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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年图书编辑转型带货达人,第一次短视频带书就把库存卖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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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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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君按:从稳定的体制内,到快节奏的互联网企业,再到出版社、报社,西木的落脚点最终还是回到了与书相关的事业上——图书带货达人。西木在新媒体平台起号不算早,粉丝数量在行业里也不算多,但因为他的分享足够真诚和垂直,两年半时间累计售书14万册,第一次短视频带货,就将一本书的库存清空了。因为只推荐社科历史类图书,赛道过于小众,西木感到做读书博主越来越难,不过他还是坚持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选品,将好书推荐给需要它的读者。

“西木”本名张炳剑,是一位生活在杭州的“80后”。他身兼多职,既是专栏作者、书评人,也是圈内小有名气的图书达人,其运营的抖音账号“西木读书啦”和微信视频号账号“西木读书生活”目前已积累近8万粉丝。


单从粉丝数量来看,他或许无法与那些动辄几十万、几百万粉丝的头部达人相比,但这两个账号的“含金量”却相当可观——只推荐社科历史类图书(尤其聚焦近代史领域),两年半累计售书14万册。


更难得的是,曾在出版社当过9年编辑的西木,始终对“老同行”抱着理解与共赢的态度。在与出版机构合作时,他从不在佣金条件和图书售价上为难对方。

这些年,西木的职业路径并不算稳定——从体制内到体制外,从普通上班族到自主创业,但无论身份如何转变,他的所有工作都始终围绕图书与文字展开。对他而言,这不是单纯的谋生选择,而是对热爱的坚守。

正因这份纯粹的热爱,即便运营“西木读书啦”获得的精神层面的快乐远大于收入层面,即便他说“卖什么都比卖书容易,卖书真是件苦差事”,却依然没有动摇初心。他希望能一直按照自己的喜好选品,在社科历史这个细分领域里深耕,发掘出更多优质却被低估的图书,把它们推荐给真正需要的读者。

以下是西木的自述:

从体制内到体制外

我的职业经历挺丰富的。早年在某省石油公司党办工作,属于体制内的岗位。后来因为我频繁在媒体发表书评被淘宝看中,转型负责“淘宝读书”的运营。从稳定的体制内走向节奏更快的互联网行业,纯粹是出于对图书本身的热爱。我当时认为,石油公司的工作虽然好,但不是我热爱的,自己真正喜欢的且合适的才是最好的工作。另外,我当时也想借助淘宝平台实现自己的一些想法,比如做一个全国范围内的读书平台,所以当时选择去运营“淘宝读书”,对我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

但由于一些客观原因,“淘宝读书”这个项目做了一年多就不做了,我被安排到“淘宝旅行”(飞猪旅行的前身)从事旅游策划方面的工作,但这明显不是我喜欢的工作,于是考虑离开。

恰好此时,在一次聚会中,我认识了浙江人民出版社(简称“浙江人民社”)前总编辑王利波女士,当时她还是时政编辑中心的主任兼社长助理,因为我时常写书评,她对我有印象,我们两人聊得很投缘。在得知我的处境后,王总向我发出了邀请,希望我能到浙江人民社当编辑。当图书编辑其实是埋在我内心很久的一个梦想,于是经过一番考虑,我入职了浙江人民社,在时政编辑中心工作,主要策划出版时政方面的图书,这也是我个人阅读中比较感兴趣的领域。

在我策划出版的图书中,最让我有成就感的是“社会与政治译丛”,这套书引进的都是国外最新最权威的社会与政治方面的图书,译者也都是国内有名的学者。另外,在出版社工作时我还发掘过不少好作者,比如《秦制两千年:封建帝王的权力规则》的作者谌旭彬,他出版的第一本书就是由我负责组稿的。

在出版社工作9年后,2019年我从这里离职,到《钱江晚报》担任评论员。算下来,我在“淘宝读书”以及浙江人民社从事图书编辑相关工作有十几年。

之所以离开出版社,是因为当时觉得出版社的环境与我理想中的有一些差距,再加上被家里的事困扰,就想换个环境。因为平时写评论比较多,再加上当时《钱江晚报》的评论员不用坐班,所以就去了报社。这样我既能照顾家里,又能继续写文章,而且当时我还打算开个图书公司,需要充足的个人时间。

当然,后来我又离开了这个岗位,主要是因为报社改革后,评论员也要坐班。当时我已经成立了自己的文化公司,在外有一些业务需要开展,坐班的工作不适合我,所以就离开了。

我的工作虽然多次变换,但工作性质都差不多,都是与文字和图书打交道,因为这一直是我的兴趣所在。

观摩“吴主任”后开始做账号

全职在抖音卖书,是很偶然的事情。在卖书之前,我不经常刷抖音,APP装了又卸,卸了又装,总之,我对镜头有畏惧感,毕竟这么多年来我从事的都是文字类工作。

有一天,一位书友告诉我,抖音上有个叫“吴主任”的人在卖书,通过视频对书的内容进行讲解和分享,可以挂销售链接,好像效果还挺不错。在书友的强烈推荐下,我观摩了吴主任的视频,心想,这我也能干呀,我本来就写书评,而且看了这么多书。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注册了抖音账号。最开始,因为不懂平台规则,加上我介绍的都是时政类图书,账号很快就因为违规被封了。

在2022年年底以及2023年3月前后,我分别在微信视频号以及抖音注册了“西木读书生活”和“西木读书啦”两个账号。这时我已经摸到了一些窍门,先用几个内容视频起号,然后开始推书。推荐的第一本书是译林出版社(简称“译林社”)的《纳粹德国的腐败与反腐》,我把原来写过的书评摘抄一段做成口播稿,没想到视频居然爆了,浏览量有100多万,售出3000册左右图书,直接就把库存清空了。后来,这本书在我的推荐下,多次加印,成了译林社当年的畅销书。


两年半时间里,账号累计售出14万册书。这个数据看似还可以,但其实我一直没什么计划和目标,纯粹按照自己的阅读经历和兴趣推荐,以社科历史类书籍为主,尤其是近代史。可以说,前期我推荐的书,每一本都是自己看过的,因此分享起来得心应手,也吸引了一批忠实粉丝。后期陆续有出版机构联系我,希望我能帮他们推荐图书。

一开始做账号的时候,看到文学书和童书挺好卖的,我也心动过,也尝试过,但发现效果不好,一方面,我的粉丝定位很精准,几乎都是社科书爱好者,对上述两种品类不感兴趣。另一方面,这两类图书也不在我的兴趣范围内,分享的时候有些别扭。

对于我的身份——是“图书带货达人”,还是“读书博主”,我自己更倾向于定位成“图书带货达人”,因为我现在追求更多的还是出单量,内容分享做得较少。我曾尝试过做内容分享,但由于我推荐的书以近代史和现当代史为主,那些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制作出来的内容,却因为不符合平台规则而无法获得流量。考虑到投入和产出比,我渐渐将重心转移到了带货。

很多达人比较在意的佣金和售价,在我这里不是太大的问题。我的用户群体主要集中于35~55岁左右的都市白领、高校老师、企业主,还有一些体制内的朋友,他们对价格往往不太敏感,更关注图书的内容质量,比如作者,内容的真实性、可读性,逻辑性等。而且我当过编辑,对出版社始终抱着共赢、理解的态度,所以在佣金上几乎不做强制要求,出版社能给多少算多少;对于价格,对新书我几乎没有要求,只要各个渠道价格一致就行。

因为无书可卖感到焦虑

具体到选书标准,其实很简单,首先要能打动我,让我有兴趣阅读,这是最基本的。如果一本书,我自己都看不上,那是绝对不会推荐的。我有近20年的阅读经历,对图书产品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判断标准,可以说,一本书到我手上,通过简单地翻看目录、序言、后记,以及随机翻阅内文中的一两章,便能判断出这是不是一本好书。我有一个判断准则,无论作者是不是名家,只要这本书在结构上相对完整,观点上不人云亦云甚至有些新的洞见,行文上通俗流畅,不故弄玄虚,不“掉书袋”等,能在某个领域启发思考,那么我就认为它是一本值得推荐的好书。此外,还可以看这本书的参考文献够不够“硬”,如果作者所引用的资料本身都是些不入流的作品,基本上可以判断作者的水平也不太行。

另外,作者、出版社和主题等维度也是我选品的参考基础。比如,我会尽量选择一些名家、名社的作品。党史类图书如杨奎松、黄道炫、邓野等名家的作品,一般都不会差。而出版社,比如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上海三联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等,这些社的选题一般也都不会差。

现在很多编辑会因图书市场不太好、书卖不出去而感到焦虑。我也焦虑,而我焦虑的原因是经常无书可卖,尤其是社科类的新书。其实社科编辑们可以考虑“复活”一些经典好书。这几年与出版机构交流下来,几乎每家出版机构都有一些“压箱底”的优质“老选题”,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再版,这部分图书完全可以“复活”。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今年就“复活”了很多“老书”,销量都非常不错,比如李菁老师的《往事不寂寞》。在社科领域,“老书”未必难卖,比如我推荐过的《筚路维艰:中国社会主义路径的五次选择》《纳粹德国的腐败与反腐》等书籍,都是出版多年的“老书”,分别卖了五六千册,因为它们能满足读者对好内容以及了解真实历史的需求。另外,编辑也可以沉下心,多挖掘一些原创作者,策划出内容真正好的作品。直播时代,其实也是内容时代,只要内容好,总有成为“爆品”的一天,比如张泉老师的《荒野上的大师:中国考古百年纪》。


现在不少图书达人会做“老书复活”或“定制图书”,在这些方面,我也做了尝试,比如与人合作包销上海书店出版社出版的羽戈先生的《知识与国运:近世政治人的困惑》、九州出版社的《中国当代史研究》、中共党史出版社的《筚路蓝缕:计划经济在中国》。我会与一些出版社合作新书首发,比如与上海译文出版社合作首发李菁老师的《历史的钟摆》,与人民文学出版社合作首发王笛老师的《中国记事》,与中信出版集团合作首发金观涛先生的《我的哲学探索》等。目前也在与译林社、天地出版社商谈此类合作。作为带货达人,我希望通过自己对读者和市场的了解,反向影响出版社的选题和营销,深度参与到出版社的图书策划中,成为连接读者和出版社之间的桥梁。


“这是我最理想的工作状态了”

去年我曾在视频里提到“读书博主赛道越来越难做”,如今时隔一年,这种感受依旧存在,而且觉得更加艰难,尤其像我们这样的小众赛道。

首先平台的规则越来越严格,很多社科类的内容都不方便分享,这对推荐社科类图书的博主来说,是很不友好的;其次,直播经过近两三年的发展,社科类图书的市场已经相对饱和,很多书几乎卖不动,除非有爆品;另外,下场直播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多出版机构的官方自营账号也开始播全品,但流量就那么一点,所以同行的竞争越来越激烈。

做图书达人这几年,我最大的快乐就是能把自己认为好的书分享出去,让更多人读到。同时,通过做账号,我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书友。应该说,这是我最理想的工作状态了,也是我这么多年一直在追求的状态,能真正按照自己的意志把爱好和工作结合起来,而且又能平衡好工作和家庭的关系。不过,总体而言,推书不挣钱,至少推社科类图书不怎么挣钱,所以我的快乐可以说是精神层面大于收入层面。



书友从外地赶来给西木过生日

也因为不怎么挣钱,目前团队就剩我一个人。此前我组过团队,开始是五六个人,后来只有我和一个助理,再后来就变成了我自己一个人。团队成员的减少,一方面是出于成本的考虑,另一方面也跟我个人的追求有关,我不喜欢有太大压力,希望能更随性地推书,因为一旦有了团队,就要考虑成本问题,势必就会倾向于卖好卖的书,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对未来,我没有什么长远计划,只希望能一直播下去,依然按照自己的喜好去选品,争取发掘出更多更好的书;另外,我可能会更多地参与到产品的前端,与出版社深度合作,一起开发一些符合我的粉丝群体喜好的内容产品。

对于其他想做读书博主但还在犹豫的人,我没啥可建议的,如果当成兴趣和爱好,完全可以来试试;但如果想挣钱,卖啥都比卖书好,卖书真是苦差事。

*本文图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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