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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65岁,和55岁女士出游一周,回来我就提分开,实在难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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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萍走后,我那套一百二十平的房子,好像一下子空旷得能听见回声。

我们认识了半年,相处得不咸不淡,都到了这个年纪,谁也没指望能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不过是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饭桌上能多一双筷子,生病时床边能有个人递杯水。周围的朋友都说我们般配,一个退休教师,一个退休会计,都有退休金,儿女也大了,正是享福的时候。

我也曾一度以为,下半辈子或许就这样了。

可谁能想到,就那一趟七天的江南之行,像是把我们未来三十年可能要遇到的所有摩擦、别扭和无法苟同,全都浓缩在了一起,提前预演了一遍。回来之后,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提出了分开。

这事儿,还得从三个月前,我们决定一起出去旅游说起。

第1章 一只旧保温杯

“建国,咱们也学学年轻人,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说这话的时候,王丽萍正坐在我对面,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她一个老同事在朋友圈发的九宫格照片,背景是烟雨蒙蒙的乌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鲜艳的旗袍,撑着油纸伞,笑得比花还灿烂。

我叫陈建国,今年六十五,退休前是中学物理老师。老伴秀琴走了五年,这五年,我过得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老钟,每天准时准点,买菜、做饭、看报、散步,生活平静得像一碗忘了放盐的白水煮面。

王丽萍,五十五岁,是邻居张婶硬塞给我的“缘分”。她退休前在一家国企做会计,人长得不难看,也挺会打扮,说话做事透着一股子精明利落。我们不咸不淡地处了半年,每周见一两次面,吃个饭,或者去公园里走走。

说实话,我对她谈不上多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到了我这个年纪,所谓“伴侣”,标准已经低到只剩下“能说到一块儿去”和“不互相添堵”了。

“去江南?”我呷了口茶,茶是秀琴在世时最爱喝的龙井,茶叶罐里的已经见了底,是我最后的念想。我看着王丽萍兴致勃勃的脸,心里有点犹豫。

我这辈子,除了年轻时单位组织过几次红色旅游,就没正经出去玩过。秀琴在的时候,总念叨着想去看看西湖,看看苏州园林,可那时候不是孩子小,就是我工作忙,总想着“以后有的是时间”。结果,时间有了,人却没了。这成了我心里一个过不去的坎。

“对啊,你看人家多会享受生活。”王丽萍把手机递到我面前,“咱们也去,我来做攻略,订酒店、买车票,你什么都不用管,就当是……婚前蜜月旅行了,考验考验咱们俩合不合适。”

“婚前蜜月”四个字让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们连手都没正经牵过,怎么就到“婚前”了?但我没说出口,只是干巴巴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再拒绝,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张婶已经旁敲侧击好几次,说王丽萍对我挺满意,就看我的态度了。

“行吧,你安排。”我点了头。

那一刻,我看到王丽萍的眼睛里闪着光,那种对新生活充满期待的光。我心里也泛起一丝涟漪,或许,换一种活法,也没什么不好。

出发那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收拾行李时,我习惯性地把我那个用了快二十年的不锈钢保温杯装进了包里。杯子是当年学校发的劳模奖品,杯身有好几处磕碰的凹痕,但保温效果依然很好。我走到哪儿都带着它,里面泡上几根枸杞,几片菊花,喝着舒坦。

在高铁站见到王丽萍时,我着实愣了一下。她穿了一件玫红色的连衣裙,脖子上系着一条五颜六色的丝巾,还拉着一个崭新的亮黄色行李箱。相比之下,我一身灰扑扑的夹克,背着一个半旧的黑色双肩包,显得格格不入。

“建国,你这……也太素了点吧?”王丽萍上下打量我,眉头微微皱起,“出来玩,得穿得鲜亮点,拍照才好看。”

我尴尬地笑了笑:“我这辈子就没穿过带颜色的衣服。”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粉色保温杯,拧开喝了口水,然后瞥了一眼我放在脚边的双肩包,包的侧袋里露出了我那个旧保温杯的银色盖子。

“哟,老陈,你还带这么个老古董啊?”她像是开玩笑似的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用这种杯子。又沉又难看。”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辩解道:“用了几十年了,习惯了。保温好。”

“回头我给你买个新的,轻便又好看。”她说着,拉着行李箱就往检票口走,那条彩色的丝巾在她身后飘扬,像一面宣告着新生活开始的旗帜。

我默默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时髦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旧杯子。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太踏实的预感。

这趟旅程,或许不会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第2章 “咔嚓”声里的风景

七天的行程,王丽萍安排得满满当当。苏州、杭州、乌镇,几乎囊括了所有热门景点。我本以为,这会是一场寻访故人旧梦的清静之旅,可从踏上旅途的第一刻起,我就发现自己错了。

我们的第一站是苏州的拙政园。

我年轻时读过不少关于苏州园林的诗词文章,心里一直存着一份念想。我想象中的园林,是“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意境,是三五游人,静坐亭中,听风赏雨的闲适。

可现实是,我们被裹挟在汹涌的人潮里,耳边充斥着导游喇叭的嘈杂声和游客的喧哗声。

“建国,快,站这儿!这个角度好!”

我刚想凑近看看那著名的“借景”窗格,就被王丽萍一把拉了过去。她让我站在一棵歪脖子松树下,然后退后几步,举起了手机。

“笑一笑啊!对,自然点!”

我对着镜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闪光灯晃得我眼花。

“不行不行,太僵硬了。来,学我这样。”她示范性地侧过身,一手叉腰,一手轻轻扶着脸颊,脸上是标准的“网红”微笑。

我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实在做不出这种姿势。我摆摆手,说:“我不拍了,你拍吧。”

“那怎么行!我们是出来玩的,就是要拍照留念啊!不然回去拿什么给人家看?”她不由分说,又把我拽到一座假山前。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感觉自己不是来游园的,而是王丽萍的专属模特。几乎每走几步,她就要停下来。她不仅自己拍,还要拉着我拍合影。拍完照,她就立刻低头开始修图,选滤镜,然后配上一段诸如“与‘老伴’同游江南,岁月静好”之类的文字,发到朋友圈。

我几次想和她说说这园林的设计巧思,讲讲这背后的人文典故,可她根本没兴趣听。她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寻找下一个“绝佳拍照点”。

我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心里一阵阵地发空。秀琴也喜欢拍照,但她用的是老式的胶卷相机。她从不拍自己,镜头里永远是风景,是花鸟,是我和孩子们的笑脸。她总说,最美的风景,要用眼睛看,用心记。

而现在,我眼前的风景,被无数次的“咔嚓”声切割得支离破碎。

中午吃饭,我提议去路边找家老字号面馆,尝尝地道的苏式汤面。

王丽萍立刻否决了:“吃什么面啊,没档次。我查了,附近有家网红餐厅,环境特别好,菜品也精致,特别适合拍照。”

我们跟着导航,七拐八拐找到那家餐厅。装修确实雅致,小桥流水的布景,古色古香。但一坐下,我就感觉不对劲。周围全是年轻男女,每个人都在疯狂地对着食物拍照,而不是吃饭。

菜上来了,果然精致得像艺术品。一小碟东坡肉,两三块,就要八十八。一条清蒸白鱼,巴掌大小,一百六十八。王丽萍显得很高兴,对着每一道菜都拍了十几张照片,从不同角度,打了不同的光。

等她终于拍满意了,菜也凉了。我夹起一块东坡肉,甜得发腻,完全吃不出肉香。那鱼也带着一股土腥味。一顿饭下来,我没吃几口,肚子是半饱,心里却堵得慌。

结账的时候,四百多块。我掏出钱包,王丽萍按住了我的手,笑着说:“这顿我来请,说好了这次旅行AA制,咱们算清楚点好。”

我愣了一下。倒不是心疼钱,而是“AA制”这三个字,从一个打算和你共度余生的人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生分和计较。我和秀琴过了一辈子,我的钱就是她的钱,她的钱也是我的钱,家里只有一个存折,谁需要就去取,从没算过谁多谁少。

“行。”我把钱包放了回去,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吃完饭,王丽萍心满意足地在朋友圈发了九张精修过的美食图片,配文:“不负美食,不负卿。”很快,下面就多了一长串的点赞和评论。

我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兴高采烈地回复着每一条评论,忽然觉得,我们之间隔着的,可能不只是一张餐桌的距离。

我们追求的东西,从根上就不一样。

第3章 消费观的鸿沟

旅行的第三天,我们到了杭州。

西湖的美,确实名不虚传。我们沿着苏堤慢慢走,风吹在脸上,带着湖水的湿润气息,很舒服。那一刻,我暂时忘掉了前两天的烦躁,心情也好了起来。

“建国,你看那边的丝绸店,我们去逛逛吧?”王丽萍指着不远处一家装潢华丽的店铺说。

我本不想去,我对购物没什么兴趣。但看她兴致那么高,也不好扫她的兴,便点了点头。

一进店,导购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王丽萍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练地在各种丝巾、睡衣、旗袍之间穿梭,摸摸这个,试试那个。

“小姐,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今年的最新款,桑蚕丝的,对皮肤特别好。”导购拿着一条色彩艳丽的丝巾,在王丽萍脖子上比划着。

“嗯,不错。”王丽萍在镜子前照了又照,很是满意。她回头问我:“建国,好看吗?”

“挺好的。”我敷衍地点头,眼睛却瞟向了价签——1288元。

一条丝巾,够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我不是买不起,只是觉得完全没必要。秀琴也喜欢丝巾,但她都是在地摊上买的,二三十块钱一条,她也戴得高高兴兴。她说,东西好不好,不在价钱,在人心。

王丽萍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她笑着对我说:“女人嘛,就得对自己好一点。活了一辈子,还不舍得花钱,那多亏啊。”

说着,她又挑了一套真丝睡衣,两千多。结账的时候,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从店里出来,她手里多了两个大购物袋,脸上是心满意足的笑容。我跟在后面,心里却像是压了块石头。

我一辈子节俭惯了。不是穷,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习惯。我们那代人,是从苦日子里过来的,见不得浪费。秀琴在世时,一件衣服能穿好几年,买菜总要货比三家,家里的剩菜剩饭,从来不舍得倒掉。我们把省下来的钱,都用在了孩子身上,用在了这个家里。

可王丽萍不一样。她的消费观念,我完全无法理解。她买东西,不看实用,只看品牌和价格。她说,价格贵,代表着品质,也代表着面子。

晚上回到酒店,她兴冲冲地换上新买的真丝睡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问我:“怎么样?是不是很有气质?”

我看着那身滑溜溜的料子,实在说不出夸奖的话,只能含糊地“嗯”了一声。我还是觉得,秀琴那身穿了十年的纯棉旧睡衣,洗得发白,领口都起了毛边,看着更亲切,更舒服。

“你怎么总是不高兴的样子?”王丽萍终于察觉到了我的沉默,她坐在床边,看着我,“老陈,你是不是觉得我花钱大手大脚?”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哎,”她叹了口气,“我们的观念真的不一样。我觉得,钱赚来就是花的,尤其是我们这个年纪,今天不知道明天事,再不享受就晚了。你呢,就总想着省钱,省钱干什么?带到棺材里去吗?”

她的话很直接,也很刺耳。

我看着她,慢慢地说:“丽萍,这不是省不省钱的问题。这是过日子的问题。我觉得,过日子,是细水长流,是柴米油盐。不是每天都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

“可我们现在不是在过日子,我们是在旅游!”她反驳道,“旅游就是出来花钱享受的!你要是想过那种柴米油盐的日子,待在家里好了,出来干嘛?”

我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或许她说得对。可我心里清楚,我们之间的分歧,绝不仅仅是在旅游这件事上。一个人的消费观,背后是她几十年来形成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这种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那一晚,我们第一次分床睡。她睡大床,我睡在旁边的小沙发上。房间里很安静,我能清晰地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第一次开始认真地思考:我们这样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真的能凑合到一起过下半辈子吗?

答案,似乎越来越清晰了。

第4章 最后一根稻草

旅行的第五天,我们到了乌镇。

江南水乡的景致确实很美,小桥流水,白墙黛瓦,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但连日来的奔波和心里的郁结,让我有些疲惫。加上天气湿热,我感觉有点中暑,头昏沉沉的。

按照计划,下午我们要去坐乌篷船。

到了码头,排队的人很多。王丽萍显得比我还兴奋,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油纸伞和另一条新的丝巾,开始在岸边摆起了姿势。

“建国,快来给我拍!从这个角度,把后面的桥也拍进去!”

我强打起精神,给她拍了几张。看着取景框里她努力凹出的造型,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好不容易排到我们,上了一条船。船夫是个上了年纪的本地人,摇着橹,船儿悠悠地在窄窄的河道里穿行。两岸是古老的民居,偶尔有几声吴侬软语的叫卖声传来。

这本该是整个旅程中最惬意的一段时光。

我靠在船篷上,闭上眼睛,想静静地感受这份难得的安宁。

“哎,师傅,您能摇得快一点吗?我们想去前面那个风雨桥下面拍个照。”王丽萍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船夫憨厚地笑了笑:“姑娘,这船啊,得慢慢摇,才有味道。快了,就不是乌篷船了。”

王丽萍不以为然,撇了撇嘴。她见我不说话,便用胳膊肘捅了捅我:“老陈,你怎么了?又拉着个脸。出来玩,开心点嘛!”

我睁开眼,有些虚弱地说:“我有点不舒服,头晕。”

“头晕?”她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烫啊。你就是心理作用,年纪大了,总觉得自己这儿不舒服那儿不舒服。精神点!你看这风景多好,不拍照多浪费!”

说着,她硬是把我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把那把油纸伞塞到我手里,让我和她一起站在船头。

“来,我们拍张合影,就像白娘子和许仙一样!”她兴致勃勃地说。

船身本就有些摇晃,我站着,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我扶着船舷,脸色肯定很难看。

“老陈,你能不能配合一点?”王丽萍有些不耐烦了,“你看你这个样子,拍出来多难看!我发朋友圈,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了呢!笑一笑,快点!”

她的话,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发朋友圈,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了。

原来,在她心里,我的感受,我的身体状况,都比不上她朋友圈里一个完美的形象重要。她关心的不是我这个人是否真的开心,而是我能不能在镜头前“扮演”出一个开心的角色,来满足她的虚荣心。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一点对这段关系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我没有笑,也没有再配合她。我慢慢地坐了回去,靠在船篷上,一言不发。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王丽萍终于发火了,“我辛辛苦苦做攻略,订酒店,带你出来玩,你倒好,天天给我摆脸色!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看着她,声音不大,但很清晰:“我想回家。”

船上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船夫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默默地摇着橹,没有说话。

剩下的半个小时,我们谁也没有再开口。我看着两岸的风景飞速后退,心里却异常的平静。我知道,这段所谓的“考验之旅”,已经提前结束了。

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消费观,不是生活习惯,而是最根本的,对另一个人的尊重和体谅。

她不懂我想要的宁静,我也不懂她追求的热闹。我们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被硬凑在了一起,只会让彼此都感到痛苦和别扭。

第5章 沉默的归途

从乌篷船上下来,我们之间的空气就变得稀薄而沉重。

王丽萍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没再提拍照的事。我们默默地走在青石板路上,一前一后,隔着三五步的距离。这距离不远,却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晚饭,我们是在酒店房间里叫的外卖。两份快餐,各自吃着,没有一句交流。电视开着,播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却反衬得房间里更加死寂。

我确实是累了,身体上的,更是心累。吃完饭,我早早就躺下了。

第二天,我们按照原计划去了杭州灵隐寺。我本想去拜一拜,为秀琴,也为孩子们祈个福。王丽萍却对烧香拜佛毫无兴趣,她嫌香火味呛人,只在寺庙门口拍了几张“游客照”,就在外面找了个咖啡馆坐着等我。

我一个人走进大雄宝殿,看着肃穆的佛像,闻着缭绕的檀香,心里反而前所未有地平静下来。我没有求什么,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从寺里出来,我感觉整个人都松弛了。有些事,想通了,也就不再纠结了。

回程的高铁上,我们依然是沉默的。

王丽萍戴着耳机在看手机里的电视剧,偶尔笑出声来。我则扭头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村庄。来的时候,我满怀着一丝不确定的期待;回去的时候,心里却是一片尘埃落定的坦然。

这七天,像一场漫长而疲惫的梦。梦里,我努力地想去扮演一个合格的旅伴,一个体贴的“准老伴”,但我失败了。我发现,我演不了别人,我只能做我自己。

我还是那个喜欢安静,喜欢喝热茶,喜欢在家里待着的陈建国。我无法适应那种需要时刻“表演”给别人看的生活。

快到站的时候,王丽萍摘下耳机,似乎想说点什么来缓和气氛。

“建国,这次出来……玩得还行吧?”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我转过头,看着她。她的妆容依然精致,但眼角也透着一丝疲惫。我知道,这趟旅行,她也未必真的开心。迁就我这个“不配合”的老头子,想必也让她觉得很累。

“还行。”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有些话,在嘈杂的车厢里,不适合说。

回到家,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带着淡淡书卷气的味道扑面而来。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的骨头都松散了。

还是自己家好。

我放下双肩包,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我的旧保温杯,去厨房烧水,泡了一杯浓浓的龙井。

捧着温热的杯子,坐在我那张坐了十几年的旧沙发上,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我心里无比踏实。

这七天,就像是去别人的人生里客串了一场戏。现在,戏演完了,我终于回到了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我拿起手机,给王丽萍发了一条微信:“丽萍,到家了吗?这几天你也辛苦了。过两天有空,我们见个面,聊一聊吧。”

我知道,是时候给这段关系,画上一个句号了。

第6章 一场平静的告别

我们约在了小区附近的一家茶馆,环境很清静。

我提前到了,为她点了一壶她喜欢的菊花普洱。我自己,还是喝的白开水。从我的旧保温杯里倒出来的,冒着热气。

王丽萍来的时候,穿了一件素雅的米色风衣,没怎么化妆,看起来比在旅途中顺眼多了。

她在我对面坐下,看到我桌上的保温杯,眼神闪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

“身体好点了吗?”她先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关切。

“好多了,就是有点累。老了,不比年轻人。”我笑了笑,给她倒了杯茶。

一时间,我们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茶馆里放着舒缓的古筝曲,更显得气氛有些凝重。

最终,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丽萍,”我看着她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这句话我说得很慢,也很清晰。

王丽萍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眼神里有惊讶,有不解,也有一丝被戳破的了然。

“为什么?”她问,“就因为这次旅行吗?我觉得……是有些小摩擦,但哪有两个人在一起一点矛盾都没有的?”

“不只是摩擦。”我摇了摇头,“这次旅行,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俩到底有多不一样。你喜欢热闹,喜欢把生活过得光鲜亮丽,发在朋友圈里,让所有人都看到。我呢,就喜欢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舒不舒服,只有我自己知道就行了。”

我顿了顿,继续说:“这没有谁对谁错,只是我们想要的东西不一样。比如吃饭,你喜欢去环境好的网红餐厅,觉得是一种享受。我呢,就想找个干净的小馆子,吃一碗热乎乎的面条,觉得那才是踏实。比如花钱,你觉得对自己好,就该买贵的。我觉得东西够用就行,没必要追求那些牌子。”

“最关键的是,”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感觉,在你身边,我需要很努力地去扮演成另一个你喜欢的样子。我需要学着摆姿势拍照,需要陪着你吃那些不合胃口的饭菜,需要在我不舒服的时候,还要强颜欢笑。丽萍,我六十五了,我演不动了,也真的不想再演了。我想活得真实一点,自在一点。”

王丽萍沉默了,她低着头,搅动着杯子里的茶叶。

过了很久,她才抬起头,眼圈有点红。

“陈建国,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你老伴?”她问。

我愣住了。我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我坦诚地点了点头:“是。我这辈子,可能都忘不了她。我和她过了一辈子,我们的生活习惯,我们的想法,早就揉在一起,分不开了。我跟她在一起,从来不用演。我高兴,就笑。我累了,就歇着。她不会逼我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她总说,两个人在一起,图的就是个舒坦。”

“舒坦……”王丽萍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是啊,舒坦最重要。跟你在一起,说实话,我也觉得累。你太闷了,什么事都放在心里。我想拉着你一起热闹,你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我发朋友圈,是想记录生活,也是想让别人知道我过得好。这有什么错呢?人活一张脸嘛。”

“你没错。”我说,“是我错了。我不该在还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的时候,就草率地开始。耽误了你,也为难了自己。”

话说到这个份上,一切都明朗了。我们就像两个拿着不同地图的人,虽然目的地都是“幸福”,但我们选择的路线,南辕北辙。

“我明白了。”王丽萍站起身,她朝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有释然,也有点点失落,“那……祝你以后,能找到那个让你觉得‘舒坦’的人吧。”

“也祝你,找到那个能陪你一起热闹的人。”我站起来,送她到门口。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有些沉甸甸的。我伤害了一个或许本性不坏的女人,也认清了一个真实的自己。

回到家,我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待了很久。

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屋子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我拿起茶几上秀琴的相框,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她带笑的脸。

“秀琴啊,我还是……一个人过吧。”

第7章 回到一个人的生活

和王丽萍分开后,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张婶知道后,特意上门来“讨伐”我,说我不知好歹,王丽萍条件那么好,打着灯笼都难找,我居然把人家给“退货”了。

我没跟她争辩,只是泡了杯茶给她,听她数落了半个钟头。等她说累了,我才慢慢地开口:“张婶,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我们俩,不是一双鞋。”

张婶看我态度坚决,也只好叹着气走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南之行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慢慢退去,只在沙滩上留下了一些模糊的印记。偶尔,我会在朋友圈里看到王丽萍的动态。她又去了新的地方旅游,西双版纳,或是大理。照片里的她,依然穿着鲜艳的衣服,戴着漂亮的丝巾,笑容灿烂地站在各种风景里。

她的身边,有时会有一个同样时髦的中年男人,两人亲密地依偎着。看样子,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能陪她一起热闹的人。

我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而我,也渐渐习惯并享受起一个人的生活。

我不再强迫自己去适应别人的节奏。我想几点起就几点起,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早上,我会去公园里打一套太极拳,和几个老伙计下下棋,聊聊天。下午,我会戴上老花镜,坐在阳台的摇椅上,读一读年轻时没时间看的书。

我把秀琴以前养的那些花,又重新拾掇了起来。君子兰长出了新的叶子,蟹爪兰也开出了几朵小花。我每天给它们浇水、施肥,就像在照顾一个个老朋友。

儿子不放心我一个人,每周都会带着孙子回来看我。小孙子最喜欢听我讲物理学的小故事,从牛顿的苹果到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看着他那双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站在讲台上的样子。

我开始整理秀琴的遗物。以前,我总是不敢碰,怕触景生情。现在,我终于可以平静地打开那些尘封的箱子。我找到了她年轻时写的日记,找到了我们结婚时的黑白照片,还找到了她给我织的那件没织完的毛衣。

我把那件毛衣拿了出来,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拿起棒针,一针一针地往下织。线脚歪歪扭扭,很难看,但我织得很认真。

有一天,我翻出了那本我们一直没去成的江南旅游画册。我泡了一壶好茶,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翻看。画册里的拙政园,空无一人,静谧而深远。画册里的西湖,烟波浩渺,如诗如画。

我忽然意识到,秀琴想去的江南,和王丽萍带我去的江南,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

秀琴想去的,是一个存在于想象和诗词里的,可以安放心灵的江南。而我跟着王丽萍去的,只是一个被商业和人潮包裹的,叫做“江南”的旅游产品。

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最后的一丝郁结也烟消云散了。

我拿起我的那个旧保温杯,把它里里外外刷洗得干干净净。杯身上的那些磕碰的凹痕,在阳光下,像一个个时间留下的笑涡。

这个杯子,就像我自己。虽然老了,旧了,不那么光鲜亮丽了,但它依然温热、实用、忠于自己。

我不需要换一个新的,这个,就很好。

我给儿子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下个星期,我想一个人,再去一趟江南。不跟团,不住网红酒店,就背着我的双肩包,带着我的保温杯,去走一走当年秀琴想走却没走成的路。

这一次,不为拍照,不为发朋友圈,只为完成一个迟到了几十年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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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08 09:32:17
台风“海鸥”已致菲律宾204人死亡109人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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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
2025-11-08 09:43:10
年终奖同事八千我八百,我没吵也没闹。结果半个月后公司一单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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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风清杂谈说事
2025-11-07 14:56:50
几乎全是假货!利润高达2400%,为何消费者还前赴后继争相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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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茶带书
2025-09-17 14:10:04
为什么瑞典没几个中国人待得住?在瑞典生活几个月,不疯也抑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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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态人间
2025-11-05 05: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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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农老历
2025-11-07 13:4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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茄小茄说事
2025-11-07 11:39:15
北京国资地产商率先降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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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居财经官方
2025-11-07 19: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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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阳朋友圈
2025-11-07 10:5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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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乡
2025-11-08 08:04:35
2025-11-08 13: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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