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地方都有那么几处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险关。黄河沿岸,千沟万壑间,有个地方被叫做狼杀口。名字土得掉渣,可那股气势却让人打心底发怵!不信?当年民谣可不是随口瞎唱的——“没有九两九,不走狼杀口”。这话和山东“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差不多一个意思。能进能出的,不简单。有人说狼杀口比梁山还险——不是因为人,是狼。狼群天天巡逻,连山贼土匪都赶不上这帮野狼下手快。谁见了不多绕几步路?可是真有人敢硬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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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狼杀口本不叫这个名儿。原名浪沙口,地形特殊,原本只是黄河泛滥留下的沟壑。后来水退了,留下了一条能通南北的要道,小商人也好、大商队也罢,都得从这儿过去。日子熙熙攘攘的,挑担赶车,热闹得很。可惜好景不长。清末一场天灾,西北大旱,蝗虫肆虐,地里啥都不长,百姓纷纷饿死,这时候野狼倒成精了。人越来越少,狼越养越壮,胆子越来越大。
过去这里土匪成群,为了保住客商,州衙派了十几个人驻守浪沙口,在沟口建了关卡,小股土匪再也不敢来了。生意又兴旺了几年。谁想到接下来狼才是真正的祸害。那些散兵游勇的土匪慢慢消停了,可狼群一来,这地方又乱了。狼多得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一样,走几步就能踩到它们踩下的狼爪印。人间惨剧,每天都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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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让人揪心的,却还不是饿狼吃人。真正让本地州衙头疼的是——有贼你还能破案,有狼,你往哪去抓?千沟万壑,连个狼毛都找不到。夜风吹在这古渡口,没几个人敢宿夜,剩下来的只是一地枯骨。狼吃了人,吃瘦了牲口,最后把主意打到了驻军头上。到哪都绕不过这一劫。
那年,狼群盯上了驻军。驻扎的士兵也不是全无本事,但日子久了,没见过土匪,懒散了。狼王派出侦察狼打前哨,发现城门松弛,没当回事。一个漆黑的晚上,几十条狼悄无声息地翻上了沟崖,军营里的人连呼救都没来得及。天亮时,大地一片死寂。没人想着驻军会被狼群端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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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衙跟本地军户联系本来也不算多,平时互不相扰,可也有意外。驻军里的小兵家里传来丧事,有亲属来传话,却发现两天没回音。一般马不停蹄的来回就一天,现在两天没人回来,事情怪得很!派新兵再送信,又没了下落。再派第三批,一点消息也没有。直到第三次派人,那批老马哭嚎着冲回来,满身是血,直接倒毙门口。见过这等场面?估计官家头皮都炸了。
其实情况没那么神秘,狼群有计划,分头狩猎,封锁道路。先进来的小兵刚刚爬到关口就没了人影,第二批走一半就被围堵,第三批算是警觉了,可也扛不住狼群合围,就靠一匹受伤的马冲破包围圈带回消息。就这,局面总算传了出去。大部队带着火器杀去,野狼早化整为零。人走之后,地方空了,狼还是狼,口还是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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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杀口的故事,要说闹得最大,还属后来有人敢以一己之身,守在空关口,硬刚狼王。说这人个头也不大,二十岁上下,姓关名英,关刀之家,代有传人。家世不错,祖上镖师,关刀用得出神入化。按家规,关家三兄弟,必须有一人当兵服役,给衙门服差,关英大哥二哥随家走镖,关英父亲守浪沙口,那次便一去不返。
报仇,是种执念。关英没把自己想得太了不起,可也难得退缩。人家一把三尺关刀,硬是单枪匹马,住进了空空荡荡的狼杀口军营。住进去才知道,阴森森的味道压得人头疼。四周一点人烟都没有,风声带着狼嗥,夜里头发都竖起来!可是能走?不能!不杀了狼,父亲冤死谁问?关家后人可不能成了个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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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也不是省油的灯,每天派狼盯着。人和狼在此对峙许久。关英明知狼多势重,未必杀得胜,却咬定一条:用关刀绝技对抗——一刀一狼,诱敌逐个击破。堵死一头通道,看准阵脚。他故意示弱,在关口留空,让狼群以为机会来了。商队没人,城门没人,只有他一个青壮,狼群总不能全不上?
头一天,关英用深沟插板机关,诱进狼群。第一只进来,死板子压下去。跟进来的各自被机关收拾了七只。第二天,死守窄门,每来一只杀一只,手起刀落,九只狼一口气没进。第三天,吊起死狼当诱饵,把饿疯了的狼群引进圈套,垂直上吊,循环杀伤,七只挂掉。三天杀狼二十三只,关英已经颇觉胸闷,可还没见狼王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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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觉得这不过是巧合,怎么看都是运气。可狼王到底是狼中魁首,见动手不过三天人就杀了二三十头自家兄弟,哪还敢正面相斗?远远地领着剩下几只,趁夜里溜之大吉。关英把死狼全部倒挂城门,带着尾巴去州衙报功,这下连官家都不得不重赏其勇。送了银子,也算入了兵差,还给安了个教头的差事。
可话又说回来,狼杀口因何能流传百年?你说这里是险地,也许是;你要说关英只是一时好运撞上,也未必是。像这种地方,后来还是有流民偶尔路过,听见狼嚎望而却步。野狼还会偶尔出现,只不过再没人像那年那晚一样,把二三十只狼吊上门洞,吓得狼王带残兵败将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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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紧了,狼杀口的传说就这样一代代传下去。那些跑商道的,每次从这儿经过都会下意识加快脚步,还是有人偏要证明自己不是“没有九两九”的软脚虾。可现在想想,民谣有时根本没道理,谁也说不好,正是凶险里才有故事吧。总有人怕,总有人不怕。狼杀口就这样成了西北黄河沿岸难忘的地标。
就这样过去百年,狼杀口里头的狼成了传说,后来的胆大者也许还是会进城关转转,也许还会扔下几块石头,想着是不是还有狼影。可有一说一,这地方的命运,被狼改变,又被人改变。狼杀口,是狼的,也是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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