小额贷款公司的联系方式。
我知道这是饮鸩止渴,是万丈深渊,可为了儿子,别说深渊,就是地狱我也要闯。
我拨通了其中一个电话,对方听说了我的需求后,语气立刻变得贪婪而兴奋。
六十万,一周之内归还,利息就要二十万。
我没有丝毫犹豫,嘶哑着嗓子说:“可以,但我要求立刻拿到现金。”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像一个陀螺一样疯狂旋转。
我去张伟那里拿了五十万,去小舅子家取了十万,然后按照高利贷公司的指示,签下了一系列屈辱的合同,拿到了那救命的六十万。
财务也将公司的八十万现金分批提出,送到了我指定的地方。
当我把所有的钱汇集到一起,装进两个巨大的黑色旅行袋时,天已经黑了。
我把那沉甸甸的袋子放在副驾驶座上,感觉那里面装的不是钱,而是我儿子的命,是我下半生的所有希望。
我瘫在驾驶座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又累又怕,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不敢想,如果交易失败了,如果我再也见不到李明,我该怎么办。
我靠在方向盘上,一个四十二岁的男人,在寂静的地下车库里,无声地嚎啕大哭。
02
夜色像一块巨大的黑布,将整个城市笼罩。
我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等待着那决定我儿子生死的第二个电话。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我依然感觉浑身发冷,那种寒意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
我不敢回家,那个没有了妻子,现在又可能失去儿子的家,对我来说就像一个冰冷的洞穴。
我也不敢去公司,我怕自己一停下来,就会被恐惧和绝望彻底吞噬。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像是死神的倒计时。
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让我的心脏随之抽搐。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和李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从他咿呀学语,第一次含糊不清地叫我“爸爸”,到他蹒跚学步,第一次挣脱我的手自己奔跑;从他上小学,我第一次参加他的家长会,看着他在国旗下演讲时骄傲的模样,到他进入叛逆期,第一次因为打游戏和我争吵,然后摔门而去。
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中闪回,越是清晰,我的心就越痛。
是我错了。
自从他妈妈走后,我总觉得亏欠他,所以对他的要求几乎有求必应。
他想要最新款的手机,我给他买;他想要名牌的球鞋,我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以为只要给他最好的物质生活,就能弥补他精神上的缺失。
我忙于工作,忙于应酬,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们之间的话题,除了“钱够不够花”,似乎再也找不到别的。
他开始逃学,去网吧,成绩一落千丈。
我找他谈过几次,可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他嫌我唠叨,嫌我不懂他,而我,也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走进一个十六岁少年的内心世界。
我以为,等他再大一点,自然就会懂事了。
可我没想到,他连长大的机会都可能没有了。
“叮铃铃——”
刺耳的手机铃声猛地将我从痛苦的回忆中惊醒。
我像被电击了一样,哆嗦着拿起手机,屏幕上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是绑匪!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钱……准备好了。”我抢先开口,生怕对方会说出什么让我无法承受的话。
“很好,”那个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看来你很在乎你的儿子。现在,听我的指示。开车上城北的高速,在第三个出口,也就是‘废弃工业区’那个出口下来。
下来后沿着小路一直开,你会看到一个废弃的水泥厂。
把车停在水泥厂门口,把钱放在门口那个最大的水泥墩上,然后立刻离开。
记住,你只有一个人,车上也不准有任何人。
我的人会在暗中观察,如果你敢耍任何花样,后果自负。
放好钱之后,开车往回走,半个小时后,你就能在市中心的世纪广场找到你的宝贝儿子。”
“我怎么相信你?我怎么知道我放了钱,你们就会放人?”我追问道,心里充满了不确定和恐惧。
“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和嘲弄,“你只能选择相信我。或者,你现在就报警,我们立刻撕票,让你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断绝。”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说得对,我别无选择。
我只能赌,赌这帮亡命之徒还尚存一丝“职业道德”。
“好,我答应你。但你们必须保证我儿子的安全,他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李为就算是倾家荡产,追到天涯海角,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或许是我这辈子说过最狠的话,但在这群看不见的魔鬼面前,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电话又一次被挂断。
我立刻调转车头,一脚油门踩到底,朝着城北高速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窗外的霓虹灯飞速倒退,像一道道流光溢彩的伤口。
我的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模拟着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生怕出现任何纰le漏。
废弃工业区,水泥厂,水泥墩……这些词语在我脑海里构成了一幅阴森恐怖的画面。
我不敢想象李明现在正在经历着怎样的恐惧和折磨。
他还是个孩子,他一定吓坏了。
“明明,别怕,爸爸马上就来救你了。你一定要撑住!”我在心里默念着,这既是给儿子的鼓励,也是给我自己的催眠。
车子很快驶上了高速。
夜晚的高速路上车辆稀少,显得格外空旷。
我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汗。
副驾驶座上的两个黑色旅行袋,像两只蛰伏的巨兽,沉默地压迫着我的神经。
二百万,这几乎是我半辈子的心血,可现在,我只希望它能变成一张平安符,保佑我的儿子安然无恙地回到我身边。
只要他能回来,别说二百万,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愿意。
我死死地盯着路边的指示牌,很快就找到了“废弃工业区”的出口。
下了高速,一股荒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条小路年久失修,坑坑洼洼,路两旁是 overgrown 的杂草和废弃的厂房,在惨白的车灯照射下,像一头头沉默的怪兽。
我放慢了车速,心里越来越紧张。
开了大约十分钟,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轮廓出现在前方,那就是绑匪所说的水泥厂。
它像一个巨大的坟墓,静静地矗立在荒野之中,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我甚至能想象到,在那些黑暗的角落里,正有无数双淬毒的眼睛在盯着我。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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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车缓缓停在水泥厂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前,车灯照亮了门口那个半人高的水泥墩,上面布满了青苔和裂纹。
这里静得可怕,除了我的心跳声和车子的引擎声,就只剩下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听起来像是魔鬼的低语。
我熄了火,车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紧紧包裹。
我能感觉到,在某个我看不见的角落,正有绑匪在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坐在车里,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平复一下狂跳的心脏,但收效甚微。
恐惧像藤蔓一样,死死地缠绕着我的每一根神经。
我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两个旅行袋,伸手拉开了其中一个的拉链。
一沓沓红色的钞票,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线下,散发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力。
就是这些纸,决定着我儿子的生死。
我推开车门,凛冽的夜风灌了进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拎起两个沉重的旅行袋,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仿佛脚下踩的不是地面,而是刀山火海。
短短十几米的距离,我却感觉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紧紧地贴在衬衫上,又湿又凉。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有无数道看不见的视线,像针一样扎在我的身上。
终于,我走到了水泥墩前。
我将两个旅行袋重重地放在上面,拉开拉链,让里面的钞票暴露在空气中。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黑暗,用尽全身力气喊道:“钱我带来了!一共二百万,一分不少!你们确认一下,然后马上放了我儿子!他要是有任何闪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荒野里回荡,显得既悲壮又无力。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声。
我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两个旅行袋,心里充满了不舍和屈辱。
这二百万里,有我起早贪黑挣来的血汗钱,有我低声下气借来的救命钱,甚至有我签下卖身契换来的高利贷。
可现在,我却要亲手把它们交给一群藏在暗处的魔鬼。
按照绑匪的指示,我必须立刻离开。
我一步三回头地向我的车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我多想留在这里,亲眼看到他们把钱拿走,然后告诉我儿子在哪里。
可我不敢,我怕我的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会激怒他们,给我儿子带来灭顶之灾。
回到车上,我立刻发动了车子,调转车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开。
我不敢开得太快,也不敢开得太慢。
我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水泥厂的方向。
在我开出几百米后,我看到有两束微弱的手电筒光,在水泥墩附近晃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熄灭。
他们拿到钱了!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
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他们会信守承诺吗?
他们会把李明送到世纪广场吗?
我一边开车,一边焦急地看着时间。
绑匪说,半个小时后。
这半个小时,对我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会儿想象着李明被蒙着眼睛,堵着嘴,关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会儿又想象着他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世纪广场,哭着向我跑来。
这两种极端的情绪,反复地撕扯着我,让我几近崩溃。
为了分散注意力,也为了抄近路,我没有选择原路返回上高速,而是拐进了一条我比较熟悉的小路。
这条路可以穿过一片老旧的城区,能比走高速节省十几分钟的时间。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每一分钟都至关重要。
车子在昏暗的路灯下穿行。
这条路很偏僻,两边都是一些低矮的旧楼和早已关门的店铺。
就在我拐过一个街角时,一抹熟悉的霓虹灯招牌,毫无征兆地闯入了我的视线——“飞龙网吧”。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地刺痛了我的神经。
李明就因为经常逃学来这家网吧,不知道被我骂过多少次。
我甚至冲进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从电脑前揪回去过。
一股无名火和厌恶感涌上心头。
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会想起这个鬼地方。
我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在网吧门口缓缓停下。
网吧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此刻依旧灯火通明,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一排排的电脑前,坐满了聚精会神打游戏的年轻人,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尼古丁和荷尔蒙混杂的味道。
我正准备开车离开,目光却在不经意间,被窗边角落里的一个身影给牢牢地吸住了。
那个身影穿着一件我再熟悉不过的蓝色连帽卫衣,那是上个月我刚给他买的。
他戴着耳机,侧对着窗户,身体随着游戏的节奏微微晃动。
是他!
是李明!
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是绑匪把他放了?
他没事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巨大的狂喜瞬间淹没了我,我几乎就要推开车门冲进去,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可是,我的手刚碰到车门把手,就僵住了。
因为我看到了他身边的另一个人,以及他们面前桌子上的东西。
04
我的身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在驾驶座上,一动也不能动。
我死死地盯着网吧的玻璃窗,眼睛睁得老大,生怕自己看错了。
可是,那张我看了十六年的脸,那个我熟悉到骨子里的身影,我怎么可能认错?
那就是我的儿子,李明!
他没有被捆绑,没有被虐待,甚至脸上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
相反,他的脸上洋溢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极度兴奋和张扬的笑容。
他正眉飞色舞地对着他身边的一个黄毛小子说着什么,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激动得脖子都红了。
那个黄毛小子我也有印象,好像是李明班上的同学,叫赵峰,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
我曾经告诫过李明,让他离这种人远一点。
而真正让我如坠冰窟,浑身血液都凝固的,是他们面前那张凌乱的电脑桌上的东西。
一个黑色的旅行袋,跟我车上之前那两个一模一样,正敞开着口。
里面,一沓沓红色的钞票,像小山一样堆着,散落得到处都是。
李明和那个赵峰,正把那些钱一把一把地拿出来,一沓一沓地摞在一起,脸上是贪婪而满足的笑容。
他们一边分钱,一边还在电脑屏幕上操作着什么,似乎是在给游戏充值。
屏幕上那刺眼的“充值成功”的字样,和他们脚下堆积如山的钞票,构成了一幅无比荒诞、无比讽刺的画面。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颗炸弹在里面炸开了。
所有的声音,所有的画面,都在这一刻离我远去。
我听不到网吧里嘈杂的音乐,也看不到街上闪烁的霓虹。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扇玻璃窗,和窗内那两个正在兴奋分赃的少年。
绑架?
撕票?
二百万赎金?
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骗局!
一个由我亲生儿子,我那个我愿意为他付出生命的儿子,自导自演的,一场彻头彻尾的惊天骗局!
他没有被绑架,那个冰冷的机械音,那些恶毒的威胁,全都是假的!
他联合他的狐朋狗友,用世界上最卑劣的手段,从我这个爱他如命的父亲手里,骗走了我半辈子的心血!
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我在十二个小时里,是如何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地四处求人,是如何签下高利贷那屈辱的卖身契,是如何在那个阴森恐怖的水泥厂,把那二百万现金交给所谓的“绑匪”。
我像个傻子一样,为了救他,不惜倾家荡产,不惜背负巨债,可他呢?
他正拿着我用尊严和血汗换来的钱,和他的“绑匪”朋友,在网吧里逍遥快活,庆祝他们的“胜利”!
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像火山一样从我的胸腔里喷涌而出。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心的肉里,流出血来也毫无知觉。
我想冲进去,我想揪住他的衣领,我想狠狠地给他两巴掌,我想大声地质问他,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可是,我的身体却不听使唤。
我只是呆呆地坐在车里,隔着一层冰冷的玻璃,看着那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在他的世界里,这或许只是一场刺激的游戏,一场成功的恶作剧。
他根本不知道,为了这场“游戏”,我付出了什么。
他根本不明白,那二百万对我,对我们这个家,意味着什么。
心痛,无与伦比的心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这比得知他被绑架时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那一刻,我只是恐惧,而这一刻,我是绝望。
我感觉我养了十六年的,不是一个儿子,而是一头白眼狼,一头用我的心血和宠爱喂养出来的,随时会反噬我的恶魔。
他妈妈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该有多么失望,多么痛心。
我看着他们把钱一沓一沓地放进各自的书包里,然后心满意足地戴上耳机,继续沉浸在那个虚拟的游戏世界里,仿佛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绑架案”从未发生过。
窗外,我这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父亲,正承受着炼狱般的煎熬。
窗内,他这个罪魁祸首,却在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玻璃,却像是隔着两个无法跨越的世界。
愤怒,悲哀,失望,屈辱……种种情绪在我心中交织,最后,全都化为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我慢慢地,慢慢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冲进去质问他?
打他一顿?
然后呢?
把他送到警察局?
不,那太便宜他了。
他不会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他只会觉得是自己运气不好被我撞见了。
他需要一个教训,一个能让他刻骨铭心,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教训。
一个能让他真正明白,这个世界不是他想象中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游戏,他所做的每一个选择,都要付出代价。
我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的温度一点一点地褪去,最后,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我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带任何笑意的弧度。
儿子,你喜欢玩游戏,是吗?
那好,爸爸就陪你玩一场更大的,更刺激的。
只是这一次,游戏的规则,由我来定。
05
我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无声息地将车倒出了这条小巷,停在了一个更隐蔽的街角。
我的大脑在经历过最初的爆炸性冲击后,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冷静地运转着。
愤怒依然在燃烧,但它不再是毁灭一切的岩浆,而是被我强行压缩、锻造成了一柄锋利而冰冷的复仇之刃。
我坐在黑暗的车厢里,像一尊石化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网吧的出口。
我在等,等他们出来。
同时,我的脑子里开始飞速地构建一个计划。
一个天衣无缝,能让他们从自以为是的天堂,瞬间坠入万劫不复的地獄的计划。
我的儿子,李明,他不是一个坏到骨子里的孩子,但他被我宠坏了,被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惯坏了。
他分不清虚拟与现实,更不懂得责任与后果。
他以为钱是大风刮来的,可以肆意挥霍;他以为亲情是取之不尽的,可以随意践踏。
那么,我就要亲手打碎他的幻想,让他用最痛苦的方式,去体验一次什么是真正的现实,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网吧的门被推开了。
李明和那个叫赵峰的黄毛小子勾肩搭背地走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满足和疲惫的笑容,显然是玩了个尽兴。
他们背着沉甸甸的书包,那里面,装着我的血汗钱。
他们走到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我立刻发动车子,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
出租车七拐八拐,最后在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夜市小吃街停了下来。
他们俩下车后,一副暴发户的派头,在各个摊位前指指点点,买了一大堆烧烤和饮料,然后找了个露天的座位,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他们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我的心又被狠狠地刺痛了。
我掏出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将镜头对准了他们。
我要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作为日后审判他们的铁证。
吃饱喝足后,他们又打了一辆车。
这一次,车子开往的方向,是赵峰家的方向。
我一路尾随,看着赵峰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门口下了车,然后消失在楼道里。
出租车继续前行,最后停在了我们家小区的门口。
李明下车后,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做贼心虚般地,迅速闪身进了小区。
我没有立刻回家。
我把车停在小区外的马路边,熄了火,将自己隐没在黑暗中。
我拿出手机,翻出了李明班级群里老师发过的全班同学通讯录。
我很快就找到了赵峰的名字,以及他父母的联系电话。
我的手指在赵峰的号码上悬停了片刻。
那个绑匪的机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起来。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念头,像毒蛇一样,从我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我打开了一个事先下载好的,但从未使用过的变声器软件,选择了一个听起来最阴森、最沙哑的男声。
然后,我戴上蓝牙耳机,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赵峰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了,赵峰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一丝刚发了横财的轻浮和不耐烦:“喂?谁啊?大半夜的打电话。”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通过变声器,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钱,到手了?”
我的声音,透过软件的处理,变得低沉、沙哑、充满了金属质感,像极了电影里的反派。
电话那头的赵峰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警惕和紧张:“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钱的事?”
“我是谁不重要,”我冷笑着,继续用那恐怖的声音说道,“重要的是,你和你那个朋友,坏了我的规矩。我只要二百万,你们却拿走了全部。你们的胆子,很大啊。”
“你……你胡说什么!我们说好的,事成之后钱都归我们,你只是……”赵峰的声音开始发抖,他显然是被我这番话给吓住了。
他以为,在这场骗局背后,还有一个真正的“幕后黑手”。
“我只是什么?”我加重了语气,声音里充满了威胁的意味,“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了一个发财的机会。但你们太贪心了,贪心的人,通常都没有好下场。现在,计划有变。你那个朋友和他手里的钱,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价值了。我想要的,是你手里的那一百万,以及……让你永远闭嘴。”
“不!不!大哥,你听我解释!”赵峰彻底慌了,声音里带上了哭腔,“我们不是故意的!钱……钱我可以还给你!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我冷哼一声,“晚了。现在,带着你手里的钱,还有李明,立刻到城东的废弃造船厂来。记住,是你一个人,把他带来。如果我看到第三个人,或者你敢报警,我会让你们两个,一起沉到江里喂鱼。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说完,我没有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靠在座椅上,心脏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剧烈地跳动着。
我知道,我刚刚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