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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赌气说孩子是男闺蜜的,没想到亲子鉴定出来她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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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话是从许婧嘴里吐出来的。

像一颗淬了毒的钉子,精准地,扎进了我的耳膜。

“李劲,你以为你了不起?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乐乐是不是你的种还不一定呢!我告诉你,他更像陈凯!”

空气瞬间凝固了。

客厅里那盏刚换不久的暖色调吊灯,光线好像也一下子变得惨白,刺得人眼睛疼。

我手里还攥着手机,屏幕上是我妈刚刚发来的微信,问我们周末回不回去吃饭。

前一秒,我们还在为这事争吵。

我认为她周末又约了朋友,对家庭不够上心。

她觉得我管得太宽,像个狱警。

战争升级,然后,那颗钉子就来了。

悄无声息,却石破天惊。

我看着她,许婧,我结婚七年的妻子。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一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此刻也因为自己说出的话而掠过一丝慌乱。但那丝慌乱很快就被更强的怨毒和挑衅所取代。

她梗着脖子,像一只斗胜了的公鸡。

我感觉自己的血液,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变凉,然后是四肢,最后汇聚到心脏,冻成一块冰坨。

“你说什么?”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许婧似乎被我这种反常的平静激怒了,她拔高了音量:“我说什么你没听见吗?我说乐乐长得像陈凯!你满意了?”

陈凯。

她的男闺蜜。

从大学时代就秤不离砣的“铁哥们”。

一个我心里,扎了十几年的刺。

我没再说话。

我只是看着她。

目光从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睫毛,滑到她紧抿的嘴唇,再到她脖子上那条我送的铂金项链。

一切都那么熟悉。

又那么陌生。

好像我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这个女人。

她在我死寂的注视下,终于败下阵来,眼神开始躲闪,气焰也弱了下去。

“我……我那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她试图找补,声音干巴巴的。

“你每次都这样!非要把人往死里逼!话赶话,什么难听说什么!”

她开始倒打一耙。

这是她的惯用伎俩。

过去无数次争吵,都是这样收场。

她放一把火,然后指责我为什么不救火,甚至指责我为什么让她有机会放火。

而我,通常会因为疲惫,或者因为她后续的示弱和眼泪,选择息事宁人。

但今天,不一样了。

有些话,是不能当“气话”来听的。

就像有些火,一旦放了,就再也扑不灭了。

我慢慢地,把手机揣回兜里,然后转身,走进书房,关上了门。

我听见她在外面喊:“李劲!你什么意思!又来这套是不是?冷暴力?”

“我告诉你,这日子没法过了!”

接着是摔东西的声音,大概是沙发上的抱枕。

然后是卧室门被“砰”地一声甩上的巨响。

世界终于安静了。

我没有开灯,任由自己陷在黑暗里。

书房的窗户正对着小区的花园,路灯的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上切出几道斑马线一样的光影。

我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

“乐乐是不是你的种还不一定呢!”

“他更像陈凯!”

像一个魔咒。

我试图告诉自己,那是气话,是假的,是她为了伤害我而口不择言。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最阴暗潮湿的角落,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

乐乐,我的儿子。

今年五岁了。

他长得像谁?

所有人都说,乐乐的眼睛像我,鼻子和嘴巴像许婧。

我也一直这么认为。

可现在,我拼命地在脑海里勾勒乐乐的脸,然后,不受控制地,把陈凯的脸放在旁边。

陈凯……

他也是高鼻梁,薄嘴唇。

这个发现让我一阵心悸。

不,不可能是真的。

时间对不上。

我开始像个侦探一样,在脑子里倒推时间线。

乐乐是六月生的。

往前推十个月,大概是前一年的八月。

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那年夏天特别热。

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我连续加了一个多月的班,几乎每天都是深夜才回家。

许婧对此颇有怨言。

她说我为了工作,家都不要了。

我那时候还觉得挺愧疚,答应她等项目结束,就带她和爸妈一起去海边度假。

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陈凯从外地调回了我们这个城市。

许婧很高兴,张罗着给他接风。

我因为加班,没去。

饭局的照片,许婧发在了朋友圈里。

一群大学同学,簇拥着陈凯,笑得很开心。

许"婧就坐在陈凯旁边,头微微靠向他,手里还举着一杯酒,脸颊泛红。

当时我看到了,心里有点不舒服,但也没多想。

毕竟,他们一直都那样。

“比亲兄妹还亲”,这是许婧挂在嘴边的话。

现在想来,那张照片,像一根针,重新扎进我眼睛里。

接下来的一个月,陈凯成了我们家的常客。

他刚回来,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暂住在公司宿舍,周末就总往我们家跑。

许婧会做一大桌子菜。

三个人,坐在餐桌上,气氛总是有点微妙。

他们聊大学时的糗事,聊共同认识的某个老师,聊某个已经结婚生子的同学。

我像个局外人,插不上话。

我只能默默地吃饭,或者偶尔附和地笑一笑。

大多数时候,我吃完饭就会借口回书房继续工作。

客厅里,传来他们压低了声音的谈笑风生。

有一次,我半夜出来喝水,看到陈凯还坐在我们家客厅。

许婧靠在沙发上,似乎是喝多了,睡着了。

陈凯拿着一条毯子,正准备给她盖上。

他脸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看到我出来,他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婧婧喝多了,我怕她着凉。”

我点点头,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毯子,自己给许婧盖上。

然后我说:“不早了,我送你下楼吧。”

那是我第一次,明确地对他下了逐客令。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没再说什么,拿起外套就走了。

从那以后,他来的次数少了些。

再后来,许婧就怀孕了。

发现怀孕的时候,我们都很高兴。

我当时还开玩笑说,这下好了,加班总算有了点“成果”。

许婧捶了我一下,脸上是幸福的红晕。

那份初为人父的喜悦,冲淡了之前所有的不快和猜疑。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照顾孕期的许婧和期待新生命的降临中。

关于陈凯的那些模糊的影子,被我主动尘封到了记忆的角落里。

可现在,那个角落被炸开了。

所有的细节,都带着一种全新的,令人作呕的解读,汹涌而出。

那个炎热的夏天。

我无休止的加班。

她日益增长的怨气。

他恰到好处的出现。

那些我不在家的夜晚。

那些他们在客厅里的“窃窃私语”。

还有那一次,他深夜里温柔的眼神。

一切的一切,都串联成了一条让我不寒而栗的线索。

我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感觉一阵窒息。

我拉开书房的门。

客厅里一片狼藉,抱枕掉在地上,她的拖鞋也甩得东一只西一只。

我走到卧室门口,门紧闭着。

我没有敲门。

我走到儿童房。

乐乐睡得很沉,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我俯下身,借着从门缝里透进来的微光,仔细地端详他的脸。

他的睫毛很长,微微翘着,睡着的时候,小嘴还会轻轻地砸吧一下。

很可爱。

是我的儿子。

我一直这么坚信着。

可现在,我看着这张脸,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双眼睛,真的像我吗?

这个鼻子,真的只是像许婧吗?

我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可手在半空中,却僵住了。

我怕。

我怕我再也无法用纯粹的父爱去触摸他。

我退出了儿童房,轻轻带上了门。

回到客厅,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许婧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从卧室里出来了。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我,她吓了一跳。

“你……你一晚上没睡?”

我没理她,径直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我,胡子拉碴,满眼血丝,憔悴得像个流浪汉。

我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地冲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许婧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

“李劲,我们谈谈吧。”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妥协。

“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种话气你。”

“我就是……就是被你逼急了,你知道我那个人,一生气就口不择言。”

她开始解释,还是老一套。

我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了擦脸,然后看着镜子里的她。

“许婧。”

“嗯?”

“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许婧的脸,“唰”的一下白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李劲!你什么意思?你竟然不相信我?”

“你竟然真的怀疑乐乐不是你的儿子?”

“你疯了!”

她冲过来,抓着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

“就因为我一句气话?一句气话!你就要这么侮辱我,侮辱我们七年的感情?”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

看起来,是那么的委屈,那么的无辜。

如果是在昨天之前,我一定会心软,会把她搂进怀里,会道歉,会说“我相信你,是我不对”。

可是现在,我看着她的表演,只觉得一阵阵地反胃。

我掰开她的手,一根一根地。

“是不是侮辱,做了鉴定就知道了。”

我的冷静,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愣愣地看着我,眼泪还挂在脸上。

“为了证明你的清白,也为了让我安心。这对我们都好。”我补充道。

“如果,鉴定结果证明乐乐是我的儿子,我跪下给你道歉,你想怎么样都行。”

“如果不是呢……”

我没有说下去。

但我知道,她懂。

许婧的身体晃了一下,她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才没有倒下去。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惊、失望,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惧。

“好……好……李劲,你真行。”

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想做,是吧?行!我跟你去做!”

“但是李劲,你给我记住了!从我们走进鉴定中心那一刻起,我们俩,就完了!”

她说完,决绝地转身,回了卧室。

“砰!”

又是熟悉的摔门声。

那一天,我们没有去。

因为我妈打来了电话,说她和我爸已经买好了菜,等我们带着乐乐回去吃饭。

我看着在客厅里玩奥特曼的乐乐,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个残忍的决定。

我对电话那头的我妈说:“妈,我们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我对许婧说:“先去我妈那儿,别让老人看出来。”

她没说话,只是冷着脸,进房间换衣服。

去我父母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乐乐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像平时那么闹腾,只是安安静-地坐在儿童座椅上,看着窗外。

到了父母家,许婧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

她亲热地挽着我妈的胳膊,一口一个“妈”,好像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佩服她的演技。

或许,这么多年,她一直都在演。

饭桌上,我爸妈不停地给乐乐夹菜。

“多吃点,看我们家乐乐,长得真壮实。”我爸乐呵呵地说。

我妈也笑着接话:“是啊,这眉眼,简直跟李劲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听到这句话,心里猛地一抽。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许婧。

她正低头给乐乐剔鱼刺,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什么异样。

但我注意到,她剔鱼刺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是吗?”我放下筷子,故作轻松地问,“我怎么觉得,乐乐的鼻子和嘴巴,更像许婧呢?”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也是,集合了你们俩的优点嘛!”

我爸也说:“像谁都好,都是我们老李家的孙子!”

我笑了笑,没再说话。

但那颗怀疑的种子,在我妈那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浇灌下,长得更茂盛了。

我开始魔怔了。

我拿出手机,翻出我小时候的照片,和乐乐的照片放在一起对比。

眼睛,好像是有点像。

都是单眼皮,眼角有点微微上翘。

但是,这能证明什么呢?

我又想起了陈凯。

他也是单眼皮。

这个发现,像一盆冷水,把我心里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又浇灭了。

那顿饭,我吃得食不知味。

回家的路上,许婧终于忍不住了。

“你什么意思?在我爸妈面前说那些话,故意的是不是?”

“我只是随便聊聊。”我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随便聊聊?李劲,你别装了!你就是想让他们也怀疑我!”

“你已经认定了我对不起你,是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利。

我猛地一踩刹车,车子在路边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停了下来。

乐乐在后座被吓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我回过头,冲着许婧,几乎是嘶吼着说:

“那你告诉我!那句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乐乐到底是谁的儿子!”

许婧被我的样子吓住了。

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眼神,慌乱,躲闪。

她不敢看我的眼睛。

那一刻,我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乐乐的哭声,像一把锥子,一下一下地扎着我的神经。

我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动了车子。

“别哭了,乐乐,爸爸不是故意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

回到家,许婧抱着还在抽泣的乐乐回了房间。

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

我做出了决定。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种猜疑,会把我逼疯。

我必须知道真相。

不管那个真相是什么。

第二天,我请了假。

我上网查了亲子鉴定需要的东西。

血液、毛发、口腔拭子……

我看着正在客厅地毯上专心致志搭积木的乐乐。

心里一阵绞痛。

我怎么能……对他做这种事?

他那么信任我,每天晚上都要我给他讲故事才肯睡觉。

他会把幼儿园里得到的小红花,小心翼翼地藏在口袋里,带回来送给我。

他说,爸爸是他的超级英雄。

而我,现在却要偷偷地,去验证他是不是我的儿子。

我感觉自己像个卑鄙的小偷。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连怎么面对他都不知道。

我看到茶几上,放着乐乐早上喝牛奶用的吸管。

我心里一动。

我找来一个干净的密封袋,用纸巾小心翼翼地把那根吸管装了进去。

然后,我又去了卫生间。

在梳妆台上,我找到了许婧的梳子。

上面缠着几根她掉落的长发。

我一根一根地取下来,放进另一个密封袋。

最后,是我自己。

我拔下了几根头发。

拔的时候,头皮传来一阵刺痛。

但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我把这三个密封袋,放进一个牛皮纸信封里,藏在了我公文包的最夹层。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自己虚脱了。

我联系了一家外地的鉴定中心。

我不想在我们这个城市做。

我怕。

怕遇到熟人,怕这件事传出去。

我像一个罪犯,小心翼翼地,处理着我的“犯罪证据”。

我把样本快递了出去。

用的是匿名。

接下来的几天,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日子。

我和许婧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们不说话,不看对方。

吃饭的时候,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晚上,我睡在书房。

只有在乐乐面前,我们才会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扮演着恩爱的父母。

但孩子是最敏感的。

乐乐好几次问我:“爸爸,你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为什么你晚上不和我们一起睡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我只能摸着他的头,说:“爸爸最近工作忙,怕打扰你和妈妈休息。”

乐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眼神里,还是充满了不安。

等待结果的那一个星期,我度日如年。

我每天都会刷新几十遍快递信息,看着那个小小的包裹,从我们的城市,去到另一个城市。

然后,状态变成了“已签收”。

我知道,审判,就要开始了。

鉴定中心的人告诉我,结果需要五到七个工作日。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上班的时候,会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同事叫我好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项目图纸上的数据,在我眼里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符号。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结果会是什么?

我设想了无数次。

结果是,乐乐是我的儿子。

我会怎么样?

我会冲回家,跪在许婧面前,抱着她痛哭。

我会用我余生的所有,去弥补我这几天对她的伤害和不信任。

我们会和好如初,甚至比以前更珍惜彼此。

那句伤人的话,会成为一个永远不能触碰的禁忌,被我们彻底遗忘。

这个设想,让我感到一阵短暂的甜蜜和轻松。

但很快,另一个设想就会浮现出来。

结果是,乐乐不是我的儿子。

我会怎么样?

我会……

我不敢想下去。

我怕我会疯掉。

我怕我会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我一遍遍地回忆我和乐乐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第一次叫“爸爸”。

他第一次走路,摇摇晃晃地扑进我的怀里。

我教他骑自行车,他摔倒了,哭着爬起来,对我说:“爸爸,我不疼。”

那些画面,那么清晰,那么温暖。

它们是我生命中最宝贵的部分。

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我倾注了所有父爱的这个孩子,和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我该怎么办?

我甚至开始祈祷。

我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开始向所有我知道的,不知道的神佛祈祷。

求求你们,保佑我。

保佑那只是许婧的一句气话。

保佑我的家庭,不要就这么散了。

终于,在第七天的下午,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区号是那家鉴定中心所在的城市。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躲进公司的消防通道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喂,您好。”

“您好,是李先生吗?您之前寄过来的样本,鉴定结果已经出来了。”

“……结果,是什么?”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根据DNA序列比对,排除送检样本A(父亲样本)与送检样本C(孩子样本)之间存在亲子关系。”

电话那头,是一个公式化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女声。

但那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胸口。

排除……亲子关系……

轰的一声。

我感觉我的世界,塌了。

手机从我手里滑落,摔在地上,屏幕碎裂开来。

我不在乎。

我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消防通道里很暗,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一点点光。

我看不清东西,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耳朵里,只有一阵阵尖锐的鸣响。

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找回一点知觉。

我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像一张蜘蛛网,但还能看见。

我打开微信,找到了许婧的头像。

那是一张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在海边,乐乐被我举在头顶,笑得像个小太阳。

我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然后,我打下了一行字。

“结果出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

“我们谈谈吧。”

发完,我关掉了手机。

我不想再接到任何电话,也不想再看到任何信息。

我请了假,没有回家。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那个曾经被我视若珍宝的家。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城市的霓虹,车水马龙,在我眼里都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光影。

我像一个魂魄,飘荡在这个我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里。

我走过我们第一次约会的电影院。

走过我们拍婚纱照的公园。

走过乐乐出生的那家医院。

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回忆。

而现在,这些回忆,都变成了一把把刀子,反复切割着我的心脏。

天黑了,又亮了。

我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回了家。

我需要一个了断。

我用钥匙打开门。

客厅里,许婧坐在沙发上,背对着我。

她的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茶几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牛皮纸信封。

是鉴定报告的纸质版。

我昨天也申请了一份,寄到了家里。

她看到了。

我走到她面前。

她缓缓地抬起头。

一夜之间,她好像老了十岁。

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红肿得像两个核桃,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看到我,她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

我开口了,声音嘶哑得不像我自己的。

“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要把别人的儿子,当成我的儿子养了五年?”

许婧的眼泪,瞬间决堤。

她猛地扑过来,跪倒在我的脚边,抓着我的裤腿。

“李劲……对不起……对不起……”

她只会说这三个字,一遍又一遍。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

哀莫大于心死。

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不是故意的?”我冷笑一声,“那是什么?意外?”

“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指的是那个夏天,我加班,陈凯来我们家的那个晚上。

许婧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仿佛我在她面前提起了什么魔鬼。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那天……那天我喝多了……我把他当成了你……”

“我真的……我第二天醒来,我后悔死了……我不敢告诉你……”

“我以为……我以为那件事就那么过去了……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怀孕……”

她的话,像一把钝刀,在我的伤口上,来回地锯着。

喝多了?

认错了人?

多么经典,又多么可笑的借口。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乐乐可能不是我的儿子?”

我一字一句地问。

许婧的哭声顿住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我。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但她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

“你一直都知道。”

“你抱着侥幸心理,你赌我不会发现。”

“你心安理得地,让我替别人养了五年的儿子!”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开始失控。

我一把甩开她抓着我的手。

“许婧,你真让我恶心!”

她被我甩得跌坐在地上,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不……不是的……李劲,你听我解释……”

“一开始,我也很害怕……我也想过去打掉……”

“可是……可是医生说我身体不好,如果打掉,以后可能就很难再怀孕了……”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也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后来,乐乐出生了,他那么可爱……他越长越像你……我就……我就告诉自己,他就是你的儿子……他一定是你的儿子……”

“我骗自己……我骗了你……也骗了我自己……”

她的话,听起来那么的荒唐,却又带着一种病态的真实。

一个女人,为了留住一个家,为了圆一个谎,可以偏执到什么地步?

“像我?”我惨笑起来,“哪里像我?眼睛吗?陈凯也是单眼皮!”

“你每天看着乐乐的脸,你难道就不会心虚吗?你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吗?”

“还是说,你早就习惯了这种欺骗!”

许婧被我的话刺痛了,她激动地反驳道:

“我怎么不心虚?我怎么不愧疚?”

“这五年,我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我每天都在害怕,怕你发现,怕这一切都被揭穿!”

“你以为我很好过吗?”

“那天吵架,我之所以会说出那句话,就是因为我快被这种压力逼疯了!”

“我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你,也是想给自己一个了断!”

她的话,让我愣住了。

原来,那句引爆一切的话,不是单纯的气话。

而是她长期压抑之下,一次病态的,自毁式的爆发。

她也受不了了。

她也想让这个脓包,被彻底挤破。

哪怕结果是血肉模糊。

荒谬。

太荒谬了。

我们这个家,这七年的婚姻,就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那陈凯呢?”我问道,“他知道吗?”

许婧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她摇了摇头。

“我没告诉他……我不敢……”

“那晚之后,我就再也没和他单独见过面。”

“我删了他的联系方式,我让他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我以为,只要我看不到他,这件事,就等于没有发生过。”

天真。

又自私。

她为了保全自己,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把我,把陈凯,甚至把乐乐,都当成了她掩盖真相的工具。

“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我看着她,眼神冰冷。

“离婚吧。”

我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这个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婚姻,我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许婧听到“离婚”两个字,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地上。

“不……不要……李劲,不要离婚……”

她爬过来,再次抱住我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们忘了这件事……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乐乐……乐乐不能没有爸爸……”

她提到了乐乐。

这是她最后的,也是最有力的一张牌。

我的心,又开始痛了。

乐乐。

我该怎么面对他?

我还能像以前一样,抱着他,亲吻他,告诉他我是最爱他的爸爸吗?

我做不到。

我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想到他的亲生父亲是陈凯。

就会想到许婧对我长达五年的欺骗。

这根刺,会永远扎在我的心里,日日夜夜地折磨我。

“他有爸爸。”我闭上眼睛,狠下心说,“但不是我。”

“你去告诉陈凯,这是他的儿子,让他来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许婧绝望地摇着头。

“不……我不要……我谁都不要,我只要你……”

“李劲,你不能这么残忍……你养了他五年啊!你难道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感情?

我当然有。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

我看着他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一个会跑会跳的小男子汉。

我给他换过尿布,喂过奶。

他生病的时候,我抱着他,整夜整夜地不敢合眼。

我的手机里,存了上千张他的照片和视频。

我的钱包里,至今还放着他画的第一张画,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爸爸”。

我对他的爱,是真的。

可正因为是真的,所以才更痛。

我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却发现,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

我像一个傻子,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许婧,别再说了。”

我睁开眼,眼神里只剩下疲惫和决绝。

“这个婚,我离定了。”

“至于乐乐……我会给他一笔钱,作为我这五年的抚养费。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走进了书房。

我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开始写离婚协议。

财产分割,很简单。

这套房子,是我婚前买的,首付是我父母付的,写的是我一个人的名字。

车子,也可以归我。

存款,一人一半。

最关键的,是孩子。

我写下:“婚生子李乐,经鉴定与男方无血缘关系,由女方自行抚养,男方自愿一次性支付抚养费……”

写到这里,我的手,抖得再也写不下去。

眼泪,毫无征兆地,滴落在纸上,晕开了一片墨迹。

我终究,还是舍不得。

我趴在桌子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这些天的委屈,愤怒,不甘,心痛,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为什么?

为什么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只想好好地经营一个家,为什么就这么难?

门外,许婧的哭声也一直没有停。

我们两个人,隔着一扇门,用哭声,为我们这段即将终结的婚姻,举行着一场悲伤的告别仪式。

那几天,我们开始着手处理离婚的事。

我们都很默契地,瞒着双方的父母,也瞒着乐乐。

我搬到了书房去住。

许婧开始在网上找房子。

我们像两个即将散伙的合伙人,冷静,且高效。

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听到隔壁传来她压抑的哭声。

而我,也只能躲在被子里,一遍遍地看着乐乐的照片,默默流泪。

最难的,还是面对乐乐。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我们之间的低气压。

他不再问我们为什么不说话,也不再问我为什么不回卧室睡。

他只是变得比以前更乖,更懂事。

他会小心翼翼地,把他的玩具分给我们一人一半。

他会拉着我的手,又拉着许婧的手,想让我们站在一起。

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都像被凌迟一样。

许婧也一样。

她会背过身去,偷偷地抹眼泪。

终于,到了要和乐乐摊牌的时候。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和许婧,一左一右地,把乐乐夹在中间。

“乐乐,”我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里像堵了一块石头,“爸爸……要出差一段时间。”

这是我们商量好的说辞。

先分开,等他慢慢习惯了,再告诉他真相。

“出差?要去多久啊?”乐乐仰着小脸问我。

“可能……会很久。”

“那你会给乐乐打电话吗?会给乐乐开视频吗?”

“会,爸爸每天都会给你打电话。”我强忍着泪水,摸着他的头。

“那……爸爸你还会回来吗?”

他问出了那个最让我害怕的问题。

我看着他清澈的,充满了依赖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旁边的许婧,已经泣不成声。

她一把将乐乐搂进怀里。

“会的……爸爸当然会回来的……”她哽咽着说。

乐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小小的身体,在许婧的怀里,开始发抖。

“妈妈,你怎么哭了?”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乐乐了?”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那一刻,我所有的防线,都崩溃了。

我伸出手,把他和许婧一起,紧紧地抱在怀里。

我们三个人,哭成一团。

这个充满了谎言和伤害的家,在最后这一刻,却显得那么的真实,那么的温暖。

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天一亮,梦就该醒了。

第二天,我拖着行李箱,离开了那个我住了七年的家。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乐乐在里面撕心裂肺地喊着“爸爸”。

我没有回头。

我怕我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我搬到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式公寓。

开始了我的独居生活。

离婚手续办得很顺利。

因为没有财产纠纷,孩子抚养权也明确,我们很快就拿到了离婚证。

那本红色的结婚证,换成了一本同样颜色的离婚证。

真是讽刺。

拿到证的那天,许婧对我说:“李劲,你……会恨我一辈子吗?”

我看着她憔悴的脸,摇了摇头。

“不恨。”

我说的是实话。

事到如今,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我只是觉得累。

“那你……保重。”她说完,转身走了。

背影萧瑟。

我们的故事,就这么结束了。

我试着开始新的生活。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用无休止的加班来麻痹自己。

晚上,我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公寓,对着一碗泡面,常常会吃到流下眼泪。

我每天都会和乐乐视频。

他总是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啊?”

每一次,我都只能骗他:“快了,快了。”

我能从视频里看到,许婧搬家了。

背景不再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家。

是一个更小,更局促的出租屋。

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一定很辛苦吧。

我偶尔会动摇。

我会想,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就当那份鉴定报告是假的。

就当我还是乐乐的爸爸。

可是,理智告诉我,回不去了。

破镜,就算重圆,裂痕也永远都在。

大概过了两个月。

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陈凯打来的。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了我的号码。

“李劲,我们见一面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我本来想拒绝。

但鬼使神差地,我答应了。

我们约在了一家咖啡馆。

他比我记忆中,憔ें悴了很多。

眼窝深陷,下巴上全是青色的胡茬。

“她都告诉我了。”他开门见山。

我端起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

“什么时候?”

“一个星期前。”

“她带着孩子,来找我了。”

陈凯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说实话,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我甚至不记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记得,我喝了很多酒,你又不在家,许婧一直在哭,说你不在乎她……”

“然后……我就断片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歉意。

“李劲,对不起。”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但我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破坏你们的家庭。”

我看着他。

这个男人,曾经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现在,我看着他,却觉得有些可悲。

他和我一样,也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受害者。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他。

“我会负责的。”他毫不犹豫地说。

“我会娶许婧,给乐乐一个完整的家。”

“虽然……我知道她心里没有我。”

“但是,乐乐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他没有爸爸。”

他的话,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轻松。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

许婧和乐乐,有了归宿。

而我,也终于可以彻底地放下了。

“那……乐乐他……知道了吗?”我还是忍不住问。

陈凯摇了摇头。

“还没有。”

“许婧不敢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还一直念着你,说你是他的超级英雄。”

我的眼眶,又一次湿润了。

“李劲,”陈凯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

“但是,你……能不能……再给他一点时间?”

“等他慢慢接受我,我们再告诉他真相。”

“在他心里,你永远是他的爸爸。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我没有立刻回答。

我只是看着窗外,车来车往。

很久之后,我点了点头。

“好。”

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陈-凯和许婧。

我换了手机号码,也换了工作。

我离开了那个让我伤心欲绝的城市,去了一个陌生的海滨小城。

我用那笔离婚时分到的钱,开了一家小小的书店。

每天,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闻着书香和咖啡香,我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我没有再谈恋爱,也没有再结婚。

我好像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只是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拿出手机,翻看那些我早就备份好的,乐乐的照片和视频。

看着屏幕上那个笑得灿烂的小男孩,我也会跟着笑起来。

然后,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接受他的新爸爸了吗?

他知道真相了吗?

他还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叫李劲的男人,当过他五年的“超级英雄”吗?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去知道了。

或许,就这样,远远地,各自安好。

就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有一天,一个年轻的妈妈,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走进了我的书店。

小男孩很活泼,一进来就到处跑到处看。

“妈妈,你看!是奥特曼!”他指着一本漫画书,兴奋地叫着。

那一瞬间,我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攥了一下。

那个声音,太像了。

我抬起头,看向那个小男孩。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服,背着一个小书包,脸上,是那种无忧无虑的,属于孩子的天真笑容。

他的眉眼,真的,和我小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像。

我看着他,入了神。

直到那个年轻的妈妈,走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

“老板,不好意思,孩子太闹了。”

我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笑了笑。

“没关系,孩子嘛,都这样。”

“他很可爱。”

我由衷地说道。

是啊,很可爱。

就像我的……

乐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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