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一特等功臣未还债，法院档案室找上门：卢老，组织找你好久了

1993年10月的一天，灵宝市中级人民法院档案室里，年轻干事王志强正核对一批即将销毁的旧卷宗。翻着翻着，他看到一张红底金字的嘉奖令，抬头赫然写着“特等功臣”四个大字，落款署年“1949”。嘉奖令后面的花名册上，一个名字反复出现：卢文焕。王志强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在县里长大，从没听说过这位特等功臣。再往下翻，是一份退伍证明，住址写着“灵宝县九英村”。几十年过去，这位功臣去哪儿了？档案角落的那枚鲜红骑缝章像一双眼睛，逼得王志强第二天一早就向院领导汇报。

领导批示：立即核查。本想派人联系民政部门，却恰逢年底人手紧。王志强索性自告奋勇，带司机开着院里的吉普车，直奔九英村。这才有了1994年初冬那趟不打招呼的走访。

车辆驶进九英村时，田野薄霜未融，村口的老槐树被寒风吹得咯吱作响。村民们围着车子嘀咕：法院？谁闯祸了？车停在一座土坯院前，门檐残破，柴草乱堆。王志强敲门，里面踱出一位佝偻老人，面黄却神清。他就是卢文焕。

“卢老，组织找你好久了。”王志强伸手相握。老人一愣，随即苦笑：“不是来要账的？”两天前他刚被同村李四堵在路口，催还上世纪八十年代那几百元的医药借款。李四父亲病危，家里缺钱，口气极冲。卢文焕摸遍口袋，空空如也，只能连连道歉。

王志强被老人请进屋，屋里陈设极简，一张木床，一只铁皮匣子。卢文焕略带歉意地掀开匣盖，小心取出那张泛黄奖状，红边已掉、墨迹仍亮。王志强看了几秒，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按政策，特等功臣早该享受定期补助，为什么几十年没人登记？他忍不住问。

卢文焕淡淡答：“那年复员，国家百废待兴，我一人吃口粗粮就够。不想添麻烦。”

口气平静，却把王志强听得心里发热。眼前这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曾经拿过共和国最高战功之一，却连债务都还不起。事情必须解决，可卢文焕过去的经历，王志强还一无所知。

时间往前推回到1920年代。当时的豫西，军阀、土匪层层盘踞。七岁那年，卢文焕亲眼看着家被抄，父母被匪徒乱枪打死。乡亲轮流给他口饭，他就给谁扛水、割草，从没叫苦。十岁，被一位开明地主收为义子，识字、学拳、练刀，日子仿佛重新点亮。可三年后，地主一家又被土匪夜火焚宅，尸骨无存。少年跪在余烬，黑烟呛得他直流泪，他却一句哭声都没有，只低声咬牙：“总有一天，把这血账算清。”

机会出现在1948年春。解放军南下，宣传队在灵宝街口贴标语：“打土豪，分田地。”卢文焕二话不说报名参军。训练场上，他格外狠，别人跑五圈，他跑十圈；别人射击一百发，他打到枪管冒蓝烟。那一年，灵宝剿匪是大动作，最大的目标叫李子奎——伪保安团团长，手段残忍。师部需要一个敢死队小分队，点名卢文焕做突击手。

抓捕那夜阴冷。八人小队悄悄潜入李家老宅，两人封口、两人断后、四人随卢文焕进院。墙头栽刺，一阵冷风把灯笼吹得晃动，却不见狗吠，显然布过暗哨。卢文焕贴窗细听，踩准脚步，猛地踹门，里屋地主吓得跪倒。顺着地主颤抖手指，他撬开炕板钻进地道，黑暗像布袋扣头。几米后，一个黑影冲来，枪口抵住他额头。卢文焕也抬枪，对准心口。双方鸦雀无声。

“再动一下，一块送命。”他低声警告。几秒拉锯，李子奎心虚，甩枪。卢文焕没中计，纹丝不动。后队赶到，迅速制伏，绑出地道。李子奎落网，全城鸣鞭炮。师部电文：卢文焕，特等功。与此同时，他提出一个小小请求：逮捕行动中缴获的两支自制短枪，想留下做纪念。首长笑着批示：准许。

1949年初夏，他随大军渡江，然后复员。组织安排他进县公安队，他却要回村种地。理由简单：“会种粮，饿不着。”谁知这一走就是四十多年。村里谁生病谁秋收，他总搭把手；自个胃病犯了，借钱也不吭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他找李老头借了三百元治病，答应秋后卖粮就还，却一而再拖延。土地承包后乡亲们家家忙自顾，小额债务就这么悬着。李老头倒不急，儿子李四却因为父亲病重才动了官念。

王志强回来即向法院党组汇报，联系民政、退役军人事务部门，用一周时间补办了优抚证、补助审批表，又协调李四将债务登记为优先支付项目。半个月后，补助金第一笔三千元到账，李四拿到欠款，当场给王志强竖拇指：“还是国家办事硬气！”

那年的腊月，九英村第一次贴出光荣榜：卢文焕，特等功臣。村里炸起鞭炮。老人在社日那天领到新棉衣、新军帽，还获赠两袋化肥，他只说一句：“多亏组织惦记。”话不多，却把门口看热闹的大爷大娘噎得眼眶发红。

有意思的是，补助领到后，卢文焕先去县医院给李四父亲做了手术垫资，余下的才留作口粮。他解释：“债还清，该救命的还是得救。”短短一句，把乡里乡亲彻底服了。

卢文焕晚年依旧住那座土坯院，只是屋檐修好了，地上不再漏雨。墙上挂着两件东西：一是那张特等功奖状，一是欠条底角李四划掉的“已结清”三个红字。门口经过的小孩常听到大人提醒：“看见卢爷，问声好。他不是普通人。”

卢文焕的故事，没有宏大口号。一个人，一张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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