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之乱与五胡乱华（六）：成都王司马颖之死

西晋疆域

自“八王之乱”爆发以来，宗室诸王的战争大多局限在以洛阳为中心的有限区域。而且参战各方主要是诸侯王。然而，随着司马颙挟晋惠帝至长安、司马越势力渐盛、北方少数民族卷入中原战争，导致战争规模迅速扩大，波及范围之广远超从前。

眼见局势如此，执掌西晋朝廷的河间王、太宰司马颙自知难敌，于是在305年以晋惠帝名义发诏废黜司马颖的皇太弟之位，并罢免司马越等人，下令皆回封地。司马越受命，率将士三万返回东海。

六月，刘渊攻打司马腾。司马腾向鲜卑拓跋猗迤求兵攻打刘渊，拓跋猗迤与弟拓跋猗卢率几千轻骑救援司马腾，在西河击败刘渊军，杀死汉赵将领綦毋豚，在汾东与司马腾结盟后回师。

自司马颖被废黜皇太弟之位后，河北的人都很怀念其之前的好处。司马颖故将阳平人公师籓及其部下汲桑、石勒等人为迎立失势的司马颖，聚兵数万，在清河鄃县起兵。公师籓等聚众攻陷郡县，转攻邺城。范阳王司马虓又遣兖州刺史苟晞驰援镇守邺城的司马模，击退公师籓。

奴隶皇帝——羯族人石勒

石勒本为羯族佃户。因并州饥荒和兵乱，被司马腾抓住卖往山东为奴以充军饷。所幸他的主人师欢见他相貌奇特，就免其奴籍，善待于他。后来石勒又通过师欢结识了汲桑，开始逐渐积聚势力。

七月，司马越以关东盟主的身份，率兵三万驻扎萧县，打着迎帝还都的口号，传檄共讨司马颙。他任命琅耶王司马睿为平东将军驻兵下邳，任命范阳王司马虓为豫州刺史驻兵荥阳。但是原来的豫州刺史叫刘乔，司马越改命他为冀州刺史。

刘乔大怒。他认为自己的官职是朝廷任命的，司马越没有诏命就让自己别处就职，是轻视自己。于是刘乔发兵攻击许昌，同时在萧县一带布防，阻击司马越。

而另一边，东平王司马楙虽然在司马越起兵时畏惧兵威，将徐州让给了他，而自领兖州刺史。但司马楙在兖州横征暴敛，导致地方不满。司马越就调他去青州。司马楙大怒，于是不再服从司马越，转而与刘乔联合，一起进攻司马越。

西晋州郡

就这样，司马越在顺风顺水的情况下得意忘形，以简单粗暴方式处理地方大吏和藩镇诸王，终于导致这样的后果。

司马颙得讯大喜。他一面任命刘乔为镇东将军，一面在九月派司马颖、石超率兵千人东进，既为支援刘乔，也为收河北人心为己用，以对抗司马越。

此时的西晋朝廷，政令不出长安。全国各州郡只能拥兵自保，静观时局。如此，手握重兵的地方大员自然成为双方争夺的对象。

司马颙以晋惠帝名义下诏，令镇南大将军刘弘协助刘乔进攻司马越。刘弘接诏后无法置之不理，但他试图调停。于是写信给刘乔和司马越，呼吁双方停战、共同辅佐朝廷。这当然起不到任何作用。刘弘又上书朝廷，一针见血地指出“疑隙构于群王，灾难延于宗子”、“今夕为忠，明日为逆……骨肉之祸未有如今着也”，同时还警告“边陲无备预之储，中华有柕轴之困”，要预防四夷“乘虚为变”。

在西晋皇族宗室争权夺利，以致城关废为丘墟、尸骸曝于荒野之时，刘弘的阳光无疑比诸王各为长远。但他那份语重心长的上书，就如石沉大海，没有溅起一丁点儿水花。俗语所说“好心救不了该死的鬼”，大概就是如此。

司马颙正沉浸在一时的胜利而带来的乐观之中：刘乔奇袭许昌得手，范阳王司马虓的老巢被占。刘弘眼见劝止无果，又知司马颙手下的张方军无恶不作，知道司马颙必定失败，于是加入司马越阵营。

司马越的弟弟司马模派兵从洛阳北面进抵黄河大桥。立节将军周权从金墉城迎回皇后羊献容企图发动兵变响应，结果被洛阳何乔所杀，羊献容再次被废。

十二月，司马虓联合王浚攻克黄河大桥，又派刘琨挺进荥阳。司马颙军大败，石超被阵斩。刘乔被迫撤退。刘琨随即击败司马楙，之后在谯县与司马虓部联合，再次击溃刘乔。刘乔逃往南阳。司马越得以进屯阳武（今河南省原阳县），声势大振，逼近关中。司马颙惧怕，斩送张方首级求和，被司马越拒绝。

北方的并州、冀州

而北方，司马腾又派遣司马瑜、周良、石鲜等人讨伐刘渊，驻扎在离石汾城。刘渊派武牙将军刘钦等六军抵御司马瑜等人，司马瑜等与刘钦等六军四次交战，四战皆败。

凉州这边，张轨在这一年大规模修建姑臧城、休屠城，并在此二城基础上增设四城，共六城，张氏至此成为西北霸主。姑臧城本是匈奴人所建，南北长七里，东西长三里，地势有龙的形状，所以又称卧龙城。

西晋凉州

就在司马颙将张方斩首时，司马越已进占洛阳。他以“迎帝还都”为名，继续派兵向西进攻长安。司马颖逃到关中。司马越以平昌公司马模为北中郎将，镇守邺城。

到光熙元年（306年）四月，司马越屯兵温县（今河南省温县），部将祁弘率领鲜卑骑兵攻入长安。司马颙、司马颖避入南山。祁弘等所部鲜卑大掠长安，杀二万余人。后祁弘挟持惠帝乘牛车返回洛阳，司马越率令大军护送。惠帝下诏封司马越太傅录尚书事，以下邳、济阳（今河南省兰考县）二郡增封。司马颖则从华阴经武关出新野。

司马越军西返洛阳，司马颙部将马瞻趁机收复长安，迎回司马颙。但此时，长安只是一座孤城。其他关中各郡都听命于司马越。

汉晋战争

而此时，“并州（今山西北部）饥馑，数为胡寇所掠”，以至于“郡县莫能自保”。无奈之下，州将田甄、李恽、薄盛等人，便将流民组织起来，跟随司马腾到冀州（今山西南部、河北西南、河南东北、山东西部）谋食，这支队伍便被称作乞活军。乞活军的基本成分是汉族流亡农民，虽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此前的身份并非农民，而是原并州官吏，士大夫，士兵，但是一方面他们在流民中所占的比例较小，另一方面当他们加入到流民行列后，实际上已失去了先前的身份地位，脱离了原来的组织系统，并参与农业生产，也成为流亡农民的一部分。

川蜀那边，在这一年，李雄称帝，国号成，史称成汉。

古代军阵

司马颖来到新野不久，荆州刺史刘弘去世。州司马郭劢准备迎立成都王司马颖为新主。而治中郭舒奉刘弘之子刘璠讨伐郭劢，将其斩杀，随后称有诏令捉拿司马颖。司马颖只得抛弃母亲和妻子，与两个儿子司马普及司马廓坐马车渡黄河回朝歌，收合了以前麾下将士数百人，准备前往投奔支持他的故将公师藩。

九月，司马颖在途中被顿丘太守冯嵩逮捕。司马颖和他的两个儿子被送往邺城。范阳王司马虓不忍杀害司马颖，遂将其幽禁在邺城。公师藩闻讯欲南渡黄河解救司马颖，但是在白马津被被兖州刺史苟晞击杀。

不久后司马虓暴毙，而狱中的成都王司马颖在邺地却素有威望，司马虓长史刘舆见此情势，生怕司马颖的存在将可能引发骚动，便一边秘不发丧，一边令人装扮成朝廷使节，诈称有晋惠帝诏书赐死司马颖。

司马颖临死前叹息道：“我死以后，天下是否能安定呢？自从我被放逐，至今三年了，身体及手脚都没洗过，取数斗热水来！”。他的两个儿子见此情形不禁嚎啕大哭起来，司马颖唤人把二子带走。于是头朝东、披散着头发睡下，让狱中看守田徽缢杀自己，死时年仅二十八。司马颖死后，官属争相奔散，惟独卢志仍然随侍灵柩。

至此，司马颖成为八王之乱中被杀的第六位诸侯王。想其遥掌朝权之时，旌旗二十万，贤名闻天下。然贪欲无止，一朝踏错，致身死名灭。而其后诸王，孰能鉴之？

且晋室诸侯之外，凉州张轨和幽州王浚已成割据之实。五胡之中，匈奴的汉赵（史称前赵）、氐族的成汉已然登场。除此之外，随着宗室间的内斗和竞相引入，鲜卑铁骑深入中原，羯族人石勒也已崭露头角。

西晋北方少数民族侵入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