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失恋了,我截图发给闺蜜,不料发给了本人,他:说的就是你
一
手指在屏幕上悬停,指尖冰凉。
那是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来自我的丈夫,沈括。
“像个溺水的人,终于要松开抓住的浮木。”
配图是一片漆黑的海,只有远处一点微弱的灯塔。
我几乎能闻到那股咸湿、绝望的气息。
沈括的公司刚刚敲定一轮关键融资,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意气风发。
失恋?
这个词,与他,与我们的婚姻,都显得格格不入。
我下意识地截图,准备发给闺蜜姜言。
对话框里躺着我们昨天的聊天记录:“新买的包到了吗?周末出来喝一杯。”
我飞快地打字:“你看,你们家沈总,这是演的哪一出?”
点击,发送。
一气呵成。
直到那个熟悉的,被我设置了特别提醒的头像,在屏幕顶端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沈括。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像电流般窜过四肢。
我点开对话框。
截图,明晃晃地躺在那里。
下面跟着我那句轻佻的、带着嘲讽的问句。
我发错了人。
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停滞了。
撤回键是灰色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两分钟。
屏幕那头,沈括的对话框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
那几个字,像一场无声的凌迟。
一分钟。
两分钟。
终于,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说的就是你。”
二
时间退回到两天前。
那是一个寻常的周二晚上,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
我炖了一锅莲藕排骨汤,是我们刚结婚时他最爱喝的。
沈括回来得很晚,带着一身湿冷的寒气。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玄关的衣架上,领带扯得歪斜。
“回来了?汤刚炖好,快去洗手。”我从厨房里探出头,声音温和。
他“嗯”了一声,嗓音里满是疲惫。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闷。
我给他盛了一碗汤,乳白色的汤汁上飘着几粒翠绿的葱花。
“最近公司很忙?”我试图开启一个话题。
“还好,老样子。”他舀了一勺汤,却只是放在唇边吹了吹,又放下了。
他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手边的手机。
屏幕时不时亮起,又被他迅速按灭。
结婚五年,我们之间早已形成一种默契的疏离。
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一同在这座城市打拼,从一无所有到他创立公司,我成为他的法律顾问,再到如今他身家过亿,我退居二线,做个清闲的部门主管。
我们的婚姻,像一纸严谨的合同,权利义务分明,却渐渐失去了温度。
尤其是在我们尝试了两年,经历了数次失望,最终被医生宣判我受孕几率极低之后。
那张诊断书,像一道冰冷的屏障,横亘在我们中间。
他不再碰我,理由是“不想给你压力”。
我也不再主动,理由是“不想让你为难”。
我们成了睡在同一张床上的,最熟悉的陌生人。
“汤不合胃口?”我看着他几乎没动的碗,轻声问。
“没有,很好喝。”他立刻拿起勺子,喝了两口,动作却有些敷衍。
“就是有点累。”他补充道。
我看着他,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的眉心微蹙,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混合着倦怠与挣扎的神情。
我忽然觉得,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看清过他了。
他吃得很快,像是完成一个任务。
“我还有个会要开。”他放下碗筷,起身走向书房。
“这么晚了?”
“嗯,跨国会议,有时差。”
我没有再问。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
就像无数个夜晚一样,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我们之间隔着一扇门,两个世界。
我默默地收拾着碗筷,水槽里,温热的水流过我的指尖。
我看到他的手机遗落在餐桌上。
鬼使神差地,我拿了起来。
密码是我的生日,他从没换过。
屏幕解锁,界面停留在一个出行APP上。
我点开“我的订单”,然后是“常用同行人”。
第一个,是我的名字,林舒。
第二个,是一个陌生的名字。
备注是“小安”。
头像是一个年轻女孩的侧脸,在阳光下笑得灿烂,像一朵盛开的向日葵。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沉入了冰冷的海底。
三
回到现在。
沈括的那句“说的就是你”,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我维持已久的平静。
我坐在沙发上,客厅里没有开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万家灯火,璀璨又冰冷。
我没有回复他。
我不知道该回复什么。
质问?争吵?还是歇斯底里地哭闹?
这些,似乎都不符合我林舒的风格。
我是法学生出身,信奉证据和逻辑。
在情绪失控之前,我需要先弄清楚事实。
我点开那个出行APP,再次查看“常用同行人”。
小安。
我将这个名字输入公司内部的通讯录。
搜索结果很快跳了出来。
安然,总裁办实习生,入职三个月。
照片上的女孩,就是那个头像。
青春,明亮,带着未经世事的纯真。
我又查了沈括近半年的出差记录。
北京,三次。
深圳,两次。
杭州,一次。
每一次的同行人里,都有“安然”。
原来,那些我以为他独自奔波的深夜航班,那些我叮嘱他注意身体的异乡清晨,都有另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陪伴在他身边。
原来,他口中的“累”,不仅仅是因为工作。
原来,那句“像个溺水的人,终于要松开抓住的浮木”,他口中的“浮木”,是我。
而他,要松手了。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姜言的消息。
“人呢?截图发一半,吊我胃口?”
后面跟了一个“敲打”的表情包。
我深吸一口气,打字回复她。
“发错了,发给了沈括。”
姜言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
“什么?!”她的声音高了八度,“那他怎么说?”
“他说,说的就是我。”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别人的故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林舒,你……你还好吗?”姜言的语气小心翼翼。
“我没事。”我说,“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把事情弄清楚。”
“需要我过去陪你吗?”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挂了电话,我将手机扔在一边。
我走到酒柜前,开了一瓶红酒,没有用高脚杯,直接对着瓶口喝。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着我的食道。
我需要酒精,来压制住内心那头即将冲出牢笼的野兽。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只是不喜欢场面弄得太脏。
所以,在摊牌之前,我需要给自己构建一个足够坚固的,理性的堡垒。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沈括回来了。
比平时早了两个小时。
客厅的灯被他打开,刺眼的光线让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我手里的酒瓶。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复杂的,我读不懂的情绪取代。
“怎么在黑暗里喝酒?”他走过来,试图拿走我手里的酒瓶。
我躲开了。
“沈括,”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小安是谁?”
他的身体僵住了。
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他喉结滚动,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种沉默,是比任何解释都更残忍的承认。
我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有些诡异。
“看来,你失恋的对象,不是我。”
“而是你终于决定,要为了她,和我这个‘恋’,失一次。”
我将手机扔在茶几上,屏幕上还停留在那个“常用同行人”的界面。
证据确凿。
他无从抵赖。
“林舒,你听我解释。”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沙哑。
“我不想听解释。”我站起身,与他平视,“我只想知道,你要什么。”
“是要离婚,还是要我当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度的沈太太?”
我的冷静,似乎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慌乱。
“我没想过离婚。”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哦?”我挑了挑眉,“那就是后者了。”
“也不是……”他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哪样?”我步步紧逼,“是一起出差,深夜谈心,是她年轻的身体和崇拜的眼神,让你找到了久违的激情和存在感?”
“林舒!”他低吼一声,像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
“别这么叫我。”我打断他,“沈总,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感情,我们是在谈一份合同的违约问题。”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我们的婚姻,就是一份合同。忠诚,是其中最重要的条款。”
“现在,你违约了。”
“所以,我们应该谈的,是违约责任,以及,这份合同,是中止,还是补充新的条款,继续履行。”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们之间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
沈括的肩膀垮了下来。
他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所有的挣扎和咆哮,在我的理性和冷静面前,都显得那么无力。
他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插进头发里,痛苦地呻吟。
“我只是……太累了。”
“林舒,我们的家,太冷了。”
“这里像一个巨大的、安静的黑洞,每天都在吞噬我。我回到这里,感觉不到一点温度。”
“而她……她像一个小太阳,很温暖,很明亮。”
我静静地听着。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
心底一片荒芜。
原来,一个男人变了心,连你们共同呼吸的空气,都是错的。
“所以,你找了一个太阳。”我替他说完了后半句。
“那现在,你是要为了你的太阳,放弃这个黑洞,还是想把太阳的光,也分一点到这个黑洞里来?”
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写满了哀求。
“林舒,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不能没有你,也不能没有这个家。”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整整十年的男人。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他很陌生。
也很可笑。
他想要太阳的温暖,也想要黑洞的安稳。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机会?”我轻笑一声,“可以。”
“但是,沈括,机会是有成本的。”
“明天,我会约她见面。你们两个,我需要一起谈。”
四
第二天下午,我约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一个安静的角落卡座。
我先到的,点了一杯美式。
安然是踩着点来的,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帆布鞋,扎着高马尾,素面朝天。
她看起来比照片上更年轻,也更……无害。
看到我,她有些局促,眼神躲闪。
“林……林总好。”她小声地打招呼。
我示意她坐下。
“不用这么紧张,今天我不是你的上司,只是沈括的妻子。”
她搅动着手指,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想喝点什么?”我问。
“不用了,谢谢。”
我没有勉强她。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我打量着她。
她确实很“明亮”,那种未经雕琢的,属于年轻女孩的生命力,几乎要从她清澈的眼眸里溢出来。
我想,这大概就是沈括所说的“温暖”。
“你喜欢沈括什么?”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
她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有迷茫,也有坦诚。
“沈总他……他很厉害,什么都懂。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会教我做方案,会给我讲行业的动态,会在我犯错的时候鼓励我,而不是责备我。”
“他会在下雨的时候,把伞倾向我这边。”
“他会在深夜的航班上,把他的外套盖在我身上。”
她说的,都是一些很小的细节。
这些细节,曾经,沈括也给过我。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它们都消失了。
“所以,你们在一起了?”我问得平静。
她猛地摇头,脸颊泛红。
“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她急切地解释,“沈总他……他只是对我很好,很照顾我。我知道他有家庭,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你们。”
“那你怎么解释,他朋友圈里那条‘失恋’的动态?”
她的脸色白了白。
“昨天……昨天我跟他说,我实习期结束,可能要回老家了。”
“他听了之后,就一直很沉默。后来……后来就……”
我明白了。
沈括的失恋,不是因为我。
是因为这个年轻的女孩,这个他还没来得及抓住的“小太阳”,即将离开他的世界。
这比他真的出轨,更让我觉得讽刺。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背叛,只是在精神的世界里,为自己构建了一片温暖的栖息地。
而我,是那个冰冷现实的代名词。
“你爱他吗?”我又问。
安然的眼眶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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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是很崇拜他,很依赖他。”
“但是我知道,这份感情是不对的。”
“林总,对不起。”她站起身,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我明天就提交辞职报告,离开这里。”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我没办法去恨这个女孩。
她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和沈括婚姻里,最不堪的那一面。
“坐下。”我说。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了回去。
“这不是你的错。”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这是我和沈括之间的问题。”
“你不需要辞职,也不需要逃避。你只需要记住,成年人的世界,要为自己的感情负责,也要懂得边界。”
说完,我拿起包,准备离开。
这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
沈括冲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们,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焦急和恐慌。
他快步走到我们桌前,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
“林舒,你……”
“谈完了。”我打断他,“我们回家吧,有些事,需要我们两个人解决。”
我没有再看安然一眼,径直走出了咖啡馆。
沈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跟了上来。
五
回家的路上,车里死一般的寂静。
沈括几次想开口,都被我冷漠的眼神逼了回去。
直到回到家,关上门的那一刻。
他终于忍不住了。
“林舒,我和她真的没什么,我发誓!”
“你别为难她,她只是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
我把包扔在沙发上,转身看着他。
“沈括,你到现在,还在担心她?”
“你有没有想过,从我看到那张截图,看到那个‘常用同行人’开始,我又是怎么样的心情?”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不是在为难她。”我继续说,“我只是在处理我们之间的问题。”
“你觉得家是黑洞,觉得冷,你可以告诉我。我们可以沟通,可以想办法解决,甚至可以离婚。”
“但你选择了最懦弱,也最伤人的一种方式。”
“你找了一个替代品,一个情感的寄托,把我置于一个尴尬又可笑的位置。”
“你一边享受着婚姻带来的稳定和体面,一边又在外面寻找所谓的‘温暖’和‘明亮’。”
“沈括,你这不叫累,你这叫贪心。”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他的血肉里。
他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微微颤抖。
“对不起……”他终于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哽咽,“林舒,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
“对不起有用吗?”我反问。
“信任就像一张纸,揉皱了,即使抚平,也恢复不了原样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拍在茶几上。
“这是我早上拟的。”
他愣愣地看着那份文件,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婚姻忠诚协议》。
“这是什么?”
“我们之间,信任已经破产了。既然感情靠不住,那我们就靠规则。”
我翻开协议,指着上面的条款。
“第一,你的个人全部收入,包括工资、奖金、投资收益,都必须交由我管理。我们设立联名账户,每一笔超过五千元的支出,都需要我签字同意。”
“第二,你的手机,电脑,所有社交软件,我拥有随时查看的权利。密码必须与我共享。”
“第三,非必要,禁止与任何异性单独接触。所有工作应酬,必须提前向我报备时间、地点、参与人员。”
“第四,安然必须调离总裁办,与你不能再有任何工作交集。”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看着他的眼睛,加重了语气,“协议有效期一年。在这一年内,如果你再有任何精神或肉体上的出轨行为,你将自愿放弃所有婚内共同财产,净身出户。”
沈括的眼睛越睁越大。
他看着那份协议,像在看一个怪物。
“林舒,你……你这是在囚禁我!”
“不。”我摇了摇头,“我不是在囚禁你,我是在给你我刚才说的,那个有成本的机会。”
“我把我们的婚姻,变成了一个有明确规则的游戏。你能遵守,我们就继续。你做不到,就出局。”
“我不需要你的爱了,沈括。我只需要你的遵守。”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良久,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如果我不签呢?”
“那我们就离婚。”我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财产按法律分割,你同样会损失惨重。而且,我会把你和安然的事情,捅到公司董事会。”
“你很清楚,这对一个即将上市的公司,意味着什么。”
我是在威胁他。
用他最在乎的事业,来逼他就范。
我知道这很卑劣。
但当一段感情只剩下利弊权衡时,我只能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我把一支笔,放在协议旁边。
“签,还是不签,你选。”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像在为我们的婚姻倒计时。
最终,沈括拿起了那支笔。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我没有感觉到胜利的喜悦。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悲凉。
我知道,从他落笔的那一刻起,我和他之间,最后一点温情,也消失殆尽了。
六
协议签订后的生活,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平静。
沈括像一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精准地执行着协议上的每一条规则。
他每天的收入流水,会准时发送到我的邮箱。
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不再设置任何我不知道的密码。
他开始准时下班,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
安然被调到了市场部,离总裁办公室最远的一个部门。
听说,她提交过辞职报告,被沈括驳回了。
理由是,“实习期未满,提前离职需要支付违约金”。
我知道,这是沈括在用他的方式,保护那个女孩。
也是在向我展示他的“坦诚”。
我们的交流,变得更加稀少。
大多数时候,我们只是在饭桌上,谈论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天气,新闻,或者公司的一些趣闻。
他不再把自己关在书房。
晚上,他会坐在客厅看财经频道,而我,则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看书。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茶几的距离。
不远,不近。
像两个合租的室友。
他开始尝试着做一些家务。
有一次,我下班回家,看到他在厨房里,笨拙地学着煲汤。
那锅汤,最终因为火候没掌握好,糊了。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厨房里,看着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想……给你炖锅汤。”他小声说。
我看着他沾满汤渍的白衬衫,心里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我说:“没关系,下次我教你。”
还有一次,周末。
他买回来一个巨大的石榴。
他坐在阳台的藤椅上,一下午的时间,耐心地把石榴籽一粒一粒地剥下来,放在一个晶莹剔剔的玻璃碗里。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把那碗石榴籽推到我面前。
“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这个。”
我看着那满满一碗红宝石般的果实,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
那时我们还在上大学,很穷。
一个石榴要十几块钱,我们只能偶尔买一个尝尝。
每次,都是他剥好了,喂到我嘴里。
他说:“石榴多籽,寓意多子多福。我们以后,要生一个足球队。”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酸涩得让我的眼睛发烫。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很甜。
“谢谢。”我说。
他笑了,是那种如释重负的笑。
我戴在脖子上的那块玉坠,是他创业成功后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他说,玉养人,能保平安。
在发现他秘密的那段时间,它贴着我的皮肤,总是冰冷的。
而现在,它似乎渐渐有了一点温度。
我以为,生活会像这样,在一种克制而平静的轨道上,慢慢修复。
我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
就像柠檬本身是酸的,但只要加足够的水和糖,总能调配成一杯可以入口的柠檬水。
我正在努力地往我们的婚姻里,加水,加糖。
直到那个晚上。
我收到了那条短信。
七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周五。
沈括去参加一个重要的商业晚宴,提前跟我报备过。
我一个人在家,看完了最近热播的一部律政剧。
十点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林小姐,你好。”
我以为是骚扰短信,正准备删除。
第二条紧跟着发了过来。
“我知道你和沈括签了协议,也知道安然的事。”
我的手指顿住了。
心脏猛地一缩。
这个号码,是谁?
他/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没有回复,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对方似乎很有耐心,隔了足足五分钟,才发来第三条。
“你以为你赢了吗?”
“你以为你控制住沈括,就控制住了一切?”
“你有没有想过,安然的出现,或许根本不是一个意外。”
我的后背,窜起一阵寒意。
什么意思?
不是意外?
难道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我立刻想到了公司里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沈括的那些生意场上的敌人。
难道是他们设的局?
可是,用一个实习生来设局,目的是什么?
破坏我们的家庭,影响沈括的情绪,从而在商业上打击他?
这似乎说得通,但又觉得哪里不对。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回复。
“你是谁?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一次,对方回复得很快。
“我只是一个看不下去的知情人。”
“沈括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个单纯的‘犯错者’,安然也不是那个无辜的‘小太阳’。”
“他们之间,有比你想象的,更深层的联系。”
“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去查一查沈括最近在主导的‘星辰计划’,再查一查安然的家庭背景。”
“你会发现一个很有趣的故事。”
星辰计划?
这是沈括公司下半年最重要的一个项目,涉及新能源领域,是他押上了全部身家的一个赌注。
安然的家庭背景?
一个普通的实习生,能有什么特别的背景?
发信人似乎不想再多说。
最后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别轻易相信你看到的。有时候,黑洞,也能伪装成太阳。”
然后,无论我再发什么,都石沉大海。
我立刻拨打那个号码,提示是空号。
我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冷。
那条短信,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浪。
它推翻了我之前所有的认知。
如果安然的出现不是意外,那她接近沈括的目的又是什么?
沈括是被设计的,还是……他本身就是这个计划的一部分?
他所谓的“失恋”,所谓的“痛苦”,难道都是演给我看的戏?
那份他被迫签下的协议,是不是也成了他掩人耳目的工具?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像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我忽然想起安然在咖啡馆里对我说的话。
她说,沈括让她觉得“有安全感”。
一个身家过亿的上市公司总裁,会对一个初出茅庐的实习生,展现出能让她觉得“安全感”的特质。
这本身,就有些不合常理。
我又想起沈括在我面前的脆弱和忏悔。
一个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男人,会因为一段还没开始的感情,就崩溃成那个样子吗?
我一直以为,是我们的婚姻出了问题,才给了别人可乘之机。
可如果,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呢?
玄关处传来了声响。
沈括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酒气,但眼神清明,看起来并没有喝醉。
他看到我坐在黑暗里,愣了一下。
“怎么还没睡?”
他走过来,习惯性地想拥抱我。
我下意识地侧身躲开了。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怎么了?”他察觉到了我的异样。
我抬起头,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同床共枕了五年的男人。
我第一次发现,我竟然一点都看不透他。
他的脸上,写着恰到好处的关心和疑惑。
那演技,无懈可击。
我忽然觉得很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冷。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没什么。”
“可能有点累了。”
我站起身,从他身边走过,走向卧室。
“你早点休息。”
关上卧室门的那一刻,我靠在门板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苍白的脸。
林舒,你以为你在第四层,以为你在掌控全局。
可或许,你连第一层都没有走出去。
这场婚姻的战争,也许,才刚刚开始。
我拿出手机,给姜言发了一条消息。
“帮我找个靠谱的私家侦探。”
“我要查两个人。”
“一个叫安然。”
“另一个……”
我顿了顿,打下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沈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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