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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每次打完麻将回家都去卫生间,我起疑后尾随,看到真相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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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又去打麻将了。

手机在茶几上震了一下,是她发来的微信:“晚点回,给我留门。”

我回了个“好”,然后把手机倒扣在沙发上,不想再看。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晕拢着一小片地方,显得屋子格外空旷。儿子乐乐在房间里睡得正香,轻微的鼾声隔着门板传过来,像一只满足的猫。

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了。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蔚迷上了麻将。起初只是偶尔跟她那帮闺蜜凑一桌,输赢不大,图个乐子。我也没当回事,中年夫妻,总得给彼此留点个人空间。

但渐渐地,事情有点变味了。

她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烟味越来越重,脸上的疲惫也越来越多。

最让我起疑的,是她每次回家后的第一个动作。

雷打不动。

她会把包往玄关柜上一扔,鞋子都来不及换利索,就匆匆钻进卫生间。

然后,里面会传来哗哗的水声,伴随着排风扇嗡嗡的轰鸣。

短则十分钟,长则半小时。

一开始我以为她只是洁癖犯了,搓麻将的地方人多手杂,回来洗洗干净也好。

可有一次,我半夜口渴,去厨房倒水,路过卫生间,门没关严,虚掩着一条缝。

我看到她没有在洗手,也没有在洗脸。

她背对着门,躬着身子,头埋得很低,对着洗手池。肩膀在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

水声开得很大,掩盖了一切。

我当时心里咯噔一下,想推门进去,脚却像灌了铅。

一个男人,最怕看到自己的女人偷偷地哭。那意味着有些事,已经超出了你的掌控,甚至超出了她的倾诉范围。

我悄悄退了回去,那一晚,我失眠了。

从那天起,一个巨大的问号在我心里扎了根。

她在卫生间里,到底在干什么?

我叫陈阳,今年三十六,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项目管理,拿着不好不坏的死工资,每天在甲方的需求和程序员的白眼中艰难求生。

林蔚比我小两岁,在一家私企做行政,工作清闲,但也没什么盼头。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条件相当,三观契合,恋爱一年就结了婚。婚后第七年,有了乐乐。

房子是两家凑钱付的首付,贷款我来还。车子是她家的陪嫁,一辆开了快十年的老别克。

日子就像一杯温吞的白开水,说不上甜,但也绝对不苦。我以为我们会就这么平平淡淡,直到退休,然后一起去跳广场舞。

林蔚的麻将局,像往这杯白开水里投下的一颗泡腾片。

一开始是新鲜的气泡,后来,却搅得我不得安宁。

凌晨一点,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关掉电视,假装在看手机。

林蔚推门进来,一股浓烈的、混杂着香烟和火锅的复杂气味也跟着涌了进来。

她眼下一片青黑,眼神里是散不去的疲惫和一丝……烦躁。

“回来了?”我故作平静地问。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把包甩在柜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又是那个熟悉的流程。

她踢掉高跟鞋,甚至来不及换上拖鞋,就光着脚,径直冲向了卫生间。

“哗啦啦——”

水声响起,紧接着是排风扇的嗡鸣。

我坐在沙发上,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今天,我必须弄明白。

我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像个蹩脚的小偷,一步步挪到卫生间门口。

门,又没关严。

我把眼睛凑到门缝上。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林蔚还是那个姿势,背对着我,躬着腰,对着洗手池。

但今天,借着卫生间明亮的灯光,我看得清清楚楚。

她没有哭。

她在数钱。

一沓零零碎碎的钞票,有红色的百元大钞,也有绿色的五十,蓝色的十块,甚至还有几张皱巴巴的一块钱。

她把钱在水下一张一张地过,像是要洗掉上面的什么脏东西。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摊开,一张张铺在旁边干燥的台面上,用吹风机开着冷风,慢慢地吹干。

她的动作熟练又机械,眼神空洞,脸上没有任何赢钱的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麻木。

吹干后,她又把钱一张张叠好,仔细地点了一遍,然后塞进一个从她包里拿出来的、很旧的信封里。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双手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长长地叹了口气。

镜子里,那张我看了十年的脸,陌生得让我心惊。

我傻眼了。

我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她出轨了?她被人威胁了?她染上毒瘾了?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幅场景。

这钱,是赢的还是输的?如果是赢的,她为什么要这副表情?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藏起来?

我们家的钱,一直是我在管。她的工资卡,乐乐的压岁钱,都在我这里。我每个月会给她足够的零花钱,她平时买衣服、买化妆品,也从不吝啬。

她不缺钱。

那她藏这些钱,是为了什么?

我感觉自己像被泡在冰水里,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我退回客厅,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几分钟后,林蔚从卫生间出来了。她已经换上了睡衣,头发湿漉漉的,脸上敷着面膜,好像刚才那个在卫生间里神情麻木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

“怎么还不睡?”她看了我一眼,语气很平常。

“等你。”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避开了我的视线,走到饮水机旁接水,“我今天手气还行,赢了三百多。”

她撒谎了。

我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那沓钱,少说也有一两千。

“是吗?那挺好啊。”我的声音干巴巴的,“回头拿给我,给乐乐报个游泳班。”

乐乐的游泳班,我们前几天刚商量过,一期课程三千块。

林蔚端着水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再说吧,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她喝了口水,转身就往卧室走,“我累了,先睡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和我同床共枕了快十年的女人,我一点都不了解她。

那一夜,我们背对背躺着,中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一夜没睡。

第二天是周六,我没叫醒林蔚,自己带着乐乐去上了他最喜欢的乐高课。

坐在教室外的长椅上,看着乐乐在里面和老师同学开心互动的样子,我心里的烦躁稍微平复了一些。

无论如何,这个家不能散。

我必须把事情搞清楚。

我拿出手机,打开了我们的家庭账本APP。

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清清楚楚。房贷、车贷、水电煤、乐乐的教育开销、人情往来……

我一页页地翻着,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突然,我的手指停住了。

三个月前,有一笔五万块的支出。

备注是:理财。

我想起来了。当时是一个银行的朋友推荐的一款短期理财产品,说是保本保息,收益还不错。我跟林蔚提过,她当时没什么意见。

我立刻给那个朋友打了个电话。

“喂,老张,我陈阳。想问问你,之前我买的那个三个月的理财,是不是快到期了?”

电话那头,老张沉默了几秒,语气有些古怪:“陈阳,你……你没买啊。”

“什么意思?”我心里一沉。

“就是……你老婆后来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放活期稳妥,就没买。”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

那五万块钱,去哪了?

挂了电话,我坐在长椅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

我立刻打开手机银行,查了那段时间的流水。

那笔钱,确实从我们的主卡里转出去了。

收款方,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林涛”。

我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一个模糊的影子在我脑海里慢慢清晰起来。

林涛……林蔚的弟弟。

我只在结婚时见过他一面。一个染着黄毛、眼神飘忽的年轻人,比林蔚小五岁。听岳父岳母说,早早辍学,在老家县城里瞎混,没个正经工作。

林蔚很少提起她这个弟弟,我只知道,她对他,似乎没什么好感。

但这五万块,是怎么回事?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心里。

我不敢再想下去。

下午,我把乐乐送回我爸妈家,说公司要加班。

然后,我开车去了林蔚常去的那家棋牌室。

那是一个开在老旧小区一楼的麻将馆,玻璃门上贴着“茶水、棋牌”四个红字,已经有些褪色了。

我没进去,把车停在对面的马路边,摇下车窗,点了根烟。

我讨厌烟味,但现在,我需要尼古丁来麻痹自己越来越乱的神经。

下午四点多,林蔚的几个闺蜜说说笑笑地从里面出来了,但没有林蔚。

我一直等到天黑,华灯初上。

林蔚才独自一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拐进了旁边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

我心脏猛地一缩,立刻发动车子,悄悄跟了上去。

巷子很窄,我的车开不进去。我把车停在巷口,熄了火,步行跟了进去。

巷子深处,一盏昏暗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男人。

瘦高的个子,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夹克,嘴里叼着烟,正不耐烦地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子。

是林涛。

虽然几年没见,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林蔚快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压抑的怒气。

“你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了,以后不要来这里找我吗?”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尖锐的警告。

林涛吐掉烟头,用脚碾了碾,吊儿郎当地笑了一下:“姐,这不是没办法了吗?那帮人催得紧。”

“我没钱!”林蔚的声音拔高了一点,带着一丝绝望,“我上个月给你的钱,你又拿去赌了是不是?”

“没,怎么会呢?”林涛眼神躲闪,“做生意,周转不开。姐,你再帮我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等我这笔生意做成了,连本带利还给你和姐夫。”

“这种话你说了多少遍了?”林蔚的身体在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怕的,“林涛,你就是个无底洞!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

她没说下去,只是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就是我昨晚看到的那个。

她把信封狠狠地塞进林涛怀里。

“这是我这个月所有的钱了,你拿走,滚!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林涛接过信封,捏了捏厚度,脸上立刻堆起了笑:“谢谢姐,我就知道我姐最疼我了。你放心,绝对是最后一次。”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林蔚叫住他。

林涛回过头。

“那五万块,你什么时候还?”林蔚死死地盯着他。

林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又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姐,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那钱就当我跟你借的,以后我发达了,加倍还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跑进了黑暗里,消失不见。

林蔚一个人站在路灯下,肩膀剧烈地垮了下来。

她缓缓地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发出了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我站在巷口的阴影里,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生疼。

原来,这才是真相。

不是出轨,不是背叛,而是一个被亲情绑架,拖入深渊的可怜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回家的。

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刚才那一幕。

林蔚绝望的哭声,林涛无赖的嘴脸。

还有那笔消失的五万块。

回到家,屋子里一片漆黑。

林蔚还没回来。

我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很久。

愤怒,心疼,失望,无奈……各种情绪在我胸中翻江倒海。

我气她,气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一个人扛下所有。我们是夫妻,夫妻不就应该同舟共济吗?

我更气她那个不成器的弟弟,和那对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体谅女儿的岳父岳母。

我甚至开始气我自己。我这个做丈夫的,竟然对妻子的痛苦一无所知,还像个傻子一样,怀疑她,跟踪她。

十一点半,林蔚回来了。

她开门的时候,看到坐在黑暗中的我,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开灯?”

我打开了落地灯。

昏黄的光线下,我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

“你去哪了?”我问,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没……没去哪,就跟朋友吃了顿饭。”她眼神慌乱,不敢看我。

“哪个朋友?林涛吗?”

我把那三个字,一字一顿地吐出来。

林蔚的脸,“唰”地一下,血色尽失。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惊恐地看着我。

“你都知道了?”过了很久,她才像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

“是,我都知道了。”我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那五万块,你拿去给他还赌债了,是不是?”

林蔚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她没有否认,只是一个劲地哭,哭得浑身发抖。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抓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在咆哮,“林蔚,你当我是什么?是你的合租室友吗?”

“我不敢……”她哭着说,“我不敢告诉你……我知道你最讨厌这种事……我怕你……怕你不要我了……”

“所以你就骗我?拿我们给孩子攒的钱,去填那个无底洞?”我的心像被刀割一样,“五万块!那是我辛辛苦苦加了多少个班才攒下的!你跟我说一声了吗?”

“我对不起你……陈阳……我对不起你和乐乐……”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我能怎么办?那是我弟弟啊!我爸妈打电话给我,哭着求我,说他再不还钱,腿都要被人打断了……我能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我甩开她的手,气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他那是活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有手有脚,不去工作,天天就知道赌!你爸妈也是,从小就惯着他,现在出事了就知道找你!他们怎么不想想你?你也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

“你以为我没说过吗?我说了!可他们不听!他们说我是嫁出去的女儿,过上好日子了,就忘了本,不管娘家人的死活了!”林蔚的声音也尖锐起来,带着长久压抑的委屈和绝望,“他们说,我要是不管,他们就死给我看!陈阳,你让我怎么办?”

我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是啊,她能怎么办?

一边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和只会道德绑架的父母,一边是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小家庭。

手心手背都是肉,割哪一块,都疼。

“所以你就去打麻将?”我红着眼问她,“你想靠赢钱去填那个窟窿?”

林蔚的哭声小了下去,她低下头,像是默认了。

“你傻不傻啊!”我一拳捶在墙上,墙皮簌簌地往下掉,“赌场上哪有常胜将军?你以为你是赌神啊?你今天赢了三百,明天可能就输三千!你这是在饮鸩止渴!”

“我知道……”她小声说,“可我没办法……我每天都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我妈哭的样子,我弟被人追债的样子……我快疯了……只有在麻将桌上,我才能暂时忘了这些……我才能不想……”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我看着她,这个曾经在我面前总是笑语嫣然的女人,什么时候被生活逼到了这个地步?

而我,竟然一无所知。

“那你每次回来,在卫生间里……又是洗钱,又是哭的……又是为了什么?”我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林蔚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都看到了?”

我点了点头。

她像是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沿着墙壁,缓缓地滑坐在地上。

“那些钱……有赢的,有输光了之后,跟牌友借的……”她喃喃地说,“上面有烟味,有汗味……我觉得脏……我想把它们洗干净……好像这样,就能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一起洗掉一样……”

“我不敢让你看见……我怕你问……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我只能躲在卫生间里,把钱弄干,藏起来……等我弟来要……”

“有时候输多了,没钱给他,我就在里面哭……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连自己的家人都帮不了……”

“陈阳,我是不是很失败?我是不是很没用?”

她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上,带着一种乞求般的神情看着我。

那一刻,我所有的愤怒,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无尽的心疼。

我走过去,蹲下身,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不,你不是。”我拍着她的背,声音哽咽,“傻瓜,你一点都不失败。是我不好,是我这个做丈夫的失职。我没有早点发现你的不对劲,让你一个人受了这么多委屈。”

林蔚在我怀里,放声大哭。

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委屈、压抑、恐惧,都一次性哭出来。

我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迷路的孩子。

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去打麻将。那不是沉迷,而是一种逃避,一种自我麻痹。

我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要在卫生间里洗钱。那不是洁癖,而是一种绝望的心理仪式。她想洗掉的,不是钱上的污垢,而是附着在亲情之上的肮脏和不堪。

这个家,病了。

病的不是她,而是她背后的那个原生家庭。

而她,是那个被病毒感染,却还在苦苦支撑的病人。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久。

或者说,大部分时间,都是林蔚在说,我在听。

她从她弟弟小时候怎么被宠坏说起,说到他一次次闯祸,父母一次次为他收拾烂摊子。

说到她工作后,工资大部分都拿去贴补了家里。

说到她结婚时,父母为了多要彩礼,好给她弟弟买房,差点跟我家闹翻。

说到婚后这些年,她背着我,偷偷给了娘家多少钱。每一次,都是在电话里被父母哭诉,被弟弟哀求。

她就像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无法拒绝来自原生家庭的任何指令。

“我累了,陈阳。”她靠在我肩膀上,声音疲惫得像一缕青烟,“我真的好累。”

“我知道。”我握住她的手,“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家里所有的银行卡、存折,都找了出来,摊在桌子上。

“我们来算一笔账。”我对林蔚说。

林蔚看着我,眼神里有些不解和惶恐。

我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我们家所有的资产和负债。

房贷余额,八十万。

车贷,已经还清。

存款,刨去被林涛拿走的五万,还剩十二万。

乐乐的教育基金,五万。

“这是我们的全部家当。”我把纸推到她面前,“我们每个月,固定支出,房贷五千,水电煤一千,乐乐的各种费用三千,两边父母的赡养费各一千,加起来一万一。”

“我的工资,税后一万五。你的工资,六千。加起来两万一。每个月,我们能攒下一万块钱。”

“看起来还不错,对吧?”我看着她,“但是,你算过你这些年,给了你娘家多少钱吗?”

林蔚低下头,不说话。

“我帮你算。”我拿出手机,打开了我和她的微信聊天记录,还有支付宝转账记录。

我花了一个通宵,把我能找到的所有她给娘家的转账,都整理了出来。

“结婚八年。第一年,你弟弟买摩托车,你给了两万。第三年,你爸生病住院,除了医保报销,你给了三万。第五年,你弟做生意,你给了五万,就是那笔所谓的理财。这还不算你平时逢年过节,几千几百地给。我粗略算了一下,这八年,你至少给了他们十五万。”

“十五万!”我把这个数字,重重地写在纸上,“你知道这十五万,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可以提前两年还清房贷。意味着我们可以给乐乐报他想学的所有兴趣班。意味着我们可以每年都带他出去旅游一次。意味着我们可以换一辆安全的车,而不是开着那辆随时可能抛锚的老别克!”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林蔚的头,埋得更低了。

“陈阳,你别说了……”

“不,我必须说!”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林蔚,我不是在指责你。我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我们的家,经不起这样的消耗了!你弟弟就是个无底洞,你今天填上一个,明天他会给你挖一个更大的!”

“我们不是百万富翁,我们只是这个城市里,最普通的一对夫妻!我们也要生活,也要养孩子,也要为我们的未来做打算!”

“你这样无底线地退让和给予,不是在帮你家人,你是在害他们!你是在害我们这个家!”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扎在林蔚心上,也扎在我自己心上。

林蔚终于抬起头,泪流满面。

“那我该怎么办?”她绝望地问。

“断。”我吐出一个字。

“断?”

“对,断。”我坐下来,语气变得平静,但却无比坚定,“不是断绝关系,而是断掉这种不健康的索取。从今天开始,除了我们约定好的赡养费,一分钱,都不能再多给。”

“可是,他们会闹的……”

“让他们闹。”我说,“这次,我跟你一起扛。”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林蔚,你记住。你首先是陈阳的妻子,是乐乐的妈妈,然后,才是林家的女儿。你的第一责任,是守护我们这个小家。”

“如果你的原生家庭,要以毁掉你现在的家庭为代价,来满足他们的私欲,那这样的家庭,不要也罢。”

林蔚呆呆地看着我,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

过了很久,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她说,“我听你的。”

做出决定很容易,但执行起来,却无比艰难。

没过几天,林涛的电话就打到了林蔚的手机上。

当时我们正在吃晚饭。

林蔚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进汤碗里。

我拿过她的手机,按下了免提。

“姐,我没钱了,你再给我转五千块。”林涛理直气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林蔚的脸,瞬间白了。

我对着电话,冷冷地说:“我不是你姐。”

电话那头愣了一下:“你是谁?我姐夫?”

“是。”

“姐夫啊,正好,我姐在你旁边吧?你让她给我转五-……”

“没有钱。”我打断他,“一分都没有。”

“嘿,你什么意思啊?”林涛的语气变了,“那是我姐,我跟她要钱,关你屁事?”

“她是我老婆。她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们家的钱,不会再给你一分去赌博。”

“谁说我赌博了?我那是做生意!”林涛急了,“陈阳,我告诉你,这是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少管闲事!”

“外人?”我冷笑一声,“林蔚跟我领了证,在一个户口本上,我们是法律上最亲的人。你,才是个外人!”

“你……”林涛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林涛。”我继续说,“以前林蔚心软,背着我接济你,我不管。但从今天起,不行了。你要是再敢因为钱的事来骚扰她,别怪我不客气。我们走法律程序,告你敲诈勒索!”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一气呵成。

整个过程,林蔚都呆呆地看着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乐乐也吓得不敢出声,扒着碗里的饭。

“吃饭。”我对她们母子俩说。

那顿饭,吃得异常沉默。

我以为事情会就此告一段落。

但我低估了他们一家人的“战斗力”。

第二天,我岳母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次,是打到我的手机上。

我接了。

电话一通,岳母的哭声就从里面传来:“陈阳啊,你跟小蔚是怎么回事啊?她怎么连她弟弟的电话都不接了啊?他可是她亲弟弟啊!”

“妈。”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林涛的事,您应该比我清楚。他不是在做生意,他是在赌。那个家,已经被他败得差不多了,您不能再让他来毁了我们的家。”

“他没有赌!他就是运气不好!”岳母还在嘴硬,“他都跟我说了,就差一点钱周转,等他回了本,马上就还给你们。你们怎么就这么狠心,见死不救啊?”

“妈,这个钱,我们不会再给了。”我的态度很坚决,“您要是真的为林蔚好,就该劝林涛去找份正经工作,而不是一味地纵容他。”

“你……你这是什么话?嫌我们是累赘了是不是?”岳母的哭声变成了指责,“林蔚真是嫁了个白眼狼!自己过上好日子了,就不管娘家死活了!我怎么养了这么个没良心的女儿啊!我……我不活了!”

电话被挂断了。

我捏着手机,太阳穴突突地跳。

我看着旁边的林蔚,她脸色惨白,嘴唇都在发抖。

“她……她不会有事吧?”她抓住我的胳-膊,声音颤抖。

“放心,不会。”我拍了拍她的手,“这只是他们的常规操作。”

话虽如此,我心里也有些打鼓。

果然,半小时后,我岳父的电话来了。

这次,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陈阳!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们?你老婆不接电话,你也不接!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两个老的?林涛要是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告诉你们,我跟你们没完!”

我深吸一口气,把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桌上。

“爸,林涛是成年人了,他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负责?他负什么责?他还是个孩子!”

一个快三十岁的人,还是个孩子?我简直要被气笑了。

“爸,我最后说一遍。钱,我们不会给。如果你们真的觉得林涛有危险,你们应该报警,而不是来找我们要钱。”

“报警?报什么警?让别人看我们家笑话吗?”岳父在电话里咆哮,“我不管,你们今天必须拿钱出来!五万!少一分都不行!不然,我们就去你单位闹!去乐乐的学校闹!我看到时候,谁的脸更难看!”

“你敢!”我勃然大怒。

我的底线,是乐乐。

他们竟然拿一个孩子来威胁我!

“你看我敢不敢!”岳父说完,恶狠狠地挂了电话。

屋子里一片死寂。

林蔚的眼泪,又一次决堤了。

“怎么办……陈阳……怎么办……”她抱着头,痛苦地蹲了下去,“他们真的会去你单位闹的……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看着她崩溃的样子,心如刀绞。

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乱,更不能退缩。

一旦退了,就前功尽弃了。

我走过去,把她拉起来,擦干她的眼泪。

“别怕。”我说,“有我呢。”

我让她请了几天假,待在家里,哪儿也别去,手机关机。

然后,我给我的领导打了个电话,坦白了家里遇到的困境,并且很诚恳地表示,如果我岳父岳母真的来公司闹,给公司造成了不良影响,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引咎辞职。

我的领导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听完后,安慰了我几句,让我先处理好家事,工作上的事他会安排好。

接着,我又给乐乐的班主任打了个电话,用同样的理由,为可能发生的意外,提前道了歉。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走上战场的士兵,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我在等。

等他们出招。

第三天,他们来了。

不是来我公司,也不是去乐乐的学校。

他们直接杀到了我们家。

那天下午,我正在家里陪林蔚看电影,想让她放松一下。

门铃被按得震天响,像是要拆了我们家门一样。

林蔚吓得一哆嗦。

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怕。

我走到门口,从猫眼里往外看。

岳父,岳母,还有林涛。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岳父黑着一张脸,岳母眼睛红肿,林涛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躲在他们身后。

我打开了门。

“你们来干什么?”我堵在门口,没让他们进来的意思。

“我们来干什么?我们来看看我女儿,看看我外孙!”岳母说着,就要往里挤。

我伸出胳膊,拦住了她。

“林蔚不舒服,乐乐也不在家。你们有什么事,跟我说。”

“跟你说?跟你说得着吗?”岳父一把推开我,冲了进来,“林蔚!你给我出来!”

林蔚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再不来,你是不是连我们是谁都忘了?”岳母冲到她面前,指着她的鼻子骂,“你这个不孝女!翅膀硬了是不是?联合你男人,来欺负你亲弟弟!”

“我没有……”林蔚嗫嚅着。

“没有?没有你为什么不给钱?”林涛从后面钻出来,嚷嚷道,“姐,那些人说了,再不还钱,就要我的命了!你是不是真的想看着我去死啊?”

他说着,还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几道青紫的伤痕。

林蔚看到那伤痕,身体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我扶住她,冷冷地看着林涛:“这伤,是你自己掐的吧?为了逼真一点,下了不少功夫啊。”

林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胡说八道!”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把林蔚护在身后,像一堵墙,挡在他们一家人面前。

“今天,我就把话说明白了。”

“第一,钱,一分都没有。你们死了这条心。”

“第二,林涛欠的赌债,是他自己的事。谁借给他的,你们找谁去。我们家,没有义务替他还。”

“第三,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们。如果你们再敢拿我单位、拿我孩子来威胁我们,我保证,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岳父岳母被我的气势镇住了,一时没说出话来。

“陈阳,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爸妈说话?”林涛反应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这是我们林家的事,你给我滚蛋!”

“林家?”我笑了,“好啊,那我就让林家的人,自己来做个选择。”

我转过身,看着身后的林蔚。

“老婆,你告诉他们。这个家,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蔚身上。

她站在那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看看我,又看看她咄咄逼人的父母和弟弟。

她的眼神里,有挣扎,有痛苦,有不舍。

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她的父母。

“爸,妈。”她说,“陈阳说的,就是我的意思。”

“从今天起,除了赡养费,我不会再给林涛一分钱。”

“我是嫁出去了,但我不是卖给陈家了。我有我自己的家,有我的丈夫,有我的孩子。我要对他们负责。”

“如果你们觉得,我养着一个赌鬼弟弟,才算是孝顺,那这个孝顺,我做不到。”

“如果你们非要逼我,在你们和我的小家之间做选择……”

她顿了顿,然后,挽住了我的胳膊。

“那我选择他,选择我的家。”

整个客厅,死一般的寂静。

岳父岳母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林涛也傻了眼。

“你……你疯了?”岳母颤抖着手指着林蔚,“为了一个外人,你连自己的亲爹亲妈亲弟弟都不要了?”

“他不是外人。”林蔚看着我,眼神温柔而坚定,“他是我丈夫,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好,好,好!”岳父气得浑身发抖,连说三个好字,“林蔚,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从今以后,你就没有我们这个爹妈,没有林涛这个弟弟!你就当我们死了!”

说完,他拉着还在哭天抢地的岳母,和一脸呆滞的林涛,摔门而去。

巨大的关门声,宣告着一场战争的结束。

林蔚的身体,软软地靠在我身上。

我能感觉到,她在哭。

但这一次,不是压抑的,不是绝望的。

而是一种解脱。

我抱着她,轻声说:“都过去了。”

“嗯。”她在我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岳父岳母真的没有再联系过我们。

林蔚的生活,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枷锁,慢慢地,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她不再去打麻将了。

她说,以前是没地方躲,现在,有家可以回了。

她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我和乐乐身上。

我们会在周末,一起去公园野餐,去图书馆看书,去游乐场坐旋转木马。

她的笑声,又变得像以前一样,清脆,爽朗。

那笔被林涛“借”走的五万块钱,我们没再提。就当是,为过去那段不堪的岁月,买了一个教训。

我们的生活,重新回到了那杯白开水的状态。

但这一次,水里,好像加了一点糖。

半年后的一个周末,我陪林蔚回了趟娘家。

是林蔚主动提出来的。

她说,不管怎么样,总是自己的父母。

我同意了。

我们买了很多东西,大包小包地提着。

开门的,是岳母。

看到我们,她愣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但没有像以前那样又哭又闹,只是默默地让我们进了门。

屋子里,比我们想象的要整洁。

岳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们,只是“哼”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

饭桌上,气氛有些尴尬。

“林涛呢?”林蔚忍不住问。

“出去打工了。”岳母闷闷地说,“跟人去外地工地上干活了,说是要自己挣钱。”

我和林蔚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惊讶。

“之前那些追债的……”

“还能怎么办?把家里这老房子卖了,才勉强堵上窟窿。”岳父叹了口气,像是老了十岁,“现在,我们在外面租房子住。”

“那孩子,算是被我们惯坏了。你们……你们做得对。早点让他吃点苦头,也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岳..母说着,眼圈红了。

林蔚的眼圈,也红了。

她给岳母夹了一筷子菜。

“妈,吃饭吧。”

那一刻,我知道,横亘在我们和这个家之间的那堵墙,开始融化了。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天边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林蔚靠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陈阳。”她突然开口。

“嗯?”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有在我最糟糕的时候,放弃我。”她说,“谢谢你,把我从那个泥潭里,拉了出来。”

我腾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暖。

“傻瓜。”我说,“我们是夫妻啊。”

我扭头看她,她也正看着我。

夕阳的光,照在她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我突然想起,我第一次在卫生间门缝里,看到她偷偷数钱的样子。

那时候,我觉得她陌生得可怕。

但现在,我看着她,只觉得无比心安。

生活这桌麻将,我们谁都不知道下一张会摸到什么牌。

有可能是好牌,也有可能是烂牌。

但没关系。

只要我们还坐在一张桌子上,看着彼此,守着对方。

那这牌,就总有打下去的希望。

而我们这个家,就是我们手里,最大的那张“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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